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曆壹銘,最終還是覺得問顧雲杳比較好,“雲杳,輕盈這幾日一直不見人影,可是你給了什麽任務?”
葉無心是試探,他知道顧雲杳這幾日並沒有派下任務,除了今早給念婷和現在給他的。
曆壹銘不說話,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側,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雲杳搖頭,“或許是有事耽擱,也或許她是回那裏去了。”
頓了頓她繼續說,“正好午後我要去一趟沉香酒鋪,順道問問。”
上次定王的事廬小一暗中幫了不少忙,否則以羅珊的能力查不到明心的蹤跡,更不會知道傅穎躲在佛光寺後山。
想了想,幹脆叫上羅珊,說不定她還能再吐出點什麽來。
正好此時李良政從外麵走進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竟是自己親自去看著沏茶端了過來。
顧雲杳好笑的看著他,不是剛才吩咐了讓他找個下人做就可以,怎麽著自己去了,“李良政,你什麽時候還迷上做這些了。”
幾人同時看他,李良政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王妃你就別挖苦我了,這不是管家把人叫去訓話了,我隻得自己動手。”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了眼床榻上的玉非寒,隔著中間一層輕紗都能看到主子臉色的蒼白,不由擔憂道,“王妃,殿下沒事吧,不是都那什麽嗎,怎麽會這般嚴重。”
顧雲杳沒開口,看向一側的曆壹銘,他已經舉步要出去,聽到李良政的話,感覺到背後人的目光,不得已扭頭說了句,“不知醫者,休要胡言。”
話音還沒落下,人已經不見了。
李良政張口結舌的看著消失在眼前的人影,他隻知道此人醫毒無雙,還不知道竟然功夫也不弱,王妃身邊這些到底什麽人都是。
撓了撓頭,李良政回頭看了眼還斜靠在架子上的葉無心,這位也不知道啥身份,據說功夫也挺高,上次那羅珊好像就錯以他就是他吧。
這事兒後來是王妃說的,還叫他不用擔心。
他不是擔心,他是好奇,跟著自家主子這麽多年的好奇心,在王妃不過來了不到半年時間就都給鼓搗出來了。
“那個王妃,問個屬下可能不該問的問題,這幾位都是您的人?”他腆著臉,想裝又裝不像,一個個堂堂七尺男兒,這般作態就為問個問題,也確實奇怪。
顧雲杳咳了咳掩飾自己先不厚道笑出聲的衝動,滿臉奇怪的看著李良政,“我都把凰令給過你家殿下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另一個身份?”
李良政想了想,點頭說了句知道啊,隨即又執著的問這跟這些人什麽關係。
這下別顧雲杳實在忍不住了,連葉無心都忍不住了。
他走到李良政身後,拉著他後衣領往外走,“想知道跟我出去就成,別打擾她,話說正好去看看顧之曦,今日也該有動作了。”
顧雲杳笑著看兩人離開,慢慢的才收起臉上的笑意,伸手從衣襟裏拽出那枚墨玉兔子,許家的秘密或許就是那副畫,可她暫時還不願揭開,若是揭開了,有些美麗的麵紗也就因此要破碎了。
玉非寒一直到午膳時才慢慢醒來,看起來比早上好了許多,臉色漸漸也有些紅潤,隻是精神還有些萎靡不振。
顧雲杳一邊按照曆壹銘的囑托把丹藥讓他吃了,一邊把自己午後要去沉香酒鋪的事同他知會了聲,他也沒什麽反應。
兩人一起在寢室內用了午膳,玉非寒突然開口,“雲杳,我和你一起去。”
顧雲杳眨巴了一下眼睛,和她一起去?“非寒,沉香酒鋪雖說不遠,但那裏人多吵雜,你還病著怕是不大方便。”
據念婷說沉香酒鋪開門都到午時,一開門就賓客滿座,有的是來等酒的,有的是來看人的,總之是人滿為患就是了。
“無妨,我……”
“不行,等你養好了身子,去哪兒都可以,現在還是先躺著吧。”顧雲杳直接搖頭,語氣強硬的很。
玉非寒挑眉,眼神探究的看著顧雲杳,昏睡中他隱約聽到幾人提及那件事,是哪件事?聽他們的語氣似乎那件事對顧雲杳很重要,她去沉香酒鋪可是為了那件事?
“好,我等你回來。”他的眼神清亮,顧雲杳看不懂裏麵蘊含的意思,卻看得懂他的溫柔,冰山之下的溫柔。
她笑了笑,起身要走,衣袖冷不防被玉非寒拽住。
顧雲杳回身看他,卻見他晃晃悠悠站起來,很小心的把她擁在懷裏,“雲杳,我等你回來。”
這片刻功夫他說了兩次,顧雲杳心中有些不安,可左思右想又覺不出什麽不妥來,“好,我盡快回來,如覺得悶了就去亭子裏坐會兒,別太久。”
曆壹銘的毒不是開玩笑的,玉非寒又是帶傷服下。
她走出房門前又回頭看了一眼玉非寒,他還端正的坐著,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倒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顧雲杳到沉香酒鋪的時候,羅珊已經到了,吊兒郎當的坐在藤椅上,腿翹的高高的,手裏還抱著一隻精致的酒壺。
“你可算來了,要再不來,她都要把我的酒給喝光了。”廬小一佯裝惱怒的說,眼裏的笑意和無奈倒不是裝的。
羅珊不幹了,坐起身就嚷嚷,“哪裏喝的光,你這裏的酒就是給我不停歇喝上三天三夜那也喝不光,我看你就是小氣。”
她大聲嚷嚷著,一副我現在喝醉了,你們誰說我我就鬧,鬧的你們煩為止。
顧雲杳可沒心情同她鬧,她心裏還是不踏實,總覺得今日玉非寒很奇怪,那兩句我等你回來更是讓她坐立不安。
“好了,羅珊,我來是有事找你們,不是看你耍酒瘋的。”顧雲杳坐到花架下的凳子上,看著廬小一和羅珊都歪歪斜斜的坐下後才繼續往下說。
“以你們的聰明大概也知道我的來意,咱們就長話短說,為敵為友?”
她和玉非寒接下來要做的事極為凶險,一著不慎便是萬劫不複,她要這兩個明麵上的威脅給了答複,明確的答複。
羅珊一隻腳翹的老高,那般不正經的坐著也別有一番風流,倒是和她今日玉冠束發白衣翩翩相得益彰。
“為何隻有兩個選擇,照理說不還有中立嗎?”她裝作糊塗的看著顧雲杳,顧雲杳也看著她,一字一句道,“大事麵前無中立,凡中立者一半機會倒戈,你覺得我會給這個選擇嗎?”
羅珊被噎的啞口無言,想想她說的也對,古往今來,但凡中立者要不被你的敵人說動了,要不就跟著你走了,確實不適合在大事裏有這個選項。
廬小一細長的手指在胸前的頭發上繞來繞去,美目流轉,拿起擱在桌子上的酒壺仰頭灌了一口,道:“我自然是選友,上頭那人說過,與你為敵不明智,我看起來像是會做不明智之事的人嗎?”
她笑的十分歡愉,彎彎的眼睛裏全部都是精明。
羅珊十分誇張的唉聲歎氣道,“所以說叫我來就沒好事,唯有這美酒尚且不錯,算了,看在酒的麵子上,我也選友,畢竟這種事一輩子說不定都遇不到一回。”
顧雲杳覺得好笑,她覺得自己有時候不著調,羅珊比她還不著調,這種事一輩子遇見一回就夠倒黴的了。
“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咱們無需憑證,一杯酒當是一諾吧。”她舉起酒杯,說是酒杯,跟她在王府用的茶杯也差不多。
顧雲杳肯端起酒杯,不是她突然不是一杯倒了,而是江湖人重諾,這一杯酒不僅是酒,也是各自的諾言,所以她不得不喝。
“來,杯酒一諾,合作愉快。”羅珊伸手也拿了杯子,眼睛卻在廬小一的酒壺上來回瞄,她的酒壺和她們的不同,一看就知道是裝極品酒的。
一杯酒下肚,兩人就更沒正形兒了,羅珊直接拽了廬小一坐到自己大腿上,伸手摸著她的纖腰痞痞的笑道,“美人,你這裏這麽多酒,要不要考慮送我兩壇啊?”
那模樣活脫脫就是風流不羈的公子哥調戲良家婦女。
顧雲杳頭暈暈的,但卻沒有暈的那般厲害,看著羅珊這般鬧十分無奈的搖頭。
廬小一很配合的倚在她身上柔聲細語的道,“奴家身無長處,唯有釀酒可以管得溫飽,公子既然如此喜歡奴家的酒,不妨買了去。”
兩人你儂我儂的模樣讓顧雲杳嘴角狠狠抽了抽,女人調戲起女人來,也是絲毫不手軟啊。
她拿袖子在嘴角稍稍遮了遮,出聲問道,“郊外佛光寺中的明心主持,兩位可有耳聞?”
這般問簡直就是廢話,明心在黎京的有名程度絲毫不亞於玉非寒的美貌,說不知道明心主持的,一準都是外地人。
“那個人啊,十分神秘,來曆不清,不過我倒是知道他是怎麽成為佛光寺主持的。”羅珊把下巴擱在廬小一的肩膀上,手在她腰間摸了一把道。
廬小一斜了眼羅珊,身子微微一動,人已經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伸手在自己腰間拍了拍,涼絲絲的道,“吃老娘的豆腐也是要給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