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殘酷的過往!
第145章:殘酷的過往! 林夢溪再次醒來,天際有一絲微弱的光亮,月光依然清涼,卻再沒了溫度,窗外依然狂風大作,窗戶被打得啪啪作響。
房間里只剩她一個人,冰涼的空氣里有血腥的味道,她的手和腳依然被束縛著,因為之前的掙扎,手腕和腳腕都不同程度地被勒傷,有血沁下來,此刻卻已經乾涸了。
她睜著苦澀的眼,怔怔地看著天花板,耳畔回蕩著的還是陸奇駿那冷酷的聲音。
他說,「林夢溪,你和陸柏昇的孩子已經被我殺死了!」
他的笑,是那樣地猖狂和邪肆。
接著,他又說,「林夢溪,要和我離婚,除非是你死!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和陸柏昇在一起。」
他的話,是那般地歹毒和殘忍。
臨走前,他在她耳邊撂下警告,「林夢溪,日後你再敢動佟雨念一根汗毛,我就廢了你這一雙手和這雙腳,我讓你這一輩子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記得自己在聽了他這句話之後,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朝他回了句,「總有一天,我會把佟雨念的屍體親手送到你的身前的。」
她的話剛說完,陸奇駿就煽了她一耳光,「你敢!林夢溪你敢!」
她被那一巴掌打暈了過去。
此刻嘴角還有血,就連這半邊臉都是麻的,耳朵里也只有嗡嗡的轟鳴聲。
林夢溪不知道陸奇駿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那一巴掌他用了多大的氣力,她只知道,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放過佟雨念!
永遠都不會!
………………………………
清晨時分,護士按時進來查房。
推開房門的瞬間,她被眼前的一切,嚇得尖叫了一聲,渾身一軟,差點跌在地上。
林夢溪身下不著一物,四處就這樣大喇喇地敞開在空氣里。
房間里雖然開著中央空調,可她的身上還是被凍得烏紫烏紫,這還不算是最嚇人的,最讓護士揪心的就是她身下那張被鮮血染紅的床。
蒼涼的地板上,散落著她的衣物和一地的破布。
護士不知道這裡面之前發生了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她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滅頂之災正朝她襲來。
她驚慌失措地跑到床邊,林夢溪正睜著雙目,怒瞪著天花板,那樣的神情分外嚇人。
「林……林小姐,你沒事吧!」護士伸手去她的鼻端探她的呼吸。
觸及到她那微弱的呼吸,微微鬆了一口氣,還好,人沒死。
護士不敢怠慢,趕緊把她手上和腳上的布和領帶解開,又到柜子里重新拿一床新的被子,替她蓋上。
轉身正準備出去叫醫生,手腕卻驀地被林夢溪拽住。
她回頭,朝林夢溪看過去。
對上她那雙紅得發緊的眼,護士心頭一凜,下意識打了個冷噤。
「你之前去哪呢?」林夢溪的聲音,暗啞得不像話,長睫顫了顫,眼珠子也瞪得很圓,看向護士的目光,森冷,陰暗,重得像利劍。
「我……」護士咬了咬唇,心虛得渾身都在打顫。
下一秒,撲通地一聲就跪在了林夢溪的床前,「林小姐,對不起,是我的失職,我太困了,所以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對不起,都是我該死……求你,不要告我……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林小姐,求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護士哭了起來,她拉著林夢溪的手,央求著。
她知道這件事被院里領導知道了,開了她是肯定的事,若是林小姐還要起訴醫院的話,那她就難逃其責了,以她的身份,想要捏死她們這種人,是輕而易舉的事。
為了這份工作,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她不求林夢溪能理解,只希望她能網開一面,放她一馬。
「林小姐,日後無論你要我做什麼,下刀山下火海,我都會義不容辭,求你不要告我……」護士到底是沒見過什麼世面,林夢溪還沒開口說什麼,自己倒把自己嚇沒了魂。
她始終低垂著頭,不敢去看林夢溪。
看著她這副摸樣,林夢溪當真是連殺了她的心都有。
她說,她抵不過困意,睡著了。
呵,就因為她睡著了,所以,她平白無故地遭受了陸奇駿的一番羞辱。
甚至連孩子也沒了……
巨大的恨意和痛楚盤踞在心頭,讓林夢溪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她撐起身子,一巴掌就煽到了護士臉上,她撐在床邊上,頭髮披散下來,雙目猩紅,她抬手揪住護士的頭髮,嘶喊起來,「你知道你的失職,讓我遭遇了什麼,讓我失去了什麼嗎?啊!」
林夢溪氣不過,連著幾巴掌又煽到了她臉上。
護士的臉頰被她的指甲劃破,連哼都不敢哼一聲,直挺挺地受著,只哭著求饒,「林小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對,沒錯,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們的錯!」林夢溪劈頭蓋臉又是一拳朝她砸了過去。
最後因為體力不支,她倒在床上,痛哭起來……
孩子沒了,她再也沒有機會奪回阿昇了……她連最後一個籌碼也失去了……
上天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為什麼……
「啊……」她抱著自己的頭,揪著自己的頭髮,絕望的尖叫起來。
她不甘心,一點都不甘心啊!
護士怕她再發生什麼意外,連忙去阻止她,「林小姐,你有什麼氣,都朝我撒,求你不要告我……」
「我要告你,我要告死你們……」林夢溪失去理智一般,抓著她的頭使勁地搖晃著。
護士被她晃得差點吐出來。
幸虧,她的手勁沒多大,不然護士的腦袋肯定都會被她擰下來。
…………
不知過了多久,林夢溪才平靜下來。
清晨的陽光已經穿破雲層,綻放出了光芒,那明亮的光線越發襯托著林夢溪那張臉沒有一點血色。
護士顫顫地站在她的床邊。
良久后,她才開口,「這件事,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護士一愣,沒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林夢溪轉眼看向她,寒冷的視線如冰凌般尖銳,咬牙,一字一句,「我說,我的孩子還在我的肚子里。」
護士恍然,連忙介面附和,「是,林小姐,您的寶寶還健康的在您肚子里。」
「這件事,若讓第三個人知曉,你該知道你的下場。」林夢溪涼涼地警告她。
「林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護士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心頭不免一陣慶幸。
「以後,我一定會盡心儘力照顧好你的。」末了,護士又補上這麼一句。
林夢溪掀目看了她一眼,撇開她臉上那紅腫的傷口不看,其實是長得挺清秀水靈的一姑娘,也還算是有點腦子的人,驀地腦海里想起什麼,林夢溪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下她,「多大了?」
「今年滿20!」她大學才剛畢業,因為實習是在這所醫院,所以畢了業就直接在這裡任職了。
20,正值花季妙齡。
「有男朋友嗎?」林夢溪又問。
小姑娘有些羞赧,怯怯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臉上那小女孩的羞澀之情,林夢溪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心頭不免劃過一絲苦澀,抿了抿唇,直接扔出四個字,「儘快懷孕!」
「啊!」小姑娘一怔,嚇得不輕。
雖然和男友在大學就在一起了,可他們還保持著純潔的男女朋友之情,最大的尺度也只是接個吻而已,更何況,他們才剛踏入社會,以他們的經濟情況,根本養不活一個孩子的,而且……
「林小姐,我和我男友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他們年齡尚小,一切都還沒定。
林夢溪看著她那天真的表情,不免有些好笑,「我有說讓你們結婚嗎?我只是讓你懷孕,沒讓你把孩子生下來,懂嗎?」
她指著自己的肚子。
小姑娘一驚,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林夢溪。
她的意思是,讓這個孩子在她肚子里長大嗎?
不,這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她接受不了!
「怎麼,辦不到嗎?」見她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樣子,林夢溪反問了句。
「你要知道,這件事並不是非你不可,要找個像你這樣的姑娘,我只要一通電話就可以辦到,而你,我就不敢保證,你今天出了個門,明天還能不能再見到我。」林夢溪不疾不徐地對她說。
語氣里威脅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小姑娘嚇得臉色都變得慘白了,絞著手指,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
「我不強人所難,你出去吧,把你們護士長叫過來。」林夢溪不再看她。
小姑娘再次跪到了她的床前,「林小姐,我願意,求你不要告我……」
林夢溪剮白的唇角揚起了一抹冷笑,「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後,如果成功懷上了,會有人聯繫你,這半個月,我會派人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你最好不要給我有什麼其他心思懂嗎?」
「我懂,我懂……」
………………
雨念大病了一場,渾渾噩噩地睡了七天,而那幾個夢境,也就這樣反反覆復地纏繞著她。
真正醒來的那一天,窗外下起了大雪。
紛紛揚揚的雪花,在空中隨風起舞。
看著窗外素白的天地,她恍惚了一瞬,自從懷孕后,她再沒睡過一個超過三個小時的覺,更別說像這樣一睡睡了七天。
她懷裡還抱著那瓶血水,病房裡沒有郭子萱的身影。
醫生正好進來查房,見她醒來了,驚喜了下。
「佟小姐,你終於醒了。」
雨念張了張嘴,想要同她說話,才發現自己的嗓子竟像是被刀割了一樣,火辣辣的痛。
「我……怎麼了?」雨念指著自己的喉嚨,嗓音幾乎輕得聽不到聲音,。
醫生抬手安撫她,「你哭了七天,把嗓子哭啞了,好好休養就會恢復了。」
哭了七天!
雨念自己怔了怔。
「佟小姐,我有話同你說。」醫生拉開床邊的椅子,坐下來,一臉正色地看著她。
雨念看不懂她臉上的嚴肅,蹙了蹙眉。
醫生看著她,抿了抿唇,才道:「我覺得你的身體你有知情權,這是你的頭部造影,這塊暗影就是你目前頭顱里的血塊,這應該是你之前撞到了哪裡,所造成的,而這個淤血的位置相當敏感,暫時不能通過手術摘除。」
醫生將手裡的平板遞到她的眼前,指著上面的ct照片說,「另外,雖然孩子沒了,但因為懷孕所帶出來的問題,並沒有因此消散,即使不會對你的生命造成威脅,但不排除會給你引發相當危險的後遺症可能。」
「什麼後遺症?」雨念攥緊了手裡的玻璃瓶。
「失明或者失憶!」醫生面色沉凝道,「按照檢查結果分析,有這個發展趨勢。」
雨念沉默著,沒有再接話。
醫生又連忙補上一句,「這只是我們的分析而已,只要你自己保持好心態,按時來醫院複查,不再受什麼刺激,應該不會有事的。」
聽著她這些話,雨念抬頭看向她,揚了揚唇,「沒事,我不怕!」
真的,她一點都不怕!
她連孩子都失去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在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對這個世界就沒有了眷戀和期待。
失明或者失憶,於她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
醫生出去后沒多久,任司遠就來了。
他懷裡抱著一大束鮮花,嬌嫩的花瓣上還沾著晶瑩的雪花,雨念正站在窗前,他沒想到她醒過來了。
「念念,你醒了,怎麼沒披件外套下床?」他把花放在床頭柜上,連忙從衣櫃拿了件她的外套出來,幾步走過來,替她披在了肩上。
因為流了不少血,她的臉色還慘白得有些難看。
任司遠看著她懷裡還抱著那瓶血水,沒多說什麼,只道:「回床上去躺著吧,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別又感冒了。」
雨念點了點頭。
任司遠幫她把床搖上來,又細心地替她蓋好被子,「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她搖了搖頭。
看著她瘦削的臉蛋和空洞的雙目,任司遠心尖泛疼,她住院的消息是郭子萱通知他的,當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孩子已經沒了,她躺在病床上,像只孱弱的小貓,就閉著眼睛在那裡抽泣,他叫她,她也不理,就這樣,七天過去了。
七天前,她的眼睛里還充滿著希望與活力,而如今,只剩滿目的蒼涼和悲傷。
任司遠不想去追問她孩子是怎麼沒了的,亦不想再去揭開她這道還未止血的傷疤。
有的人就是這樣,儘管什麼都不說,他也明白,而有的人,即使說再多,他也永遠無法理解。
「這些花都是你買的嗎?」雨念指著屋子裡那些還未凋零的鮮花,問他。
從小到大知道她喜歡花的人,也只有他了。
「喜歡嗎?」任司遠把新買來的那束鮮花插進花瓶,把昨天的拿出來,放到了一旁的花籃里。
雨念沒出聲,只是久久地將視線停駐在那些花上。
腦海里,想起醫生之前那番話。
也許,未來,她再也看不到這些美好的東西了吧。
「念念,怎麼了?」見她不說話,眼眶又泛起了紅,任司遠箍著她的肩膀,柔聲問她。
雨念對上他那雙寫滿關心的眼,輕輕一笑,「沒事,就是想多看幾眼。」
看著她這個樣子,任司遠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有什麼話,別憋在心裡,和我說,念念,你知道的,我最不願看到你不快樂。」任司遠由衷地說。
「司遠,謝謝。」雨念心生感動,對於他,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說謝謝,還能說什麼。
「傻瓜,對親人要說什麼謝謝。」任司遠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
聽到親人兩個字,雨念眼眶再次潮潤。
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他,她岔開話題,「公司情況怎麼樣了?股份拋了多少?」
「已經拋了百分之五,這兩天會再拋百分之五齣去,念念,你真的要這樣做嗎?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任司遠不想她為了公司放棄所有,這樣不值得。
雨念沒回答他的話,只道了句:「辛苦你了!」
任司遠看著她臉上那決然的樣子,知道她一旦決定了的事,誰也改變不了,暗暗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言。
轉了話鋒,「念念,想好以後要怎麼辦了嗎?」
以後!
她本是做好了一切打算,可現在那些打算都變成了沒有意義的一紙空談。
「沒有!」她如實以告。
「走一步算一步吧,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呢?」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的。
「念念,我們回去吧!」任司遠握住她的手,突然道。
回去?
雨念知道他口中的回去是指的哪裡。
「不……我不回去……」她都變成了這個樣子,她還有什麼臉回去面對母親。
「念念,也許柯姨也會想著我們回去的呢?」任司遠實在不想看她再這樣不快樂的生活下去。
雖然小時候,沒有父親的陪伴,她至少還是會笑的,自從回到佟家后,她就像頭木偶,連笑都不會了,更別說是所謂的快樂。
「她不會……」雨念忘不了上次回去,母親是怎麼對她的,她的那些話還清晰地在腦海里回蕩。
她又想起沈心榕那天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她不相信沈心榕說的是真的,可潛意識裡又覺得她所說的那些並非憑空捏造。
她不知道母親對陸柏昇的母親和沈心榕都做了什麼,可是,她能感受得到沈心榕對母親的痛恨是濃烈的,亦是真實的,那種激憤的眼神,是裝不出來的。
聯想到母親對她的種種態度,雨念心裡那道不安的漩渦就越來越大。
她突然害怕去面對那些殘酷的過往,她寧願就這樣和母親老死不相往來。
見她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任司遠怕刺激到她,連忙安撫,「好,我們不回去,你不要去想,我只是隨口說的。」
「司遠,我要出院,你去幫我辦一下出院手續好不好。」雨揚至今下落不明,她不能再在醫院躺下去了。
「不行,你身體還這麼虛弱。」任司遠想也沒想的拒絕。
雨念握著他的手,懇求,「司遠,我求你了,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任司遠最受不住的就是她的撒嬌和眼淚,他拿她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