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悲天動地
素娥嫂坐在地上哭得聲音嘶啞,悲天動地有氣無力。女人哀慟的哭聲傳出去老遠老遠,十裏八鄉的人聽了以後全都潸然淚下。
王二寶站在素娥嫂子的身後,拍著狗娃哥兒子的肩膀,說:“金鎖,這是你爹,給你爹磕頭。記住,你爹是咱蟒碭山的魂,他是個英雄,他是咱們蟒碭山人的驕傲,你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學他……”
金鎖剛剛學會說話,喊了一聲爹,就跪在了狗娃哥的墳前。一天的紙灰嫋嫋升起,迎風飛舞,仿佛狗娃哥久久不散的靈魂。
狗娃哥就那麽走了,走的平平淡淡,一點也不轟動,他揮一揮手,沒留下一片雲彩,隻留下素娥嫂對他的牽掛,還有王二寶無奈的歎息。
接下來王二寶開始調查這次事故的原因。為什麽會出現啞炮?這些炸藥都是二寶親自買回來的,而且隔三差五會拿出來晾曬,防止它們受潮。
就算炮撚子潮濕,也不應該潮濕到如此地步。現在出現了人命,這個責任該歸誰?
王二寶命人將存放雷管的箱子搬了過來,仔細的檢查,他還拿起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這一聞不要緊,立刻聞出了端倪,他竟然聞到了一股濃烈的尿騷氣。也就是說,自己不在的那天,有人在炸藥箱子裏撒了一泡尿。
日他娘哩,這是那個孫子王八蛋幹的?老子日他祖宗!
王二寶怒從心頭起,立刻把那些工人一個個全部叫了過來,開始細細盤問,但是大家全都搖頭,根本不知道這檔子事兒。
山上的那些工友,二寶是了解的,他們根本不敢在炸藥上開玩笑。
最後,一個工人猛然想了起來一件事,一拍腿說:“喔,我想起來了,是張二蛋,張二蛋來過工地,那天晚上,張二蛋在工地上轉悠了半天,一定是他幹的,他故意的。”
王二寶蹭地跳了起來,上去揪住了那人的脖領子,眼珠子都紅了,怒道:“你確定,你看清楚了?”
那人說:“看清楚了,沒錯,就是他。”
王二寶鬆開了他,一腳把炸藥箱子踹出去老遠,怒氣衝衝下了山,他要找張二蛋算賬。
讓那個工人說對了,沒錯,往炸藥上撒尿的人就是張二蛋。
張二蛋之所以在炸藥的上麵撒尿,完全是對王二寶的報複。這段時間,他跟王二寶結下了深仇大恨。
張二蛋的生活非常的不順,這小子也夠他娘倒黴的。
十八歲那年,他在野地裏調戲冬梅,被二寶發現了,二寶一怒之下將他下麵的那個東西給割了。
割掉以後不到一天,又幫他接了回去。那次疼痛一直縈繞在他的心裏揮之不去。
好不容易買個媳婦吧,又被王二寶拐跑了,王二寶這孫子還在山洞裏把小娟給睡了。
再後來,他娶了孫瘸子的媳婦巧英,本來想利用巧英做村妓發財。沒想到又被王二寶發現了,那一次二寶把他暴打一頓,打斷了他三根肋骨,他躺在炕上三個月的時間才好。
巧英跟著孫瘸子的弟弟大栓私奔以後,張二蛋就落了單,人財兩空。
經濟來源沒有了,回家也沒人做飯了,還得一個人暖冷被窩。
特別是二寶修路以後,在村子裏的威信極高,村裏任何人看到二寶都是點頭哈腰,紛紛的巴結。
張二蛋越想越氣,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簡直對王二寶恨之入骨。
他覺得王二寶就是他命裏的克星,隻要二寶出現的地方,就沒有他的好日子過。
他媽的,老子他媽廢了他,最好弄死他。於是張二蛋開始對王二寶使壞了,天天在尋找機會。
機會終於來了,這天,趁著二寶回家調解矛盾,張二蛋就背著手屁顛屁顛上了山。
他的本意不是針對狗娃,也不想搞出人命,隻是想教訓王二寶一下,使使壞,報複那次的毒打,還有割掉他小麻雀的痛苦。
張二蛋是不上山修路的,他是個好吃懶做不幹活的人,出力氣幹活掙錢的,他覺得這些人都是傻蛋。
他在山上轉悠了半天,想跟人搭搭訕,可是大家都很忙,根本沒人搭理他。
三轉兩轉,轉到了工地的庫房,本來想偷點什麽東西回家賣錢,可是踅摸過來,踅摸過去,根本沒啥值錢的東西。
柴油機發電機他搬不動,電線跟電纜通上了高壓電,正在施工,他知道那是電老虎,根本碰不得。
沒辦法,他就偷了兩把扳手,四把鐵鉗,還有兩把改錐。也就這點出息了。
臨走的時候,還是不解氣,一眼看到了炸藥箱子,他就解開褲子,衝著那些雷管撒了一泡尿。
張二蛋的目的是搞破壞,可是他怎麽也想不到一時的魯莽會給狗娃哥帶來生命危險。
二蛋尿完以後打了個哆嗦,提上褲子就回家了,第二天狗娃哥在山上打好了炮眼,看也沒看,就將雷管全部下進了炮眼裏。然後拉著所有人躲在50十米外。
狗娃哥幹過工兵,知道點炮的時候人是不能在跟前的,否則會發生礦難。
他抽著煙鍋子等啊等,還不錯,一共響了九下,第十下等了很久也沒響。
狗娃哥跟幾個夥伴趴在遠處的一塊石頭背後,左等不響,又等也不響,他就確認那是一個啞炮。
於是狗娃哥就叼著煙鍋子過去查看,哪知道剛剛看到炮撚子,他忽然發現上麵呼呼冒起了硝煙。
狗娃哥嚇得魂飛魄散,剛要拔腿逃走,哪知道哈是晚了一步,一個罪惡炸響了……
他被劇烈的衝擊波一下子掀飛,整個人被掀下了懸崖,那些崩塌下來的石塊也跟著掉下斷崖,砸在了他的身上。
狗娃哥的屍體被抬回去的第二天,張二蛋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才知道自己的一時痛快搞出了人命。
他害怕極了,知道王二寶一定會調查事故的原因,也知道二寶絕對不會放過他。
張二蛋嚇得不敢出門,整天鑽在被窩裏睡覺,愧疚,不安,自責,一直襲擾著他的心。
他感到後脖子上冒涼風,狗娃哥的魂魄已經回來,要找他索命。鬼影披頭散發,伸出長長的利爪,抓住了他的脖子,扼住了他的喉嚨,他都喘不過氣來了。
“狗娃哥饒命,饒命啊!我不是要故意害死你的,不能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