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他用了他的全部在守護著她（力晶篇）
第58章 他用了他的全部在守護著她（力晶篇）求月票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程振聲是個農村人，在他陳舊的觀念里，程力沒有結婚沒有孩子，是他現在最在意也最關心的事情，在他閉眼之前，他想看到自己孫子的模樣。
可就是在三年前，刀子最在意的程家的後人，卻是他親手弄沒的……
這就是他心裡的一道傷，也是他怎麼自責都不夠還有債。哆嗦著看向程力，卻見兒子的目光一直沉痛地落在路晶晶的身上，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程振聲的喉頭上下滑動了一陣，沙啞的聲音這才又輕飄飄地傳了出來：「我不知道那是我孫子，我要知道，我肯定不推她……」
路媽媽當然知道，他當年之怕以那麼做是以為孩子不是程力的，可就算不是程家的孫子，就可以不顧兩條生命嗎？
她從不隨便說別人惡毒，可程力父親的自私自利也實在讓路媽媽嘆為觀止。
抬起淚眼朦朧的一雙眼，路媽媽惡狠狠看向他，反問道：「就算是別人家的孩子，也不能下那麼重的手啊？程振聲，你還敢說你不是殺人犯？」
程振聲被路晶晶問得啞口無言，以往的兇悍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臉的灰敗。
看著程振聲又緊緊的抿起了嘴一言不發的樣子，路晶晶卻一點同情的心理都沒有，這個老男人真是太可恨太可恨了，她這輩子也不想原諒他…… ——
程力說方一卓報了警，路晶晶是相信的。
以方一卓那傢伙的性子，自己被弄傷了，絕對會十倍地還回來，報警已經算是便宜人的一種做法了。
可程力也說，這事他不管，警察來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其實，一開始，路晶晶是不相信的，總感覺，以程力的個性，做不到對自己的父親那樣絕情。畢竟，那是生他養他的父親，縱然有再大的錯，也不可能枉顧生養之恩。
可警察真的來了，程力也真的沒有管……
親眼看著程父和程家姑姑讓警察帶走，路晶晶的心情很複雜很矛盾，說她不開心是假的，可說她開心，又似乎沒有想象中那樣開心。
三年前，程力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的母親被帶走。
三年後，她站在程力的身後，看著他的父親被帶走。
不一樣的情況，同樣的心境，雖然他不言不語一直抿著唇，可她知道，他的心裡遠不如表面上看著那樣平靜，畢竟是他現在唯二的兩個親人，若真的毫無感覺，那他也不算是個人了。
突然就有些內疚，是不是她真的太過份了？
她是不是應該得饒人處且饒人？
很想跟他說幾句，所以在把方一卓送回病房后，她留下母親在那邊照顧方一卓，自己跑到住院部樓下找人。繞了半圈，在噴泉邊她終於看到了正沉默著吸煙的程力。
看著他不言不語，一根接一根地吸著煙，路晶晶的眼眶莫名就濕潤了。
走上前，自背後圈住他的腰身，將臉貼在他寬闊的後背上，她的聲音很低，很低：「對不起！我是不是又讓你為難了？」
「沒有。」
兩指間的香煙裊裊，迷離了他的視線，程力沒有回頭，只是眼底的墨色更濃了一些。
感覺到他的失落，路晶晶將臉更加貼緊了她，說：「你去把你爸爸領回來吧！我會讓一卓撤訴的。」
其實，之前在病房裡她就這麼跟方一卓說過了，可他怎麼也不同意。但無論如何，路晶晶都會再努力勸一下方一卓，也不是她聖母，可畢竟那是程力的父親，她不捨得自己心愛的男人這樣為難，這樣痛苦。
「用不著。」
「我知道你是怕我傷心，可是，我懂的……」
因為有過同樣的經歷，所以她比別人更懂得他的痛心，有這樣的父母不是他所能選擇的，他想要改變卻一直無能為力，現在為了自己，他還跟父親劃清了界限。
這已是為人子女最不該做的事情了，如果還讓他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拘留而不救出來的，他的良心如何能安？
她愛他，所以她不要他這樣為難，所以，她願意容忍這一切，只求讓他不要像現在這樣一直緊緊蹙著眉：「程力，你真的不用顧忌我，那畢竟是你的父親，他生你養你這麼多年，他可以對不起你，可你，不可以對不起他。」
聞聲，他身體一僵，良久，只訥訥地說了一句：「沒事的，關48小時就會出來。」
「……」
扔掉手裡的煙，程力轉過身來看著她，淡淡地開口：「讓他們感覺一下那種滋味也好，不然，一直這樣鬧也不是個事。」
「你是故意的？」
路晶晶震驚了，她沒有想到，程力居然真的這樣決定了。
那可是他的父親，他居然為了自己真的捨棄了自己的父親……
「嗯！」
故意傷人，還有那麼多的目擊證人，絕對不是48小時的事情。
可是，做為兒子，他能對父親最狠的行為也不過是這48小時了，就這就夠讓他為難了，再多，他也是真的做不到。
那個人再壞，也是他的父親。
那個人是從他出生開始，便對他傾注了一切，將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的親生父親。他們家只有他一個兒子，吃的穿的用的，就算不是全村最好的，但絕對是全家最好的。
他吃魚肉父親吃魚頭，他吃白米父親吃窩頭，那些事他都沒有忘記過，所以，才會這樣難以下手。
他的父母都沒讀者什麼書，卻告訴他一定要跳出大山，做一個有本事的人。他做到了，可是，他卻拯救不了他的父母。
他們的思想和他有太多的代溝，這是他窮其一生可能也改變不了的事實，看著他們欺負路晶晶，如果換了別人他能讓人死，可偏偏是他最親最親的人，所以，他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但不是親人就應該一味地包庇，所以，他想好了，就讓自己安安靜靜地過這48小時吧！
然後，他會讓林楠去接他們出來……
「難受了吧？」
還記得三年前，她以為母親是程力報警才會被帶走的，所以很長時間都在恨他，覺得他愛自己就不應該這麼做，可如今設身處地地一想，她又覺得當年的自己真的好自私。
有些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掩蓋，當年她為此怪著程力，可如今，他卻主動做了當年自己原本最應該做的事。
是有多愛，他才能這樣逼自己？
她問他是不是難受，其實，她已經在替他難受了，那種感覺，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
「很難受，所以，我覺得自己更對不起你了。」
男人伸出修長的指，輕輕揩著她的臉，聲音更是難得一見的溫柔，帶著顫，帶著心疼：「當年，你看著你媽媽被帶走的心情，是不是比我現在還難受？可那時候，我什麼也沒能為你做。」
聞聲，她輕輕地搖頭：「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謝謝你還願意包容我的父親，雖然他做的那些事，確實不值得被你尊敬。」
都不敢想如果是換了像付洛琳那樣的女人，遇到父親這樣的責罵與欺凌，會怎麼報復回去。可是他愛的小女人是多麼善良啊！再委屈也只是躲進自己懷裡哭，再心痛也只是忍著自己一個人承受。
別人都說她是軟弱，可只有他知道，她不是軟弱，而是太過善良罷了。
她有一顆金子般的心……
「程力，關於孩子……」
其實不想提，可想到他的話，她又覺得不提不行，眼眶一熱，她還是勉強帶著笑跟他坦白：「我沒有故意打掉你的孩子，也不是想過少奶奶的生活才放棄了他們，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
聞聲，他的心猛地一抽。
那種驟停的感覺，似讓他一秒經歷了生死，早就知道的答案，可從她的嘴裡吐出來，卻有如利刃穿心，痛得他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許久，他才又伸指勾走她眼角的淚，心痛地問：「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如果當年你肯跟我說實話，我們，怎麼會錯失這三年？」
「衝動是魔鬼，這是多麼痛的領悟啊！」
「所以，以後再想要衝動的時候，咱們都想一想這些，也許就能避免一切的悲劇了，對不對？」
「嗯！」
用力點頭，可晶瑩的淚滴還是悄然滾落，真的不想哭的，可想到那兩個孩子，那是她的心頭肉啊！
就那麼沒了，沒了……
用力擁她入懷，他的聲音低低地在她耳畔響起：「晶晶，謝謝你還肯回到我身邊。」
「我也謝謝你，你不知道剛才我有多怕，可是你來了，你還那樣護著我和媽媽，我真的……」
說不下去，她又吸了吸鼻水，才勉強帶著鼻音道：「謝謝你原諒了我，也原諒了我媽媽，我媽媽說，她謝謝你也的寬宏大度。」
「如果我說，我這是在用苦肉計呢？」
路晶晶：「……」
將她的頭捧起，大拇指佔有性地刮著她的小臉，程力突然一改方才的頹然，一本正經道：「我想要她的女兒，我想要她放心地把你交給我，我想要她相信我能護你一輩子。」
「程力……」
她笑了，也哭了……
心抽疼著，雙手不禁將他抱得更緊。
世間再多的甜言蜜語，也不及這一句來的真實。
他不是世間最強大的男人，也不是世間最會說話的男人，但他用了他的全部在守護著她，疼著她，寵著她…… ——
從醫院裡離開，程力沒有急著回家，而且直接去了公司。
最近兩個新品要上市，他必須盯緊一點，不能出一點紕漏。
一直忙著，連晚飯也忘了吃，胃開始疼的時候已是午夜，原本想忍一忍就算過去了，可沒想到越疼越厲害。
想到最近各種事務纏身，他心理與身體雙重壓力之下可能是胃驚鸞了，他用手指抵在腹部忍了一陣，又讓秘書拿了胃藥吃了，可是，還是不能緩解。
工作是不能再繼續了，程力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家，沒有開燈，也沒有脫衣服，就那麼直接倒在了床上。
想讓自己睡上一覺，可胃疼的厲害，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房間里燈光大亮，瞬間刺痛了他的眼，程力抬手擋在眼前，翻身坐起了身：「誰？」
「能在這裡的人，還能有誰？」
聽到這個聲音，程力也沒脾氣了：「這麼晚了開什麼燈？」
「不是睡不著嗎？那就索性不要睡了。」
付洛琳這個不速之客居然比主人還要氣焰囂張，程力懶得說話，重新倒到床上睡著，用手臂搭上眼上，擋下那刺目的亮光。
「你給我起來。」
「我很累，沒心情陪你鬧。」
沒有吃晚飯，胃又疼得厲害，他是真的沒有心情應付這位大小姐。而且，他有一個不好的毛病，那就是人不舒服的時候，經常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如果這麼鬧她的人是路晶晶，他也就忍了，可要是別人，真的沒辦法忍。
「累？你還累呢？你把你爸爸和姑姑就那麼扔在派出所，自己還好意思喊累？」
聞聲，程力的手臂從眼睛上放了下來，人還躺在床上，但目光森寒：「你怎麼知道我爸在派出所？」
「我已經把他們弄出來了。」
付洛琳說這話的時候，一臉『你還不趕緊謝謝我』的表情，程力看著她那張得意的臉，動了動唇，卻什麼也沒有再說。
「不說話了，理虧了？」
「你要我說什麼？」
胃疼，而且在她來之後更疼了，程力很燥，口氣也越來越差：「如果想要謝謝的話，不好意思，沒有。」
「你……你不是說和她分手了嗎？你不是說和我和好了嗎？那你現在算什麼？」
程力一下子便坐了起來，心情不好地吼道：「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
「……」
被他這麼一吼，付洛琳反倒愣了。
對了，他確實沒有這麼跟自己說過，就算是和好，也不是只是他隨便打了個電話給自己，隨便問了句好，說了句話，她就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和好了罷了。
至於他和路晶晶分手的事情，那都是公司里的同事說，還有他會繼續做她未婚夫的事情，好像也是公司里的同事說的，他從來沒有當著她的面跟她提一句。
這個認知刺得她心口一疼，原來，人家根本什麼都沒有說，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從她的表情里，程力讀懂了很多東西，所以，便理所當然地送起了客：「很晚了，我真的很累，你還是先回去吧！不要在這裡鬧的我睡不著。」
「我在就是鬧你，她在就不是鬧你了？」
他的態度到底還是傷了她，付洛琳突然就爆發了，拿起他身邊的枕頭便砸到了他的身上：「你給我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昨晚她在你這裡過夜了。」
「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問？」
「程力，你的心裡除了路晶晶還能容得下其它人嗎？」
付洛琳紅腫的雙眼哭喊，那梨花帶淚的臉龐，那楚楚可憐的表情，很容易喚起一個男人對女人憐香惜玉的衝動，可這一次，這招再也不管用了，程力厭倦了付洛琳這樣的表演。
而且是煩透了！
雖然知道她確實很愛自己，可他不喜歡她總是一幅自己做了多麼對不起她的事的態度。
是她對不起他，不是他對不起她……
「我什麼事都以你為中心，可是你呢？連分一丁點的關心也不肯，人心都是肉長的，可你的心怎麼能是塊冰呢？
胃還是疼，原本想休息一下，結果……
付洛琳以前不是這樣的個性，一直以來，她就算是裝，也會裝得很賢惠的樣子，可是這陣子，她已經完全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除了對他的愛以外，似乎連裝都不願意再裝了。
瞟了一眼付洛琳，程力的表情幾近漠然：「如果你想要一直這麼吵下去的話，恕不奉陪！」
說完，程力頭也不回地朝外走。
這些年來，他總結出的一個結論就是，跟付洛琳講道理是講不明白的。她永遠都只會站在自己的立場看問題，所以，說不清楚他也不想再說。
至於這套她可以隨時進出的房子，也是時候交給林楠處理掉了。
「不要走。」
看著他的反應，付洛琳幾乎要崩潰了，雖然以前程力對她也總是一幅淡漠的樣子，但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可有可無，似乎她在他的眼中，只是一個無所謂的角色。
她受不了這樣的冷遇，所以狠狠撲了上去，抓住了他手臂的雙手太用力，指甲都幾乎掐進了他的肉里。
「放手。」
蹙眉，想擺脫掉她的糾纏，可神智已近瘋狂的付洛琳哪裡還聽得進去這樣的話，反而更加用力的掐著他：「疼嗎？那就再疼一點吧！你知道我現在的心有多痛嗎？比你這樣的感覺要痛上千倍萬倍。」
任她這樣發著瘋，這一次程力沒在再推開她，只是用無比冷冽的眼神，瞅著她靜靜不語。
在那種眼神下，付洛琳終於害怕了，漸漸放鬆了手上的力道，只是，這一次她不想再做淑女，狠狠抹了把臉上的淚，她厲聲質問著他：「不打算解釋一下嗎？你把她帶回來過夜，那我算什麼？」
「你說你算什麼？」
他的口氣，依然聽不出什麼情緒，只是，他臉上的表情，早已凝結成冰。
「程力，你休想，休想……」
聽出他的嘲諷之意，付洛琳突然整個人都粘了上來，抱緊著程力就是不放手。
「你說你很累，你想休息，可我也很累啊！可我怎麼努力也睡不著，一閉上眼就看到你和她在一起的樣子，我要瘋了，我要瘋了……」
付洛琳是真的要崩潰了，眼淚似斷開了的水龍頭，止也止不住。
以前，她的蠻橫從來不對他撒，可是現在，就連蠻橫在他面前也似乎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了。
她抱著他，拚命地搖著頭：「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程力，我愛你，我愛你啊！」
一個女人，愛到如此卑微，付洛琳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可她面對失敗的處境，卻只能乞求著別人對她的垂憐，她不希望自己是這樣的女人，可是，他卻一步步把她逼到了這樣的境地……
還要她怎麼做？她還能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