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外來官不好當
青柳酒樓，望月閣。
“見過賀大人。”
當賀永豐走進來時，在座的所有人都起身揖拜。
“免禮，免禮。”賀永豐笑道：“諸位在這觀察良久，哪位能向本官簡述一下目前情況。”
“哎，賀大人還是自己看吧。”一位留著山羊胡的老者沉悶的說道。
賀永豐走到窗前，朝著集市方向看去，隻見在集市口圍著一大圈人，在人群中是一個長相極為標致的女子和一大一小兩個一臉匪氣的男子，三人麵前放著一輛獨輪木車，木車內是一箱箱碼放整齊鋪著稻草的雞蛋。
“這堂堂黑風寨大當家的竟然已經淪落到跟在女人身後賣雞蛋的地步了？”賀永豐驚訝道。
山羊胡老者喝了一口悶酒，道：“賀大人隻看了個表象，卻沒看出其內的深層含義啊。”
“哦？”
賀永豐看了山羊胡老者一眼，心裏有些好笑，不知道這錢家家主錢宏安看出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錢老有何高見啊？”
錢老臉上露出一絲悲涼，道：“你看那李翠花和郝仁夫唱婦隨的樣子，兩人必然是走到了一塊了啊，甚至郝仁都不惜自掉身份去幫李翠花賣雞蛋，由此可見，郝仁已經完全被李翠花迷住了……”
“錢老，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再想著李翠花了，即便那郝仁沒和李翠花在一起，且又把李翠花放到你床頭，你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能幹得了啥？”這時，錢老身邊的孫家長子孫盛搖了搖折扇說道。
“精蟲上腦的玩意兒，誰教你男女之情隻能在床上宣泄的，風花雪月、花前月下，都是極好交流情感的地方，像你這等豎子，是懂不得其中奧秘的。”錢老氣哼哼的說道。
孫盛正準備反駁，又有一中年男人沉聲說道：“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兩個能不能別再討論女人了，一老一少，就每一個正經的。”
“那敢問艾家家主艾大爺就沒想過納李翠花為妾嗎？”孫盛把矛頭對向了艾大爺。
艾大爺，姓艾名大爺，因其母生下他時他還不足滿月，家裏人為了讓其命硬一些，才取了這麽一個名字。
艾大爺氣哄哄的說道：“我那是在給我兒尋找良人呢，孫公子可能在什麽地方誤會了。”
“哼，扭扭捏捏，一點也不爽快。”孫盛冷哼道。
賀永豐心裏微微一歎，窮鄉僻壤出刁民，先賢誠不欺我啊，像這種納小妾，搶民女之事，也就是如扶柳縣這種即偏遠且貧窮的小縣能放在桌子上談了，像離近京都、府衙等大縣，縱然人們心裏再怎麽想，也會礙於臉麵放到私底下說。
哪有這群人這麽的粗魯，竟在自己麵前談起了李翠花婚嫁之事，更為可氣的是，那錢宏安脖子都入土的人了，竟然還想再來一個第二春，也是夠絕的。
“寧掌櫃的，你且說說吧。”賀永豐知道，再讓他們這麽爭論下去，早晚會說到怡紅院頭牌水小小身上，所以必須要趕緊岔開話題。
寧飛站起身，道：“我認為，現在還不易立即下結論。”
“寧掌櫃的請細細說來。”錢宏安眼前一亮。
寧飛說道：“不知大家有沒有想過，李翠花、郝仁此次來縣城的目的是什麽呢？”
“這還用想，當然是賣雞蛋了。”孫盛撇嘴說道。
“沒錯，就是賣雞蛋。”寧飛說道：“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們賣的雞蛋是不是太多了一點，整整一車的雞蛋，別說他黑風寨了，哪怕就是我們幾大家族也從未一次性擁有過這麽多雞蛋。”
“說的也是啊。”錢宏安眼皮子下垂，有氣無力。
孫盛遮遮掩掩的說道：“可能他們存了好長時間的雞蛋吧。”
艾大爺再無之前的沉著，“嘁，不就是點雞蛋嘛，誰稀罕啊。”
“你……”
錢宏安和孫盛一起指著艾大爺，氣的說不出話來。
賀永豐和寧飛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一絲怒氣。
鬧了半天，這幾個孫賊是在演戲啊，說什麽花前月下，什麽精蟲上腦全都是在糊弄鬼呢，其一個個的真實目的就是為了那些雞蛋。
“呼！”
寧飛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沉聲說道：“事到如今，大家也不要再遮遮掩掩的了，李翠花的雞蛋是多，但你們也要想想她身後站的是什麽人。想要得到那產蛋之術，大家還得通力合作才行。”
錢宏安坐直了身子，道：“好吧，話已說到這份上，那我錢某人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李翠花的養雞廠，我要得一半利潤。”
啪！啪！啪！
孫盛把桌子拍的啪啪響，氣憤的說道：“你特麽想美事想瘋了嗎？一半利潤，那你不如去搶好了。”
“孫公子話糙理不糙，一半利潤實在是有些多了。”艾大爺說道。
寧飛直接否決道：“我不同意。”
錢宏安並不在意別人說什麽，而是端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茶，道：“我錢家以後不再打李翠花的注意，這下可否讓我得一半利潤？”
“可以。”
“同意。”
孫盛和艾大爺相繼同意後，寧飛也不得不點頭複議。
李翠花，別看隻是一女子，但其身上的潛在價值卻並不低於她的養雞場，但凡有些頭腦的有些門路的人，隻要把李翠花獻出去，其得到的回報就不是一個養雞場可以比得了的。
而如果運氣再好一點，李翠花被當今皇上看中，那就是十生十世的榮華富貴。
所以，對於李翠花本人，扶柳縣四大家族看的是要比她的養雞場還重一些。
這也是李翠花能安然無恙活到現在的原因，四大家族角力之下，誰也戰勝不了誰，誰也不能在未得到其他三家肯定之前搶了李翠花。
看到這裏，賀永豐算是看出門道來了。
鬧了半天，自己才是扶柳縣最傻最悶的人啊，虧自己還想著將李翠花占為己有，殊不知其他人的目標已是星辰大海。
至於自己好不容易拉攏過來的寧飛寧掌櫃，那也是沒對自己說出全部的實話啊。
“哎，外來官不好當啊。”賀永豐心裏微微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