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痛她之痛（一）
第213章：痛她之痛（一） 雨念拿她沒辦法，不忍讓她難過失望，只能點頭應允。
「媽咪你太好了。」朵朵開心地在雨念臉上吧唧了一口，樂得眼睛都找不著縫了。
陸柏昇在這小妮子眼裡就有這麼好嗎？
雨念甩了甩頭，不想去多想這個人，只讓朵朵重新坐到兒童座椅上，「你先好好吃飯，吃完了，才能打電話。」
「遵命！」朵朵舉起小手搞怪地朝她敬了個禮。
一旁的陳媽被她這可愛的動作逗笑，夾了塊鴨肉放到她的小碗里，「小小姐，你要多吃一些，才能快快長大哦。」
「謝謝陳奶奶。」朵朵扭頭沖她甜甜地一笑。
陳媽見著，心都酥了大半。
吃過晚飯，朵朵沒急著打電話，而是牽著可樂要和雨念一起出去散步。
在南城，散步是她們每天飯後的必做運動之一。
雨念腳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段時間，她幾乎都沒什麼時間陪孩子，心裡滿是歉疚，這會，自然是不會拒絕她。
陳媽不放心要跟著，雨念說，「沒事，就在小區里走一走，有可樂在。」
「還有我。」正在換跑步鞋的朵朵，探出小腦袋來，一臉鄭重地保證，「我會保護好媽咪的，陳奶奶你放心吧。」
陳媽笑了笑，見她們兩這麼說，便也沒再多說什麼。
小區戒備森嚴，心想，應該也出不了什麼事，更何況，還不時地有保安在外面巡邏。
雨念一手牽著可樂，一手牽著朵朵，就出了門。
朵朵很興奮，來這裡這麼久，都沒有出來好好看一看，這會，她像是撒了歡的小貓，高興得不行。
一路蹦蹦跳跳的。
孩子的快樂，感染了雨念，她情不自禁地跟著揚起了唇。
「媽咪，你以前就是住在這裡嗎，這兒就是你的家嗎？」朵朵揚起頭，一臉好奇地問雨念。
提起過去，心裡忍不住地泛疼。
家，這裡算是她的家嗎？
雨念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胡亂地點了點頭，並不想和孩子過多交流曾經在這裡發生過的事。
「那你和陸叔叔是什麼關係呢？是好朋友嗎？就像我和點點哥哥那樣。」朵朵好奇心重，早就想問這些問題了。
提到點點，小丫頭又開始止不住地想念他了，不知道他在南城有沒有想她，肯定沒有想，這麼久了，都沒有和她打過一通電話。
哼，他既然這麼無情，她以後也不要再想他了。
朵朵在心裡氣哼哼地暗自發誓。
雨念卻是想著她的話。
朋友……
呵，他們之間還有那麼純粹的感情么。
事到如今，她和陸柏昇之間到底該用怎樣的關係來定義，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應該只能算得上是仇人吧！
「只是認識的人而已。」過了好一會，雨念才這樣回答朵朵。
朵朵哦了一聲，語氣有些低迷，「原來只是認識而已。」
難怪媽咪會不喜歡他。
「那陸叔叔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媽咪的事嗎？」朵朵繼續問。
雨念不知道這小丫頭今天是怎麼了，「朵朵，你今天很奇怪哦，你怎麼會突然問媽咪這些問題。」
朵朵耷拉下小腦袋嘆了一口氣，才低低地道，「因為，我發現媽咪你很不喜歡陸叔叔，可是我很喜歡他，我覺得陸叔叔也很喜歡你，我不希望你們吵架，我希望你和陸叔叔的關係，就像你和爹地那樣，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好朋友？」雨念怔了下，朵朵認為她和韓昱之間只是好朋友？
為什麼在她心裡是這個定義，通常在小孩子的心裡，應該不會有人把父母之間的關係定義為好朋友吧。
「朵朵，你為什麼會說我和你爹地是好朋友呢？」
朵朵眨了眨大眼睛，有片刻沒說話。
「朵朵？」雨念停下腳步，蹲下身來，將她輕輕地抱入懷中，柔聲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瞞著媽咪？」
朵朵看著雨念，陡然張開雙臂，緊緊地摟住她的脖子，小手在雨念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拍著，一邊說，「其實，我知道我不是爹地的孩子。」
雨念渾身一僵，一臉震驚，「朵朵，這些話你是聽誰說的。」
朵朵搖了搖小腦袋，眼眶一點點變紅，卻仍故作堅強地說，「沒有人和我說，我自己知道的。」
「朵朵，不許撒謊。」雨念嚴色地對她道。
朵朵看著雨念臉上漸漸浮起的怒色，不敢惹她生氣，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是我們還沒到這裡來之前，我聽保姆阿姨和其他傭人阿姨聊天說的。」
朵朵的聲音，壓得低低地，帶著委屈，更像是怕雨念聽了會不高興。
雨念腦子裡嗡了一聲，有些難以置信。
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韓昱和她，家裡的傭人根本不可能會知道。
不由得仔細回想起來，應該是那次她在書房和韓昱說離婚的事，被門外的傭人不小心聽到了。
朵朵就是在那個時候知道了這件事嗎？
所以，在離開的時候，她才會哭得那麼傷心，以為是韓昱不要她了。
這麼久了，她一直都沒說出來，將這些話都藏在了心裡，她還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啊，心思卻是細膩到如此讓人心疼的地步了。
雨念收緊手臂抱緊她，心如針扎，「這就是你來這裡，這麼久也不主動給……韓叔叔打電話的原因？」
最終，雨念還是改了稱呼。
朵朵點了點頭，悶悶的聲音里有了哭腔，「我怕聽到他的聲音，我會更想他。」
聽著她這些話，雨念的心悶疼得特別厲害。
「朵朵，對不起……」雨念滿心愧疚和心疼，她一直都在擔心將來要怎麼和朵朵說韓昱的事，沒想到，她竟然已經知道了。
朵朵從她懷裡抬起臉來，把自己剛才那些難過都壓下去，兩隻手捧著雨念的臉，認真地安慰她，「媽咪，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我，我很好，真的。」
她努力地揚起笑，可是聽著她那強裝的笑聲，雨念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眼眶猛地一酸，眼淚就忍不住地跌了下來。
看著她哭了，朵朵更急了，連忙用小手去擦掉那些淚珠，「媽咪，你不要哭了，都是朵朵不好，惹你傷心了。」
孩子也跟著要哭了，雨念連忙收住眼淚，搖頭笑著說，「媽咪沒有哭，也沒有傷心，這是感動的淚水，感謝上帝送給了我這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寶貝女兒。」
說著，雨念在朵朵臉上又親了一口。
看著她笑了起來，朵朵揪緊的心才鬆懈下來。
「媽咪，你放心，朵朵會永遠陪在你身邊保護你的，等我長大了，我要當一名很棒很棒的醫生，然後治好你的眼睛。」
朵朵的話說得真摯動容，一下子暖了雨念的心，彷彿將她心裡所有的陰霾都掃去了一般。
那一刻，雨念心裡像是注入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她想，這輩子，有了朵朵，不管未來還會遭遇多少風霜，她都會勇敢的去面對。
「恩，那媽咪等著朵朵成為大醫學家的那一天。」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說罷，兩母女抱在一起，開心地笑了起來，而後，有說有笑地繼續散步。
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朵朵看到對面馬路小超市的門口有人在賣棉花糖。
「媽咪，你帶錢了嗎？」
「小饞貓，你又想買什麼吃？」
朵朵指著對面街道，笑嘻嘻地道，「棉花糖！」
雨念忍不住朝她翻了一個白眼，「韓朵朵，你再吃糖，遲早有一天你的牙齒都會被蟲牙蛀光，成為一個沒牙的小老太婆。」
「媽咪，那我說話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朵朵抿著嘴巴，搞怪地學起了電視里那些沒牙的老太太說話的樣子。
雨念被她逗笑，「走啦，真是受不了你，可說好了，只准買一個。」
「ok！」朵朵十分爽快地答應。
沒關係，媽咪只買一個，反正最後那些賣棉花糖的叔叔總會多送她兩根，因為他們說她長得漂亮，嘴巴又甜，樂意送給她吃。
雨念沒有帶包，但是和朵朵出來散步，口袋裡總會拿一些零錢，因為每次出來，她總是會嚷嚷著要買零食吃，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改也改不掉。
執勤的保安見到雨念和朵朵出來，有些驚訝，畢竟這麼多年沒見過了，連忙上前來打招呼。
「佟小姐，好久不見，出來遛狗呢？」保安的聲音，雨念熟悉，畢竟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
笑了笑，「郭叔，您還在這上班呢？」
保安怔了下，沒想到，她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心裡一陣感動，像他們這種人，即便天天守在這裡，也沒幾個業主知道他們叫什麼。
「這一輩子就扎在這了，不換了。」保安笑呵呵地說。
「這小姑娘是你的女兒？」保安笑看著朵朵問。
「朵朵，叫郭爺爺好。」雨念讓朵朵打招呼。
「郭爺爺好。」朵朵甜甜地喊道，可樂也湊熱鬧似的跟著汪汪地叫了兩聲。
保安被逗笑，連聲應好，由衷地誇獎了句，「佟小姐，你女兒可生得真漂亮，還這麼有禮貌，真像你，好福氣。」
「謝謝郭爺爺誇獎。」雨念還沒說話，朵朵倒是大方地先開了口。
幾個人又都被這小丫頭逗笑。
「您這是要出去？」
「恩，去對面買點東西。」
「好嘞，我給你開門。」保安還不知道雨念眼睛看不見了，忙熱情地去給她開門。
「謝謝郭爺爺。」走出去后，朵朵禮貌地道謝。
這左一句郭爺爺，右一句郭爺爺，讓沒有孫子的老郭，樂得臉上開了花。
…………………
雨念不知道自己和朵朵一出小區門，就被一雙眼睛給盯上了。
不遠處，一輛黑色小橋車，隱匿在路口的拐角處。
裡面駕駛位上坐著一個戴墨鏡的男人，他的右臉上有一道長長地猙獰的刀疤，一眼過去，分外嚇人。
見到雨念出來，他連忙地拿起放在副駕駛位上的照相機，對著她們母女一頓狂拍。
拍完，又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喂，我見到她了，剛從小區出來，牽著一條狗和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看上去四五歲的樣子，她們正往超市走，應該是去買東西。」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
只聽到這個男人，應了聲好，便放下了手裡的照相機，下了車。
他腿長，步子大，比雨念先一步抵達超市門口。
他佯裝從超市裡買了一包煙出來。
雨念和朵朵正好走過來，一對情侶剛買了一串棉花糖走。
老闆見到她們，熱情地打招呼。
「小妹妹，要不要來一串。」
「要，我要巧克力口味的。」朵朵開心的說。
還不等老闆開口，那名男人的聲音插了進來。
「老闆，來二十串。」
「額，不好意思，不夠二十串了。」老闆看了眼材料說，今天生意好，賣得差不多了。
「那有多少，全給我。」男人霸道地回道。
朵朵蹙了蹙眉，不悅地朝他那名男人身上看過去，目光觸及到他臉上那道刀疤，嚇得縮了縮脖子。
但沒有退縮，毅然地提醒他，「那位叔叔，是我先來的。」
「小妹妹，你看錯了哦，是我先來的，不信你問老闆。」
朵朵看向老闆，老闆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邊是大客戶，而且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老闆不敢惹禍上身，可這邊又是長得像天使的小姑娘，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老闆只好從中調解，試探性的問，「先生，要麼你就勻一串給這個小姑娘？」
「那不行，我家裡的娃多，都等著吃呢。」男人不退步。
朵朵心性高，不想和這個男人爭，也沒了吃棉花糖的心情，拉了拉雨念的手，「媽咪，我們回去吧，今天棉花糖都賣完了。」
雨念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就是想看看朵朵的反應。
好在，她沒有任性地鬧脾氣，這讓雨念很欣慰。
不想讓孩子帶著失落回去，雨念問老闆，「明天還會來嗎？」
「會，我每天都在這。」老闆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好，朵朵我們明天再來吧。」
「恩，叔叔我預定一串哦，明天一定要賣給我。」朵朵十分鄭重地和老闆說。
「好嘞，沒問題。」
雨念牽著朵朵往超市裡走，棉花糖沒吃到，想著去買一根棒棒糖給她解解饞。
經過那個男人身邊時，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雨念，假裝一邊掏錢包付錢一邊給她讓路，卻是用手臂不輕不重地撞了下她的肩膀。
男人手裡的錢包啪嗒一聲，掉下來，落在了雨念的腳邊。
「怎麼走路的，沒長眼睛呀。」男人不悅地喝了句。
「對不起……」雨念道歉，連忙彎身去給他撿錢包。
男人沒有動，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手胡亂地在地上摸索著，眼睛一亮，心裡有了答案。
也沒等雨念去撿，自己率先彎腰將錢包撿了起來。
起身的時候，還故意碎了句，「搞了半天，原來是個瞎子。」
聽到瞎子兩個字，朵朵圓圓的眼睛一瞪，小臉上一下子騰起了怒火，她睜開雨念的手，跑到那個男人身邊，扯了扯他的褲腿。
男人俯下頭來看她，一臉戾氣，「幹什麼。」
朵朵不知哪來的勇氣，也不怕他這個樣子，揚著脖子，皆是一臉怒氣地看著他，「給我媽咪道歉，錢包明明就是你自己掉下來的。」
「小丫頭片子，你別亂說話，小心我把你舌頭割下來。」男人臉色變了變，出言恐嚇她。
哪知朵朵一點都不畏懼，只攥著小拳頭，再次強調，「你和我媽咪道歉。」
雨念不想惹事，更害怕她會受傷，聽語氣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是什麼善茬，連忙叫朵朵，「朵朵，快過來。」
朵朵不聽，只憤憤地和男人對視著。
男人也有些出乎意料，這麼小的人，膽子竟然這麼大。
他沒理她，打算走，可褲腿被她揪得緊緊的，男人有了火氣，「你放手，聽到沒，別以為我不敢打小孩。」
話音未落，朵朵一口就朝男人的腿上咬了過去。
下口一點都不輕，男人疼得悶哼一聲，就在他要動手發飆的時候，朵朵矯捷地往身後一躲，跟著大叫：「可樂，救我。」
可樂一聽朵朵的呼救，掙開雨念的手，咻地一下，就朝那個男人身上撲了上去。
可樂是在部隊經過特別訓練的，比一般的導盲犬更加厲害。
男人剛想跑過來揪住朵朵，可樂一下子就含住了他的大腿，男人嚇得驚呼一聲，要甩開可樂，可樂含得死死的，根本甩不開。
朵朵跑到雨念身邊，得意地瞪著那個男人。
「快點給我媽咪道歉，否則，你的大腿就是可樂的夜宵了。」可樂是不會傷人的，朵朵故意嚇唬他。
男人嚇得臉色都白了，一旁的老闆也嚇得躲開了好遠。
「朵朵，別鬧了。」雨念要叫回可樂。
朵朵卻是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說話，「不行，媽咪，他欺負你，我說過要保護你的，我不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朵朵又看向那個男人，「你快點道歉，不然可樂生氣了，你兩條大腿都會被它咬掉。」
男人被逼得沒有辦法，褲子都快要被可樂咬下來，為了保住小命，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吼了句，「對不起……」
「老師說認錯態度要誠懇，你這樣的道歉，我媽咪不接受。」朵朵起了玩心，看著男人那嚇破膽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朵朵，夠了。」雨念知道再鬧下去一定會出事，把朵朵的手從嘴上拽下來，嚴厲地叫回可樂。
可樂聽到雨念的聲音，連忙鬆了男人，跑了回來。
男人狼狽地跌在地上，冰刀子一樣的目光射在朵朵身上，。
朵朵雖然再大膽，可畢竟還太小，那嗜血的眼神，還是讓她本能地往雨念的懷裡躲了躲。
雨念看不到男人那陰狠，毒辣的眼神，把朵朵抱起來，朝他道歉，「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嚇到你了。」
可樂發起脾氣來，雨念知道它有多嚇人，雖然不會傷人，但不比傷人輕。
男人從地上站起來，神色冷冽，握著拳頭，就朝她們走過來。
臉上那可怖的神情，讓一旁的老闆見了，都不敢上前出言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