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刺客

  秦嫵終於能出來,自然不可能一直在樹林裏溜達。


  湖上的宮殿有五座,逶迤延展至岸邊。


  最右邊的一座四麵闊朗的涼殿,從湖岸樹林這邊繞過去,恰能進入。


  她沿著湖岸慢悠悠往前走。


  忽然間側了側頭。


  看到七八個內侍擁著慕容傷,從湖心宮殿走出來。


  似乎要去辦什麽差事。


  這就對了,太監也是個正經職業,總得幹活才是。每天晃著兩隻手四處溜達,皇宮是你家開的麽?

  跟在後麵的小內侍見慕容傷踏出水上曲廊時,朝著岸邊樹林裏看了一眼。


  林中種著桃樹,桂樹,石榴,海棠。這個時節,桂香濃鬱沁人。夜色之下,石榴花灼灼欲燃。


  小內侍不知所以,那樹林子裏有啥好看的?


  竟引得容湛大人臉上帶出了一點笑意。


  …


  蕭太後居住的長樂宮在皇宮東翼。


  穿過一片林苑時,慕容傷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四下被宮燈照耀泛出冷光的樹林。


  “大人?”跟在一旁的小內侍不明所以。


  慕容傷冷笑:“膽子挺大啊,不知死活的東西。”


  在周圍人瞬間慘白的臉色中,他搶過內侍手裏的宮燈,往上一拋,恰恰掛在一棵高大的桐樹上。


  燈火照耀下,所有人都驚恐地發現——


  樹上居然蹲著個人,還是穿著黑色夜行衣的人。


  樹上蹲著的人也沒料到那燈籠居然那麽巧,就把他照出來了。


  兩相對視——


  那人反應極快,嗖的一聲,一道羽箭帶著流光朝慕容傷直射而來!


  “啊——有刺客!”內侍們頓時尖叫起來。


  。


  秦嫵拿著一隻桃子,趴在石欄杆上,一邊看著月亮一邊吹著風。


  這處宮殿並不是晚宴主場,背著光,也沒什麽人過來。


  雖然世界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了,但風月還是,蒼穹還是。


  夜涼如水。


  很快,太後太妃相繼離開。


  楚霄越還留湖心殿裏,喝著美酒,欣賞著美人歌舞。


  嘖嘖,攝政王大人,心很大呀,還記得你心愛的女人殷小小麽?


  殷小小也太可憐了,男主男配都這麽靠不住。


  忽然間,秦嫵聽到有紛亂的腳步聲靠近。


  “是,這裏麽?”帶著明顯醉意的男人說道。


  “對。王家小姐說,她就在這裏等您。”


  還未待秦嫵反應過來,一個穿著錦袍的年輕男人,在一個小內侍的引領下,朝著宮殿裏走來。


  秦嫵暗叫不妙。


  本以為這處宮殿好,僻靜,沒人打攪。誰知道,居然誤打誤撞,進了別人幽會的地方。


  她趕緊垂下頭,裝作一事無知的模樣,沿著長廊往外走。


  已經晚了。


  月光照在她臉上。


  那個從外麵進來的男人看到她。


  “你,站住。”


  秦嫵不用回頭,也知道他在叫自己。


  站住個鳥。


  她提著裙擺,飛快朝前麵跑。


  然而,剛轉到殿門處,有人攔下她。就是那個小內侍。


  居高臨下站在石階上,不悅地看著她。


  “哪個宮的這麽不懂事?貴人不是讓你站住麽?”


  秦嫵:“……”關你屁事?

  被他這麽一攔,後麵的男人也追過來。


  秦嫵被困在石階下,慌張也是沒用的。她提著裙角,對著那人行了一禮。


  “我是容湛大人的雜使宮女。”


  容湛?聽到這個名字,小太監臉上露出明顯的忌憚之色。


  容湛不過是個內侍,但他背後站著的可是顏太妃。顏太妃是皇帝生母,任誰也不敢輕慢她。


  旁邊的男人冷笑起來。


  “容湛?那個連根都沒有的東西,也敢在我蕭家麵前放肆?”


  容湛兩個字,像是一個按鍵,這人之前還隻是五分猖狂,瞬間變九分。


  一邊說著,一邊對秦嫵動手動腳。


  “一個沒鳥的東西,還要什麽雜使宮女。讓我看看長什麽樣。”


  “嘖,不過如此。”


  “跟著爺吧。爺不僅有錢有勢,爺還能讓你快活!”


  秦嫵橫了他一眼。


  呸!連個姓名都沒留下的炮灰!自己去快活吧!

  她把沒吃完的桃子往那人臉上一抹,朝他胯下踹了一腳,飛也似的跑開了。


  那人身邊跟著的小太監有些猶豫,要攔又不敢攔之間,被秦嫵跑掉了。


  被踹一腳的男人痛苦地捂著身體,酒醒一大半,怒吼著:

  “——還愣著做什麽?給我捉回來!我要把這小賤人的皮給剝了!”


  秦嫵心跳如擂鼓。


  一邊害怕這邊的動靜引來楚霄越,那就完犢子了。


  一邊又怕自己真落在這紈絝手裏。


  幸而湖邊的樹林很大,也許她能跑出去……


  十幾分鍾之後,秦嫵被人堵在石榴花樹底下,那被她踹了一腳的年輕男人,陰沉著臉出現了。


  湖邊樹林是很大,再大也經不住幾十個人撒網似的一起抓她啊。


  秦嫵垂著眼睛,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


  “你們敢抓我,容湛大人會生氣的。”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並不想搞出太大動靜,驚動宴會上的人。


  年輕男人冷笑一聲。


  “容湛個閹奴算個屁!小賤人,敢對本公子動手,爺爺這就讓你知道什麽是生死不如!”


  說著,他一把拽住秦嫵的手臂,把她往懷裏帶。


  ……唉,奈何總有壞人要欺負我。


  秦嫵一抬手,把懷裏藏著的毒藥朝他臉上撒過去。


  努力做出之前鬼麵師兄在攝政王府撒毒時,那種輕飄飄的變態感覺。


  “——啊,這是什麽玩意兒?”驚叫聲四起。


  誰知道什麽玩意兒啊?瓶子上也沒寫字,反正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是她之前在密室跟殷小小培養感情的時候,順手藏起來的。


  那時候覺得應該能派上用場,沒想到這麽快就用到了。


  秦嫵屏住呼吸,趁亂趕緊往外跑。


  剛退了沒兩步,有隻手拉住她。


  沒完沒了是吧?


  秦嫵抬起頭,正準備撒藥的手頓了頓。


  “師兄!”


  對比她驚喜的表情,慕容傷的臉色就很難看了。


  衣袖一揮,麵前的青色薄霧消失了。


  他陰測測看著對秦嫵糾纏不休的年輕男人。


  男人這會子也從毒藥中恢複過來。他倒是好運,眼睛沒被灼傷,就是數息之間,臉皮腫得像豬頭。


  看到慕容傷,咧著嘴角擠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你個沒種的東西,也敢跟你爺爺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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