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我也不是那種會死死糾纏的人
089:我也不是那種會死死糾纏的人 翟世軒恢復正常的事就像病毒一樣,迅速的傳播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包括翟家兩位剛出院的叔叔們。
在下班前的一個小時,兩人不請自來,明面上是說許久沒來公司,過來逛一圈。
實則是想要來看看,翟世軒是否真如傳聞所說,恢復了正常。
畢竟他已經傻了十幾年,一夕之間突然的恢復正常,任誰都是不會相信的。
兩位叔叔坐在沙發上,神色複雜的打量著坐在對面的翟世軒。
他的臉上沒有了以往的稚嫩,周身瀰漫著華貴的氣質,確實是與從前的他截然相反了。
翟世軒似乎看出了兩位叔叔心中的訝異,他線條優美的唇角邊微微勾起一絲淡然的弧度,淡聲道:「叔叔們,怎麼這樣盯著我看?」
翟二叔輕咳了一聲后,收斂起自己心中的訝異,面色慈善的對翟世軒笑著說道:「世軒,聽說你恢復正常了?」
他的問題讓翟世軒嘴角邊的笑容加深了繼續,那雙幽黑的眼眸中泛起了溫柔如浪花的漣漪,他口氣單純的回答:「是阿,老婆帶我去精神科找了何臣淵醫師接受了治療。」
簡單的回答,倒是將所有的功勞都歸功在了沈終禎的身上,也撇清了自己在裝傻的事實。
坐在翟世軒身側的沈終禎在聽見他的話時,眼中閃過的一絲深沉像是湖面上突然泛起的漣漪般轉瞬即逝。
翟二叔和翟三叔在聽到翟世軒的回答時,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向了面帶淺笑的沈終禎。
似乎是習慣了在傻子翟世軒面前毫不保留的泄露出自己的不屑,此刻的翟三叔嘴角邊挑起微諷的笑意。
低聲道:「侄媳真是為翟家盡心儘力阿,想來治好世軒也花費了不少心思吧。」
沈終禎佯裝出沒有聽出翟三叔話里的厭惡,她臉上的笑容溫婉淡然,口氣很是溫順的回道:「這些都是終禎該做的。」
翟三叔輕哼了一聲,神色厭煩的睨了淡定自如的沈終禎一眼后,又看向了翟世軒。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顯然對於翟世軒真如傳聞所說的恢復正常這件事,異常的糾結。
倒是翟二叔很快的壓抑下了自己的真實情緒,他的嗓間發出了一絲愉悅的笑意,「終禎真是做了件好事!世軒能恢復正常,叔叔真的很為你感到高興。」
他慈愛的聲音中夾雜著一抹激動,說話時一雙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的弧度。
他內心的真實情緒似乎過於濃烈,以至於即使他非常努力的隱忍,眼尾閃爍的一絲凌厲還是傾瀉出,他對於沈終禎偷偷帶翟世軒去接受治療,這件事的不滿。
「謝謝叔叔們這麼關係我。」說話時,翟世軒微垂下了眼眸,扇形的睫毛遮掩住了黑眸中泛起的鄙夷。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
翟世軒沒有接翟二叔的話,他只是緩緩的抬眸看向坐在對面的兩位親人。
心中對兩人的厭惡彷彿病菌般迅速滋長,蔓延至體內的沒一粒細胞中,難以控制。
他的目光平靜沒有任何起伏,眸底深處卻是藏著一抹讓人畏懼的凌厲與深沉。
翟二叔和翟三叔均是一愣,顯然不敢想象這種不怒而威的氣勢,竟是從自己那啥了十幾年的侄子身上散出。
注意到兩人的反應時,沈終禎的嘴角邊揚起一抹淡如了無的弧度,不知是諷刺兩人如此詫異的反應,還是諷刺翟世軒過去十幾年的深藏不露。
見翟世軒不接話,翟二叔再次將目光轉向了沈終禎,聲線和藹的說道:「既然世軒恢復正常了,那三周后的董事會必是勢在必得了!」
頓了頓后,他繼續說道:「世軒,叔叔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你奪回翟躍的所有實權。」
雖然話是對翟世軒說的,可是說話時,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沈終禎,眉目間的情緒深沉難辨。
顯然……他是在提醒沈終禎,三人曾合同,約定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對付翟世軒。
翟躍集團的許多董事們都追隨了翟家多年,其中許多人對翟家都是忠貞不渝的。
若不是因為翟世軒曾經是個傻子,董事會的董事們擔心翟躍敗落在他的手中,他們也不會輕易的答應向楚翌的拉攏。
而聰明的翟二叔自是知道,當翟世軒這個傻子恢復正常的消息傳入董事們的耳中時,那些曾經倒戈的人自是會重新的回到翟世軒的陣線上。
那時,翟世軒便可輕而易舉的剷除了向楚翌。
然而他不確定,翟世軒哪天會不會突然的就將矛頭指向自己。
畢竟……他和翟三叔曾一起做過讓人髮指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將自己和沈終禎曾經所簽的合同,當做一絲籌碼,換取自己的安然。
沈終禎當真是覺得翟家的兩位叔叔噁心的讓人厭惡,這種時刻他們最先想到的事竟是威脅自己護及他們的周全。
可是,她又有什麼能力保全他們?她自己不過也是翟世軒復仇大業中的一顆棋子,她有什麼權利反抗控制她的主人,並且和他談條件?
沈終禎佯裝自己並沒有聽懂翟二叔的話外之音,只是側著頭看向身邊讓她感到陌生的男人,似乎是在等待著他回復翟二叔的話。
「若是這樣,那世軒就先謝謝叔叔們了。」
一句簡單的,不疼不癢的謝謝,幻滅了翟二叔活躍的心思。
翟世軒剛恢復正常,故而翟二叔並不知道面前這個曾經傻了十幾年的侄子,到底有幾分實力。
故而他也不敢太明目張胆的挑釁,或者太過於強勢。
他並沒有表現出對於翟世軒冷淡態度的不悅,嘴角邊揚起了慈愛的笑容后,便自然的轉移了話題。
「既然恢復正常了,那也是時候為翟家增添子孫後代了。」他慈愛的話語間帶著一絲揶揄。
可是,沈終禎卻在聽到他的話時,嘴角邊的笑容忍不住的僵硬了幾秒。
她轉頭看向笑容輕鬆的翟二叔,突然的有些好奇……一直對她下避孕藥的,是否是他?
翟世軒點了點頭,「知道了。」
他的態度過於淡漠,惹得方才一直隱忍的翟二叔,終是忍不住的蹙起眉頭。
他也並不想再繼續再這呆著,自找沒趣,於是就抬起手腕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后,輕笑道:「時候也不早了,那我們先回去了。改天有空了來叔叔的家中聚一聚。」
說完后便對翟三叔使了個眼神,而後兩人紛紛的站起身,邁步離開了翟世軒的辦公室。
在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內后,沈終禎也站起了身,態度恭敬的對還坐在沙發上的翟世軒微微的彎腰,柔聲道:「董事長,若是沒事,我先出去了。」
翟世軒抬眸看向儀態端莊的沈終禎,他低聲道:「有事。」
「您請吩咐。」
沈終禎過於禮貌的態度,無疑已經將自己與翟世軒之間的關係,劃分的非常清晰了。
可是,翟世軒心中卻因為她過於的疏離而莫名的感到煩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事,方才那兩個『有事』兩個字幾乎就是不經過大腦思考脫口而出的。
在思忖了兩秒后,他才為自己找到了理由,溫聲道:「你和叔叔們簽的合約,讓我看看。」
「是,董事長。請您稍等片刻。」說完再次對翟世軒彎了彎腰后,就轉身離開了翟世軒的辦公室。
翟世軒看著她優雅離去的身影,心中有異樣的情緒在翻騰著,讓他感到十分不適應。
不過片刻,沈終禎便走回到了他的辦公室中,她伸出雙手很是恭敬的奉上了自己與翟家叔叔們曾經簽下的合同。
翟世軒接過合同,快速的翻閱著合同內的內容……其中許多條,完全是不平等條約。
他的眉頭緊緊的皺起,在看到最後一頁簽名處,沈終禎清秀的簽名時,他眉宇間的神色才柔軟了幾分。
這個女人為了他,不惜做出任何的犧牲。不管在外面遭遇了多大的委屈,她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著,不向他抱怨絲毫。
「這份合同我先收著。」他緩緩的合上了合同,將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沈終禎點了點頭,再一次的開口問道:「是,董事長。若是沒事,我先出去了。」
她再一次的提出要離開,讓翟世軒的眉頭忍不住的輕輕挑起,看向沈終禎的目光中忍不住的繾腃著一抹不舍。
他問:「你能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嗎?」
沈終禎紅唇微抿,而後恭敬的低垂著頭道:「董事長,已經到下班時間了。終禎今天有約。」
話語間,讓他放自己走的意思明顯十足。
「去吧。」
在得到他的允許后,沈終禎便迅速的轉過身,腳步從容的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頓時間,偌大的辦公室內只剩下他一人,沈終禎的離去讓他莫名的感覺心臟像是被挖空了一塊,空蕩蕩的,很是不習慣。
方才沈終禎在翟世軒辦公室內說有約,並不是為了離開而欺騙他。
她確實有約了,約她的便是翟世軒的前任……姜雨傾。
兩人約在了公司附近的雅韻咖啡廳見面。
沈終禎到達咖啡廳時,姜雨傾早已經找了位子坐下,耐心的等著她的到來。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她走到了姜雨傾的桌前,坐下后隨意的點了杯咖啡,而後便看向了坐在對面的姜雨傾。
她臉上的神情沒有了方才在公司時的恭敬,她對沈終禎揚起一抹溫婉的笑意,柔聲道:
「終禎,很抱歉,我和世軒將你蒙在了鼓中。可是,真心的期望你能夠原諒我們。」
她道歉的口氣很是真誠,看向沈終禎的目光溫潤如玉。
『我們』兩個字像把銳利無比的刀,殘忍的在沈終禎的心頭刮出了一道血口。
沈終禎精緻的紅唇邊迤儷的牽出一絲華美的弧度,她道:「董事長已經向我道過歉了。」
「其實今天約你出來的目的,除了向你道歉還有另外一個。」
姜雨傾頓了一口氣后,娓娓說出了自己此次約沈終禎的真實目的:「我想你向世軒提出離婚的要求。」
沈終禎在聽到她的請求時,眉頭微蹙,那雙如琉璃般澄凈明亮的杏花眼中綻開了一抹微諷。
她並沒有直接開口答應或者拒絕姜雨傾,而是目光平靜的靜靜望著坐在對面,相處了兩年卻和翟世軒一樣,從未讓她看清的姜雨傾。
見她不發一語的沉默著,姜雨傾心中忍不住的泛起了一絲著急,面上卻是沒有表現出絲毫。
她慢條斯理的繼續開口道:「一直以來,世軒對你相敬如賓都只是因為,沈家對於翟家的忠誠。
他曾對我說過,在董事會之後就會與你離婚。只是,因為將你蒙在鼓中欺騙了你,他的內心十分愧疚,故而開不出離婚的口。」
話里清楚的說明,翟世軒結婚的這兩年並沒有喜歡上沈終禎,對她好也不過是因為看在沈家對翟家忠誠的份上。
翟世軒因為欺騙了她而感到內疚,故而不想提出離婚再次傷害她,所以姜雨傾便想讓沈終禎主動開口,好退出這場充滿欺騙的婚姻中,且將翟世軒身邊的位子交還給姜雨傾。
沈終禎的嘴角邊泛起一抹微諷的弧度,看向姜雨傾的眼神冰冷如寒風。
「讓他提出離婚就好,我也不是那種會死死糾纏的人。」
她的聲音飄渺如霧,讓人琢磨不透她的情緒。
姜雨傾微微的垂下眼帘,眼中閃過了許多思緒,其實……她的話中參雜著許多謊話。
這樣欺騙沈終禎雖然卑鄙,可是為了奪回翟世軒,她真的不介意做一回小人。
她緩緩的抬起眼帘,看向沈終禎的眼神中夾雜著一絲憐憫,她說:「還有一件事,我想替世軒向你道歉。」
沈終禎挑了挑眉頭,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每次你們發生完關係后,他都暗中給你服用了避孕藥。」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口吻中婉轉著一絲內疚與無奈。
然而,她的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是一顆致命的炸彈,頓時將沈終禎本就傷痕纍纍的心,炸的支離破碎!
自從得知自己被下了避孕藥后,她便一直在猜測著究竟是誰能悄然無聲的對她下藥。
她懷疑過向楚翌,翟家的兩位叔叔們。懷疑過在廚房裡工作的員工是不是被人收買。
卻是從未懷疑過那個與她溫情歡愛的男人!
即使在得知過去的十幾年,他不過是在裝傻。過去的兩年婚姻,自己一直生活在謊言中。
她依舊沒有懷疑過翟世軒!因為她相信,那個一臉無辜的對她說『我要舒服』,那個在每次歡愛時總會顧及她的感受的男人,不會那麼無情的對自己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然而,現實生活卻是與自己所想的背道而馳。
那個她一直以為溫柔無比的男人,竟真的對她下藥,對她做出了殘酷不堪的事。
沈終禎的臉色蒼白如紙,柔軟的唇瓣緊抿成一條線,漆黑的眼眸中流淌著如水似的悲傷與痛苦,一向瑰麗異常的杏花眼此刻像是要枯萎了般,毫無生氣。
那種被至愛的人背叛的感覺,甚至比凌遲更讓她感到殘忍。
沈終禎怔愣了許久,才點了點頭道:「哦,謝謝告訴我。」
她的嗓音輕微的顫抖著,不難聽出此時此刻她心中的震驚與失望!
話語剛落下時,她包中的手機便嗡嗡震動著。
沈終禎動作緩慢的伸手從包中拿出了手機,在看見屏幕上顯示著向楚翌的電話時,她伸手滑過屏幕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了向楚翌清朗明亮的聲音,「終禎,我想和你見一面,可以嗎?」
「恩,可以。就約在夜笙吧,我現在就過去。」說完后便不給向楚翌回復的時間,直接的將電話掛斷。
電話那頭的向楚翌盯著已經被掛斷的手機愣了幾秒,直覺告訴她……沈終禎不對勁!
這個想法讓他莫名的緊張了起來,他不敢有絲毫怠慢,離開吩咐正在開車的司機,將車開到夜笙去。
沈終禎在掛斷了電話后便將手機放回包中,抬頭看向對面的姜雨傾。
她努力的讓自己露出一絲微笑,卻不想自己竟然無力的連微笑都覺得困難了。
她低聲道:「抱歉,我還有約,先走了。」
說完后便直接的拿起包,起身走人,絲毫不給姜雨傾多說一句話的機會。
姜雨傾看著沈終禎慌張逃離的身影,心中蔓延出一絲愧疚,對於欺騙沈終禎的行為感到十分抱歉。
奈何,她也是被逼無奈。她不想就此失去翟世軒,所以她必須使出一些手段,迫使兩人離婚,從而爭回翟世軒。
沈終禎走出咖啡廳后,便怔怔的站在門口等著計程車。
不過幾時,就有一輛計程車停在了她的面前,她上了車告知司機自己想要去的目的地后,便安靜的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
只是兩天不到的時間,她的世界就被謊言背後的真相,折磨的瞬間坍塌。
她在想……這是不是一場夢。只要醒來,一切就會恢復原樣。
翟世軒還是那個傻子,姜雨傾還是那個溫婉的姜秘書。
然而,心底蔓延開的痛楚無不在提醒著她……這些都不是夢!
噬骨的疼痛折磨的她幾乎要奔潰。
淚水像是斷線的珍珠,不停的從眼眶中冒出,滴落在了水藍色的連衣裙上,像是一粒粒水晶砸落在了水藍色的海面上。
車子行駛了許久才到達夜笙。
因為想快點見到沈終禎,向楚翌便直接站在門口等她。
見計程車後座走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時,他的嘴角微勾,而後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了沈終禎的面前。
走進時,才發現她的眼眶紅的不像話,清亮如水洗的眼眸中氤氳著一層淡淡的水汽。
顯然,她剛才哭過。
「怎麼了?」向楚翌緊皺著眉頭,眉宇間繾腃著一絲暖心的關懷。
沈終禎故作鎮定的搖了搖頭,「走吧,進去吧。」
說完就邁步率先的走到了夜笙的門前,要進入夜笙需要擁有一張夜笙的vip卡。
沈終禎之前從翟世軒那裡偷來了他的卡,後來因為擔心當時單純的翟世軒再次被騙入這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她便將卡給剪掉了。
想到此,沈終禎的嘴角邊牽扯出一抹苦澀如葯的笑,笑容中參雜著幾分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