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秘、怪誕、儒藏
這個小家夥是個連自己命都抓不穩的可憐人。
但就算抓不穩，也得認清。
“生在儒門天地，就應當認清自己的命。”陌龍勝回頭直視文東來。
“命，什麽命？”文東來一直覺得所謂‘命說’隻是迷信，他不相信。
“天命。”陌龍勝咬牙說出了這兩個字，眼中竟閃爍著惶然之色。
“我年少輕狂時也覺得人定勝天，可當我父母走時，我才不得不承認人都有天命，天命不可違，天命不可改，人應該學會各安天命，所以不要想著背聖祭天，篡改命數。”
“篡改命數？”文東來眉頭暗皺，繼而冷笑起來：“憑什麽要給人類披上天命的包袱，憑什麽？”
“憑什麽？”陌龍勝輕撫胡須，將凳子搬到了文東來的身邊，責備道：“看來你的學習很差勁，連最基礎的儒門通史都沒學過，也罷，我便向你再述一遍，你且聽好。”
天命還有解釋？
文東來心中起疑，地球上的人類，不管是什麽文化背景，幾千年都解釋不了這個詞，難道這裏可以解釋？
他心中生出興趣，傾耳認真地聽，而目光也越來越渙散，似乎沉入其中。
陌龍勝講述了天儒大陸的起源。
今天是古樓紀，古樓紀之前是深古紀，而深古紀之前則被稱為亙古紀。
亙古紀之始，昊天從迷夢中醒來，他抵天踏地，天地分開，而他最終力竭盡而亡。
他的仁義、不懼、不亢、不卑、不死和不滅化為天地間的六大神秘，無形無影，無處不在，這六大神秘是掌握自己天命的存在。
“六大神秘？”文東來眼皮一跳，不由出聲打斷了陌龍勝。
陌龍勝輕撫長須，將桌上的茶盞端來，卻發現裏麵沒茶了。
文東來當即從床上跳下來，殷勤地為他斟茶，陌龍勝微微一笑，也沒有拒絕。
潤了潤嗓子之後，又道：“對，六大神秘也就是儒、怪、力、亂、神、仙，代表了昊天的仁義、不懼、不亢、不卑、不死和不滅，他們的命不由天定，可謂是勝天半子。”
“勝天半子的六大神秘。”文東來心中震驚，想起了子不語怪亂神原來是這個意思，搓搓手，急切地問道：“那人類呢？”
陌龍勝微微一笑，囑咐他不要再打斷自己。
天不盡善，地不盡美。
六大神秘的誕生已經分割了昊天的完美，而他的不完美，落俗的七情六欲就化為了人類，人類生來就孱弱無力，鬥不過天，亦鬥不過地，與六大神秘可勝天半子剛好相反，人類根本掌握不了自己的天命，也躲不過自己的天命。
可悲、可歎。
“嗬嗬，仁義、不懼、不亢、不卑、不死、不滅…儒、怪、力、亂、神、仙…六大神秘，勝天半子…”
對啊，這六大神秘所代表的六種品質都是每個人類所欠缺的，或者說人類很難獲得，就算獲得，也隻是一時的曇花，絕不會長久。
文東來一直在念叨這句，念叨了約有三遍之後，才抬頭繼續追問：“那為什麽儒會與人同生共死，儒不是神秘嗎？”
陌龍勝哈哈大笑：“就知道你會問。”
但他笑的快，笑容收的也快，可謂是喜怒哀樂掌握於心。
“因為一個傳說，傳說六大神秘中會誕生出真正的天地之主，條件就是必須同台競技，缺一不可，但儒的理念是敬天地，儒為了打破傳說，自願與人同生，自願與人共死。”
文東來心中一抽，茫然懵逼：“就因為儒敬天地，所以儒就放棄了成為天地之主的機會，當然，六分之一的機會。”
“儒門通史上是這麽說的。”陌龍勝很肯定地點頭，他心中絕對信服。
可文東來的腦筋一轉，懷揣著疑問問道：“陌老師，你說說有沒有這個可能，你看，儒敬天地，天地是人府，儒居儒府，儒府又是人，所以人也敬天地，儒與人同生共死…”
“你到底想說什麽？”陌龍勝吹胡子瞪眼，晃晃腦袋，差點被文東來的思維邏輯給繞暈了。
文東來上齒咬著下嘴唇，在心裏理順了一下邏輯，斷然道：“我想說的是，人類與儒同生共死，雖然人類不是六大神秘之一，人類也掌握不了自己的天命，但假如有一位人類修儒成功，他掌握了自己的天命，那他是不是也有爭奪‘天地之主’的機會…”
陌龍勝張大嘴巴，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這小子該不會是想成為天地之主吧，可笑，可笑。
他苦讀聖賢書幾十年，從未這樣想過，也不敢這樣想過，天下群儒也從未這樣想過。
可文東來今天的話卻刷新了他的認識。
雖是內心狂震，他卻是淡淡搖頭苦笑：“不可能的，人類修儒隻會無限追求天人合一，但人類不可能成為儒，你知道府儒的主張嗎？”
文東來想起穿越來的那一晚，文母曾親口告訴過他。
“府儒認為，人是人，儒是儒，人敬天地，儒敬儒府，各安天命。”他重述了這句話。
“對，所以人永遠成不了儒，成不了神秘。”陌龍勝心中寬慰，至少文東來不是一竅不通。
可文東來卻撓著腦門，狐疑道：“我記得天儒大陸曾經還有術儒一派，術儒的觀點剛好相反，術儒認為人類應該克己修身，己身成儒…如果…”
“沒有如果…”陌龍勝打斷了他的話，目中現出瘋狂之色：“府、術之爭已經結束，術儒已經敗了，如今之世，獨尊府儒，早已難尋術儒蹤跡，不要再癡心妄想了，而且術儒的主張也不一定正確，不然他們也不會敗。”
文東來被他的表情震的體酥神麻。
連連點頭陪笑：“您說的對，對，太對了。”
心中卻更增懷疑。
陌龍勝知道他嘴上敷衍，又想起他曾有背聖祭天的惡習。
心中慍怒，語重心長道：“東來，我告訴你，人要學會安於天命，不要妄想去探尋另外五大神秘，也不要去妄想追求己身成儒，凡是追求這個的都成了儒怪誕…”
自己都差點成了儒怪誕。
為了增加在這個世界的活命機會，文東來當即機警地問道：“什麽是儒怪誕？”
擁有大儒氣節的陌龍勝的瞳孔裏竟然出現了恐懼之色，就連瞳孔的光芒也收斂了去。
“儒怪誕是一種超凡、惡亂、恐怖、不可名狀的存在…我曾見過一次，差點讓我府崩儒亡…關於儒怪誕，我不想多說什麽，隻願你一輩子也不要見到，也不要成為。”
“儒怪誕難道比另外五大神秘還要恐怖？”
“不是恐怖，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儒怪誕，因為誕生它們的本體是擁有七情六欲的人類…儒怪誕有陰陽幹支序列，共計60個序列，每一個序列都擁有難以預料的超凡能力，而且這種能力可以克製儒六藝…”
此話和文母所述一致。
文東來的嗓子眼一跳，他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的核心信息，而且他確信這種信息根本沒有出現在儒門通史上。
他非常乖巧地凝聽陌龍勝的話，大氣不敢出，一句也不敢打斷。
可陌龍勝的話卻戛然而止了。
他茫然地看著他，陌龍勝卻道：“多說無益，你隻需要記住，儒怪誕千萬不能碰，如果碰到隻有死路一條…人若成了儒怪誕，就不是人了。”
“難道儒怪誕是無解的午夜幽靈？”文東來好奇道。
“午夜幽靈？”陌龍勝笑了：“你的比喻倒也有趣，不過也並不是完全無解，隻有六大神秘可以克製儒怪誕，不過儒與人同生，喪失了這種能力，而另外五大神秘肯定不會出手的。”
“那怎麽辦？”文東來問道。
“隻要是沾染六大神秘力量的東西都可以克製儒怪誕，仁義、不懼、不亢、不卑、不死、不滅的力量…這些東西都有一個統一的稱謂-——儒藏…尋常人是根本找不到的，一般由各大儒門庭鎮守著這些稀世儒藏。”
儒藏。
“那…”文東來還要再問，陌龍勝竟已擺手拒絕了，再也不肯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