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的有些安靜,沒有預期的歡樂。
陽東不敢隨便開口了,自己喝著自己的小酒。而陽芸生著氣,懶得的再出聲,夾一口菜吃一口飯,旁若無人。安權也察覺到氣氛不對,不敢吭聲。
直到午飯結束了,三人也沒有講超過十句話,而且大部分都是‘好吃’,‘不錯’,‘慢點’等等這類的不完整的句子。
陽東吃完便閃到客廳沙發上玩著手機,陽芸已經開始收碗了,安權匆匆扒了幾口飯,就算吃飽了。
“那這樣我就先回去了。”安權小心的說了一句,陽芸沒有看人,端著碗就去了廚房。
安權隻得和陽東再次說聲告別,然後就離開了陽家。
回到家裏,空蕩蕩的房子讓他感覺陰冷。
雖然已經仲夏了,安權還是會抱著自己的前胸慢慢走進了屋子。
安佳又沒有回來,今晚又是他一個人在家。
安權不敢一個人坐在客廳裏,自從陳美晴走後,他都是一個人先在書房裏坐一會兒,看看書,寫寫字,喝杯咖啡,或是偶爾看看公司的簡報。
這樣的生活他持續了幾年,但還是不太習慣。
他以為陳美晴還在客廳等著他去吵架,當他走出書房時就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帶來的微弱回響聲。
安權隻好在沙發上坐下來,默默的看著整個屋子,一圈下來,依然感到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這是他長期生活的地方,陌生的是,少了與陳美晴的爭吵,他總覺得有種落寞感。
他對陳美晴是沒有感情的,至少這二十多年來他一直都這麽認為,可最近的每一個夜晚他幾乎都能夢到這個女人。
夢到她仇視的瞪著自己,夢到他與陽芸親熱的時候,陳美晴拿著望遠鏡就在他倆在身邊照著觀看,還夢到陳美晴訓斥安佳時的那股氣勢簡直能排山倒海。
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陳美晴注定了會在他的生命中成為揮之不去的存在,這種存在雖然目前沒有給他帶來太大的困擾,但隨著年紀漸老,他總會陷入與這個人生活過的情景之中,以至於每每這樣時,他會發現身邊空無一人,就要想起陽芸,想起安佳,想起要有一個人在她的身邊。
他也害怕了孤單。
安佳至少有半個月不差家了,安權想她,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想。
他試著打電話給她,也讓她趕快回家陪自己,但總是沒有人接聽。
安佳到底去了哪裏,她平時雖然貪玩,但也從來沒有過這麽久不回家的時候,至少有事她也會打個電話回來報平安。
哎,真是人越大,越任性,越大越沒心沒肺。
安權久坐無言,隻有偶爾的咳嗽,淪落到現在的孤家寡人他也不想,他也隻能無奈的回了房。
第二天安權
又被夢驚醒過來。
夢中,明明是陽芸騎在自己身上,可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蓬頭垢麵,披頭散發的陳美晴。
夢中的她張牙舞爪,像是要將安權給挖心剖肺,安權醒來的時候一身的汗水不僅浸濕了全身,連蓋著的毯子也被浸染的能擰出水來。
不行,再這樣下去,不被嚇死才怪。
家裏陰氣太重,得找些人來家裏熱鬧一下了。
目前除了自己,隻有陽東與安佳的朋友了,可是安佳她到底在忙什麽了,會不地出了什麽意外?
安權坐在床沿,拿出當時救陽芸時撿到的手機,反複摁播放鍵,播放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安佳會不會也像陽芸一般無故失蹤了?
安權想到這裏頓時不安起來,他想起上次陽芸被襲擊時安佳可能參與其中,而後來陽芸失蹤又回來了,安佳卻不見了。
怎麽辦,安權隻剩下這一個女兒了。
即便他懷疑陽芸的被襲擊和莫名的失蹤是安佳做的,或者至少跟她有關,他也不會把他的猜測吐露給任何人。
安佳會變的這樣與陽東的情感挫折有關,但大抵與自己跟陽芸的情愛糾葛相關,她現在變的越來越偏執,越來越走火入魔了,安權不知道要如何解救她。
安權簡單吃完早餐又去了一趟陽芸家,假裝隨意走走,其實想探探口風,了解安佳是不是失蹤了,或是她的失蹤會不會與陽家有關。
他去的時候陽東已經上班去了,陽芸也正準備去上班,他們聊不到十分鍾,沒有任何結果,他隻得也返回公司。
他的家裏太平靜,可他的公司就太熱鬧了。
姚氏集團吃掉了原本屬於安氏的大量市場份額,而且安氏的有些立場不堅定的股東都已經明裏暗裏跟姚氏通上款曲了。
安權焦頭爛額應對各方的打壓,身邊的人也開始消極怠工,慢慢的公司積累的弊病越來越多,以至於達到了不得不治愈的地步。
以前的安權在公司一向是雷厲風行,而現在卻有點畏首畏尾,今天怕這個不幹了,明天又怕那個繁衍他,他時常一天下來,雖然忙得頭昏腦脹,卻沒有達到任何的效果。
他自己也有點消極了,突然之間對自己追逐了一輩子的財富產生了消極怠慢的念頭。
他不知道是不是老了,可他的年紀並不到六十。在商界,這個年紀當是老當益壯,在業界大展拳腳的黃金年齡。
因為這個年紀已經沒什麽顧及了,女兒長大,見慣春花秋月,財富滿屋,如果一旦失去也沒有什麽了不起。
他已經力不從心了,他想歇一歇,滿以為能指望安佳能夠接手他的事業,可現在安佳連她自己都照料不了,他感慨,感歎,這輩子是不是身邊不僅空
無一人,還得一無所有。
安權的總裁辦公室外麵吵吵鬧鬧,完全不像一家大型企業應該有的文化,現在可是上班時間,那些人是不是太過份了點。
“劉秘書,劉秘書。”安權在辦公室裏大叫。
不一會兒,身著公司製式西裝的劉秘書抱著一疊文件走了進來,並恭敬問道:“總裁,你有什麽吩咐。”
“吩咐不敢,你幫我看看,外麵那些人在幹什麽,以為安氏集團是菜市場嗎,哄哄鬧鬧的,不用做事?”安權氣的嘴唇都在抖。
劉秘書是位四十歲上下的女士,跟了安權十幾年,熟知他的脾氣向來不錯,隻是今天,她是第一次遇到怒氣衝衝的安權。
不過也可以理解,誰家總裁辦公室外允許員工吵鬧不堪呢。
“安總裁,其實,那些人不隻是今天來吵,這個星期連續好多天就在門外吵鬧了,隻是這幾天你不在,今天看到你出現了,聲音和人數都增加了不少。”劉秘書為難的答道,她不是不知道原因,但安權還沒問到,她盡量不說,免得撞到槍口上。
“保安呢,公司的保安呢,不想幹的全都趕走,吵吵鬧鬧的這叫什麽事?”安權坐在逍遙椅上,使勁的敲著桌子,大聲嗬斥,巴不得門外的人都聽到。
劉秘書時不時的捂著耳朵,小心翼翼的對他說道:“他們,他們都是要求加薪的,揚言不加不離開。”
“想罷工不成,那就報警啊?”安權怒道,往桌子上用力拍了一下,繼續說:“他們想要加薪我就加啊,當公司是開慈善堂嗎?”
“隻是,安總裁,他們聽說姚氏集團集體加薪水百分之二十,所以也希望安氏比照加薪,否則.……”劉秘書不敢說後果,支支吾吾的愣在那裏。
“否則什麽?威脅老子,老子在商場打滾這麽多年,最不吃這一套,想要加薪的一律開除。”
“可是,可是……”
“很難辦到嗎?”安權見劉秘書無動於衷,似有難言之隱,便反問她。
“不是難辦,但是這樣可能會違法勞動法,如果傳出去,會對公司有致命的打擊,姚氏現在巴不得咱們自己亂起來,想撿便宜,萬一真鬧起了官司,姚氏的算盤可就打成了。”
安權一聽,沒想到這事情會這麽嚴重,裏麵的貓膩有這麽多,不用說,外麵那些人肯定是有心人煽動的。
可要怎麽處理,他還真的要費點心思。
“這樣吧,我可以加薪,但隻加到百分之十,絕不讓步。”安權短暫思考了片刻,才開口向劉秘書說道。
百分之十,是他目前所能接受的最大讓步,再多了公司肯定會吃不消。而且加薪隻是暫時的解決之道,長期來看,姚氏肯定還會聯合其它企業在背後搞小動
作,他安權不能隻是處於防禦,而是要進攻。
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與陽東合作,陽東可是個王牌,各家都把爭奪陽東與陽芸當作製勝對手的關鍵手段。
雖然安權與陽東在陽芸的撮合下達成了口頭協議,但並沒有任何法律上的效果,安權想盡快與陽東達成更具效力的書麵合作方式。
“好的,我這就去傳達總裁的意思。”劉秘書輕輕的合上了門。
待門外完全安靜下來之後,安權也走出了總裁室。
他親自開著車來到了陽東的公司樓下,沒有打電話,而是直接上門去找他。
“請問你找哪位?”妲娜看到安權熟門熟路的就往陽東的辦公室走去,想攔下他也來不及了。
也許他們認識,妲娜心裏默默安慰自己,希望陽東不要怪她隨便放人進來。
“阿東.……”安權敲了敲陽東辦公室的門,輕喊道。
陽東仰頭一看,便回道:“安總,你怎麽親自過來了?”
“有件棘手的事情要和你講。”安權慢慢走進去,在辦公桌前麵預留的訪客椅上坐下來。
“安總,你有什麽事情打個電話就好,何需來公司這麽費力呢。”
“安佳有可能失蹤了。”安權吞吞吐吐的說完,然後看了一眼陽東的表現就低下了頭歎著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