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母子平安

  “太爺爺！爺爺！爹！王家的列祖列宗啊！你們保佑冬梅母子平安吧，咱們王家終於有後了。”


  這時候的冬梅已經全身無力，女人奄奄一息，眼看就要翻白眼了。


  孩子的胎位不正，是橫生，再說脖子還纏著臍帶，卡在洞口，根本出不來。


  張寡婦一頭就衝進了祠堂，上去揪住了王炳林的耳朵，怒道：“你個天煞的！冬梅快要死了，你倒是上手啊？

  王炳林的醫術非常的高明，蟒碭山前後五個村子的女人生孩子，差不多都是他去接生。幾十年來，沒有出過一次危險，他見到過很多女人的那個地方。


  可他真不好意思給兒媳婦接生，傳出去好說不好聽。他這個做公爹的老臉，往哪兒擱啊？


  王炳林一攤手說：“香榮，不行啊，真的不行……”


  “啪！”一擊耳光扇了過來，張寡婦的巴掌重重刮在了男人的臉上。


  張寡婦是真的怒了，倆眼瞪的跟杠鈴差不多：“你個混蛋！都什麽時候了，還要你的老臉？是你的臉麵重要，還是你孫子的命重要？


  這是俺閨女的命啊！也是你孫子的命，你就忍心看著他們母子一屍兩命？看著你們王家絕後？你要是不管，以後別來找我。”


  張寡婦的一巴掌將王炳林打醒了，是啊，人命關天，現在那還顧得上什麽臉麵，他娘的，上了！


  王炳林抓起醫藥箱，衝進了兒媳婦的房間，他閉上眼，不去看冬梅的樣子，身子也扭在一邊，告訴二寶娘說：“我來說，你們做！小心點，別搞壞我孫子。


  首先，拿起剪刀，將孩子脖子上的臍帶剪斷，防止他窒息，然後慢慢把孩子推進去，一點點矯正，讓腦袋先出來。


  還有，冬梅，你別著急，也別慌亂，深深吸氣，慢慢吐氣。


  香榮，你用手卡主冬梅的肚子，一點點向下趕，別著急，動作要輕柔……”


  王炳林閉著眼，一步一步教，二寶娘跟張寡婦兩個人在冬梅的身邊忙活。


  有個男人在身邊，兩個女人的心裏就踏實了很多，一點也不慌亂了，果然，隨著嬰兒一聲哇哇的啼哭，孩子終於出來了。


  王炳林命令二寶娘，把孩子的臍帶剪斷，然後用熱水衝洗幹淨，最後用毛巾擦幹。


  一切收拾停當以後，孩子裹上了小被子，被抱在了冬梅麵前。


  張寡婦說：“妮兒，看看吧，這是你跟二寶的孩子，是個小子，你身上掉下來的肉，母子連心啊。”


  冬梅已經非常的虛脫了，臉色蒼白，她將孩子抱在懷裏，貼在了自己的臉蛋上，好像攻克了敵人的堡壘那樣，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當孩子抱在王炳林麵前的時候，王炳林看著孫子的那隻小茶壺，樂的合不攏嘴，一口就叼了過去，把孫子的小茶壺叼進了嘴巴裏。


  也趕上這小子淘氣，偏偏這時候撒尿了，衝了王炳林一頭一臉，王炳林不但不生氣，反而嚐了一口，感到回味無窮。


  那滋味啊，真是甜如糕蜜。童子尿大補啊！

  王二寶正在山坡上修路，他光著膀子，手裏緊緊握著鑽機，眼前的石頭銷子快樂地飛舞，烈日將他的肩膀曬的黑黝黝的。


  他的頭發很髒很亂，腦袋上也黑乎乎的，但是雙臂卻堅強有力。


  正在哪兒忙活呢，他丈母娘張寡婦扭著一雙小腳上山報信。


  隔著一座山頭，張寡婦將手搭在嘴巴上，形成一個喇叭狀，扯著嗓子喊：“二寶……二寶……快回去看看吧，你老婆生了……冬梅生了……”


  張寡婦的嗓音很嘹亮，整天喊床，天長日久竟然練出了一副好嗓音。


  王二寶聽到了張寡婦的喊聲，趕緊停住了手裏的鑽機，回應道：“娘，冬梅怎麽樣啊……？生的是男是女啊……？”


  張寡婦就回答：“母子平安……是個小子，有小麻雀的，你快回去看看吧……”


  王二寶樂的差點跳起來，山上的村民一聽也樂壞了，大家趕緊催促二寶：“二寶哥，快回去看看嫂子和兒子吧，你有兒子了，恭喜恭喜。”


  為了把前麵那段最難啃的路修出來，王二寶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回家了，吃在工地上，住在工地上，家裏的老婆都完全荒廢。


  是該回家看看了，狗娃哥也說：“是啊二寶，快回家了，記住帶我跟你嫂子問好，多買點補品，好好讓冬梅補補，我們家有吃不完的雞蛋，讓你嫂子給冬梅拿過去。”


  王二寶摘掉了頭上的帽子，甩了甩上麵的土，嗬嗬一陣傻笑，他順著蟒碭山的山道下了山。


  兩個月的時間，十多裏的山路，修得非常平整，並排過兩輛汽車都不是問題。


  腳下的路很長，綿綿延延，一直伸到村子裏。而山外的建築隊比村裏的效率更快，幾乎已經修出了二十多裏。


  從此以後人們再也不用擔心走出大山的時候滑下懸崖。從此以後，這是一條通向幸福的康莊大道。


  再以後，王二寶修建的這條路成為了穿過蟒碭山的省道，他為Z市的經濟建設立下了悍馬的功勞。


  人們走在這條路上，怎麽也無法想象出，這是山裏的村民用雙手一點點挖出來的，紛紛感歎這是一個奇跡。


  趕回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王二寶衝進了家門，身上的塵土也顧不得彈淨，就撲向了屋子裏的冬梅。


  他一下把女人抱在了懷裏，使勁在冬梅的臉上親了一口，問：“冬梅，你還好吧，感覺怎麽樣？累不累？痛不痛？”


  生孩子對於女人來說，等於是在閻王路上走了一遭，眼前的男人是寬容的，貼心的，更是無微不至的。


  二寶首先關心的不是孩子，而是媳婦，這讓冬梅大為感動。


  冬梅趴在二寶的懷裏哭了，說：“二寶，好疼，好難受，好累啊。”


  二寶說：“生兒子哪有不疼的，一回生兩回熟，下次再生的時候就好了。


  這就跟修路一樣，世間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剛開始修路的時候，需要開山崩石，一點點開鑿，一旦大路修通，不要說走人，過汽車都沒有問題，生孩子也是這樣。”


  冬梅一聽噗嗤笑了，說：“這都哪兒來的歪門道理啊，聽著都新鮮。”


  二寶說：“你辛苦了，是我們家的大功臣。我要好好犒勞你一下。”


  冬梅刮了二寶鼻子一下，說：“你呀，別貧嘴了，還是去看兒子吧，看看像我，還是像你。”


  二寶抱起了旁邊繈褓裏的孩子，仔細瞅了一眼，嗬嗬樂了，說：“果然是我王二寶的種子，濃眉大眼，一副帥哥模樣。瞧這鼻子，這嘴巴，跟我就像一個窯廠裏燒出來的磚塊。”


  冬梅說：“當然像你了，像別人就麻煩了，除非俺偷人養漢子。”


  二寶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攬著冬梅，樂得不行，他嚐到了做人父親的天倫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