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第178章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整件事都透著一股子不對勁，可宋天楊現在沒時間多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只希望慕千雪能好好的。既然有人進來了，正好讓他們幫幫忙。
很快，宋天楊要的東西都找齊了，他先用雙氧水幫慕千雪清洗著傷口，再用碘酒消毒，酒精脫碘。然後把慕千雪的腳在濃肥皂水裡浸洗傷，差不多五分鐘后，慕千雪便感覺腳上不那麼疼了。這時候，宋天楊便由著她自己泡，轉身又把方才蟄了慕千雪的那隻活蠍和老爺子新找到的那隻一起裝在碗里搗爛了拌上花生油………
莫千雪看得一愣一愣的，正要問他在幹嘛，他卻拿著弄好的東西過來，打算塗在她的腳上。
慕千雪嚇得腳一縮：「你幹嘛？」
「還能幹嘛？當然是幫你解毒了。」
「這，真的行嗎？」想到那兩隻被他搗爛了的蠍子，慕千雪心頭便一陣一陣的惡寒，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以毒攻毒？這又不是武俠大片，不用這麼逼真吧？
宋天楊點點頭，嗯了一聲，可慕千雪卻還是縮著腳不肯讓他塗。瞧著她那一臉緊張的模樣，宋天楊緊繃著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解釋道：「蠍子自己體內的毒，自己總是不怕的，是不是？」
「………」
呃！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啊！
看她發怔，宋天楊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柔聲道：「有我在，別怕。」
說完，宋天楊不再看她，只是捉住她的小腳認真地塗抹起來。那時候，天色微亮，一線魚白自窗外投照進來，慕千雪看著他，那樣小心翼翼，那樣認真謹慎，彷彿她的腳是他眼中最珍貴最珍貴的寶物。
保留在心底最後的一道防線終於徹底崩塌，就連之前因為桑妮而心生的不快也漸漸平復，只要有他就可以不怕，
心頭一陣一陣的顫動，她好像，真的不怕了。
裹好了葯，慕千雪還是不能看自己的腳，只要一想就有些噁心，她忍不住乾嘔了一下，宋天楊馬上伸手順了順她的後背：「相信我。」
慕千雪搖頭，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覺得噁心罷了。
噁心得想吐。 ——
簡單地處理過她的傷口后，慕千雪被蟄過的地方已經不那麼疼了，可為了保險起見，宋天楊仍舊堅持要離開。
在聶家的別墅里出了這樣的事，聶老爺子自然不好留人，更何況，慕千雪的被蠍子蟄了也不知道那毒清的乾淨不幹凈，不送去醫院看看老爺子也不放心。
顧不上換衣服，宋天楊抱著慕千雪就要下樓，聶老爺子想跟他們一起去，卻被宋天楊和夏波清同時搖頭制止。
宋天楊道：「聶老，有我就行了，你年紀大了，就別跟著來回折騰了。」
夏波清道：「爸，我跟著一起去就行了，您就在家等消息吧！」
「可是，我擔心小雪。」
他多心疼這個孩子啊！可居然剛剛認了干外孫女兒就把那孩子給傷成了這樣，老爺子內疚，就想跟著一起去看看，可竟然沒有一個人同意。
「聶……」
怕老他子想不開，慕千雪連忙開口幫著勸，剛叫了一個聶字，又在聶老爺子的眼神逼視下趕緊改了口：「外公，我沒事的。」
「哪裡沒事？都腫成那樣了。」
慕千雪強顏歡笑，儘可能不讓老爺子看出她的緊張：「有天揚在，我沒事的。」
聶老爺子還想堅持，可看他們沒一個同意讓他去，也只得搖頭一嘆：自己老了啊！被嫌棄了。
帶著這樣的心情，聶老爺子親自將他們送到了別墅大門口中。那時候天已灰濛濛地有了亮色，宋天楊將慕千雪放進他的黑色路虎里，轉身就制止了夏波清想要坐到後座的行為。
「乾爹您就不用去了，在家等消息就好。」
宋天楊的口氣很狂很直接，那表情根本就不是商量，而是直接替夏波清做了決定。
挑眉，夏波清不悅地提醒：「小子，那可是我乾女兒。」
宋天楊不語，只是長腿一邁便進了駕馭室，然後，咔地一下鎖了車門：「要去乾爹自己開車去，我的車太小，擠不下您。」
聲落，也不等夏波清有什麼反應，更不管車裡的慕千雪又開始埋怨他沒禮貌，宋天楊轟響了車子便子彈般滑出了聶家別墅。
雖然已經把夏波清算計給慕千雪做了乾爹，可這老小三看著慕千雪的眼神仍舊讓他覺得很刺眼，所以，他才不會給這老小三機會讓他在慕千雪面前大獻殷勤。
想上他的車？沒門兒。
七座的路虎擠不下一個他？
身後的儒雅男人頭一次面色猙獰，又是咬牙又是切齒：「宋老三，乾爹我總有一天能好好教教你什麼叫孝，什麼叫順。」 ——
心裡有事，許虹這一晚上也沒有睡好。
天亮前剛剛眯了一下，便聽到了慕千雪的聲音，許虹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可後來聽到越來越大的動靜，她終於知道真的出事了。追出來的時候，宋天楊的車子已開出了聶家的別墅，而夏波清則穿著一身睡衣正打算朝自己的銀色大奔走。
她跳下台階，很焦急地問：「怎麼了？」
一扭頭看到是她，夏波清面上的冷色不變，沉聲道：「小雪被蠍子蟄了，我跟去醫院看看。」
許虹眼波流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你就這樣去？」
那時候天已亮透，晨陽懶洋洋地只露了半張臉。薄薄的光鋪在夏波清的身上，更襯得他清俊儒雅，雖然他身上穿的只是件很普通的睡衣，可仍舊很令人心動。許虹的心又跳得飛快要，只是臉上卻仍舊強抑著不露痕迹。
「這樣怎麼……」
順著許虹的視線往下一看，夏波清自己也愣了。剛才起來的急，身上還是睡衣，宋天楊雖然也是穿著睡衣走的，可畢竟他是慕千雪的老公，兩人那個情況下別人說什麼不重要。可自己畢竟是長輩，也穿著睡衣服追過去就有些讓人不好想了。
之前的醜聞才壓下去，他也不願意這時候再給別人製造話題的機會，於是道：「我上去換件衣服。」
許虹的眉頭跳了跳：「我也一起。」
雖然心情被宋天楊那小子弄的很差，可聽到許虹這一聲，他竟也難得地調戲了她一下：「一起換？」
聞聲，許虹的心漏跳一拍，片刻又嫵媚地展顏：「好啊！一起換啊！不知道夏總肯不肯賞這個臉。」
這麼多年了，要說夏波清完全不懂許虹對自己的感覺的話，那也是假話。不過，正因為知道她是個好女人，所以他從來不肯耽誤她。他曾試和其它女人露水情緣，卻從來不會那麼對許虹。
他總覺得，她配得上更好的男人，而不是他這個心裡永遠都裝著別人的男人。
「有美相伴，豈能不賞這個臉？」
心頭的思緒壓下，夏波清眸光微轉，終於笑了：「走，咱們一起換衣服去。」
說完，夏波清伸手拉過許虹，真的帶著朝樓上走。不過，在到了各自的房門口時，緊緊拉在一起的手，還是很自然地鬆了開來，誰也沒有再繼續剛才的『玩笑』話，只是各回各屋，各換各衣。
然後，利落地下樓。
宋天楊的車早已跑得沒了影，好在從高新區回市區有一條必經之路，他順著那麼路追，總能追到人。這麼想著，夏波清很快上了車，剛要發動車子，許虹已精神奕奕打開副駕的門，儀態萬方地坐了一上來。
「你也去？」只是隨口一問，夏波清的目光卻落在許虹的臉上，年過四十的她，其實看上去也法這三十齣頭。她其實不算注重保養，只是心性豁達，所以自然而然地顯得年輕。
許虹雖然算是地地道道的女強人，可在夏波清的面前，她永遠都會保留一份小女人的純真， 或許，這是因為她追求者無數卻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的原因。無疑，許虹是漂亮的，這種漂亮讓她自信，而這樣的自信，更讓她給人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靚麗。
美好的事物人人都喜歡的，所以，夏波清其實也是很喜歡看她的，因為看的多，所以連她眼角長了幾根魚尾紋他都一清二楚。
知道他在看自己，許虹已經習慣了。
很早的時候只要他一看她，她就會臉紅，可現在慢慢的習慣了，他看他的，她坐她的，也不會如以前那般心潮澎湃。只不過，知道他還喜歡看自己，許虹也是高興的，至少，他還留 了一個讓自己死守在他身邊的理由，這就可以了。
熟練地扣著安全帶，許虹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是理由充份：「回公司也是這條道嘛！順便去關心關心你新認的乾女兒，我這個阿姨也套套近乎，讓她以後多幫我說說好話，說不定還有機會加薪。」
聽她又提加薪，夏波清微微搖了搖頭，嘴裡說的卻是：「難得見你對一個人感興趣。」
熟練地發動車子，一上路就開始加速。雖然只有一條路，但慕千雪畢竟腳上還有傷，以夏波清對宋天楊的了解，他的速度不會很慢，他必須更快才能趕上他們。
許虹不以為意地努了努嘴：「說得對，這麼多年了，難得見你對一個人這麼感興趣，以前沒見過活的倒也不覺得，昨晚確實驚到我了，所以，比較好奇想多了解了解。」
嘴裡這麼說著，可許虹想的卻是，他們彼此還以為對方只是陌生人，可居然就能在茫茫人海相遇，還陰差陽錯地變成了乾女兒，難道這就是父女天性？
所以她更得去看看了，要查的東西還很多，可她突然覺得，她不能像以前一樣慢慢的走。她只要給他們做個dna，其它的慢慢再查也來得及，何必拐那麼大一個彎子來折騰呢？所以，這趟醫院她是去定了。
夏波清倒也沒逃避這個問題，直接問道：「你是說她長得像傾城的事？」
「對啊！真像啊是不是？」許虹似是不經意，秋水般的眸光卻直直落在夏波清的臉上，似是在尋找著什麼重要的東西。
「確實很像。」
夏波清低嘆一聲，眉宇間又籠上一抹淡淡的憂，何止是像啊！昨晚和慕千雪一起畫畫的時候，他原本只是想讓慕千雪假意做做樣子，可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將那幅橋完成了。
而且，雖然隔了二十四年，她添畫上去的東西卻毫無違和感，若不仔細辯認，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兩個人共同完成的。那時候，夏波清只覺得眼前原本朦朧的月亮都亮了，恍惚有種傾城回來了的感覺。
所以，今晨當他發現慕千雪是在聶家別墅里被蠍子蟄了后，他的心情就更複雜了。
這一帶有蠍子不足為奇，可聶家別墅的主宅里出現蠍子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下人們每天打掃得那麼仔細，就算是有，也會抓走，更何況一來就是兩隻，而且，全都在宋天楊和慕千雪住的那一間里。
這根本就是不應該發生的事，偏偏就是發生了。隱隱之中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又完全沒有頭緒。會與聶家二房的人有關么？夏波清的眉宇，攏的更深了！
許虹和夏波清不是情侶，可她卻是最了解他的人，一看那深擰起的眉頭，許虹的眉頭也蹙了起來：「夏總，你，對她有感覺嗎？」
現在她還不方便告訴他，他可能一個女兒，可能就是慕千雪。可是，如果他真的對慕千雪起了些不該有的心思，到後面又證明她是他女兒的話，那可真就不是一般的難為情了。難為情倒也罷了，只是，不知道他日後能不能接受，這種感覺，畢竟是禁忌，雖然他們現在對真相根本毫不知情。
「你想說什麼？」
許虹舔了舔嘴唇，似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單刀直入：「長得那麼像傾城姐，性子也不錯，你要是真有什麼其它想法，我也能理解的，畢竟你和傾城姐感情那樣好，在你心裡，她也從未離開過。」
「如果你是問我對她有沒有男女之間的其它想法，我得坦白告訴你，沒有。」要說慕千雪那樣的女孩子，是個男人就很容易對她產生一種原始的衝動，不過，夏波清很意外的是自己對她的感覺很單純，哪怕那一次他們已經同處一室，他的法也很紳士。
說不上來，也不是不關注她，只不過那感覺太微妙，微妙得他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可事實上，他看到她的時候真的只是想好好疼她，像個長輩對晚輩那樣，至於其它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真的沒想過。
「沒有？」
許虹顯然不信，夏波清頗有耐心地解釋道：「傾城是傾城，小雪是小雪，你們分不出來，我還是分得很清楚的，她們是很像，或者應該說已經像到骨子裡了，可感覺上還是不可能完全一樣。」
話到這裡，夏波清微微一頓，又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我不會把我對傾城的感情代入到別人身上，如果哪一天我真的對誰有感覺，那也只是對那個人有感覺了，不是因為她像傾城，或者是想用她來代替傾城。」
換言之，在夏波清的心中，聶傾城的地位是永遠無法有人能悍動的。聽到這話，許虹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傷心，高興的是，他對慕千雪真的沒有什麼，而傷心的是，她這輩子也不可能住進他心裡了。
不過，這也好，反正除了聶傾城以外，對他而言所有的女人都一樣，她也就不會再有第二個情敵了。
看她不說話，夏波清的目光又落在她臉上：「怎麼了？
她沒怎麼，只是又失戀了一次罷了。
在同一個男人的身上一年總要失戀一次的，二十多年了，她早習慣了，不過，這種感覺沒辦法同他分享，她只能隨便抬手一抬：「夏總，前面那車像不像三少的那一輛？」
「不是像，就是。」
聲落，夏波清油門踩的更下，強大的慣性之下，許虹猛地躥了一下，好在有安全帶扣著，要不然一準會瞌到頭。她拍著心口正在埋怨幾句，夏波清的聲音又穩穩噹噹地自她耳側傳來：「總算追上了，不過，你看他那車是不是有些不對勁？怎麼一直………」
說著，夏波清眸光銳利，很快吩咐許虹：「用我的手機打小雪的電話，問問什麼情況，馬上………」 ——
從上車開始慕千雪便在數落宋天楊，說他不應該那麼對夏波清。可宋天楊不以為意，只覺得怎麼舒服怎麼來，才不管別人怎麼看他，反正他又不用看別人臉色過活，何況這個『乾爹』還是他趕鴨子上的架，又不是他真的想認的。
不過，慕千雪怎麼說他就怎麼聽，也不反駁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嗯嗯嗯！
他那麼敷衍，慕千雪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只是，說來說去人家都沒當回事，她也不想再說了。嘴一撇，扭臉去看窗外的風景。那時候天已亮透，不過路上的車輛並不多，她看著一路倒退著的菜地農田，那些綠油油的畫面，讓她的心情也慢慢恢復了生機。
正出神間，突然感覺車子似乎是壓到了什麼東西，陡然一晃。身子一緊，慕千雪下意識地抬手抓住車頂的扶手：「怎麼了？」
「沒什麼，壓著塊石頭了。」
聽到這話，慕千雪的眉頭幾不可見一動，宋天楊的車技雖然比不上那些開賽車的，可也是平穩有餘。如果是路上的石頭，他不可能繞不過去，不過，就當他是為了自己的傷分心了吧！
慕千雪想了想，又道：「天楊，山路不平，你還是開慢一點，我的腳沒那麼疼了，不用這麼趕的。」
「嗯！沒事。」
他點頭，車速卻一點都沒有減。
慕千雪有些緊張了，他的反應明顯不對勁：「什麼叫沒事啊？我讓你開慢一點，這可是山路，開這麼快做什麼？」
一手控著方向盤，一手橫過來拉著她的手：「雪兒，你別緊張。」
聞聲，慕千雪腦子裡轟的一聲，瞬間炸開了。
她素來鎮定，可現在他卻莫名其妙地讓自己不要緊張，也就是說，真的有值得自己緊張的事情了嗎？
目光偏向儀錶盤，那上面的參數越看越讓慕千雪心驚膽跳，山路彎彎繞繞，還開這麼快？突然，腦子裡炸過一道閃電，她反手握住他大手的同時，驚問道：「車有問題是不是？」
「嗯！」
這種時候，他雖然不想給她壓力，可也知道以慕千雪的敏銳不可能什麼也察覺不了。與其騙她，倒不如坦白一點，有他在，她至少不會胡思亂想。
他這樣坦白，慕千雪的心沉了又沉，又看了一眼儀錶盤后，目光自然下落，瞬間，心都抽了起來：「剎車？剎車有問題嗎？」
「嗯！」
又一次點頭，又一點選擇了坦白，慕千雪徹底慌亂了，握著他的小手太過用力，關節處都泛起了白。
「別擔心，一切有我。」
感覺到她在顫抖，宋天楊指尖壓在她手背上輕輕地揉著，似是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接下來我會擦著這山坡的護欄慢慢減速，你一會就爬到後座那裡躲在我身後，擦行時車體可能會發熱………」
慕千雪不是那種怕事的小女生，這個時候自己越是條理分明地跟她敞開了說，她的壓力反而會越小。所以宋天楊一開始就沒打算瞞著她什麼，只是，開出別墅的時候，自己一心想要快到送她到醫院，車速是一開始就提起來。
後面看路上車子少，他又加了一下速，直到後面他發現剎車失靈的時候，想減速已經沒有辦法了。不過，他到底是特戰隊里呆過的人，什麼危險場面沒有試過？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就算是棄車，他也一定能保全自己，只是車上偏偏有個慕千雪，腳還受了傷，他心裡就有些沒有底了。
但，他若緊張，她就會更加緊張，所以，縱然心中焦慌，他面上仍舊一幅自信滿滿的樣子，彷彿，這種情況對他來說不過是小意思，根本無需緊張。
「好。」
宋天楊自然鎮定的神情到底還是影響了慕千雪，她撲騰著心慢慢平靜下來，緊握著他的手指也微微一松。
「再開十幾分鐘應該就可以下這段公路了，前面有一塊綠化帶，我開進過去后看看能不能讓車慢慢停下來，實在不行………你就跳車。」最後的四個字，他說得極輕，慕千雪卻聽得心肝都顫了起來。
如果車速降不下來，她就算是跳車恐怕也會摔成個重度傷殘，可是，他寧可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讓自己跳車，可見如果一直這麼開下去，後果會有多嚴重。
原本平靜的心又怦怦怦地跳了起來，慕千雪的手又一緊：「那你呢？」
「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你先跳，我再跳。」
所以，他是要自己留在車上控著車，以求給自己爭取一線生機么？慕千雪的眼眶一紅，有晶瑩的淚滴滾落，昨晚上真的不應該來這邊的，都是她的錯，現在還要害得宋天楊跟著自己一起………
她不敢想象後果，可是，她卻不願意在這樣的時候拋下他：「不行，我要和你在一起。」
「乖，聽話。」
慕千雪的眼淚掉的更急了，拚命地搖頭：「不，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不和你分開。」
一聽這話，宋天楊笑了：「什麼死不死的？誰要死了？」
說著，他大手寵溺地抬起，揉了把她的長發，解釋道：「我本想抱著你一起跳車，可有我在車上控著車，多少能幫你爭取些時間。以我的身手，你根本就不用擔心的，反倒是你自己應該擔心一下自己，如果車速減不下來多少，摔下去的時候，可能會有的點………」
他認真地想了想，又嗯了一聲，說：「會有點疼………」
只聽到他這認認真真的一句疼，慕千雪身子骨一縮，似乎真的疼了起來。男人的手適當加力，緊緊握著她的小手，柔聲安撫：「別怕，有我在呢！」
「可是………」
可是她怕呀！她怕他會因為自己出事啊！
又是車禍，為什麼又是車禍？
六年前那一場車禍帶走了自己的父親，現在又遭遇到她和宋天楊身上么？到底是什麼樣的詛咒才會這麼惡毒？慕千雪原以為自己夠鎮定的，可面對如此變故，她又變得脆弱起來，其實，她骨子裡就不是那樣堅持的人，她只是故做堅強罷了。
抬手，帶著薄繭的手指微微試過她臉上的淚滴，男人的眼神溫柔，似綴滿了漫天星辰：「別怕，就算我有事也不會讓你有事。」
一聽這話，慕千雪的眼淚更凶了，緊緊捂住他的嘴：「不許胡說，我們都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被她捂著嘴，他不能言語，只是眸光柔軟地望著她，篤定地點了點頭。正如他所說，他不會讓她有事的，絕對不會。
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祈禱，就在慕千雪最慌亂無措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慕千雪垂眸，恰看到閃爍不止的夏波清三個字，心中一動，趕緊接了起來。
「夏叔叔。」
還沒習慣乾爹兩個字，慕千雪叫的還是夏叔叔，對方那邊卻傳來一個幹練的女聲：「三少奶奶，我是許虹，我和夏總的車在你們的車後面。」
聞聲，慕千雪趕緊扭頭朝後面，果然看到不遠處跟著的那輛銀色大奔，不知為何心裡就鬆動了許多。
她是知道許虹的，因為曾經手cg集團和凌雲航空的那場官司，所以她查過所有cg集團的管理層，知道許虹是cg銀行總行的行長。因為她是個女人，所以慕千雪對她印象很深，昨晚上一見，覺得即年輕又漂亮，還很乾練。
女人都是介意自己的年齡的，所以慕千雪昨天晚上看到她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才叫了她一聲許姐姐，可她卻卟哧一笑，堅持讓自己叫她許阿姨。後來慕千雪發現她的眼光總是會隨著夏波清打轉，所以，也就明白了為什麼她會這麼堅持要做自己的『長輩』了。
想到她和夏波清在她們後面的車上，慕千雪馬上道：「許阿姨，我們的車剎車好像壞了，減不了速。」
「什麼？」
電話那頭的許虹似是大吃一驚，然後，慕千雪便聽到她與夏波清簡短的對話，很快，夏波清似是接過了電話，沉穩的聲音透過聽筒有力地傳來：「小雪，讓宋天楊接電話？」
慕千雪點了點頭，直接將手機按到了宋天楊的耳邊，然後對他說了一句：「他們在我們後面。」
一聽，宋天楊眼睛都亮了：「乾爹，您的車在我們後面？」
這種時候，他又叫了一聲乾爹，有求於人的時候，總是要伏低做小的，更何況剛才自己車都不讓人家上，難免會惹怒他。現在還是『乖』一點更好。
「現在什麼情況？」
「剎車失靈了。」宋天楊簡明地說完，又直截了當地問：「您能配合一下嗎？」
這種情況下，如果一直朝前開，順利的話，也有可能將車速減到一個相對安全的狀態，然後找個看起來撞上去不太會出大事的地方衝過去，也許也能沒事。可是，現在後面來了輛車，宋天楊的想法就又變了。
「說。」
對方毫不猶豫的回復，令宋天楊又增幾分信心，他單手控著車，另一隻手仍舊緊緊握著慕千雪的手，聲音沉穩有力：「順著這一路的防護欄，我擦行一段盡量讓車速減下來一些，到前方的綠化帶那裡，您讓許行長先下車，再想辦法追上來把我的車逼停怎麼樣？」
「逼停？你是想………」
「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他當然知道這樣做有危險，所以才說讓夏波清將許虹放下車，這樣，至少不會傷及無辜。
電話那頭很快也給了回復：「好，我放下她后就開到你們前面去。」
一聽這話，宋天楊連忙阻止：「別開到我們前面，太危險。」
他的車是剎不住的，如果前面有車他可能就撞上去了，雖然說這樣能幫助他減下車速，可他的車是重型路虎，而夏波清的只是普通的轎車，根本不經撞。萬一後面他控不住車速，真的撞上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他雖然不喜歡夏波清這個，但那僅僅是因為他覬覦了自己的女人，並不願意人家為了他們如此冒險。畢竟，生死關頭，萬一出事，就是車毀人亡。可他是個膽大的，夏波清卻是個不要命的，根本就不聽他說什麼，只穩穩地說了一聲聽我的，然後，便直接掛了電話。
宋天楊蹙眉，只覺得夏波清這老小三真是瘋了。
但緊急關頭，他也沒時間再和夏波清多說什麼，只又安撫地捏了下慕千發的手：「我說的你都聽到了？爬到車後座去，坐到靠我的這一邊。」
慕千雪沒有說話，只是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動作麻利地爬到了後座，然後，緊緊扣上了安全帶。
她一坐穩，宋天楊便朝著護欄開了過去。
車速過快，擦行時鋼花四濺，產生的噪音讓人耳朵都刺痛，慕千雪看著那火樹銀花般的星點噴濺著，整顆心都隨著宋天楊的動作揪了起來。如果是直行的公路倒也還好，偏偏又是彎彎曲曲的路。宋天楊綳著臉，抿著唇，緊握方向盤的手臂上肌肉噴張著，彰顯著絕對的力量。
太擔心，太害怕，慕千雪突然流著眼淚撲上前來，雙手穿插過車椅死死抱住了宋天楊的腰。無論如何，她都要和他在一起的，她不會再放手了，不會………
感覺到腰上的力量，宋天楊原本緊繃著的臉部線條瞬間柔軟了下來，手上的動作不停，雙眼如炬左右地觀察著四周的地形與車況，吐出聲音卻溫柔得似能滴出水來：「雪兒別怕，有我。」
宋天楊一直一直重複著這六個字，彷彿天地間也不過只有他和她。很輕的語言，很重的承諾，卻有力地撞擊著慕千雪的心，如同打進腦海里的四顆鋼釘，震得她心神懼盪。以至於很久很久以後的未來，她只要想起宋天楊，耳邊便會不受控制地響起這六個字。
雪兒別怕，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