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冤家路窄
第86章 冤家路窄 桑妮從面試間出來，一抬眼便看到正靠在沙發上等待自己的男人。
純黑色的手工西裝襯著他冷峻的臉，雕刻般五官分明。宋天楊花名在外，外表看似放蕩不拘實則克己自製，他兩腿交疊，雙手架在沙發靠上，那種霸氣渾然天成，只一眼，便讓人再難忘記。曾經，她也因那一眼萬年而無法自撥，為此，她費盡心機，甚至利用了自己的親哥哥………
可是，她不後悔，只要能得到這樣的男人，對她來說做什麼都值得。
「怎麼樣？」
看見她出來，宋天楊帥氣地起身，她嬌俏地聳眉，自信滿滿道：「感覺ok啊！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六年的時間，她並非什麼也沒有準備，為了和他更有話題，她曾翻閱了大量有關於飛行的書籍。為了讓他時時刻刻注意到她的動向，她便在國外做了整整六年的空姐，以她的資歷和水準，凌雲的高級機艙事務長她完全可以勝任。更何況，凌雲航空的人事總監是知道宋天楊和她的那一段過往的，要想out掉她，除非他自己不想在凌雲混了。
「真的想來公司上班？」
「嗯！」桑妮很柔順地點頭，又露出那幅小女人的姿態，手背在身後，半是撒嬌道：「這樣，我是不是能離你近一點？」
「我會跟爸去談。」以桑妮本身的條件，人事總監做這個決定並不難，可是，如果宋建仁不開口，凌雲的門便永遠不會為桑妮開放，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桑妮的面前他很坦白。事實上，如果桑妮真的要來公司上班，提前讓他跟宋建仁溝通會比較好，這樣一來，反而被動。
聞聲，桑妮臉色微變：「如果太為難的話……………」
是她大意了，她本以為自己這樣做對宋天楊來說會是一個驚喜，可她卻忽略了凌雲的最高決策權還在宋建仁手裡，當年宋建仁對自己說的話還音猶在耳，不自覺地，她便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六年前她輸過一次，六年後，她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
感覺到她的緊張，他伸手撫了撫她的長發：「我儘力。」
他的動作總能讓她覺得安心，原本緊繃的小臉上重新有了笑意，她靠過去掛著他的手，道：「有你這句話，就算是真的被你爸爸趕出凌雲，我也開心。」
那一個趕字，似是觸到了宋天楊的禁區，他目光一深：「我永遠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謝謝！」
目的已達到，桑妮又變回那幅溫柔乖巧的模樣，閃著發光的雙眼問她：「那，宋總有沒有時間陪我一起吃午飯？」
「我可以說沒有么？」
「不可以。」
桑妮笑的更甜，掛住他手臂的雙手改圈挽住他，撒嬌般拖住他朝電梯走去。 ——
從事務所出來，慕千雪本想坐地鐵去凌雲，但路晶晶急著見她的男神於是主動掏了打車費，慕千雪也是個識趣的，自然順應『民』意，只是，一下車兩人就看到宋天楊和桑妮在凌雲航空的大廳里親親我我，兩人那旁若無人的態度，刺得慕千雪心口鈍痛，路晶晶則暴燥地打算衝上去和對方『撕逼』。
「擦！踐人，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勾搭別人的老公她就不嫌丟人么？」
她拉住路晶晶，口氣很平靜：「算了，人家的事。」
一聽這話，路晶晶不滿了：「喂喂喂！什麼人家的事啊？那不是你老公么？」
「名義上的。」反正她和他也不過是紙上夫妻，他愛做什麼，和誰做什麼她都不想管。
「就算是名義上的，那你們也是打了證的好不？而且………」義憤填膺地說到一半，路晶晶似是猛然發現了什麼新情況，馬上扭頭問她：「不會吧？你還沒破呢？」
心不在焉地看向別處，卻被路晶晶一指戳中額頭，她吃痛，擰了眉回頭，卻被路晶晶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給怔到：「你那是什麼表情？破什麼啊？」
「你說破什麼？當然是處啊！你們，你們還沒有…………不是吧？」
原來是問這個，慕千雪臉都紅了：「喂！你小聲點行不行啊！讓人聽見。」
「那你和他真的，真的……………沒有？」
這種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可太了解路晶晶的個性，知道不說實話下場會更慘，所以，權衡了一下，慕千雪選擇了坦白從寬：「沒有。」
「嘶！他不行還是你不行啊？」
這女人，還越說越邪氣了？
慕千雪反手彈了她一指，兇悍道：「路小姐，現在是聊這種私密事兒的時間么？走啦！送資料。」說完，慕千雪直接拉著路晶晶朝側面的一個門走去，意圖很明顯，就是要避開那邊大廳里正在秀恩愛的兩個人。路晶晶可不幹了，非拖著她朝大廳里走，兩人拉拉扯扯的樣子畢竟太難看，慕千雪沒堅持幾下就繳械投了降，任她拖著自己正面『迎敵』去了。
到了正大廳，四人迎面撞上。
宋天楊好看的眉頭不悅地蹙起，似是在不滿慕千雪的不識趣。而她身邊的女人，笑意柔柔，只是眼神之中的敵意相當明顯。慕千雪無意攪入這樣的戰局，會過來也是迫不得己，想解釋，又覺得根本就沒有必要解釋，拉起路晶晶的手她就要繞道而行，路晶晶那妞兒卻猛地又開始抽風。
高高揚手，路晶晶一臉的興奮地大叫著：「嗨！阿宇，這裡這裡……………」
起初看到她抬手，慕千雪還以為她會衝上去給那女人一耳光，正懊惱自己可能會接不住，沒想到…………
暈，這女人犯花痴也得分個時候啊！
「喂！你幹嘛？」
白了她一眼，路晶晶鼓著腮幫子磨牙道：「能幹嘛？當然是借我男神刺激刺激你那個腦子進水的老公咯！瞧你姐妹我多仗義，男神都能借你當槍使呢！」
「你……………」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慕千雪頓時又覺得心裡暖哄哄的，只有她知道路晶晶這女人有多麼迷戀杜宏宇，可是，為了自己，她竟然把心愛的『男神』也利用了。有時候，這女人確實欠抽，可有時候，這女人又總是讓她感動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小雪，你怎麼來了？」
向著她們走來，杜宏宇的聲音透著驚喜，明明眼前是兩個大美女，可他卻只跟慕千雪打了招呼。路晶晶心頭微微失落，原本掛在唇邊的笑意也倏然消失。不過，短暫地失意之後，她很快又揚起明媚的笑臉，大大方方地道：「我們過來送資料的，你呢？沒飛啊？」
「飛了不就見不到兩位美女了？」沒想到能遇見慕千雪，杜宏宇心情極好的樣子，還難得地跟路晶晶開遇到起了玩笑，被他迷人的眼神勾到了魂，路晶晶在心底暗暗流著哈拉子，嘴上還不忘正經事：「阿宇啊！我們不知道法務部怎麼走哎！你帶我們過去好不好？」
一聽這話，慕千雪差一點當場噴血！暈死，這個死女人說謊都不打草稿的么？她來這邊好幾次了，怎麼會不知道法務部怎麼走？就算要刺激宋天楊，可這麼個刺激法怎麼能讓人不鄙視？
果然，宋天楊深邃的眸底印出幾分輕蔑，那眼中鄙夷之色刺得慕千雪額頭直跳，她正想拉著路晶晶就走，杜宏宇卻沒事人地配合道：「好啊！我帶你們過去。」
「………………」
沒想到杜宏宇也願意配合這種幼稚的戲碼，慕千雪莫名有些神遊，怔忡間忽感手上一暖，再回神，杜宏宇已拉著他的手直接將她帶離了宋天楊和桑妮的面前。
深吸了兩口氣，被撇下的路晶晶心頭一酸，但仍舊很快地追了上去。
男神，她不會放棄的！ ——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正眼看過他，甚至還當著自己的面跟別人手拉手離開。
宋天楊氤氳的怒火蒸騰，若不是桑妮還在眼前，他只恨不能將那個不聽話的女人拖回來狠狠打p股。
察覺到他的情緒，桑妮微一側身擋下他的視線：「怎麼了？」
「沒事。」
他回答得很生硬，就是那種明明說了沒事，可別人怎麼聽怎麼有事的那種口吻，桑妮的心微微一沉，但面上仍舊少女般清純地微笑，還故意問他：「那位小姐好面熟的樣子，是誰呀？」
雖然上過頭條，雖然大幅刊登過結婚照，但畢竟真人和登記照的差別有些大，而且，因為這段婚姻一直不被宋天楊接受，所以慕千雪對於眾人來說，基本上算是一個隱形的妻子。包括凌雲航空內認識慕千雪的人也不多。而桑妮恰好就能利用了這一點，來試一試宋天楊的反應。反正，她是從國外回來的，她是『聽』說他結婚了才回來的，所以，她『不認識』慕千雪也理所當然。
「你也聽到了，來公司送資料的。」宋天楊口氣漠然，一臉冷酷，彷彿對方真的不過是個毫不起眼送資料的。
聞聲，桑妮滿意的笑了，眉飛色舞道：「喔！我是看阿宇似乎對她挺有意思的樣子，所以才問問，不過，郎才女貌，他們站在一起挺般配的。」
「……………」
菲薄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宋天楊眼底的神情冷戾，桑妮一見，忙緊張道：「又怎麼了？」
「不是要去吃午飯嗎？想去哪裡？」
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宋天楊很自然地提出要去吃飯，桑妮那麼聰明的女孩子又怎麼可能不懂他的意思？
很配合地點頭，她提議：「去格藍調怎麼樣？」
聽到格藍調三個字，宋天楊的好看的眉頭不自覺地深深蹙起，那是杜宏宇最喜歡去的餐廳。
「你不是說西餐吃膩了嗎？」
見他並不熱衷，她悻悻道：「突然又想吃了。」說完，又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臉色，試探道：「怎麼？你不想吃西餐啊？那就換一間……………」
「不用了，你喜歡就好。」
對桑妮的合理要求，他從不會反對，更何況去那邊吃飯也不一定會遇到杜宏宇，就算是遇到了，也不一定…… ——
沒走多遠，慕千雪便掙脫了杜宏宇的手，且不說身後如芒在背，就是路晶晶的失落她也背負不起。
不過，人家怎麼說也是替她解了圍，她很感激地沖他一笑：「阿宇，謝謝你。」
「應該的，本就是三少做得太過份。」
沒想到他會說這個，慕千雪略略一怔，路晶晶卻趁機湊了上來：「對了，那女的是誰呀？」
「桑妮。」
暈！居然是桑妮。
路晶晶接下來本來想罵那個女的好不要臉，小三插足什麼什麼的，可聽到桑妮這個名字，路晶晶也有些不知道怎麼介面了，畢竟，六年前的過往慕千雪也和她提到過，這個誰是小三誰是插足，她應該怎麼說啊？畢竟，宋三少這個三角組合跟別人的似乎有些不同。尷尬地摸了下鼻頭，她飛了記眼神給慕千雪，用一種「你可真遇到勁敵了」的表情，同情地望著自己的好姐妹。
那個女人的身份慕千雪其實早就猜到了，只是真的聽到杜宏宇加以肯定后她還是覺得心頭空落落的，似是剝離了一些什麼，卻說不清楚。
「其實，我知道法務部怎麼走，如果你還有事的話……」
話音未落，杜宏宇卻執意打斷了她：「我送你們過去吧！」
「好哇好哇！」
路晶晶自然舉雙手雙腳贊成的，慕千雪很想拒絕，可看到好姐妹祈求的眼神，她還是沉默著接受了他的好意。
三人並肩而行，居中的杜宏宇突然問她：「其實，你想不想知道三少和桑妮的事？」
「不想。」
她果斷的搖頭卻換來路晶晶惡狠狠的抗議：「你傻了吧？為什麼不想？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你懂不懂？只有充分了解對方你才能打倒她呀！」
「為什麼要打倒她？我又對宋……」
慕千雪本想說她又對宋天楊沒有興趣，可想到身邊還有個杜宏宇，自己這麼說是不是又等於給他一種心理暗示？路晶晶對這位男神『用情至深』，她還是要幫幫好姐妹的。所以，果斷地咽下了那些話，虛偽地說了一句：「我是說我相信三少，他應該會有分寸的。」
聞聲，杜宏宇腳下一遲：「小雪，有些事還是別想的太天真。」
「想得太複雜也不好，不是嗎？」
「…………」
不是想得太複雜不好，是你願不願意去面對現實。杜宏宇自認為是了解宋天楊的，也很清楚他和桑妮的那一段過往並不僅僅只是因為『愛情』，太重情義的宋三少為了桑妮絕對會義無反顧地舍掉慕千雪，她若是還未陷入那感情的怪圈或者還有救，可若是她自己都…………
還有誰能幫得了她？ ——
將資料送去法務后，杜宏宇堅持要請兩位美女吃飯，在路晶晶祈求的眼神中，慕千雪不得不又一次答應前往。三人一行很快到了格藍凋，一進門，路晶晶的嘴便翹上了天。
「暈！冤家路窄，怎麼哪哪兒都有她？」
慕千雪比她後進門，所以沒注意她在說什麼，隨口問道：「怎麼了？」
嘴一努，路晶晶鄙夷道：「你自己看啊！狐狸精。」
順著路晶晶的視線，慕千雪很容易就能看到卡座間正親密說笑的宋天楊，他身邊的女子溫柔似水，甚至親自動手在幫他切牛排。兩人間似有淡淡的默契在流淌，那是一種外人無法插足的磁場，就算是靠在邊上也似乎能感覺到強大的排斥力。輕吁一口氣，她制止了路晶晶：「晶晶，不要說了。」
杜宏宇似乎也始料不及，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他們。在他的印象中，宋天楊的口味刁鑽，應該不會選擇這家餐廳，今天怎麼會帶著桑妮過來？壓下心頭的疑惑，杜宏宇歉意地看著慕千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要不我們換一間吃？」
一聽這話，路晶晶不幹了：「不換，憑什麼要換啊？咱們可是正房，要換也是小三換。」
說著，路晶晶二話不說便拉著慕千雪便朝那對『狗男女』走去。
「這麼巧啊！」
路晶晶主動打著招呼，臉上的笑意膩得死個人，慕千雪真是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不停地拽著路晶晶的手，可她這回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死也不肯鬆開慕千雪的手。
桑妮看到她們三人過來似乎並不驚訝，只動作優雅地放下餐刀，笑問：「阿宇，你們也來吃飯？」
聽她也這麼叫杜宏宇，路晶晶臉色微變：「你們認識的？」
「當然了，我們可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
不等杜宏宇開口，桑妮已滿面微笑地解釋著，這句十幾年的老朋友一出口，不止是路晶晶，就連慕千雪臉色也變了。不過，這種事情似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杜宏宇和寧天楊認識的時間久，沒理由不認識他的女朋友。只是，為何還是覺得有種被出賣，被背叛的感覺？她已經變得這麼奇怪，這麼敏感了么？
神遊間，突感肩頭一重，來不及反應便被人按到了座位上，路晶晶也拖了張椅子坐到她身邊，笑看著宋天楊，挑釁般問道：「三少，不介意一起吧？」
「不介意。」搶在宋天楊拒絕之前，桑妮好脾氣地接受了這個無理的要求。
慕千雪神色大窘，掐了把身邊的瘋女人，磨牙道：「路晶晶，你瘋了。」
被掐得嘶地一聲，路晶晶頗為兇悍地瞪了她一眼，咬著牙，她磨刀霍霍道：「你才瘋了，這時候你要逃走的話以後還有什麼臉在人家面前跳啊？你可是正房，正房你丫的。」
見兩人當著自己的面咬耳朵，桑妮心中不快，卻並不表現在臉上，只笑道：「說什麼悄悄話呢！也說來一起聽聽啊！」
「沒說什麼，就是說到一個不要臉的女人，她搶了我好姐妹的男人還到處得瑟，嘖嘖嘖！真是………」
慕千雪真是坐不下去了：「路晶晶，吃飯你都塞不住嘴嗎？」
「行，行，你不喜歡我就不說了唄！來來來，咱們坐下吃東西。」說著，路晶晶又去招呼杜宏宇：「阿宇，你也坐。」
雖然很不樂意，但不坐下又擔心慕千雪真的會吃虧，猶豫了一下，杜宏宇終於也坐了下來，只是，椅子還沒有坐熱，他身邊某位一直沒開口的人突然道：「介意。」
拿著餐巾的手一滯，杜宏宇回頭看他。
宋天楊唇角一扯，冷然道：「我很介意和不喜歡的人同桌吃飯，所以，你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