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識靈 第七章 風煙
他靜靜坐在黑夜裏，夜風陣陣刺骨，他蜷成一團，瑟瑟發抖。
突然，身後傳來溫柔的女聲，“你沒事吧？”他驚嚇的起身，卻發現身後是一扇沾滿灰塵的木門，他剛剛不是靠著牆嗎？內心還來不及思考，一隻白皙如玉的手從門縫裏放下一個小瓶子，又很快伸了回去，“你身上有傷，敷上這個藥會好一點。”
“你……是誰？”他透過窄小的門縫，眼睛往裏望，黑夜無月，裏麵模模糊糊的一個人影，看不清楚，很快人影就消失了，他拿起門前的那瓶藥，剛剛經曆的一切仿佛是臆想，隻有手裏的東西在提醒他剛剛的一切。
他拿起那瓶藥，不知道那個人說的是不是真的，可是他本就是賤命一條，也沒什麽好顧惜的，將黑色的粉末抹在頭上的傷口處，清清涼涼的，感覺好了許多，他重新聚起力氣，走出了小巷。
從那天起，他時常去尋找那條他遇見她的小巷，說來也奇怪，這青石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他都跑過，唯獨遇見她的地方他無法確定，隻有在偶然的時候他才會遇見那扇門。
她說她叫青青，是那座宅邸主人的妾室，主人是來往北方的商人，常年不在宅邸，而正室夫人善妒，把她鎖在荒涼無人的後院裏，在寂寥孤獨的深夜裏，她常常坐在院子裏看著頭頂的天空，天上雲朵都能自在的飄來飄去，她卻隻能困守在這方寸之地。
應缺常常來看她，兩個人隔著門，應缺坐在門口給她講每天的趣事，她也靠著門靜靜聆聽外麵五彩斑斕的世界，就這樣過去了兩年。
青青姐是個很好的聆聽者，她從來沒有瞧不起應缺的乞丐身份，應缺知道她並不像她所說的那樣簡單，可她是個好人，應缺下意識的讓自己忘卻了那些怪異，把她當做普通人對待。
“到底有沒有啊，應缺？應缺？”莫蓮看著一臉沉思的阿回，拍了拍他的肩膀，應缺瞬間清醒過來，連連搖頭，“沒有沒有。”他不知道青青姐是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靈
物，他隻知道她是個好人，於是他隱瞞了，他無法確定這兩個人會不會傷害青青姐，還是再看看吧。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和顏青要入城打探一下，你好好照顧一下你的同伴吧，他被鴉羽吃了記憶，醒來可能會有些頭疼。”莫蓮指了指躺在一邊阿寧。
應缺點點頭，莫蓮笑著說：“我們會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等靈物的事情查清楚了再走，你不如趁這段時間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跟我們走，你是見靈者，日後免不了會和靈物打交道的。”
應缺低著頭沒有回答，莫蓮也不氣餒，招了招鴉羽鳥，鴉羽落在她肩頭，顏青背靠在廟門口，看見莫蓮忙完，“弄完了？”看見身後空空如也，道：“那小孩不帶走嗎？”
莫蓮笑著搖搖頭，“他年紀還小，還是想清楚再決定吧，還是先把青石城的事情搞清楚再說吧，走吧。“
莫蓮回身衝著應缺揮了揮手，兩人消失在了應缺的目光裏。
應缺把阿寧拖到稻草堆裏，等待他醒來，目光遊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啊……嘶.……”阿寧皺著眉頭，腦子裏像是什麽東西爆炸過似得，他扶著額頭，睜開了眼睛。
應缺盤腿坐在神像下麵，看見他醒了，湊過來，“你怎麽樣了？”
“頭好疼啊，我這是怎麽了？我怎麽在你這啊？”阿寧敲了敲腦門，他來這幹嘛來了，記憶的斷層讓他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你來的時候跑太快了，不小心磕了一下而已。”應缺解釋道。
阿寧摸著頭，頭上還真有個腫塊，難不成真是磕的啊，最近真是倒黴透了啊，舊傷剛好又添了新傷。
“我從醫館出來的，看見街上多了好多兵呢，真奇怪啊。”
“是周連尚將軍的隊伍，你最近都窩在醫館裏，當然不知道了。”
不久前，青石城裏湧進一批身穿甲胄的士兵，腰間挎著長刀，他們剛從戰場上下來，眼神凶煞逼人，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尋常百姓遇到都避之不及。
舞春閣裏，苗兒端坐在銅鏡前，身前一雙纖纖玉手握著青黑色的眉黛石，一筆一筆描摹著柳葉新眉，苗兒睜開眼，姐姐衣衫淩亂，黑色的長發柔順的披在身後，她握著眉黛石，嘴角是溫柔的笑，苗兒怯生生的叫她，“紅煙姐姐.……”
紅煙展眉一笑，眉眼嫵媚，放下眉黛石，銅鏡裏美豔的女人懷裏抱著青嫩的女孩，纖長的手指輕輕挑起她青澀的臉龐，歎息般道：“苗兒真好看啊。”
懷裏的苗兒羞紅了臉，又不敢動作，紅煙著迷般撫過她白皙光滑的臉，她的眼睛澄澈的像是雨後的天空，她這樣的年輕，像是春天裏初生的柳芽，紅煙抱著苗兒，看著窗外藍色的天空，飛鳥掠過屋簷，窗前的風鈴叮鈴叮鈴的響。
“苗兒生的這樣好看，將軍見了一定會很喜歡你的。”紅煙凝望著天空，喃喃說道：“苗兒啊，要乖乖的，討得了將軍的歡喜，以後就不用再回到這裏來啊。”
“姐姐.……”苗兒抬頭看青煙，她嘴角帶著莫名的笑，低頭看著她，眼神溫柔。
樓下劉媽媽正在喊人，苗兒撫平身上衣衫的褶皺，走了出去，跨出那扇門的刹那，她回頭看了一眼，紅煙站在窗台前，長發飄飄，眉目如畫，身後是透亮的天空，她笑著看苗兒消失在她的目光裏。
劉媽媽站在樓下大堂裏，扭著腰搖著扇子，看著眼前一水的年輕女孩們，笑著嘴都合不攏了，“姑娘們啊，今天可是你們的大日子啊，這富貴就在眼前，就看你們抓不抓得住了。”
閣樓外，三輛馬車停在舞春閣前，城主府的管事帶著下人走了進去。劉媽媽連忙上去迎，“喲，安管事，您可算是來了，這些姑娘們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您呢。”一臉諂媚的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