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林曉春並沒有追問他下午去了哪裏。吃過晚飯後,於劍林拿著那把短劍,坐在燈下發呆。林曉春已經知道他並不是想不開,而是在思考別的事情,便不去打擾他,自顧自早早地睡了。
一連幾天,於劍林無論做什麽事都心不在焉。揉麵的時候把孜然當糖揉進了麵團裏;切牛排的時候切得一片厚一片薄的,還差點切了自己的手指;烤麵包的時候沒能控製好爐火,把好幾爐麵包烤得像焦碳一樣。林曉春雖然氣得擰了他好幾下,但因為知道他有心事,也沒有太多責怪他。不過這樣一來,不僅白白消耗了很多原料,而且還浪費了不少時間。每天都是盧爾夫老板派來的人已經到了院子裏,他們這邊最後一爐麵包剛出爐。
於劍林這幾天心裏煩燥,原本信心滿滿地自認為想出了好辦法,以為憑他的內力,可以控製住晶核凝結時的形狀。在私下裏,他也點燃過一些木屑,製造了煙霧來做過試驗,結果非常輕易地就控製了那些煙霧的形態。沒想到那些晶核汽化後產生的煙霧像是有生命一般四處亂竄,根本就控製不了。
那把紫色的短劍被他放在了床頭,沒事就拿出來看看,但越看越鬱悶。林曉春雖然也看出了那把短劍和她的擀麵杖是用同一種材料做的,但於劍林不說,她也沒問究竟是什麽東西做的。對此,於劍林暗自好笑,如果她知道這根擀麵杖是用從獸靈人腦袋挖出來的東西製成的,她還會每天拿著這東西擀麵皮嗎?
在空閑的時候,於劍林會在院子裏踱步。說實話,他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用內力控製晶核形態的辦法已經徹底失敗。但如果就這樣放棄,他又心裏不甘。兩頭為難之際,他也隻有整天仰天長歎。
時間已經進入了10月,眼看來瑞恩城已經快一年了,於劍林也是頗有感慨。居然在一個地方住了將近一年,如果放在以前,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不過,這一年來也發生了不少事,從他剛來城裏時,和那些西洋武士發生的爭鬥;到他的二哥於劍魔沒事找事給他添亂;到黃天宏將銀虹劍贈予他,同時也將保衛瑞恩城的重任賦予了他;再到白瓷小屋的建成,一切都像一場夢一樣。想起前不久在與獸靈人的戰鬥中受的重傷;想到沃德的女兒誕生的情景;想到羅郎和奎恩的婚禮,又看到正在屋裏忙碌的林曉春,於劍林發出會心一笑。
前幾天,中村一郎和詹姆斯帶著一千輕騎,護送著整整三十大車的貨物去了羅德城。這些貨物主要包括肉幹、獸皮、藥物等,都是地處荒山的羅德城所缺乏的。但羅德城卻擁有著瑞恩城所沒有的資源鐵礦。
想到鐵礦,於劍林心裏又是一陣鬱悶,原想利用廢棄的晶核殘渣給瑞恩城開辟一個新的資源門類,沒想到先後折騰了十幾天,這些光溜溜的紫色圓疙瘩還是一個個靜靜地躺在那裏,除了給林曉春做了一根代價高昂的擀麵杖以外,什麽用場都沒派上。
羅德城距離瑞恩城差不多1200裏。如果不發生什麽意外,一來一回,加上交割、休整的時間,差不多應該在一個半月左右。這樣的話,算算日子,中村一郎他們將於11月初回到瑞恩城。於劍林想到去年的這個時候,閑逛到此的他意外地救下了刑紅,並幫助運輸車隊從獸靈人的包圍圈中突圍出來。也正因為他這番心血來潮的舉動,開啟了他在瑞恩城的多彩生涯。
想到一年前的這段往事,於劍林不由得又想起了刑紅。不知她現在怎麽樣了,心情肯定也很糟糕吧。那天匆匆離去時,她那哀怨的眼神還時時在他眼前浮現。想到這些,於劍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林曉春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他身邊,見他歎氣,林曉春上前摟住他的脖子,柔聲問道:“劍林,你最近怎麽了?動不動就歎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於劍林搖搖頭,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沒什麽,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沒問題的。”
林曉春勸道:“有什麽事不要老藏在心裏,說出來,讓大家一起給你想想辦法啊!”
輕撫著林曉春的長發,於劍林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林曉春並不知道,其實她就是於劍林心事的來源。在於劍林的心目中,刑紅是對他有恩的,眼看著刑紅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鬱鬱寡歡,於劍林的心裏實在不是滋味。但是,他現在已經感到越來越離不開林曉春了,況且他也深深地感覺到林曉春對他的依戀。抱著懷中的人兒,他感到心亂如麻。
“劍林!”林曉春又輕聲呼喚道:“你到底怎麽了?”
“曉春,我是不是很沒出息?”於劍林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怎麽可能!”林曉春將頭靠在了於劍林的肩上,“整個瑞恩城就數你本事最大,你要沒出息,誰有出息?”
於劍林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本事大有什麽用,還不是眼睜睜地看著那麽多人被殺了。”
“但那不是你的錯!”林曉春猛地抬起頭看著於劍林的眼睛,“你那時候身上有傷,而且獸靈人那麽多。再說了,你不也救下了不少人嘛!”
“唔!”於劍林避開了林曉春的眼神。他又想起了那場慘烈的戰鬥,想起了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們。他不能忘記,那些士兵直到生命最後一刻,還會用身體去擋住刺向同伴的標槍。
南部平原上,下午的陽光正普照著大地。這些天來一直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初秋的風吹在身上,感覺非常舒服。雖然氣候已經不再炎熱,但氣溫卻並不很低,林曉春還是經常穿著裙子、光著腳丫在院裏的草地上跑來跑去。
看著遠處馳過的一隊巡邏騎兵,於劍林突然大聲問道:“嗨,兄弟們,今天史密斯長官當班嗎?”
那位騎兵隊長伸手行了個騎士禮,也大聲答道:“他今天不當班,在家裏休息。”
於劍林點點頭,又輕輕地拍了拍林曉春的後背,問道:“曉春,我們去羅郎家走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