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恐~怖
軟糯的聲音變得更小了:“你趴在門上,我來記錄怪誕詳情,得手後立刻走,一刻也不要停留,清除怪誕的事情由腹心和爪牙負責。”
文東來現在就想走。
“天力幹得動儒怪誕嗎?”文東來在心底追問。
“毀了苦儒鎮沒問題,對付儒怪誕…很難說…”小文變相給了他否定的回答。
自己手上沒有儒藏,肯定幹不動儒怪誕。
他的腿肚子開始打顫了,雙腳和灌了鉛一樣沉。
理智在告訴他:“逃,逃的遠遠的。”
義氣卻告訴他:“你是直儒耳目,你得人食祿,就要守信。”
理智又告訴他:“那兩個膽小鬼在利用你送死,你這麽蠢嗎?”
義氣卻告訴他:“做人要正氣淩然,以直報怨,想一想那個在火上跳舞的女孩,還有那個撕掉臉皮的男人,還有那個扭曲手腳像蜘蛛一樣在地上倒爬的人,他們多慘啊,如果不是這個儒怪誕招致天怒,天降怪力懲人,他們三個也不會受到這種不公平的折磨,他們是無辜的,你勇敢一點,向前走一步就是在救人,你退一步,就是在背義殺人…”
理智和義氣,一個想掰彎他,一個想掰直他。
文東來很難確定是什麽在他腦子裏占據了上峰,因為他幾乎失去了分辨能力。
媽媽!
母親!
文東來突然想到了兩世的母親。
如果是她們,定然不會退卻,定然勇往直前。
文東來咬咬牙,自己怎能讓她們失望。
他雙手在禦心樞的提醒下沒有落下半分,整個人像個癩蛤蟆一樣趴在第十八間客房的門上。
耳邊,嘩啦啦的翻書聲迅速停止。
客房門上出現閃頻一樣的紅線,紅線慢慢拉開,在文東來眼前現出了一幕如同電影一樣的場景。
看來這客房門還是抵不過禦心樞的透視能力,而這些能力都是靠儒府天力來支撐,太難為小文了。
禦心樞又開始心安理得地從儒府裏吸血。
一切都有代價,得到他助也是有代價的。
文東來腦子裏迅速轉過數個思緒,然後才靜下心來想看看這不知是何命數的人間凶數。
這裏是一個浴池,四周懸垂著紅色的帷幕,將浴池籠罩在其中,霧靄朦朧,也不知是水汽還是霧氣。
一層層灰色粉屑仿佛憑空生成,從空中落下,為朦朧增添了幾分死灰色調。
禦心樞提醒文東來:“這是房間裏的境況,你現在所看的畫麵是以正常人的視角,還有一個視角是完全相反的視角,不過隻能由我記錄,以後再給你看。”
一陣清風吹來,將輕紗一般的帷幕吹散開來,現出了浴池中央的景色。
文東來的瞳孔暴睜,他看到了紅色的池水,如血一樣的池水,散發著濃厚的色澤,波光粼粼。
一位半身的人背著門,看不清是男是女,坐在池水中央,身上長滿膿瘡,他正伸手在摳著那些膿瘡。
那些膿瘡像一個個眼窩一樣,充斥著密集恐怖的視覺衝擊。
他的手如鉤爪一樣從膿瘡裏摳出一團不停蠕動的肉塊,還黏著長長的血絲。
他一聲不哼,手一抖,將肉塊丟入池水中。
肉塊發出哧哧的叫聲,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丟入水中發出的聲音一樣。
房間的地板是白色的,上麵密布著數也數不清的血線,無數升騰的氣焰在扭曲變化,變成灰屑,像一隻隻覓食的惡鬼一樣撲向那個人。
這些氣焰鑽入那些摳掉肉塊的膿瘡裏,眨眼間血肉好像煥發了新生,粉色的皮膚再次蓋住了眼窩狀的膿瘡,無暇如初。
那個人一個接著一個地將那些膿瘡摳掉,哧哧的叫聲一聲接著一聲的在房間裏響起,膿瘡一個接著一個重新煥發新生。
可是他始終不轉身,隻在門上留一個背影。
這哪裏還是個人,簡直是活生生的人鬼。
“難道這就是陰幹支序列4-4的儒怪誕,這也太…太…那啥了。”文東來不知用什麽措辭來表達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眼見的畫麵比正在放映的恐怖大片還要驚險刺激。
耳邊的低語急速響起:“怪力侵襲,侵襲過濾,怪力一合。”
“怪力侵襲,侵襲過濾,怪力一合。”
他身上的儒天仙再一次為他擋住了怪力侵襲。
莫大仙緣的好處還是很顯而易見的,在生存的大問題麵前,文東來分得清大是大非,儒天仙…真香。
但這也證實了這裏麵所發生的就是儒怪誕現象。
唯有儒怪誕現象才能宣泄如此之多的強大怪力,似乎要將周遭的一切拉入恐怖地獄。
……
文東來好想看看這人的正麵,他好想看一看這人到底是不是那位少年。
“我想看一下另外一個視角。”文東來低聲自語。
因為他想起禦心樞可以記錄另外一個視角的畫麵。
仿佛有一隻神秘的手在他眼前拉開了另外一道電影帷幕,文東來定睛一看,瞳孔瞬間渙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巴張大到誇張的恐怖角度,騰騰地挪動屁股向後倒退。
他看到了一張人臉,一張不笑也不哭的慘白人臉。
這張人臉仿佛是被時光定格了他最恐怖的一幕,這張人臉沒有鼻子,沒有嘴巴,沒有耳朵,沒有眉毛,長滿無數雙眼睛,密密麻麻地貼滿整張臉,這些眼睛都在瞪著他。
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仿佛就快湊到了他的臉上。
他幾乎可以嗅到他的呼吸。
儒怪誕,陰幹支序列4-4。
“怪力侵襲成功…”耳邊的低語也和催命喪鍾一樣響起。
好奇真的害死了貓。
腦子裏轟然一炸,文東來看到了自己的身體開始融化,如燃燒的蠟燭一樣,血肉融化成蠟淚,一串一串從身體上滑落下來。
“小文。”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小文,他最擔心小文。
舊儒死亡時也曾出現這一幕可怖景象。
那種死亡的感覺再次降臨。
他身體四周出現一團又一團形如鬼魅的霧氣,拉扯著他,如剝蝕血骨的刀片一樣在無情地剮著他。
縱是身上所穿的儒天仙也保不住他。
“不,不…啊…”文東來沒有忍住痛苦和恐懼,尖叫了起來。
門上的恐怖人臉猛然一變,變回了那個少年的樣子,與此同時他從浴池中跳起,隨手撿取一件衣服披在他快爛透了的身體上,然後快步向房門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