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你不見她,她就死在樓下!
第189章:你不見她,她就死在樓下! 「我們離婚吧!」這句話,雨念說得很乾脆也很利落。
韓昱的臉上倒是沒顯得有多少意外,他抬手,端起茶几上的參茶,淺啜著,也不急著給出回答。
雨念有些心緒不寧。
「我們離婚,朵朵你打算怎麼辦?」韓昱問她。
「我自己可以帶她,朵朵現在也有這麼大了,而且又這麼聽話,我也適應了盲人的生活,我想我有能力會照顧好她。」雨念肯定地說。
「我不是說物質上的,我是說精神上的,我們離婚,你有沒有想過對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來說,心靈上會遭受多大的創傷,雨念這是你想要的嗎?」韓昱啞著嗓子反問她。
雨念使勁地攥著手指,她心裡十分明白,當初她會答應和韓昱結婚,不就是希望給朵朵一個完整的家么。
可是……
人不能總是自私地只為自己考慮。
「韓昱,這麼多年,你為我和朵朵付出了這麼多,我十分感激你,可是,有些東西真的是我給不起的。」雨念不知該怎麼去解釋。
「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需要覺得有愧於我。」韓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我不是石頭,我怎麼可能會心安理得的接受你這份恩賜。」雨念心裡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使勁地剜刺著。
「韓昱,你我的關係,我們彼此都很清楚,這樣有名無實的婚姻,只會連累你,更何況,朵朵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你真的不需要再在我們母女身上浪費時間,如果你父母知道了這件事,到時候,他們一定會很傷心的。」
每每回韓家,看到韓夫人對朵朵的喜愛,雨念心裡就湧出無盡的愧疚,那深深地負罪感盤踞在心頭,就像是一條鐵鏈緊緊地勒住了心臟。
所以,她不願去韓家,一是韓夫人不喜歡她,二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韓家那些善良的人。
這樣日復一日下去,總有一天,事情會瞞不住。
到那時,只會將他們傷得更深。
即使有幸能瞞得住,她自己也承受不住內心這份歉疚!
「你覺得,現在我們離婚,你把朵朵帶走,我爸媽就能受得了。」韓昱明顯不贊同她這句話。
雨念拚命地點頭,「能受得了的,朵朵才來你們家兩年,他們的感情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深,只要我和朵朵這一輩子都不出現在你們面前,久而久之,你們便會忘了,更何況,你母親現在想要撮合你和郭小姐,到時候你們有了孩子,她的注意力就不會在朵朵身上了。」
聽著她這番話,韓昱輕笑了一聲,「孩子?說得多麼輕鬆,所以,現在連你也覺得我應該要和郭晴晴在一起是嗎?雨念,難道這麼多年,你還看不懂我的心嗎?」
韓昱盯著她,目光黯然,沙啞的聲音里也染了一絲受傷和惆悵。
雨念能聽得出來,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意。
對於韓昱,雨念心裡只有感激之情,她想回報他,不惜一切地去償還他的恩情,哪怕是用她自己。
可是,有些事,有些時候,真的並不是自己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韓昱,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我也知道,兩年前,我不該自私地因為朵朵而接受你的幫助,可是,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是一個瞎子,還是一個單親媽媽,韓昱,我這樣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我韓昱看上的從來就不是這些,即使你現在淪落成為街頭乞丐,我對你的感情始終不會改變。」韓昱鄭重地說。
雨念痛苦地閉了閉眼,「韓昱,我不可能再懷孕了,你明白嗎?即使我們真的在一起,我也不可能為你生孩子。」
這句話說出來,胸口的傷口彷彿再次撕開了一般,悶著疼。
「不能生孩子,又怎麼樣?難道我們在一起就是為了孩子嗎?更何況,我們不是有朵朵嗎,有她就足夠了!」韓昱一點都不介意。
韓昱的坦蕩和大度,暖了雨念的心,卻也深深地刺痛著她,「韓昱,這對你來說太殘忍了!」
韓昱箍住她的肩膀,「念念,你為什麼要帶著過去那些包袱來面對現在的生活,人不都是應該往前看嗎?」
對,人是應該往前看,可誰又能保證,人心會一直不變呢?
這個世界太浮躁,不變的是真情,而難的是人心。
不是她不相信韓昱,而是她不相信她自己。
「韓昱,我們都成熟點,你是韓家的長子,沒有孩子,你覺得這像話嗎?難道你真的想要你的父母抱撼終身嗎?為了我這樣的女人,這樣做根本不值得。」
「你是什麼樣的女人?雨念,你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貶低你自己。」
「韓昱,我曾經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我是個離過婚,還帶著前夫孩子的女人,單憑這一點,讓你爸媽知道,我們都不可能再在一起,這對你來說,根本就是一種羞辱。」
即使他願意接受這樣的她,她自己根本無法釋懷。
「現在我還年輕,我的皮膚還沒有鬆弛,我的身材也沒有走樣,但是五年後,十年後呢,到那時候,你知道我會變成什麼樣?你能保證到那時候,你不會對我這個瞎子產生厭惡嗎?韓昱,失明了這麼多年,說真的,我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所畏懼的佟雨念了,在黑暗裡,我每天都活在惶恐不安之中,我害怕環境的改變,我對任何人都是戒備的,包括面對你和朵朵,我除了靠分辨聲音,我根本就不知道站在我眼前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懂這種感覺嗎?」
她的變化,韓昱始終都看在眼裡。
她的惶恐,她的小心翼翼,她的自卑,他全都知道。
她把心門一直緊閉著,不讓任何人走進去,也不讓自己走出來。
韓昱也想過要放棄,曾經為了避她,他用工作麻痹自己,他試圖不去想她和朵朵,也不回這個家,可是,一天都堅持不下去。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栽在這個女人身上了。
韓昱無力地看著她,手指緊緊地攥了起來,「雨念,你是無法面對我,還是自己根本就忘不了陸柏昇,你比我更清楚。」
這是五年來,韓昱第一次提陸柏昇的名字。
如果今天不是她提起她離過婚,韓昱也不會提這個名字。
他看到了雨念面上一閃而過的蒼白,也看到她眸底在劇烈翻湧的情緒。
可是既然話都已經說開了,倒不如說個痛快!
「雨念,難道就因為你和陸柏昇有過一個孩子,這一輩子你就無法再接受別的男人嗎?那這樣說,如果朵朵不是他的孩子,你會不會接受我呢?」
朵朵不是他的孩子?
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朵朵不是他的孩子?」雨念有些不明白地將頭偏向他。
慘白的小臉上,儘是疑惑。
韓昱意識到自己失控說錯了話,在心裡狠狠咒罵了自己一句,咬了咬牙,換上輕鬆點的語氣,解釋,「我是說假如,不過這個假如明顯是不成立的。」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
雨念睜著眼睛看著他,心裡就這樣冒出了一點點不安來。
韓昱看她這沉默的表情,也不知道她信了還沒信了。
心裡沒底氣,只好轉了話鋒,「雨念,離婚的事,我們改天再說好不好,明天你還要去醫院複查,時間不早了,今天先去好好休息。」
「韓昱,我希望你能慎重地考慮一下。」雨念站起來認真的說。
「我會好好考慮的。」韓昱答應她。
雨念放心地點了點頭,韓昱說會考慮,那就一定會考慮。
韓昱要送她,她拒絕了,「時間不早了,你忙完工作也早點回房休息吧。」
「恩。」韓昱目送她走到門口。
雨念拉開門,陡然又停下腳步,手握著門把手,回頭,對韓昱說,「雖然我看不見郭小姐的面貌,但從她的聲音里,我能感覺到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韓昱,別錯過她了。」
說罷,雨念抬腳走了出去。
韓昱看著她那漸漸被門板隔開的背影,嘴角露出了苦澀的一抹笑意。
……………………………
江淮的天,陰雨綿綿,灰濛濛地一片,就像是一層霧霾覆在的胸口上,讓本就悶熱的天氣,越發地喘不過氣來。
陸氏總裁辦公室。
於拓推門進去。
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此刻正伏案辦公,一臉嚴色。
西裝外套搭在椅靠上,身上穿著一件灰色襯衫,衣袖隨意地挽起來,露出半截精瘦的手臂。
相較而言,這個男人比五年前更加成熟,更加具有魅力。
「boss……」於拓站在辦公桌前,輕聲喚他。
陸柏昇連頭都沒抬,只專註著手裡的文件,「什麼事?」
自從接受陸氏之後,他的生活越來越繁忙,幾乎把辦公室當成了家,累了,就隨意地在內室沖個涼,倒下,醒來又直接出來辦公。
這五年,他瘦了不少,身上的鋒芒也消減了許多,更多的是透著一股子成熟內斂的氣息。
「林小姐又來了,在樓下吵著要見你。」於拓有些無奈地說。
「隨她去!」陸柏昇面色不改地直接說,「如果說不通,直接讓保安把她弄出去,不要妨礙了其他人員辦公。」
「可是……」於拓站在原地吞吞吐吐的樣子。
陸柏昇停下手裡的筆,掀目看他,那睿智的目光投射過來,就像兩道x射線,極具有壓迫感。
「可是什麼?」
「林小姐說,如果不讓她進來,她就死在樓下。」於拓在心裡嘆了口氣。
林夢溪這個女人也真是夠執著的,五年了,整整五年的時間,都還沒有死心,每天不是來送粥就是送飯,風雨無阻,保溫盒都不知道被保安摔碎了多少個,也虧得她還在堅持,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自尊心夠強悍。
boss也是個鐵石心腸,說到做到的人。
換做任何一個男人,就算是石頭做的心,也都會被林夢溪這些舉動捂暖。
可boss不是這些普通男人。
自從和佟小姐離了婚,接手陸氏之後,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以前的他只是不善多言,現在,完全就是個沉默寡人。
除了必要的時候開口說話,會見客人,其他時候,他都不踏出辦公室半步。
連秦少爺和孟公子來,也都根本叫不動他。
他的性情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似的。
以前在工作上,多少還能留一些情面,現在,完全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心狠手辣。
無論是對手,還是合作商,只要聽到陸氏兩個字,也都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聞風喪膽。
是的,這幾年,只要是陸氏插手的項目,無一例外全部收入陸氏囊中。
只要是陸氏看上的東西,無一例外全部佔有收歸麾下。
陸柏昇的風頭比當年的陸奇駿更甚一籌,在他的帶領下,陸氏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迹。
當然,這都是外界所看到的輝煌,所看不到的是,陸柏昇的身體每況愈下,有好幾次,他在開會的途中直接昏倒。
「那就讓她死!」陸柏昇收回薄涼的目光,繼續查閱手中的文件。
於拓愣了下,怎麼也沒想到boss會直接說出這樣冷酷的話來。
再怎麼說,林夢溪也是他曾經喜歡的過的女人。
喜歡……
是的,應該只能算得上是喜歡……
真正的愛,是佟小姐,為了她,他可以守身如玉五年,而如果當年boss對林夢溪是愛,以他的脾性,要潔身自好並不是什麼難事。
可他卻沒有,唯一可以說明的,不就是他不愛林夢溪么!
於拓在心裡暗自這樣想著。
「還有事?」陸柏昇見他愣在原地,又抬頭看了他一眼。
「那個……木子也在下面?」
「木子?」陸柏昇蹙了蹙眉,似乎在腦海里搜索這個名字是誰。
「就是林小姐的孩子。」於拓知道他八成是忘了,便提醒道。
陸柏昇鬆了眉頭,瞭然的樣子,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復又低下頭去忙自己手中的事,「沒事的話,出去把門帶上。」
於拓又怔了下,抬眼看了眼他身後那大片落地玻璃窗外的天空。
「boss,外面正下著雨,這種雨大人興許能受得住,小孩子沒準一下子就會淋感冒了。」林夢溪的倔性子,於拓是知道的,如今她都把孩子帶來了,想必也是沒有辦法了。
他也只能試著勸勸看boss,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不是。
陸柏昇將手裡的筆啪地一聲,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扔,「於拓,什麼時候你這麼閑了,是手裡的工作不夠多是嗎?還是同情心太泛濫,沒處施捨,需要我給你辦一個育幼院?」
「對不起,boss,是我多言了!」於拓知道陸柏昇動怒了,連忙道歉。
於拓的話剛說完,秘書就一臉惶恐地敲門進來。
「總裁!」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有話直說!」陸柏昇杵著眉心,語氣不善地吼道。
很顯然,今天他的心情十分不好,不,是非常非常糟糕。
秘書心頭一凜,看了眼於特助的臉色,也是一副剛被訓過的樣子。
連於特助都未能倖免,秘書心裡直打鼓,絲毫不敢怠慢地開口,「保安剛才來電話,說林小姐在下面鬧自殺,說您再不見她,她就和木子少爺死在樓下,她帶了農藥過來,正在樓下鬧著。」
這句話,秘書幾乎是一口氣說完的,就怕自己稍微慢一點,後面的話無法再說出口。
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地看著對面一臉寒霜的男人。
只見他騰地一下,就從大班椅上站了起來。
動作太大,椅子被他推得往身後一撞,砰地一聲,撞到了鋼化玻璃上。
秘書嚇得渾身都哆嗦了一下,垂下頭,不敢直視陸柏昇。
沒過幾秒,一尊高大,帶著懾人寒氣的身軀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秘書縮了縮頭,把頭低得更低了,閉著眼睛,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熟料,臆想中那渾厚的嗓音沒有落下來,反而,是另一道不悅地低喝聲響了起來,「還不趕緊讓開!」
於拓咬牙道。
秘書一愣,回神,這才驚覺自己擋在了正門口。
連忙往旁邊一閃,預備推門。
陸柏昇率先自己推門大步走了出去。
看著他那偉岸而又挺拔的卓越身姿,秘書一下子看直了眼。
真的如傳言中所言,冷若冰霜,英氣逼人!
簡直太帥了,太帥了!
於拓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瞥了一眼她那副花痴的模樣。
在心裡嘆了口氣,又來一個花痴女!
經過秘書室的時候,秘書長正好從裡面出來。
於拓指著身後還定在門口那個新來不久,長得尚算可以的姑娘。
直接道,「讓她去財務室領工資!」
秘書長沒表現出驚訝的樣子,只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抱歉,以後我們選人會更加謹慎。」
「這是這個月的第三個了!」於拓伸出三根指頭在她面前晃了晃,便大步跟上了陸柏昇的步伐。
秘書長一臉尷尬地咬了咬牙。
轉頭,指著那名秘書,低吼道,「你跟我來!」
秘書回神,茫然地走進了秘書長室。
……………………
陸柏昇和於拓乘坐的是總裁專用電梯下來的。
金屬門剛一打開,林夢溪那尖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我告訴你們,如果今天我和我兒子都死在了這裡,你們一個都想別逃。」
保安一臉冷漠地立在大門口,任她又是錘,又是踢的,高大威猛的身子絲毫撼動不了半分。
前台經理在一旁耐心勸著。
「林小姐,你回去吧,我們總裁說了不見你,你這又是何必呢,你看小少爺都快淋病了,快別鬧了。」
「淋病了,也是你們負責,今天不讓我進去,我們就死在這裡。」林夢溪一手舉著一個藥水瓶子,一手拉著一個小孩。
小孩渾身都濕透了,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始終只低著頭站在那裡,一臉病態的蒼白,一句話也不說。
「讓我進去,你們是想看我們死是嗎?」林夢溪用身子去撞保安,出言威脅。
「林小姐……」
陸柏昇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幽暗的眼神里一片冷漠。
於拓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也不由得唏噓地感嘆。
真是物是人非!
誰能想到堂堂市長千金,會落魄得如此狼狽。
想必,她林夢溪自己也沒料到,自己會變成今天這樣吧。
經理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著。
「放開她!」陡然一道冷清的嗓音從身後壓下來,帶著一股凜冽的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