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裴重錦
就在陸芷筠在這個屋子被關了四十天,已經對那個錦衣衛的話開始感覺到絕望,並且想著要自救的時候,屋子外麵忽然幾聲犬吠。
陸芷筠警覺的丟掉了自己手中的畫筆,趴在了被從外麵釘死了的窗戶縫隙朝外看去。那狗應是一條被人遺棄了的小狗,不知道怎麽鑽來了這個院子裏,陸芷筠最早見到它的時候它在院子裏瑟瑟發抖,外麵天寒地凍,它大概是尋不到東西吃。陸芷筠覺得小狗可憐,便拿了自己的食物從窗戶縫裏塞出去喂它,這時間長了,那條小野狗便在這個破院子裏住了下來。
就見這平時也不見人來的小院子裏跑進來兩名男子,他們神色慌張,一個個手中都拿著刀劍。這兩個人陸芷筠認得,正是那夜將她擄來這裏的兩個人。
陸芷筠的心頭猛跳,趕緊環顧了一下四周,順手抄起了身邊用來墊腳的一個矮腳小踏步,隨後閃身躲在了房門之側。
大門上的鎖鏈被人從外麵打開,陸芷筠的心驟然提到了嗓子眼裏。
她緊緊的握住矮腳踏步,雙眸緊緊的盯著房門。
一定是出事了,這兩個人應該是來殺她滅口的,總之,這麽明晃晃的提著刀劍前來,也不會是什麽好事。
在門被打開的瞬間,陸芷筠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拎起了踏步朝那個人的頭上砸去。
這踏步是實木的,雖然不是什麽好木頭,但是也有不小的分量。
陸芷筠又是用了全力,踏步砸下去,砸中了第一個推門而入的男子,他並沒什麽防備,瞬間便被陸芷筠給砸的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被砸暈了還是被砸死了。
陸芷筠見一擊得手,不及多想,更不敢停留,趕緊朝裏屋跑去!
“你個死丫頭!老子弄死你!”另外一人見自己的同伴被陸芷筠砸倒,立馬怒火中燒,他一邊罵,一邊提著刀追著陸芷筠而去。
陸芷筠靈巧,又是占了先機,她先跑到了屏風之後,待那個人追來的時候,她用力的一頂,將那頂屏風給頂倒。
可惜這屏風除了框是木頭的之外,屏風麵是紗織而成,並沒什麽大的分量,雖然陸芷筠這下砸到很準,但是卻沒將那人給砸倒,隻是阻滯了他追逐的腳步。
陸芷筠見狀反應也快,直接拔腿朝門外跑去!
她雖然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但是現在她唯一的生機便是奪門而逃了,這屋子的空間小,她遲早會被那人給追上。
她腿腳是快,但是在跑到門口的時候,剛剛那個被她砸倒了的男人卻是醒轉了過來,他隻是暫時的休克過去,並未被砸死,他下意識的抬手去抓住了陸芷筠的腳。
陸芷筠猝不及防的被他給生生的絆倒,頭狠狠的撞到了門檻上。
劇痛,眩暈,在瞬間襲來,陸芷筠幾乎在片刻腦子是一片的空白。
還未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後麵的男子已經追了過來,他剛準備提刀朝著陸芷筠砍下,卻覺得自己胸口一痛,他低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一枚黑沉沉的羽箭已經深深的穿入了他的皮肉,羽箭的末梢猶在微微的顫動之中,他錯愕的抬眸朝前,卻見院子外麵快步行來一人,手提一柄通體烏黑的長弓,還沒等他看清楚那人的樣貌,第二根箭已經破空而來,這次不是射向他的胸口,而是直奔他的眉心。
須臾,那人便仰麵倒地,陸芷筠抬眸,她的額頭重重的磕在門檻上已經被磕破了,血從傷口流下,模糊了她的視線,透過那一片血紅,她隱隱的看到了一名玄衣男子朝她快步走來,還沒等她說話,他腰間所懸的繡春刀便已經出鞘,直直的從她的頭頂落下……
長刀斬落,血花汩汩冒出,陸芷筠艱難的回眸,那刀鋒之下,卻是之前將她絆倒的那人的血肉……
陸芷筠……
“喂,你還好嗎?”玄衣青年冷冷的開口,蹙眉看著趴在地上努力扭頭的陸芷筠。
陸芷筠隻來得己點一下頭,便直接暈了過去。
玄衣青年……
“頭兒!”外麵奔進來幾名年輕的男子,均是身穿玄色錦袍,腰間束著玄色皮革的腰帶,腰帶上均以金色的雕花金屬作為裝飾,錦袍的左肩均用金色的絲線繡著一條出沒在雲海之間的魚龍圖樣,端是無比的貴氣與帥氣。
他們在玄衣青年的麵前停住,躬身行禮,“外麵的人都已經全數拿獲了。”
“恩。”玄衣青年點了點頭,“將她帶走吧。”
“是。”有人過來想要彎腰將已經暈過去的陸芷筠抬起來,還未等手碰觸到陸芷筠的衣服,玄衣青年便用手裏的長弓點在了那人的手背上,“還是我來吧。”
雖然陸芷筠依然穿著男子的長袍,如今亦是蓬頭垢麵,還有血從她頭上的傷口流下,糊了她大半個麵容,叫人壓根就瞧不出她是個少女,但是玄衣青年卻是知道她是男扮女裝的。
在幾個人錯愕的眼神之中,玄衣青年從容的將手中的長弓交給旁人,隨後彎下腰將陸芷筠給打橫抱了起來。
輕!
青年的眉頭稍稍的一蹙,不光是因為陸芷筠抱在手中並沒什麽分量可言,還因為她的身上氣味不怎麽好聞……
畢竟陸芷筠為了保護自己,已經將近四十天沒有沐浴過了……
隻是青年雖然嫌棄的看了陸芷筠一眼,但是卻沒將她直接撇下,而是抱著她大踏步的走出了院子。
“喂喂喂!沒看錯吧。”等青年帶著陸芷筠離開之後,剩下的幾名錦衣衛麵麵相覷。
“沒看錯。”
“頭兒不是素來不願意旁人靠近嗎?便是咱們不小心碰了他的衣袍,他都會嫌棄?”
“是啊……”
“見鬼了……”
“我也覺得。”
等陸芷筠再度醒來,已經是天黑時分了。
屋子裏麵掌著燈,最先映入陸芷筠眼簾的便是一頂素白的紗帳,屋子裏的擺設雖然不算華麗,但是卻是十分的齊整。
“姑娘你終於醒了!”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陸芷筠朝著聲音飄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就見蘭姨的麵容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蘭姨。”陸芷筠忍住激動,開口,聲音顯得十分的虛弱。
“在在在。”蘭姨的眼淚止不住就嘩嘩的朝下掉,她握住了陸芷筠的手,“姑娘,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能好好的照看好姑娘,讓姑娘吃了大苦了。”
“這裏是哪裏啊?”鑒於蘭姨哭起來就有點沒完沒了的情況,陸芷筠趕緊扯開了話題,問道。
這裏並不是她自己的家。
“這裏是裴大人給安排的地方。”蘭姨趕緊拉起了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說道。“裴大人讓咱們暫時住在這裏,免得被壞人給害了。”
裴大人?是誰?
“姑娘能醒來可是太好了。哦對了,裴大人說要是姑娘醒來便要知會他一聲,姑娘現在可還有什麽地方不妥?奴婢去請裴大人幫忙再叫一個大夫過來給姑娘看看。”蘭姨急切的問道。
“倒沒什麽地方不妥。”陸芷筠搖了搖頭,還是覺得有點暈暈的感覺。
“那奴婢去請裴大人來。”蘭姨點了點頭道,“姑娘稍等片刻。”
等蘭姨離開之後,陸芷筠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她身上已經清洗過了,皮膚上明顯留著淡淡的花香之氣,就連衣服也都換了過來,不過這衣料卻不是自己常穿的,比自己平素裏穿著的衣服要好上許多,料子摸起來十分的滑順。
陸芷筠一低頭,額角就傳來一陣刺痛,她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已經被人用紗布自己的包紮過了,纏的蠻結實的。
不過多時,門口就再度響起了腳步聲,陸芷筠趕緊扭頭看去。
房門打開,一抹修長的身影隨著蘭姨出現在門外。
“怎麽是你?”陸芷筠微微的一驚,睜大了眼睛,“難道你就是裴大人?”緊緊跟隨在蘭姨身後的青年可不就是那個人渣錦衣衛嗎?
“怎麽就不能是我?”青年緩步而入,眉宇清冷,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涼意。
“姑娘,可是裴大人救了你。”蘭姨趕緊說道。
嗬嗬噠!陸芷筠隻能自嘲的一笑,若是他早點肯出手的話,自己何至於吃了那麽多苦,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還真是要多謝裴大人了!”原來他姓裴啊!陸芷筠稍稍的抬眉,不想牽動了自己的傷口,疼的她隻能再度蹙眉。
“不必。”裴重錦淡淡的說道。
陸芷筠……她可不是真心想要感謝他的,他的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啊,難道沒聽出來她言辭之中的嘲諷之意嗎?
蘭姨卻是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過往,張羅著給裴重錦倒水,“裴大人坐。”
“多謝。”裴重錦朝著蘭姨略一頷首,“有些事情,裴某要與你家姑娘詳談,不知道蘭姨能不能讓我們單獨待會兒?”
若是平日裏,蘭姨自是不會讓一個男子與自家姑娘單獨在一起的,但是裴重錦身份乃是錦衣衛,官家之人,又是救了她們主仆二人的,應是不會做出什麽不妥的舉動。
蘭姨點了點頭,“姑娘,奴婢就在門口。”隨後她告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