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畫的就是那個凶煞
淩風和漠塵傳回來的消息不會差。他們兩個現在已經在嚴密監視著樹林裏麵人的動向了。
裴重錦說了不知道山林裏安插的是什麽人，但是心底也大概有一個數。
山林裏麵大概潛藏了三波人，一波看起來是死士，一波應是侍衛，還有一波人裴重錦莫不太清他們的身份。
廟祝已經是被要挾了。
一進山神廟，裴重錦就發現了廟祝有點不對勁。
他一直在抖。
目光亦在下意識的閃避著什麽。
這廟祝本身沒有什麽問題，若是光明磊落之人，見了錦衣衛即便是心生畏懼，也不會如他一樣閃閃躲躲的，隻會恭敬有加。偏生這廟祝的眼神閃躲，應該是懼怕他們，卻又要作出一副熱情的模樣，這就很叫人懷疑了。
裴重錦與各色人打交道，又有惡名在外，隻要他上心，任何細微的東西都逃不過他的眼底。
所以裴重錦一進山廟便覺察到這裏應該是有埋伏。
他回京之前已經將路線研究的十分透徹了，淄川境內是最好的狙殺地形，若是過了淄川，則進入了中原地區，官道通坦。
既然來了這麽多人，想來對手不管是誰都希望一擊擊中，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所以裴重錦說今夜有惡戰是必然的。
“姑娘……”王嬤嬤的聲音有點發顫。她與蘭姨心神不寧的圍坐在陸芷筠的周圍，手裏即便是拿著一個繡花繃子，卻一針都沒繡下去。她看了看外麵，窗戶被封，什麽都看不到，漆黑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唯有大雨的聲音不絕於耳，給這雨夜更增了幾分難言的恐懼。
“莫怕。”陸芷筠淡淡的抬眸，給了王嬤嬤一個笑容。“裴大人會保護好咱們的。”
適才春碧就叫她們兩個陪著陸芷筠在房間裏，她還將窗戶都用栓給定死。同時用了木板從裏麵頂上。若是有人朝屋子裏麵射箭，不會馬上將窗戶射成篩子。
“是啊，還有我呢！”春碧坐在一邊笑道。
她換過了一身利落的打扮，手裏抱著一把繡春刀，與平日裏的溫和可親不一樣，今夜的春碧如同一頭獵豹，目光閃爍著精芒，自由一番別樣的銳利。
王嬤嬤還想說點什麽，被陸芷筠從容的看了一眼，她便將後麵的話給吞了回去了。
他們家姑娘好淡定啊！
若是換作京城其他的閨秀遇到這種情況，多半都會有點驚慌失措的吧。
王嬤嬤暗自佩服著這邊塞之地長大的嫡長小姐，雖然長在市井之中，但是總是見過世麵的，竟是比京城大部分的大家閨秀還要淡然從容。
其實陸芷筠心底也是亂的如同一團麻一樣，她也隻是表麵淡定而已。
她就知道遇到裴重錦多半是沒什麽好事的。
但是這一路又不得不與裴重錦同行。
裴重錦可真是一個凶煞啊！
手裏的針線是坐不下去了，陸芷筠索性鋪開了筆墨，這種時候，也唯有畫畫才能讓她忘我，定心了。
許是心境所致，有感而發，陸芷筠下筆竟是猶如神助一樣。
她畫的是一副山神的畫像，山神的樣子參考的便是大殿裏麵那尊神像。
山民敬奉山神，這山神廟的塑像做的特別精美，陸芷筠一下筆，便將那山神繪的栩栩如生。
配合著窗外的風雨，這山神雙目怒瞪，須發虯髯，頗有張力，手中鎮山寶刀寒光凜冽，似要斬殺一切魑魅魍魎……
噗哧一聲，箭矢劃破夜空，斬斷雨絲，疾飛而來。
悶響之後，刺破窗戶紙的箭矢被事先放置在窗戶上的木板所阻擋。
隨後，接二連三的箭矢與雨點一樣飛至，悶響之聲不絕於耳。
“來了！”春碧頓時握緊了手中的繡春刀，長刀出鞘，秋水一樣的冷光乍現。
“姑娘！”王嬤嬤和蘭姨的臉色齊齊的變得煞白，聲音都抖了起來。
她們兩個哪裏經曆過這些……手裏的繡繃都扔了，雙腿直抖，隻恨不得兩個人抱在一起。
“莫怕。”陸芷筠畫筆未停，隻是淡淡的安慰道。都到了這種地步了，怕也沒用！
裴重錦自有安排，若是連裴重錦的人都阻擋不了的話，那她們即便是怕也在劫難逃。
“放心，這木板很厚實。”春碧笑道，“這些箭射不穿的。好在今夜大雨，他們不能用火攻，所以一時半會的他們也打不進來。”
蘭姨和王嬤嬤兩個聽了春碧的話之後抖的更是厲害，光是這頓箭雨的聲音，已經是聽的心驚肉跳的了，若是再來點火，還要不要人活了。
好在今天下雨！
兩個人齊齊的看向了陸芷筠。
見陸芷筠依然在作畫，兩個人倒是比剛剛稍微的鎮定了一點下來。
外麵的箭雨持續了一段時間便漸漸的止住，好像一切都恢複了平靜一樣，可是這樣的平靜卻叫人更是將心給提了起來。
不過片刻的時間，隱隱的有廝殺聲傳來，可聲音尚未到達的時候，就聽到幾聲巨響炸開。
“別怕，是我們錦衣衛的雷火彈！”春碧安撫著被巨響嚇的真的抱在了一起的蘭姨和王嬤嬤，笑道。“看來他們是中計了！”
雷火彈的聲音響過幾聲之後，似乎一切又歸於了平靜。
可不等大家鬆一口氣，廝殺聲就再度想起，而這一次，聲音似乎離的很近，就在窗外！
春碧持刀而立，如青鬆翠柏一樣。
王嬤嬤和蘭姨嚇的相互抱在一起，縮在角落裏麵瑟瑟發抖。
而陸芷筠則依然端坐在桌邊，手上畫筆未停，似乎外麵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
她筆下的山神，初貌已成，長刀所指，魑魅魍魎肝膽皆裂，畫隻有黑紅兩色，潑墨大氣，紅色點綴其中如血一般殷紅，黑紅兩色的相碰，對比鮮明，叫人看上一眼便宛若與山神一起劈鬼斬妖……
這畫是在這種環境之中畫出來的，自然而然的帶著一股子肅殺的意境……
春碧夠頭看了一眼，眼底滿是驚豔之色。
“姑娘這畫的意境太足了！”她讚道。
“回頭送給你們大人！”陸芷筠淡淡的說道。
她畫的就是裴重錦那個凶煞！即便裴重錦的樣貌生的不是這樣，但是現在在陸芷筠的心底，裴重錦就是個麵目可憎的家夥！
真是氣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