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不該妥協

  現在老掌門說的話，和之前當著眾人面說的話，似乎是相反的。


  肖遙算是明白為什麼老掌門要清場了。


  他很好奇。


  雖然在他看來，自己對於青城山而言並不算是什麼外人，可之前留在大殿里的那些人，更不可能是外人吧？最起碼比自己親近的多了。


  可，老掌門寧願在自己的面前說這些話，也不願意在他們面前說，又是什麼原因呢？


  好在，肖遙不是那種沉不住氣的人，既然老掌門將他單獨留下，也一定是因為願意將內心真實的想法給表露出來了。


  所以，自己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安安靜靜聆聽，不要出言打斷，破壞老掌門說話的節奏。


  只要老掌門願意繼續往下說，那就什麼都好。


  很快，老掌門也再次開口了。


  「對於姜國而言，其實他們也不在意飛升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麼，他們在意的是，會不會招惹到大秦王朝的怒火。如果是以前，他們斷然不需要擔心這些，畢竟鞭長莫及。」老掌門說道。


  肖遙若有所思，說道：「只是現在，姜國的局勢有些不大對勁了，猛虎軍雖然沒有做到步步緊逼，可，也讓府軍感覺到了壓力，如果這個時候大秦王朝攙和進來，站在猛虎軍那邊，府軍很快就會露出頹勢，甚至是敗跡。」


  老掌門含笑不語，可能他現在心裡想的是，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肖遙剛才說的，就是他想要表達的，對待別人，他需要解釋這一點，但是對於肖遙，他完全不需要解釋。這和舉一反三的道理差不多，他說一句話，肖遙就會非常自然的想到後面剩下的兩句三句。


  「可即便是這樣，您也不需要向他們低頭啊！」肖遙繼續說道。


  在沒上山的時候，他就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了，之前想的是，只要自己上了青城山，見到老掌門，就能得到答案，所以現在，他迫不及待的將自己內心深處的疑惑給問了出來。


  老掌門點了點頭，顯然也是認同肖遙的說法。


  「如果青城山真的殊死抵抗，即便是數萬士卒，也不可能將青城山怎麼樣，一方面是因為青城山地勢好，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青城山大多都是修仙者。」老掌門說到這，稍微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百姓的信仰。」還是和之前一樣，老掌門還沒說，肖遙就接著話頭補充了。


  老掌門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就知道你小子聰明，和你說話，不是那麼費勁。」


  肖遙皺著眉頭問道：「既然您也知道，那為什麼……」


  老掌門嘆了口氣，說道：「很多事情，都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的，雖然事實是如此，可是，青城山有多少弟子？他們總不可能都是孤兒吧？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家人送上山想要修行的，他們的家人，還在山下。」


  肖遙吃了一驚。


  雖然老掌門還沒有說完，可肖遙已經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了。


  「您是擔心，府軍雖然沒有辦法對付青城山，但是卻會轉過臉扣押青城山弟子的親人？」肖遙問道。


  老掌門自顧自用手指在茶水裡蘸了蘸，又在桌子上畫著圈，口中說道：「要說扣押，似乎也不算太糟糕吧？」


  確實，扣押，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最壞的結果，便是株連九族。


  這樣的事情，他覺得府軍並不是做不出來。


  講感情？說人性？別鬧了，你都威脅到人家的統治地位了，這個時候還有誰會和你從道德的角度出發討論大是大非呢？


  肖遙嘆了口氣：「就是因為如此嗎？」


  老掌門笑了一聲，說道：「這一個理由，還不夠嗎？」


  肖遙沉默以對。


  老掌門繼續說道：「當然了，也有別的理由，比如，如果青城山真的和府軍打起來的話，就違背了修道者的初心，還會殃及百姓，這也是一場戰火啊！府軍猛虎軍開戰，我們沒有去阻止，因為天下原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這不叫戰亂，叫大勢。」


  聽了老掌門的話，肖遙下意識點了點頭，因為他覺得，老掌門說的這些，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總而言之，我都必須要站出來了。」老掌門說道。


  肖遙笑著說道；「但是我覺得不值得。」


  「不值得？」老掌門微微一愣。


  原本他以為，自己說了這麼多，肖遙最多只是沉默，卻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能如此沉穩的對他說出這樣一番話。


  什麼叫值得，什麼叫不值得，這其中該如何評判呢？

  老掌門第一次覺得，和肖遙聊天竟然也是個技術活，這完全跟不上對方的節奏啊！


  看到老掌門臉上的表情，肖遙繼續說道：「老掌門，我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確實需要妥協，但是妥協的，不該是青城山。」


  老掌門眯著眼睛看著肖遙，並沒有立刻開口，反而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肖遙倒也不是那種墨跡的人，繼續說道：「首先，從我的角度看，犯了錯的並不是青城山，而且，這也不是一個死局，我承認，您的想法很好，最起碼是為了青城山的弟子，為了姜國百姓，可是，為什麼就一定非得向自己開刀呢？」


  「那不然呢？」老掌門問道。


  肖遙站起身，來回踱步。


  他可能也需要時間思索一會吧，老掌門心裡想著。


  可老掌門還真是猜錯了。


  當他聽完老掌門說的那些話的時候，實際上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還沒有組織好語言而已。


  在肖遙來回踱步的時候，老掌門也是一言不發，他擔心自己一旦開口，就會打亂肖遙的思維。


  在短暫的沉默后，肖遙終於重新開口了。


  「老掌門，這一次洪飛升去清秋王朝其實也是幫我的忙，至於其中的原因，我就不好解釋了，可既然他幫了我的忙，他應該做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該交給我做。」肖遙說道，「現在，青城山陷於危難間，若是洪飛升在這裡的話，斷然不會答應讓你離開青城山，跟著府軍那些人回去，他不會答應，我自然也不會答應。」


  老掌門臉色一變，問道：「你想做什麼？」


  他總覺得，這一刻的肖遙，就像是換了個人似得。


  肖遙笑了一聲，說道：「您不敢做的，或者說，是不願做的事情，我去做了便好。」


  「比如呢？」老掌門問道。


  其實這個時候，老掌門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


  「不是還有三天的時間嗎？三天的時間，足夠我去應付一切了。」肖遙說道，「總而言之，您需要做的，就是繼續待在青城山，打消之前的想法。」


  說話的時候，肖遙已經朝著門口走去了。


  三天的時間，聽著不少，可實則也不多。


  他必須要加快自己行動的速度。


  等走到門前的時候，肖遙又轉過身，看著老掌門，說道：「您要是真的要下山，我攔不住，也不敢攔，可若是真的那樣，洪飛升該如何看我？他在清秋王朝，如何心安？那便是陷我於不義；他在清秋王朝做的，原本是我該做的，替換的也是我的角色，現在我來到青城山，自然也是要替換他的角色，若是沒有留下您，便是陷我於不孝。所以，我還是希望您能留在這裡，等著我回來。」


  老掌門看著肖遙，肖遙也同樣看著老掌門。


  兩人對視著，在這一刻，談話彷彿也變成了一場博弈，好在最後勝出者是肖遙——老掌門還是點了點頭，表示答應肖遙。


  肖遙終於鬆了口氣，說道：「我還是堅持我之前的看法，依然是有一方需要妥協，但是妥協的人，絕對不該是青城山。」


  說完，邊走出了門。


  等肖遙離開之後，原本還守在大殿外的那些人，也都走了進來。


  「掌門，肖遙這是要去哪啊？出門的時候，看到我們都沒打招呼，一副很著急的樣子呢！」說話的還是之前那個銀髮老頭。


  老掌門看著大殿門口，目光眺望著。


  「皇城。」老掌門說道。


  「皇城？」眾人都是一臉驚愕，「去皇城做什麼？」


  「逼他們讓步。」老掌門深吸了口氣，說道，「這大概就是不敢做，也不想做的事情了……」


  片刻間，肖遙便下了山。


  雖然他嘴上沒說，可他和老掌門已經心照不宣。


  府軍想要殘害青城山弟子親人，肖遙想要阻止，也忙不過來。


  即便他可以指揮猛虎軍，手上還有青銅兵馬俑，可是想要保護那些弟子的父母，顯然是不可能的，先不說人手夠不夠，能不能忙得過來，就是時間上，顯然也是不夠的。


  既然是這樣，他能做的，就是前往姜國皇城了。


  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姜國國君，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他也很好奇，那傢伙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大秦王朝可怕嗎？這一點肖遙並不否認。


  可是，他肖遙難道就不可怕了？


  下山的時候，肖遙也暴露了自己身上的氣機。


  一路往北。


  很快，他就察覺到了自己身後多了兩條尾巴。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