第15章 秦七

  “我們在這兒看一會兒歌舞再走吧。”秦嫵一臉真誠。


  “音樂和歌舞有助於你的身體健康。”


  黑衣少年對她笑了笑,露出冷白的牙齒。


  少年如玉的麵孔朝秦嫵壓迫下來,帶著草藥的清冽氣息傳了過來。


  “你不是很聰明麽?彈琴跳舞應該都會吧?何必花錢呢?”


  秦嫵:“……”


  “——你倆在做什麽?!”


  冷不丁的,一道怒氣衝衝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不待秦嫵反應過來,一股大力將她從黑衣少年懷裏拉了出去。


  拉她那人是方才清溪邊酒宴的客人之一。


  一襲白色鶴氅,手執羽扇,廣袖博帶,一副瀟灑倜儻的名士風範。


  然而當他看清楚秦嫵麵孔的刹那,所有的風度翩翩通通化為燃燒的怒火!


  秦嫵:“…………”


  他把秦嫵拽過去擋在身後,手裏的羽扇氣急敗壞朝著慕容傷拍過去。


  “小兔崽子,活膩歪了你!”


  慕容傷往後退了一步,自然沒被他拍中。


  他眼神涼涼地看著秦嫵。


  “故人?”


  “額……”秦嫵神情複雜。


  這也太巧合了吧。


  這人她認識。不僅認識,印象還相當深刻。


  秦嫵穿書之後,是有原主的記憶的。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樣子,都裹成這樣了,還能從一個背影就能認出她的身份來。


  果然是——親爹啊!


  白衣人用扇子把慕容傷拍開之後,目光就落在了秦嫵臉上。


  越看越傷心。


  本來方才匆忙一瞥,隻是覺得這女子像自家閨女。沒想到,竟真是自家閨女!


  瞧瞧,這才多久啊,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就被磋磨成這樣了。


  他那雙跟秦嫵一模一樣的好看的杏眼中盈滿淚水。


  “枝枝!爹的心肝寶兒!真的是你!爹爹想死你了!”


  白衣人不由分說地抱住秦嫵,開始掉眼淚。


  秦嫵對著慕容傷的目光,張了張嘴,“我爹。”


  秦爹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出頭,生得極為俊美。廢話,蜀中秦七,那是名滿天下的美男子。


  不說在大夏,便是算上北燕和南陳,也是頭一名。


  就算他成親十餘年,女兒都訂婚了,老婆也死了,這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頭,還是穩穩安坐在他頭上。


  秦七見到秦嫵,那是又高興又感動又委屈。


  秦嫵心情就有點複雜了。


  第一次逛青樓,挺開心的。


  第一次逛青樓就遇到親爹,嗯……


  高興了一會兒,秦七終於醒過神來。


  拉著秦嫵打量,“從你一被送進金都,爹爹就跟過來了。本想見你一麵,前幾日攝政王府說你得了風寒,不讓爹進。”


  “父女連心,爹就知道我的寶兒一定是出事了。”


  “不過,你怎麽到這裏來了?”秦七臉上的笑意逐漸褪去,變得異常凝重。


  “難道,你是被賣進來的?”


  他盯著秦嫵,也不知自己腦補了什麽,頓時花容失色。


  ——這個詞用在這裏很合適。


  “崽,跟爹說,你沒受委屈吧?爹剛聽見這小王八蛋在凶你,崽,你要是……嗚,你讓爹怎麽活……嗚嗚嗚!”


  “我去找楚霄越拚命!”


  秦嫵趕緊安撫哭得稀裏嘩啦的親爹,“爹,不是的,你別亂想!”


  “那你怎麽會來這種地方?這男的是誰?”


  說著話,秦七老母雞護仔似的把秦嫵拉到自己身邊,離慕容傷遠遠的。


  一番動靜,早已驚動了清溪上的酒宴。


  不少人朝這邊看過來,還有人叫道:“秦郎君,是哪位美貌的小娘子,惹得你如此大動幹戈呀?”


  秦七置若罔聞,一雙灼灼杏眼隻管盯著自家女兒。


  秦嫵很頭禿。


  “這件事,說起來一言難盡。”


  她看了慕容傷一眼,“要不,你先行一步?我爹哭太凶了,我哄哄。”


  “不行!誰都不能走!”


  秦七擦了擦眼淚,目光凶狠地在慕容傷身上掃了一遍。


  “有什麽事情,你們都跟我好好說。”


  。


  清水溪畔,六角涼亭內。


  “這人是誰?”


  “他叫容湛,是女兒的朋友。”


  嗬,朋友。秦七冷笑著,暫時擱下,問最主要的。


  秦七:“他是哪兒人?”


  秦嫵:“額,北燕人?”


  秦七皺眉,“那麽遠?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秦嫵:“……在,攝政王府認識的?”算是吧。


  秦七:“這人是幹什麽營生的?”


  秦嫵:“……”聊不下去了。


  他是做太監內侍的,工資高,福利好,有前途,很受大老板顏太妃的賞識。


  她爹隻怕聽到內侍兩個字,心髒病就要犯了。


  慕容傷還杵在這兒幹嘛?身上傷不疼麽?不趕緊找個姑娘房間躺著!

  那邊秦七把秦嫵的沉默當做是不好說。


  冷哼一聲,摸了摸下巴上修剪得當的短胡須。


  “看他這副蒼白瘦弱的樣子,娘娘唧唧的,毫無男子氣概。現在是不是還靠著家裏養活?”


  幾句嘹亮的質問丟到慕容傷臉上。


  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這個名滿天下的繡花枕頭,在眾人眼裏,也沒男子氣概,也靠家人養活。


  秦嫵嘩啦一聲站起來,拉住親爹。


  別說了,別再說了,這幾句話已經夠得上當場死亡的分量了。


  什麽蒼白瘦弱,娘們唧唧,毫無男子氣概。


  不愧是她親爹,跟她心有靈犀,說的都是她心裏頭想說的話,但這些話能說麽?


  這可是心理變態的鬼麵人!撒起毒藥來都不要錢的!


  “容公子,要不,你先去忙你的,讓我跟我爹聚聚?”


  慕容傷坐在涼亭內,背靠木欄,撫著手裏的扳指。


  涼涼道:“不急。”


  你不急我急!

  秦嫵拽著她爹的衣袖。


  “爹爹,女兒有私房話要跟你說。”


  說著,也不顧想繼續找慕容傷問他祖宗十八代背景的秦七,拉著他急匆匆衝出涼亭。


  。


  清水河倒映著天上的月亮。


  遠離了不安分的慕容傷,秦七很快又沉浸在跟寶貝女兒久別重逢的喜悅之中。


  喜滋滋地誇獎秦嫵。


  “不愧是我的崽,整座明月樓的花魁加起來,也比不上你的容貌。”


  秦嫵僵了僵臉。有這麽誇自己閨女的麽?

  “還不是爹爹你生的好!”


  “那是。”秦七笑眯眯領了這句話。


  “不過,爹你怎麽在這裏?”秦嫵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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