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騸羊
王二寶怎麽也想不到，秋生竟然會拉著金鎖，思思，還有恬妞在大年夜上了蟒碭山。
四個孩子非常的貪玩，因為蟒碭山沒有小學，所以到現在為止，他們依然沒有讀書。
鄉下的孩子野，都玩瘋了。
6歲的秋生就成為了蟒碭山孩子們的首領。
秋生之所以會成為孩子們的首領，主要是他能打。
小胖，瘦猴，都不是他的對手。
五個比他年紀大的孩子，一起跟秋生群毆，也會被秋生打得皮青臉腫。
秋生還會翻跟鬥，一口氣翻一百來個跟頭中間不帶喘氣的。
他的功夫完全得益於他的爺爺王炳林。
三歲的時候王炳林就教會秋生彎腰，踢腿，練馬步了。還抱著他上山打獵，讓他感受一下蟒碭山。
五歲的時候秋生就學會了很多招式，王炳林想把自己一身的功夫傳給孫子，就像當年他爹把一身的功夫傳授給兒子二寶一樣。
秋生的身子靈巧，十多丈高的大樹，他跟猴子一樣，蹭蹭就能竄上去。把村裏的小夥伴們羨慕滴不行。
他還有一招絕技，就是訓狗，二寶的姥爺把訓狗的絕招教會了秋生，秋生把金毛訓的服服帖帖。
而且村子裏的狗都聽他的，隻要秋生一聲令下，讓那些狗咬誰，那些狗就咬誰。
這一手可了不得，村裏的孩子們可佩服他了。
很多正在掉牙的小女孩都喜歡跟秋生交往。秋生小小年紀，就有了父親王二寶當年的泡妞風範。
過完年他就七歲了，姐姐恬妞，張二蛋的閨女思思，素娥嫂的兒子金鎖，都是他的死黨。
四個孩子每天不著家，有時候上山捅馬蜂窩，有時候掉在樹枝上蕩秋千，有時候騎在羊背上，拿著高粱杆子拚刺。
年前的秋天，他們還一起跳進飲馬河裏去洗澡。
恬妞跟個小子一樣，也把身上的衣服脫得光光的，撲通撲通跳進水裏，跟男孩子一起打水仗，捉迷藏，平靜的水麵上就濺起一朵朵好看的浪花。
王二寶是不許孩子們到水裏去遊泳的。
飲馬河距離村子太遠，而且每年的夏天，山洪下來以後，飲馬河的水非常深，也水流湍急，他害怕孩子們出危險。
淹死了怎麽辦？
可是秋生不聽，就拉著恬妞偷偷地去。
有一次被王二寶抓到了，氣哼哼將兒子跟閨女拉回家，把秋生的褲子脫掉，露出了光光的屁屁，一巴掌下去，秋生的屁股就腫起來老高。
王二寶打的手疼，可秋生不但沒哭，反而笑了，說：“爹，一點也不疼。”
這小子皮實地很。
王二寶急了，就脫了鞋，用鞋底子在兒子的屁股上抽，一邊抽一邊罵：“你個小王八蛋，還到水裏浮水不？再去我就把你的屁股抽爛！”
王二寶打秋生，恬妞就站在旁邊，一看父親打弟弟，恬妞身子一扭，就衝進了屋子裏，找爺爺幫忙。
恬妞說：“爺爺，救命啊――爹打弟弟了，屁股都打腫了。”
王炳林聽到孫女喊，立刻從屋子裏衝了出來，看到兒子在打孫子，他立刻就怒了。
他上去把秋生護在了自己的身後，衝著兒子吹胡子瞪眼：“住手，住手！這麽小的孩子，你再給打壞了？”
王二寶苦笑一聲說：“爹，我在教育我兒子呢，你別管！”
王炳林一聽，也把鞋脫了下來，衝王二寶劈頭蓋臉就砸，把王二寶攆的滿院子亂竄，爺兒倆圍著春樹打轉轉。
老爺子一邊追一邊說：“好，你打你兒子我不管，我打我兒子，你也別管！”
看到爺爺打爹，秋生跟恬妞在旁邊樂的拍手叫好。
打死王二寶也不敢跟爹老子動手，雖然他的功夫比父親好的多。
王炳林把他追的滿院子亂跑，王二寶不是對手，翻過圍牆跑了。
王炳林就把孫子跟孫女抱在懷裏，告訴他們說：“以後別再到飲馬河浮水了，你們是爺爺的心尖尖，要是有個好歹，爺爺會疼死的。”
秋生跟恬妞很聽話，就乖巧地點點頭。
王二寶對這個兒子非常的頭疼，根本不知道怎麽教育他。
打重了不行，因為他前頭打兒子，王炳林就後頭脫掉鞋，用鞋底子抽他。
老爺子對孫子的疼愛，遠遠超過了當年對他的疼愛。
王二寶打兒子，卻從來不打閨女。
二寶覺得兒子皮實，不打不成材，閨女嬌氣，細皮嫩肉，一巴掌下去就拍壞了。
而且小子要窮著養，讓他經曆磨難，要不然不知道珍惜，將來會敗家。
閨女要富著養，不然將來人家一塊蛋糕就給哄走了。
王二寶疼閨女，也疼兒子，他在盡一個父親應該盡到的一切責任。
年三十的早上，秋生起床以後，還是拉著姐姐恬妞去找金鎖和思思玩。
四個孩子不知道今天該玩什麽。因為所有的東西都被他們給玩遍了。
求生說：“不如，我們去看爺爺騸羊吧，聽說騸羊挺好玩的。”
秋生這麽一提議，立刻得到了金鎖還有思思的歡迎。
於是幾個孩子顛顛的跑到了多多的羊廠，看王炳林騸羊。
多多的羊廠已經很大了。
四年的時間，小姨多多喂養了五六百隻羊，規模非常的大。羊廠的四周全都圍上了欄杆。
每天白天，多多都會把羊趕出來，趕上蟒碭山的山坡，讓羊兒自由吃草，傍晚的時候就將羊全部趕回到羊圈。
王炳林在醫館忙完以後，也常常到多多的羊廠去幫忙。幫著囤積草料，或者幫著騸羊。
每年的冬天，蟒碭山都會大雪封山，所以羊的草料必須要囤積。防止大雪封山以後不能上山放羊。
羊廠的公羊很多，那些公羊忒不老實，沒事的時候就找母羊，騎在母羊的身上不下來，動啊動的。
公羊經常找母羊玩耍，所以就不長膘，羊毛的質量也不好。
為了提高羊毛和羊肉的產量，那些公羊就必須要騸掉一些，讓它們不能跟母羊幹那個事兒。
王炳林騸羊可是一把好手，他是遠近聞名的中醫，也是遠近聞名的獸醫。
他獸醫的本事，完全來自於二寶娘，二寶娘嫁給他的時候，就已經是遠近聞名的神刀鐵娘子了。
因為二寶的姥爺家，就是祖傳的獸醫。
二寶娘不但把閹豬騸狗這一絕活毫不保留地傳給了兒子，也毫不保留地傳給了丈夫。
二寶娘死了以後，王炳林的劁豬騸狗技術，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地步。
跟他女人一樣，一把閹割刀舞動起來風雨不透。
秋生拉著恬妞，思思和金鎖趕到的時候，王炳林正在哪兒騸羊。
養殖業就這樣，年三十也不能休息。
王炳林年近五十，頭發花白，卻寶刀不老，身手靈活。
隻見老人袖子一卷，露出了長滿老繭枯如樹皮的一雙手，伸手一抓，就提住了一條公羊的羊腿。
那隻羊受到突然的襲擊，四肢踢騰起來，劇烈掙紮。嘴巴裏咩咩直叫。
王炳林不慌不忙，一隻腳上去踩住了公羊的脖子，那隻羊就動彈不得了。
然後，王炳林一伸手，抓向了腰裏的那副皮囊，嗖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閹割刀。
那把刀並不大，六寸多長，一指多寬，刀頭鋒利無比，在雪光的照耀下寒光閃閃。
隻見王炳林一隻腳踩著羊脖子，腰身一彎，左手抓住了公羊後麵的兩顆軟子，用力一扭，兩個軟子就被他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老人瞅準位置，抬起拿刀的右手，刷刷兩下，寒光一閃，然後左手一擠。噗噗兩聲，兩顆血糊糊的羊軟子就被他擠出了體外。掉在了早已準備好的鋼盆裏。
然後老人不慌不忙，把沾有羊血的閹割刀插回了皮囊。伸手又從腰裏抓出一個葫蘆晃了晃。
那葫蘆裏是他早已準備好的藥酒，藥酒是經過特意調製的，專門用來消毒。
王炳林一仰脖子，飲一口酒，卻沒有咽下去，而是噴在了公羊後麵的傷口上。
這樣公羊的傷口就不會感染了。
老人又把葫蘆掛在了腰裏，從口袋裏抓出一根草繩，快速挽了一個活扣，在公羊的傷口上一套，輕輕一拉，公羊的傷口就被他捆得結結實實。
老人把腳拿開，那隻公羊一個翻身就跑開了，老老實蹲在了羊圈裏，徹底變成了一隻老實的太監羊。
一頭二百斤的巨大公羊，被爺爺弄得服服帖帖毫無還手之力。而且閹割的過程全部加起來，兩分鍾的時間都不到。
秋生都有點膛目結舌了。
秋生拉著思思，金鎖拉著恬妞，四個孩子就那麽蹲在地上默默地看，看的目瞪口呆。
秋生對爺爺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他非常想擁有爺爺那樣一身的功夫，也想得到爺爺手裏那把威武的閹割刀。
王炳林將羊閹割完畢，多多打來水，讓炳林伯伯洗了手。
王炳林就心滿意足抓起煙鍋子，從煙袋裏捏出一撮煙葉，放在煙鍋裏填平壓實，劃著火柴吧嗒抽了一口。
一股濃烈的煙霧從爺爺胡子拉碴的嘴巴裏噴發出來。
秋生忽然覺得爺爺很高大，猛地撲過去，去抓爺爺腰裏的那把閹豬刀。
王炳林趕緊阻止，說：“喂――――――孫子，這東西可不能碰！”
秋生眨巴一下眼問：“為啥呀爺爺？”
王炳林說：“小心拉手，拉手了不要緊，要是拉在小麻雀上啊，你就不能播種了，爺爺以後也沒有重孫子可抱了。”
秋生不懂，就纏著爺爺，非要那把閹割刀不可。
王炳林就哄孫子，說：“等你長大了，爺爺再將這把刀給你，教你怎麽閹豬，怎麽騸羊。這可是咱們家的家傳絕技。”
秋生問：“好玩嗎？”
王炳林說：“好玩，將來誰跟你作對啊，你就用這把刀……閹了他，”
秋生問：“閹人好玩嗎？”
王炳林說：“好玩，看到壞人就應該閹掉，將來你隻管閹，使勁閹，放心，天塌下來，爺爺給你頂上。”
王炳林就是這樣教育孫子的。
他不能讓孫子吃虧。
正因為王炳林的教育方法不對，過度溺愛，把秋生給寵壞了。
十年以後的秋生不可一世，非常的霸道，他憑著一把刀，憑著爺爺傳授的功夫，橫掃六合，怒斬八荒，在Z市呼風喚雨，終於殺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也沒少用這把刀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