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姐走之前吩咐過了,說如果夫人無處可去,那便讓我們帶你們到新家去。”話是師淺雪說的,顧雲杳也確實交代過,說以顧之曦的為人,定然會惹怒許靖容,若到時一發不可收拾,便帶著夫人去新家。
師淺雪聽時還覺得顧雲杳想多了,即便兩人夫妻情分不在,但顧之曦覺得暗符到底還在許靖容手裏,又怎麽會輕易與她決裂。
可現在看來,她低估了顧雲杳的判斷,也高估了顧之曦的忍耐。
許靖容和顧雲淆麵麵相覷,師淺雪和念婷則不由分說,一人摻扶一個往外走。出了將軍府大門時,許靖容和顧雲淆都回頭看了一眼。
一個是感概過往最好的年華都喂了狗,一個則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一腳他早晚要還回來。
走出將軍府大門外的街道,四人又遇到了急匆匆趕回來的顧雲樓,他為了自家妹妹的事情,昨晚就去端王府門前守株待兔了,剛才才見到人就又急匆匆趕了回來。
顧雲樓一見幾人的模樣就明白怎麽回事,一臉憤然的看了一眼將軍府的方向,繼而同幾人一道往說的新家的方向走。
“小姐早就有準備,為的就是以防萬一,她說顧之曦這樣的人根本靠不住,還是靠我們自己比較穩妥。”師淺雪輕聲的說,原意是開導許靖容,誰知道竟引來許靖容一陣唏噓感歎,說自己女兒都比自己看的清看的開,又是一陣惆悵。
師淺雪沒辦法,安慰人她最是不會,看樣子人生第一次還是以失敗告終。
念婷眼珠一轉,傻乎乎的開了口,“小姐置辦的宅子很不錯的,雖然沒有精美的亭台樓閣,可卻悠閑愜意,布置也雅致精巧,夫人見了一定會喜歡。”
這話成功把母子三人都勾起了興趣,許靖容好奇的問哪裏來的銀錢置辦宅子,師淺雪立刻說是她們幾人做工得來的銀錢買的。
三人又問了一些關於宅子的事,可問來問去,師淺雪和念婷都聽出顧雲樓似乎並非真的問宅子,倒像是變著法的問顧雲杳何時置辦,又如何瞞得過眾人,還有她們如何做工竟能短時間內買得起宅子。
師淺雪和念婷完全招架不住顧雲樓的詢問,他不明著問,但每一個問題卻又讓人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感覺像極了顧雲杳,還是難纏化的顧雲杳。
“啊,到了,到了,就是這裏。”好在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問題還沒想好怎麽說的時候,新家到了,倒是讓她們倆都齊齊鬆了口氣。
幾人站在不大的院子前,看著從院子裏伸展出來的幾株淩霄花還未開始結花,但這麽一片,想來等到五月也頗為好看才是。
院牆是普通人家的院牆,獨獨大門很是別致,門前掛著的燈籠做了鏤空的花紋,門上一層一層,似乎還是雕刻了神獸作為門神。
門前靠左還種著一株花樹,如今隻是綠葉悠悠,倒也看不出是個什麽品種。
師淺雪上前把門鎖打開,推開門幽淡的梨花桃花香味撲鼻而來,可想而知院中種了不少梨樹桃樹。
眾人走進院子,師淺雪帶著許靖容往自己的房間走,念婷則帶著兩位公子走。顧雲樓剛一看不到自家母親,立刻蹙眉問道,“念婷,雲杳讓我告訴你,按計劃行事,你們到底是如何計劃的?”
他在端王府等了一夜都沒見到端王,心想這樣等下去或許也不是辦法,思索要離開時剛好見到了李良政出來,便上前與之攀談了幾句,這才知道他是找他傳句話。
那話就是剛才告訴念婷的。
顧雲樓上下打量了一番念婷,這姑娘性子太瀟灑,看起來也有些瘋瘋癲癲,但實際他幾次都看出她並非真的瘋癲,大概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吧。
念婷一邊領著兩人往裏走一邊抓了抓頭發說,“這個我還不能告訴你,不過小姐說她不會有事,那自然就真的無事,兩位也就不必擔心了。”
在她的概念裏,顧雲杳早就安排好的事情,十有八九都不會有意外,就算有,她也一樣都想好了解決辦法,當然,除了那次。
不過念婷其實也在懷疑,當初她從高台上墜下,是不是也早就想好了,也在她的安排計劃中?
算不上安慰人的說了兩句,念婷就消失在了顧雲樓麵前,這人太像個狐狸,那雙眼莫名讓她想起顧雲杳來。
那邊師淺雪正領著幾個丫頭和護院給許靖容一一過目,這些都是從暗衛和璿璣樓裏挑出來的,讓顧雲杳放心的人,不過許靖容心係女兒,盡管她再三安慰,她仍是憂心忡忡。
新宅子裏眾人忙忙碌碌,顧雲杳在大牢裏也不閑著,當然,不是她自願不閑著,而是有人不願意看到她閑著。
雲姬剛離開沒多久,一身灰白色喪服的王瑤走了進來,看見顧雲杳悠閑的靠著牆曬太陽,平靜的臉色頓時透出一股怒意來。
“賤人,我兒有何對不住你,你竟下如此毒手!”她不管黎京裏風言風語怎麽說的,她隻知道,她的兒子和顧雲杳一起死在一個地方,不明不白,而這丫頭還沒事,這難道不可疑嗎。
顧雲杳斜了斜腦袋,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外呼吸急促的王瑤,心想這女人倒是不傻,不過對她兒子動手的可不是她。
“夫人,你為何不先問問你兒子為何把我擄到花樓?再者,你真以為我一個半大的丫頭能把他怎麽了?”顧雲杳忽然來了逗弄的興致,閑閑的問王瑤。
這女人一看就是個寵溺兒子到極致的,不過她的寵溺八成也是因為子嗣的原因,文定公府那位次子,似乎對文定公的位子比較感興趣。
隻是可惜這好不容易領先一步的兒子,文定公府的長孫卻折在了她手裏,文定公長子肯定是萬分悲痛的。
“果然是你殺了我兒子,賤人,你拿命來!”說著王瑤忽然轉身離開,顧雲杳皺眉,這女人該不會真的敢在這裏對她動手吧。
王瑤走了沒多久又衝了回來,手裏赫然拿著一把細長的鑰匙,三兩下把牢門給打開,不由分說就往還坐在牆角的顧雲杳衝了過去。
顧雲杳皺眉好不在意形象的就地一滾,身上沾了灰塵和稻草她也顧不得,隻左躲右閃的避開王瑤,這女人瘋了不成。
“夫人,事情沒弄清楚便認定是我,你倒是找的好替罪羊。”顧雲杳轉身險險避過王瑤手裏細長的鑰匙,那鑰匙就擦著她的脖子滑了過去,再多一分,她恐怕就得血濺當場。
王瑤聽聞此話渾身一震,剛才瘋狂的神色收斂了幾分,但隨即更加狠毒的說道,“賤人,休要胡說,即便我今日殺了你,也是為我兒和曹家小女報仇,誰也說不得我什麽。”
若說剛才隻是三分殺意七分嚇唬,那現在王瑤就是九分殺意一分忌憚,可那九分終究是占了上風,她捏著細長鑰匙的手緊了又緊,慢慢的朝顧雲杳逼去。
“夫人是想要殺人滅口嗎?”顧雲杳一邊往後退一邊不疾不徐的繼續說,“可惜你即便殺了我,這事也解決不了,或者你當真以為我肯來是沒有做完全準備的。”
這些話王瑤肯定是聽不進去,但王瑤背後的人一定知道她是什麽意思,那就夠了,她篤定王瑤殺不了她就行,至於其他並不著急。
可話都說到這份上,牢門前那隱著的人還不打算現身阻止,顧雲杳一挑眉不得不繼續說下去,“花樓,一夢遙。”她聲音敢個落,王瑤的手也到了她眼前,眼看著就要刺到她的心上。
這一下即便不死也足夠她痛苦上還一陣兒,顧雲杳有些惱怒,千算萬算沒算到來者會是王瑤,這女兒簡直就是沒腦子又死心眼兒的主。
鑰匙在刺進她身體的萬分之一時間裏歪了歪,躲過了要命的地方,但也還是生生入了三分,立時一陣鑽心的疼傳遍全身。
“該死。”顧雲杳低低咒罵了一聲,上次挨打受傷是因為她計劃中本就如此,這次就真真是意外,還是被一個瘋女人所傷。
想到這裏她心中無名火起,毫不猶豫抬起一腳朝著王瑤肚子上踹了過去,刺傷了她還打算全身而退,怎麽著不給她留一腳紀念。
這一腳用了她九成九的力道,踹在人最為柔軟的肚子上,疼是可想而知,況且她心裏有怒意,這一腳自然用了以往某人傳授給她踢人的機巧。
所以,王瑤倒下去的瞬間安靜的除了倒地聲,連一聲痛呼都沒有,隨後進來阻止了王瑤殺她的定王妃和侍衛都愣住了。
大概以為人這麽悄無聲息的倒下去,是不是被她給殺了。
顧雲杳也不解釋,心裏默數了三聲,王瑤殺豬般的叫聲才響了起來,這聲音台突如其來,把沒有準備的定王妃和侍衛都給嚇了一跳,那侍衛甚至把手都按在了刀柄上。
叫聲過後,王瑤算是徹底沒了聲響,一股尿騷味兒從昏迷了的她身上散開。
“不好意思,用了點力道,大概是疼的過頭了。”顧雲杳掩住口鼻說,她動彈不得,剛才那一刺沒刺中要害,但疼卻是極疼,剛才又用力踢人,難免撕裂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