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於劍林回頭望了一眼,艾伯特和羅郎還站在門口看著他們。於劍林想起了老沃德所描述的16年前的那場災難,艾伯特的獨生子,那位結婚才僅僅半年的年輕人,就是在那場災難中不幸遇難,留下了新婚的妻子和年邁的父親。照這個時間點來算,當時艾伯特的孫女拉琪爾還沒有出生,也就是說,拉琪爾從沒見過他的父親。於劍林想到艾伯特慈祥的麵容和拉琪爾天真的笑容,心裏不由得一陣酸楚。
整個下午,奎恩都拖著於劍林,從瑞恩城的東頭走到西頭,南頭走到北頭,銀光的背上漸漸地被大包小包所堆滿,吃的用的應有盡有。於劍林一邊摸著不斷扁下去的錢包,一邊在心裏繼續罵著羅郎,等這件事情過了,一定要找他把奎恩今天花掉的錢全都要回來。
但於劍林的噩夢還沒有結束,眼看著晚飯時間快要到了,奎恩卻根本沒有找家餐廳吃飯的打算,而是瘋狂的購買各種小吃,從匹薩、漢堡,到鵝肝醬、烤肉串,手上抓了滿滿一把。每樣小吃,她都隻吃一小口,隨後便扔給了於劍林。於是沒多久,於劍林的肚子就像一個充了氣的圓球,眼看著鼓了起來。
這一個下午的時間,把於劍林折騰得足夠慘,直到晚上,奎恩才帶著於劍林,牽著背上已經堆成小山一樣的銀光,回到了她所借住的舍娜的服裝店。也多虧了銀光的神俊,換了普通的馬匹,早被壓趴下了。和艾伯特的麵包店有些相似之處,舍娜的服裝店也隻是一間門麵不算太大的小店。正對著大門是一個櫃台,兩側放著幾排成衣架,上麵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牆角裏還放著一架紡車。牆邊拉著一道布簾,後麵隱隱露出一張折疊床,看來這就是奎恩晚上睡覺的地方了。奎恩一進門就喊道:“舍娜,我回來了!”
從櫃台後走出來的舍娜嚇了一大跳,走在前麵的奎恩手裏拿著各色小吃,走在後麵的於劍林完全淹沒在了大包小包裏。等他將手裏的東西放到了地上,並且一屁股坐在一個最大的包裹上,舍娜才顫聲道:“你是……於劍林。”
今天這一天把於劍林累得夠嗆,他幾乎已經不想再說話了,也多虧他內力深厚,換了一般的男人,早被累趴下了。所以一直說,陪女人逛街其實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女人逛街是一種完全沒有目的性的行為,陪同女人逛街的男人往往在這過程中會出現彷徨、焦慮、煩躁,同時伴有一種深深的無奈。
看到舍娜走上前來,於劍林趕緊站起來,“您好,您就是舍娜吧!奎恩一直提起你,說你一直很照顧她。”
舍娜笑著搖搖頭,“唉……我其實是一個很不稱職的老板,奎恩來我店裏這麽久了,我卻連一個合適的住處都沒辦法提供,害得奎恩這麽冷的天還每晚睡大堂。我原想讓奎恩到我那裏去住,但我的房子也太小了,隻夠放得下一張床……”
奎恩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舍娜的喋喋不休,“舍娜,你是不是嫌我在這裏給你添麻煩,想把我掃地出門啊?羅郎這段時間像個蒼蠅一樣,三天兩頭盯著我,我都快不敢出門了。”
於劍林皺起了眉頭,舍娜卻笑嘻嘻地走上去摟住了奎恩的肩膀,“你這樣說話也不怕小於笑話。你一直睡在店堂裏,我也不安心呀。我一直想給你找個合適的地方住,但一直找不到,正好羅郎說他家缺少一個管家,希望你能住到他那裏去。”
“切,就他那個狂妄的樣子,我才不稀罕。”奎恩又擺出了一副大小姐的樣子,“還說什麽找管家,其實就是想找一個女傭人罷了。舍娜,我給別人去當女傭,你也舍得?”
舍娜幫著奎恩將大包小包一一搬到布簾後,“羅郎家裏也就他們兄弟兩個,照顧他們也花不了你多少時間。你住到那裏以後,也不耽誤你做裁縫,你隻要隔幾天把做好的衣服讓羅郎送過來就行……”
於劍林乘這個機會仔細打量了一下店堂,雖然環境還算不錯,但因為是底樓的關係,加上房間比較開闊,所以整體還是顯得十分陰冷,以奎恩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在這種天氣條件下晚上睡在這樣的地方,的確不太適合。也難怪舍娜一心想給她找一個合適的居所。
看著舍娜和奎恩還在那裏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論著,於劍林也開始插嘴了,“奎恩,其實我覺得舍娜說得沒錯。這個地方晚上太陰冷,時間長了對你的身體不太好。羅郎家裏我雖然沒有去過,但條件應該不會太差吧,你是不是考慮一下……”
奎恩猛地對於劍林一瞪眼,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你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亂說!”她托著下巴,作沉思狀,“你剛才又胡說八道,我考慮一下是不是明天繼續罰你陪我逛街?”
“嗖”地一聲,於劍林連人帶馬消失在了早已是一片漆黑的大門外。
就在於劍林衝出服裝店的同時,街道上另一個身影也向遠方掠去。於劍林猶豫了一下,還是躍上屋頂,幾個起落後,就在兩條街區外無聲無息地截住了他。
“嗬嗬,是小於啊,這麽晚還沒睡,真巧啊!”羅郎臉上一跳一跳的。
於劍林當時唯一的想法是一把揪住羅郎的領子,然後對著他的鼻梁狠狠一拳,再按在地上暴打一頓。但理智還是讓他按捺住了這個欲望,“不是巧,是你跟了我們整整一個下午了。你瞞得了奎恩,難道還瞞得了我嗎?”
眼見被拆穿,羅郎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坐到了路邊的長椅上。於劍林把銀光拴到了路邊的柱子上,也坐到了羅郎的身邊。瑞恩城兩個數一數二的男人,就這樣靜靜地仰望著星空。
羅郎歎了口氣,問道:“小於,我是不是很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