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除靈 第一百零二章 命案
孫少遊道:“小文比較害羞,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半句話都不敢說,後來我發現她老是趴在牆頭看那些開放的花,後來再見的時候,我就摘了一朵花送給她,才漸漸說上了話。”
那小姑娘不會白收花,總是禮尚往來,今日收了他的花,明日就會放些小食在牆頭,前幾日小文的母親回來的路上摘了些槐花,小文就分了他半碗,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回倒是熟識了。
在孫少遊的的院子裏坐了半晌,潮南和昭明就要告辭了,臨走之時,他把今日想要去畫坊出售的畫送給了潮南。
“這不是.……你畫了好幾天的畫嗎?送給我?”潮南確實有幾分驚訝,畢竟隻是今日才認識的人啊。
孫少遊卻明晃晃的笑了起來,“我覺得我們投緣,所以就想送給你啊。”
昭明看著那大喇喇的笑,移開眼睛,真是單純的人,潮南欣然接過畫卷,道:“我們住在百明客棧,如果少遊有空可以來找我們,如果我們不在可以在掌櫃的那裏留口信,我和昭明還有小玉最近也沒什麽事,隨時都有空。”潮南舉起懷裏的貓,小玉歪著腦袋看著他,喵了一聲,昭明雙手插在胸口,沒有反駁也沒有讚同,隻是斜眼覷了他一眼。
孫少遊道:“一定,我有空就去找你們。”
“那我們告辭了。”
兩人一貓消失在黃亭巷的巷口,孫少遊回了院子,彎腰拿起葫蘆瓢,舀了半瓢木桶裏的水,澆灌花木,忙完了才進屋,坐到畫桌前,攤開幹淨空白的畫紙,取了平日裏用的畫筆,思考著要畫些什麽。
潮南和昭明並肩走在街上,潮南手裏拿著孫少遊送的畫,“真是意外之喜,沒想到還能認識那副畫的畫家。”
昭明同意的點了點頭,那畫家的手筆確實不錯。
深夜,溫城街道上一片寂靜,黑暗裏,燈籠裏的燭火搖曳,照著底下的一片小地方,偶爾被風吹動,角落裏的陰影也像一隻黑色的巨獸張牙舞爪。
巡夜的人提著燈籠,敲著梆子,打著哈欠,慢吞吞的巡視著街道,目光不停的掃視四周,這邊都是些小戶人家,門口的燈籠裏蠟燭都已經燃盡了,周圍就隻有他手裏的燈籠發著亮。
“嗚嗚嗚……”
女子的低泣聲?
這樣的深夜,怎麽會有女子在這邊?
安靜的黑夜裏,女子輕柔宛轉的聲音,實在太過詭異了,他喉結抽動了幾下,握緊手裏的燈籠,那聲音卻一直沒消失,他循著聲音前往。
卻是從一條黑暗裏巷子裏傳來的,他大著膽子走進去,手裏燈籠照亮了狹窄的巷子,聲音愈來愈清晰,昏黃的燭光照亮腳下,他再往前走,腳下卻好像踩到了什麽,低頭一看,卻是一截衣角。
他後退兩步,提高燈籠,巷子的角落裏卻是個抱著雙腿的女人,臉埋在膝蓋裏,小聲的啜泣著,肩膀微微抽動,烏黑發亮的頭發披在肩上,折射著燈籠裏的燭光。
“你……
你是誰啊?”他蹲下身,詢問那哭泣的女子。
女人好像被他的聲音驚醒了,停下了哭泣,她怯生生的抬頭,露出一雙被淚水浸濕的黑色瞳眼,象牙般白皙的皮膚,唇上是被咬出的細小傷口,是個如花般的少女呢。
好漂亮的女人呢,他在心中感歎道,見那女子畏懼的又向後縮了縮,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紅著眼睛望著他。
可是是剛剛聲音太大嚇到她了,他放輕聲音,又道:“姑娘,你為何一個人在這裏哭泣啊?”
“我……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嗚嗚嗚.……”她的聲音細弱的像是剛出生的小貓,看上去美麗又脆弱。
男人苦惱的撓了撓腦袋,看來隻能先把她送到周令署那裏,再替她找家人了,周令署是統管城池百姓的所有雜事,像這種人口走丟了的小事一般由周令署解決。
“姑娘,我送你去周令署吧,明日一早再讓署官送你回家。”也隻能這麽辦,男人直起身,放下手邊的燈籠,轉過身去,露出寬大的後背,“姑娘,上來,我背你去吧。”
身後半天沒有聲音,男人回頭一望,女子扶著牆站起來,“我……我自己走……”
弱柳扶風的女人咬著牙堅持不鬆口,男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吧。”起身提起燈籠,“姑娘你跟著我走吧。”
擔心身後的女子跟不上自己的腳步,男人特地將腳步放到很慢,幽深的巷子裏,回響著噠噠的腳步聲,走了一陣,卻還是在黑暗裏巷子打轉,男人停下腳步,剛剛進來的時候,似乎沒有這麽深吧,正疑惑著,身後傳來聲音。
“你……不走了嗎?”那女子問道。
男人正想轉頭回答,卻突兀的發現,身後的一片黑暗裏,異常的安靜,沒有她的腳步聲,也沒有她的呼吸聲。
細思極恐,男人僵住身體,握著燈籠的手微微顫抖,咽了口唾沫,道:“我……我先去周令署找署兵.……你.……你在這.……等等……”
說完也不待後麵女人反應,男人拔腿就跑,急促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回蕩在安靜的深巷裏,手裏的燈籠照亮著腳下的地麵,可是不管不怎麽跑都好像在黑暗裏打轉,頭頂仍舊是那片夜空,可是不敢怎麽轉都出不去。
在哪裏?出路到底在哪裏?男人額頭上冒著汗,鹹濕的汗水滴進眼睛,他來不及擦拭,黑暗裏隻有燈籠發出的光芒。
燭光下他的影子融入在黑暗裏,女人從後麵走出來,他驚恐的望著眼前的女人,燭光下她也沒有影子,他到底遇見了什麽東西。
女人微微歪頭,白皙的手指摸著美麗的臉,“你很害怕?為什麽?”她慢慢走近,男人握緊燈籠不斷的後退,“你別過來.……別過來.……啊!!!”
一聲巨大的慘叫消失在深巷裏,燈籠掉落在地上,蠟燭滾到腳邊,地上流來溫熱的鮮血,燃燒的蠟燭一下子被血流澆滅,女子赤裸的腳踏過鮮血,
頭頂月光終於照射進來,女子蹲下身,男人的麵容定格在臨死前的猙獰,真是醜陋,女人不屑的切了一聲,抬腳走進沒有光亮的地方,消失在黑暗裏。
乳白色的薄霧彌漫在清晨的溫城,陽光還未透過雲層,一切都模模糊糊的,起早的婦人推開門,門外卻意外背對著她躺了一個人,晨霧下也看不清是誰,婦人以為又是哪家的醉漢,醉倒在街頭,上前對著後背踢了一腳,“喂,醒醒啊。”
那人受了一腳,翻過身來,婦人驚叫著跌坐在地上。
“啊!!!”
安靜的清晨被一聲慘叫驚破,街上圍滿了被吵醒的人。
“這是怎麽了?”
“看起來像是跌倒的時候撞到尖利的石塊,你看那腦袋的血洞,嘖嘖嘖.……流了好大一灘血啊.……”
“這不是每日巡夜的更夫嗎?”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猜測著那人的死因。
“讓開!都讓開!城主府的人來了!”挎著刀,身穿青甲的衛兵撥開圍觀的人,用肉身圍住死屍,隔開周圍探究的目光。
其中的紅甲衛兵看起來是那群衛兵的首領,站在人牆裏,查看屍體,更夫的額頭上破了一個很大的血洞,梆子和燈籠都掉在一旁,蠟燭滾進了血液裏已經熄滅了,血液也凝固了,他站起身環顧四周,不遠處確實有一塊尖石,上麵沾著凝固成紅褐的血斑塊。
檢查完周圍,沒有什麽其他遺漏,衛兵用白布蓋好屍體,一行人抬著離開了街道,將周圍好奇的人也都驅趕走了。
自歲千裏接管溫城這幾十年,境內平靜,久不參與戰亂和黨爭,偶有天災,也有城主府的賑濟,故而境內百姓大多心地單純,也極少有窮凶極惡的殺人者和盜賊。
屍體不久後就被認領走了,再三檢查之後,還是沒能查出什麽,最終以意外上報給如今的城主歲千乘,送上去的案報敘述,更夫夜晚時意外摔倒,觸石而亡,這樣的小事,輔助城主處理事情的文士官掃了兩眼便將案報扔到一邊了。
隔了不到兩日,又有人溺死在護城河,漂浮的屍體被一個來打水的男人發現了,泡得發脹,後來有人認出,是昨晚一起喝酒的男人,走時喝得醉醺醺的,兩條腿都打顫,步子歪七扭八,也沒有人與他同行,無人看到他是怎麽跌下去的。
無跡可尋,又隻能以意外上報。
短短幾日,便死了兩人,且都被判定為意外,文士官讓周令署的署官抽出四人,兩人一組白天夜晚巡視。
潮南推開窗戶,街上剛好走過兩位署官,一臉嚴肅,目光掃視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這是怎麽了?最近街上怎麽多了檢查的人,搞得街上的人有些風聲鶴唳。”潮南奇怪道。
前幾日得了孫少遊的那副畫,小玉也甚是喜歡,沒事的時候,貓爪子總按著畫上的蝴蝶,潮南就生了學畫的念頭,買了畫筆墨水和顏料,待在屋裏潛心研究畫技,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