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所謂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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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大雪紛飛。
??肖遙站在村子口，他讓二狗子幫他在村口放了張小桌子兩張小板凳。
??手裏，拎著杯溫酒，給自己倒了杯，飲而盡，然後，看著遠方，仿佛等待友人踏雪而歸。
??在他的身後，就是李家村。
??在他的身後，也是無數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人。
??之前總是喜歡開玩笑，說自己壓力山大。
??仔細想想，他明白，李家村的人真的很無奈。
??他的修為，李家村裏的人也都知道，他們都明白，以肖遙的實力，想要對付那隻猛獸，都有些夠嗆，更不要說在那隻猛獸的身後還有個極其強大的修煉者了，但凡有另外種可能，他們都不願意將寶壓在肖遙的身上，可是現在他們有的選擇嗎？他們有退路嗎？除了相信肖遙，他們還能做些什麽嗎？
??肖遙覺得，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好像在猛獸和那個靈海境界的修煉者麵前，他們就是群小雞仔。
??雪越下越大，但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肖遙的身上沒有片雪花。
??當雪花即將落到肖遙身上的時候，就瞬間融化變成了雨水，接著，就被靈氣烘幹，變成薄煙，徹底消散。
??肖遙能感覺到，股磅礴的壓力，正從正前方慢慢壓進。
??血液，個穿著黑色鬥篷的年男人，緩緩走進肖遙的視線。
??肖遙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個黑色鬥篷的男人，走到了肖遙的麵前，摘下帽子，露出張國字臉，看上去正氣十足，他的眼神非常銳利，就像鋒利的刀子，足以貫穿天地間的切。
??在他的臉上，肖遙找不到任何特征，簡單點說，這樣的人隻要混進人群裏，肖遙就會忘記對方的長相。
??很普通很普通。
??“我可以坐下嗎？”他的聲音非常低沉，渾厚有力，可是，卻又像是把重錘，狠狠砸在了戰鼓之上，蕩漾在天地間。
??“請。”肖遙順帶做了個手勢。
??鬥篷男人脫掉鬥篷，扔到了別處，然後給自己倒了杯酒。
??“喝杯吧。”年男人說道。
??肖遙和對方碰了下杯，接著，飲而盡。
??“年輕人，你知道什麽叫螳臂當車嗎？”年男人笑著問道。
??肖遙微微愣，說道：“知道，但是，我無路可退。”
??年男人歎了口氣，說道：“何必騙我呢？現在即便我讓你走，你也斷然不會離開，難道不是嗎？”
??“如果是四個月或者三個月之前，你和我說這樣的話，我定會想都不想就離開，但是現在，我走不了了。”
??“為什麽？”
??“太重了。”
??“什麽太重？”年男人語速很快。
??肖遙毫不猶豫，果斷回答：“肩膀上的擔子太重。”
??年男人重重擲杯，哈哈笑道：“你不覺得，躲在你身後的那些人很可笑嗎？他們明明知道，你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幫他們應付眼前的切，可是他們還是將你推了出來，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又何必在乎他們呢？” 肖遙搖了搖頭：“話不能這麽說，他們是毫無退路，我也隻好跟著他們共同進退了。”
??“……”年男人沒有說話，又喝了杯酒。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肖遙好奇問道。
??“說吧！”年男人忍不住感歎，“其實我來，就是想要和你聊聊天，我知道你是華夏人，他鄉遇故知，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所以，我挺想和你聊聊天的。”
??“你為什麽要殺這麽多人啊？”肖遙問道。
??“煉丹，提升自己的修為。”年男人說道，“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肖遙愣，笑了笑：“意料之，多謝。”說完，敬了對方杯酒。
??年男人又喝了杯。
??“為什麽，你的目標就是孩子少年呢？”肖遙又問道。
??“因為他們沒有欲望，他們的精氣神很足。”年男人歎了口氣，說道，“什麽是人？欲望滿身。”
??“什麽是人，欲望滿身？”肖遙愣，哈哈大笑，“有哲理，但是這不能是你看不起人家的理由啊！”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堆草末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金銀忘不了！終朝隻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子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年男人吟了首好了歌。
??說完，又是聲長長歎息。
??肖遙的笑容看上去忽然有些冷漠了。
??“你覺得，這些人，值得我同情嗎？”年男人眼神極具攻擊性，似乎想要貫穿肖遙的心髒。
??肖遙巍然不動，反問了句：“所謂世人，不就是你嗎？”
??年男人身體猛地怔。
??他確實沒想到，肖遙竟然會說出這麽番話。
??這番話，讓年男人陷入了沉思。
??許久，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說得好！這句話說的好啊！所謂世人，不就是你嗎？哈哈！確實，我和他們樣，我也有我的欲望，我也是個卑劣的人。”年男人衝著肖遙豎起了大拇指，“你這個人，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肖遙聳了聳肩膀，滿臉的漠然。
??“你覺得，你是個好人嗎？”年男人問道。
??肖遙想了想，給了個比較肯的回答。
??“如果是別人問我這個問題的話，我還真不好回答，因為我真不覺得，我是什麽好人，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坦然的告訴你，我是個好人。”肖遙說道。
??“那我就定是壞人了？”年男人問道。
??肖遙點了點頭。
??“哈哈！世間哪有善惡之分，思想使然罷了。”年男人說道，“你長這麽大，別人給你灌注了太多的思想，就拿榮恥來說，如果將榮恥倒過來，你還會覺得你是個好人嗎？”
??肖遙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想要表達什麽？”
??“我隻是想要告訴你，你所做的這切，隻是因為別人告訴你，你這麽做，你就是個好人，如果你不這麽做，你就是個壞人，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悲嗎？自己的好與壞，竟然需要別人來口斷定，憑什麽？他們是神嗎？”年男人說道。
??不可否認的是，年男人說出口的話，很有道理。
??其實這個道理，以前肖遙也想過，但是最後，大爺爺高峰的句話，就解了他的惑。
??“這麽做，我會開心些，不這麽做，我會有些心理負擔。”肖遙說道，“善惡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自己活得開心。”
??這也是高峰當時回答肖遙的話。
??年男人微微皺眉。
??“你這麽說我會難過的。”年男人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出現，其實也是希望你可以離開，隻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讓你走。”
??“我說了，走不了，擔子太重，邁不開腳步。”肖遙目光灼灼。
??“好吧。”年男人歎了口氣。
??“你可以妥協啊！”肖遙給年男人出著主意，“雖然我不能走，可是你能走啊，不然這樣吧，我們起走，你去別的地方，我也去別的地方，咱們起走，咋樣？”
??“……”年男人看著肖遙的眼神就像看著個白癡似得。
??“看來，你對我的這個建議表示強烈的鄙夷了。”肖遙鬱悶說道。
??“我想要殺了你，易如反掌。”年男人聲音陰冷說道。
??“嗯，那就來吧。”肖遙說道，“要是真的得死，我也隻能赴死了。”
??年男人站起身，又喝了杯酒。
??“告辭。”
??“告辭。”肖遙沒有站起來送客。
??看著年男人離開自己的視線，肖遙終於長舒了口氣。
??他的後背，已經濕透了。
??從見到這個年男人開始，肖遙就已經感覺到了股壓力。
??對方甚至都沒有展露出他身上的靈氣，隻是說話的語氣，那道眼神，就能讓肖遙感覺到漫天的壓力。
??泰山壓頂般！
??這樣的對手，真的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對付的，肖遙覺得，如果先前那個年男人動手的話，自己必死無疑。
??他能感覺到，其實這個年男人，是個非常極端的人，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厭惡。
??他很好奇，個正常人，到底要經曆什麽，才能如此極端。
??這還是肖遙第次遇到如此極端的人。
??更讓肖遙感到無語的是，他覺得對方說的話都挺有道理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定力不錯，思想轉得也比較快，可能真的要被對方給洗腦了。
??“可怕的對手啊！”肖遙歎了口氣。
??當年男人消失在視線的那秒，又是股漫天無盡的殺氣，從遠方傳來。
??陣陣腳步聲，聽上去無比沉悶。
??隔著很遠段距離，肖遙也能聽見陣獸吼。
??頓時，山林間，冬眠的動物都被驚醒，四處奔逃。
??肖遙深吸了口氣，站起身，目視前方。
??許久，他伸出手，接住了片雪花，觀察了會，口分吹去。
??“雪，越下越大了。”肖遙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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