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蠢
“裴……裴……裴重錦？”陸芷筠也瞠目結舌，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她的腦子都有點轉不動，
青年壓下了眼眉，他的身周皆是一股子低低的氣壓環繞。“再給你一次機會！”他沉聲說道。
“裴……裴大人！”陸芷筠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思路。不過她現在的臉色更差了……所以裴重錦這神經病是什麽時候來的？站在那角落裏麵多久了？她剛剛衣冠不整的樣子他看到了多少？
裴重錦這才輕輕的哼了一聲，“你這是做什麽？”他用目光提示了一下陸芷筠現在的造型。“想用掃帚來攆我？”
陸芷筠順著他的目光低頭朝自己看看了，嗖的一下，她迅速的將大笤帚歸位，隨後將那大帽子藏在了自己的身後。
裴重錦看著她那此地無銀的表情和動作還有此刻她頂著的一腦袋亂發，覺得自己又想笑了怎麽辦？
算了，還是忍住吧。
裴重錦故作輕鬆的環顧了一下四周，“你家不會今天一整天都吃饅頭吧！”他萬般嫌棄的說道。
那擺在院子裏的八仙台上倒是有各種肉類，不過都已經凍的硬邦邦的了，這眼看著就要到晌午了，肉還這麽硬，看來這些東西不是準備中午吃的了。
“沒……沒想到您這麽早來！”陸芷筠結巴著說道。她還在糾結自己剛剛到底有沒有被他看到……不過好在她穿的倒也算是齊整，應該是沒丟人吧。
說什麽丟不丟人……她那樣子已經是夠可以的了！
陸芷筠腦子裏麵亂哄哄的。
這廝不是說來吃年夜飯嗎？年夜飯，年夜飯，懂不懂啊！那就是大年三十晚上的飯，這還中午都沒到他跑來作甚！
陸芷筠有點處在暴走的邊緣。
裴重錦倒是一副閑事的模樣，顯然沒有將環繞在陸芷筠眼眉見的那一點點小風暴放在眼底。
若是他不早點來，又怎麽會看到陸芷筠如此有趣的一麵。
這個丫頭啊，其實也挺會裝的，在他的麵前總是裝出一副很是文靜的模樣。
又有哪一個女子不會裝？
裴重錦在心底冷笑，不過是陸芷筠裝的實在是太淺薄了，淺薄到會被人一眼看透。
所以說來說去，陸芷筠還是腦門上頂了一個蠢字。
之前他與陸芷筠說了那麽多，陸芷筠怕是也沒聽幾個字進去，她這般的胸無城府，呆頭呆腦的，回到京城在豪門圈子裏麵滾一圈，若是還能全須全尾的出來，那就隻能說陸家祖上的老祖宗喜歡她，在暗暗的保佑著她了。
想想這些，裴重錦就又覺得心底隱隱的升起了幾分煩躁之意。
他們在院子裏麵折騰了這麽久，後知後覺的蘭姨這才聽到動靜打開廚房門，頓時一大團白霧跟著她一起出現在眾人眼前，“裴大人來了？”蘭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裏麵的裴重錦，趕緊行禮，又有點局促的說道，“進屋進屋，外麵這麽冷。”
她才剛招呼著裴重錦進屋坐，就一轉眸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陸芷筠。這一眼看下來，蘭姨就覺得自己腦袋有點重，身子有點輕，想要暈倒。
“小姐啊！”蘭姨都帶著幾分哭腔了，陸芷筠這是什麽造型啊，那一頭長發亂七八糟的垂在腦後，濕的都有點發亮，怕是都已經掛了一腦袋的冰淩子了……“您是真不怕得病啊！趕緊進去將頭發弄好！”她素來溫柔的一個人，現在都有點忍不住想要罵陸芷筠了。
這頭發能不弄幹就跑出來嗎？落了病可如何是好！在加上裴大人來了，一眼就看到自己家小姐這副瘋癲的模樣，怕是怎麽也生不出半點喜歡之意了吧……
她知道自己沒用，不能給姑娘該有的錦衣玉食，之前她也巴望著能趕緊回京城去，讓姑娘過上好日子。
但是之前經過陸芷筠與春碧和她交談了好幾次，就連蘭姨都已經隱隱的意識到，即便是她家姑娘的年齡到了，京城會派人來接她們回去，隻怕她們在臨川一住就是十幾年，已經與京城是沒什麽感情和親密了。
她們主仆二人回去也不過就是回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若是老爺夫人垂憐，或許她們主仆還會有一份落腳之地，若是老爺夫人還是嫌棄她們姑娘的話，那怕是連京城落腳都難。
所以她才更加迫切的想要裴重錦喜歡上她們家姑娘。
她看的出來，裴重錦不是簡單的錦衣衛。普通的錦衣衛誰家能有裴重錦那麽大的手筆，看看昨日送來的一切，真是叫蘭姨如做夢一樣。
隻要這樣的男人能成為自家姑娘的後盾，就算是姑娘回了京城被老爺夫人所厭棄也不要緊啊。
若是裴大人真的能去門上提親，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了。
就算裴大人家門戶太高，自家姑娘不能做了正頭娘子，也算是後半生有個依靠了……
所以蘭姨急的趕緊走過去，一把拉住了陸芷筠就朝裏屋裏麵塞，“趕緊去將自己捯飭好了再出來，太失禮了！”
她將陸芷筠塞進裏屋之後，趕緊將裴重錦迎到堂屋裏麵。
“多謝裴大人送來這麽多東西。可是這些東西實實在在的擺在這裏浪費了。”蘭姨昨天摸這些家具就摸了好久，今日裴重錦來了，她自是要趕緊道謝一番的。
“又不是送給你們的。”裴重錦淡道，“隻是日常用用，等你們離開了臨川，我會收回去的。”
“是是是。多謝裴大人了。”蘭姨趕緊點了點頭，“這麽好的東西擺在這裏也是浪費了。”
“喜歡就好，也不算浪費了。”裴重錦在寬大的椅子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環顧了一下四周，布置的還可以，就是這屋子實在太破了！
想來陸芷筠在這裏也住不了多久，這房子就這樣吧。
“喜歡喜歡。”蘭姨趕緊陪著笑臉，“也不知道裴大人這麽早來，奴婢這就去燒水去。”
“不必了。”裴重錦道，“一會兒會有人送水過來。”
“啊？”蘭姨一怔。
“你不用管了。”裴重錦淡淡的揮手道，“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吧。我午膳晚膳都會在這裏用。”
“哎哎哎。”蘭姨趕緊點頭道，“那奴婢這就去準備一下。”
她一邊應，一邊暗自心焦，糟糕了，她準備的都是晚上吃的，午間這一頓本就是想和姑娘湊合一下的，這裴重錦忽然就來了，都讓她措手不及。
“慢著。”裴重錦叫住了她，“不必太過刻意了。”裴重錦看了看蘭姨的臉色就知道這一家人就沒想到自己中午就過來。“你們原本準備怎麽弄，現在還是怎麽弄。我等著晚上的席麵。”
“是是是。”蘭姨應了下來。
等出來之後，她還是流了汗下來，這位裴大人的威儀不是一般的大，每次他說話，自己連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陸芷筠在裏屋磨蹭的將自己收拾妥當了，這才走了出來。
她被春碧逼迫著換了剛才那條黑裙子，其實那條裙子原本也不是她的，是蘭姨的，她是看還沒洗，今天又要幹活，所以才撈起來套一下的。如今穿回了自己的衣服，雖然不是十分的富貴華麗，但是也不顯得那麽暗沉老氣。
等出來之後，陸芷筠有點局促的站在裴重錦的麵前，“裴大人滿坐，我去幫蘭姨。”她打了個招呼就想溜。
裴重錦哪裏肯讓她如意。
“過來。”他對陸芷筠說道。
陸芷筠……不過去行不行。她偷看了裴重錦一眼，覺得好像不行……陸芷筠其實是挺鬱悶的，這裏明明就是自己家，怎麽裴重錦一來，就好象這裏是他家一樣……
“香快要用完了！”裴重錦倒是一點都不將自己當外人，朝椅子上大咧咧的一癱。他一身的貴氣，即便是歪著斜著的坐，也給人一種慵懶的勁頭。
“啊？”陸芷筠睜大了眼睛看著裴重錦不知道是何意。這香明明才熏上不久，是早上她和春碧一起堆完了雪人之後進屋，她去洗頭，春碧去點的。怎麽會這麽快就燒完了？
“會香道嗎？”裴重錦哼了一聲問道。
陸芷筠怔怔的搖了搖頭。
“蠢。”裴重錦凝視了陸芷筠半晌，隨後緩緩的吐出了一個字。
“裴大人！”陸芷筠這就有點不樂意了，她都沒學過，不會不是很正常的嗎？為何要罵她蠢呢？她就是市井長大的，平日裏日子過得粗陋，所有的時間不是在考慮吃什麽就是在在學畫寫字讀書。
這些香道什麽的，本就不是她這種長在市井中的姑娘碰觸的到的東西。
怎麽就蠢了？
“學！”裴重錦也懶的多說兩個字。
陸芷筠本是想插腰懟回去的，但是在裴重錦那冰冷如劍的目光注視下，不知道為何就慫了……
她還要在臨川混一段時間呢，和周家已經鬧成那樣了，要不是裴重錦護著，倒黴的應該是她才對。
所以……
陸芷筠一咬牙，看在他真的幫了她不少的份上，她忍了！
不就是個香道嗎？這有何難！
學就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