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 所謂天道（2）

  每一位仙帝，都能開闢一座小世界。


  如同西瑤仙帝開闢的胭脂谷。


  在如同，東儒仙帝開闢的竹海。


  方圓三千里，都是密集竹林。若是尋常地方，竹林太過於密集，自然會影響竹子的生長。但是在這個被仙帝開闢出來的小世界，自然不需要有這樣的擔憂。


  竹海深處，有數十座用青竹搭建而成的竹樓。


  一位身著白衣的中年男人，頭上插著一根木簪，眼神清澈，站在竹樓上，放眼望去，看著滿目青竹，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他還記得，很多很多年前……至於到底是多少年前，已經忘了。


  證道之時，他便喊了一句話。


  他日我若為仙帝，報以青竹一處生。


  他做到了。


  所以，這位仙帝，最喜歡自嘲自己是仙族中最沒出息的一位仙帝了，只想著看一看竹子，僅此而已。


  在他身處的這座竹樓上，掛放著一幅匾額，上面也只寫了四個字，沒有落款。


  清俗雅靜。


  他想了想，忽然又有些頭疼了。


  轉過臉，看著站在他身後的絕美女子，非常嚴肅問道：「你說，若是有朝一日，某一位衝到我這裡來，揮起手中的劍，將我這一片竹海夷為平地，我該如何呢？」


  「殺了他便是。」絕美女子輕描淡寫道。


  酷愛竹子，甚至已經到了痴狂境界的儒家君子，搖了搖腦袋，覺得姑娘說的話，實在是有些……太暴戾了。


  「那位劍尊在我仙族大開殺戒，當真不管嗎？」絕美女子問道。


  「怎麼管？仙帝殺仙尊？」東儒仙帝微笑著說道。


  西瑤仙帝冷哼了一聲，道：「誰的仙路不是一路殺出來的？」


  「我不是啊！」東儒仙帝理直氣壯道，「我是讀書讀出來的。」


  西瑤仙帝無法反駁。


  面前這位男人，倒是仙族中的異類了。


  更有意思的是，這位風輕雲淡的仙帝，還是仙族中的最強者。


  別人的仙路，都是沉舟過血河，他呢？每天就想著讀書，琢磨著天地間的大道理，結果反而成為了仙族中的最強者。


  這道理，放在哪都有些說不過去。


  「對於劍神山的事情，你沒什麼想說的嗎？」西瑤仙帝開口問道。


  東儒仙帝伸出手，一片綠油油的竹葉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手掌放在一起，輕輕一搓，竹葉便化作了青蝶，扇動著翅膀，飛舞翩翩。


  「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東儒仙帝說道。


  「呵，好一個該怎麼著就怎麼著。」西瑤仙帝冷笑著說道，「你真不怕，他來將你這竹海掀翻？」


  東儒仙帝皺緊了眉頭，開始思索著這個問題。


  思索了片刻，微笑著說道：「我覺得不會，他要是真的來了，我可以拉著他坐下來好好講一講道理，我總覺得，他是個講道理的人，不會做出那種事情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繼續說：「我更擔心的，是那位劍尊，以他的脾氣秉性，或許真的會這麼做，哎……一個是天下道理，都在劍里。我就不一樣了，我覺得天下道理，都在書里。」


  說到這，他哈哈笑了起來，興緻勃勃道：「你說，我和他是不是處於兩個極端？或許，我要是見到了他，還能和他秉燭夜談，把酒言歡呢！畢竟劍士當飲酒，書生也該飲酒嘛！只是我酒量不勝，也不知道那個時候他會不會嫌棄我……」


  西瑤仙帝面無表情，看著話嘮一般的東儒仙帝。


  東儒仙帝似乎知道，面前這位絕美的仙帝，已經處於暴怒狀態的邊緣了，於是輕輕咳嗽了一聲，又將話頭給掰了回來。


  「欠了人家的，還回去也沒什麼。」東儒仙帝說道，「這就是我的想法，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能走到我面前，和我好好講一講道理，我也就豎起耳朵聽了，當然了，如果你想要去殺了他，我也沒什麼意見，樂見其成，畢竟這種不需要我費心費力的事情，我自然要報以無所謂的態度了，不過在你動手的時候，最好稍微考思量一下，有句話說的挺對的，逼到極致，當為新生。人家原本也沒想怎麼樣，是你們非得去挑釁，怪他嗎？」


  「不怪她嗎？他生個女兒，天生有神橋，難道我們該坐視不理？當初我要去將那個小姑娘帶回來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阻攔？」西瑤仙帝冷笑著說道。


  東儒仙帝揉了揉臉，嘆了口氣，伸出手，點了點面前的姑娘。


  「其實啊，我之前說我和那位劍尊是兩種極端，咱們也是，要真說心思詭譎，肯定是我了，說善良大度，也是你這個動不動就要將誰殺之後快的西瑤仙帝，那女孩你帶到胭脂谷去，明明有無數法子，斷去那姑娘的神橋，也能抹去她的記憶，為什麼不這麼做呢？說到底，不還是因為你於心不忍嗎？」


  西瑤仙帝沒有說話，她也轉過臉，看著外面那一片茂密竹林了。


  「其實你我都知道，那個還在劍神山的人族，不是我們不想殺，而是不能殺。」東儒仙帝說道，「當初人族太過於鼎盛，物極必反，導致人族覆滅，其中是我仙魔妖三族在當時聯袂出手，可難道其中就沒有天道的推波助瀾嗎？當然了，這談不上好壞，因為天道認為該如此，便就該如此了，現在其實同樣如此，人族的苗頭重新冒了出來，不能說好與不好，如果能做到和平共處，和平共處不錯，如果真的做不到，那就再廝殺一番，我仙族何曾怕過呢？實在不行，我這位書獃子，到時候就先打個頭陣，你呢，就在後面看看熱鬧，我也不會埋怨你什麼的。」


  西瑤仙帝輕笑道：「你倒是洒脫。」


  「不是洒脫，是不得不行啊！那劍神山的人族，能殺嗎？能殺的，那在仙族中的劍尊能殺嗎？也能殺的，但是你信不信，若是真的現在殺了他們，我仙族一百年內，定當遭遇劫難，天道會用一種新的方式，將人族高高捧起來，將我們仙族狠狠踩下去，天道也會想啊，老子用這種平和的方式對待你們，你們非得不將我當回事，非得讓我在大荒古地上塞上數百萬人族天才，你們才願意接受嗎？」


  東儒仙帝哈哈大笑起來。


  笑容近乎猙獰。


  他伸出手，指著頭頂的那一片蒼穹。


  「你說，我仙族當如何？！」


  每一個字，都是怒吼出來的。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還要將那人族掛上仙族誅殺令呢？」


  「掛是掛上了，但是我們出手了嗎？」東儒仙帝笑著說道，「反正，仙帝沒出手，也就得過且過了，天道雖然不是個讀書人，但是到底是講道理的。」


  到了這，西瑤仙帝忽然冷下了臉。


  「你說這麼多，其中，真的沒有半點因為你也是人族的原因嗎？」


  東儒仙帝樂了。


  「但是我之前說的也是事實啊！」東儒仙帝一本正經說道，「你不能因為我也是從人族飛升而來的，就給我貼上標籤嘛！再說了，我又不是從那顆蔚藍星球飛升而來的，就像那位現在還在仙族專門找仙尊殺的傢伙，他不也是人族嗎？但是他依然能來到仙界，並且，能成為劍仙，所以啊，人族和人族之間，也是有很大差距的，那顆蔚藍星球，隱藏著太多我們不知道的秘密了，那裡曾經出現過的文明，讓我無從查探，而且，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西瑤仙帝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最可怕的啊，就是那顆蔚藍星球上曾經出現過的強者，還要和天道好好論道呢，叫什麼老祖來著，我倒是忘了，接著，又出現了以為劍修，他有多厲害呢？一劍斬斷了數條星路，還指著天道的鼻子罵，天道幾萬道足以毀滅仙族九州的雷，都被那位劍修拿過去養劍了，對了，那把劍，叫冬雷劍，再然後，劍修覺得沒意思，索性兵解了，化作了五百道氣運，回到了那顆蔚藍星球，從此以後，劍神層出不窮。哪怕是曾經那位不可一世的劍皇，都是因為多得到了一縷氣運，才可扛起天地。」


  東儒仙帝說到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著說道：「簡單的說，曾經有一些強者，就是那顆星球上的強者，如果他們願意的話，或許真的能夠將所謂的天道從不知道在哪的地方拽出來，打個鼻青臉腫的，只是覺得沒意思而已。」


  東儒仙帝說這些的時候，始終是風輕雲淡。


  但是西瑤仙帝聽了，卻覺得驚心動魄。


  人族……


  當真如此可怕嗎？


  「我總覺得，這一次出現的人族，或許，又能回答之前最鼎盛的時期，想想就有意思，天道也不想想，如果讓人族意識到當初天道在其中的推波助瀾，會不會翻臉無情呢？」東儒仙帝，又自己給自己解釋了起來，「或許是不會的，正如天道現在幫扶人族一樣，制衡之術罷了，只不過，是更加高明一些的制衡之術……」


  說完這番話，他忽然憑空消失。


  「去哪！？」西瑤仙帝一愣。


  「喝酒去！」連帶著一陣爽朗的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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