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再起惡念
聽了田巧蘭的話,李邦父子自然免不了牛桂英新一輪的毒打。
但很快,牛桂英就停了下來,倒不是她打累了,而是她鬧出的動靜太大驚動了正在專心幹活的郝仁。
“呔,你個潑婦,還不快住手,李邦中暑才醒過來,你就這般毆打他,是想打死他嗎?”郝仁人未至聲先至,一聲大吼,直接就鎮住了正在“施暴”的牛桂英。
牛桂英愣了下,這父子倆的話不可信,可郝當家的卻明察秋毫,斷不會有“誤診”的事情,所以……
“邦兒真的中暑了?”牛桂英輕聲問道。
李邦父子接連點頭,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那……”牛桂英遲疑了一下,轉身就……抱住了剛剛趕來的郝仁的大腿,哭嚎道:“大當家的,我錯了啊,我不是人……”
郝仁神情顯得有些複雜,固然牛桂英這樣的求饒讓人神清氣爽,但……自己好像並沒有做什麽啊,她求饒個什麽勁?
這就好像一個廚子還未開火,客人就對著空盤子誇讚起來,總有一種很假的感覺。
不一會,郝仁就煩了,這種表演式的求饒,他,不稀罕。
“莫挨老子。”
郝仁一腳將牛桂英踢開,接著又罵道:“你個黑了心的潑婦,不但打兒子,而且還不放過孕婦,你特麽是想造反嗎?”
牛桂英抬頭眨巴眨巴眼睛,顯得有些無辜,打兒子她認,可這不放過孕婦是何道理?自己何時沒有放過孕婦了?
“裝,你特麽就可勁的裝。”郝仁氣的都想殺人了,“你兒媳才懷孕,你不讓她好好在家休養,卻三番兩次的將之拉到地頭幹活,你說,你是不是黑了心了?”
“我……”
“你什麽你,你個隻知窩裏橫的黑心婦,還不趕快把你兒媳送回去。”
郝仁是惡人不錯,同時也敬重惡人,但他作惡卻是有原則的,那就是絕對不會對親人和兄弟們作惡。
像牛桂英這種在外人麵前唯唯諾諾,但在親人麵前稱雄霸道的人,是郝仁最不恥的,也是不願與之為伍的。
否則的話,郝仁不但不會打罵牛桂英,還會尊敬的稱對方一聲惡婦。
牛桂英被郝仁一頓罵,可心裏卻一點也不生氣,這人話雖糙,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好人啊,不但關心自己兒子,而且還關心自己未出世的孫子,這種人就應該供起來才對啊。
田巧蘭急忙解釋道:“郝當家的,其實我現在身孕還早,幹點活不礙事的。”她對婆婆還是很敬重的,並不想讓郝仁誤解。
郝仁眼一瞪,厲聲說道:“礙不礙事我說了算,你給我閉嘴。”
可持續作惡的主要核心還是人,如果連人都不能可持續發展,還談什麽可持續作惡,而李家村人丁稀少,這好不容易逮著個孕婦,郝仁哪裏使之因為勞累過度而流產啊。
所以,田巧蘭必須要好好養胎。
田巧蘭還想反駁,牛桂英眼疾手快一把將田巧蘭拉住,唯唯諾諾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就把巧蘭送回去。”
“等等。”郝仁突然說道:“在離開之前有幾個問題問你們。”
“郝當家的盡管說,老婦我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恩……李鴻和李邦都是讀書人,那你和田巧蘭如何呢?你倆識得多少字,讀過多少書?”
牛桂英有點懵逼,她和兒媳一個婦道人家用得著讀書嗎?
“回郝當家的話,我隻認得我的名字,巧蘭則一個大字也不識。”
“哦?那李鴻和李邦就沒教過你們嗎?”說到這裏,郝仁的語氣已經有點責問的意思了。
田巧蘭趕緊舉手道:“教過,教過,隻是我和娘死活不願意學而已,怨不得爹和相公。”
經過短暫的接觸,田巧蘭已經有點“摸透”郝仁的為人了,這是一個麵惡心善且不會對女人動真格的真善人,就拿剛才踢婆婆那一腳來說,看似凶猛,但婆婆卻一點事也沒有。
所以,既然要責問,那就把責任拉到自己和婆婆身上吧,反正郝當家的也不會真傷害了自己和婆婆。
哎,其實好想學字的說……
俗話說知妻莫若夫,田巧蘭想要學字李邦如何不知呢,隻是他覺的一個婦道人家識字讀書沒有任何意義,這才多次拒絕教導田巧蘭的。
這時見到田巧蘭竟把責任拉到她頭上,李邦就覺的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麽了。
“郝當家的,巧蘭聰慧秀中,一直都想要識字讀書,隻是我卻覺的她一婦道人家識字讀書無用,這才一直沒有教她,責任在我而不再她。”李邦昂首說道。
郝仁整暇以待的說道:“田巧蘭是婦道人家沒錯,可李家村所有人都是婦道人家嗎?你不是也沒教過他們?”
李邦語噎,教全村人識字讀書,那怕是得聖人轉世才能幹得出來吧,我一個小小的秀才,先不說我願不願費時費力的教,就光說村裏那些大老粗們願不願意學就是了。
怕是我剛要去人家家裏教書,就會被連人帶書打出來吧。
“哼,所以說,你心底壓根就不想把你的知識傳授給其他人。”郝仁厲聲說道。
當即,李邦就覺的一道晴空霹靂炸響耳中。
原來,我是一個自私狹隘之人啊,什麽婦道人家,什麽聖人轉世,都是借口,其實我就是不願意把我的知識傳授於人啊。
李邦晃了晃,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見李邦如此心神失手,郝仁暗道一聲:
穩了。
李翠花說的果然沒錯,李邦不願意教,其他人也不願意學。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哈哈。
“郝當家的……”
“求饒?求饒是根本無用的。”郝仁打斷李邦,道:“既然你們都這麽不願意,那麽從明天開始,你就帶著李家村全體村民一同識字念書吧,恩……”郝仁想了一下,又道:“每天一個時辰,你必須給我教好了,但凡有一個不會的,我拿你是問。同時,如果有誰敢不好好學,你也隻管告訴我,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這,就是郝仁在李翠花送飯的功夫想出的新的為惡方法。
正所謂牛不喝水強按頭,狗要吃屎封住口當是如此,你不願意幹的事我偏讓你幹,你願意幹的事我偏不讓你幹,要的就是那份肆意妄為的爽快,求得就是那種為惡鄉裏的霸氣。
果然,自己的快樂還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啊。
一想到李邦哭喪著臉教那群目不識丁的賤民讀書,可怎麽教也教不會,最終被自己連打帶罵羞辱的無所適從的樣子,郝仁就一陣陣興奮。
再一想到李家村村民對著鬥大的字一臉懵逼兩眼朦朧卻又不得不強打著精神學習,可無論如何又學不進去而被自己懲罰時卑微的樣子,郝仁又是一陣陣激動。
逼人所不願,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惡事啊。
李邦正想說“郝當家的我懂了,以後我必然洗心革麵從新做人,哪怕是被村民們恨死,我也要把我的知識傳授給他們”時,卻被郝仁打斷,再之後,聽完郝仁的話,當即就流下來感動的淚水。
郝當家的果然是大善人啊,為民學習竟然能下此狠勁,比之聖人也不枉多讓啊。
見李邦落淚,郝仁心裏冷笑兩聲:哼哼,小樣,現在覺的屈辱了吧,你的傲骨呢,你文人的風範呢?還不是被我的強權給折斷壓倒了,就憑你,也想和我鬥,做夢去吧,我就是要讓你屈辱,一生一世的屈辱。
“哈哈哈哈……”想到興處,郝仁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郝當家的……”
“我心意已決,不必多言。”
郝仁再次打斷李邦,然後揚長而去……翻地了。
看著郝仁離去的背影,幾人麵麵相覷,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終,還是田巧蘭打破沉默,道:“那……我先提前叫你一句先生?”
李邦無語,敲了一下田巧蘭的腦袋,道:“行了,看把你樂嗬的都不知姓甚為誰了,郝當家的可是有言在先,要是學不好,他可是不會輕饒你們的。”
“哼,我肯定能學好。”田巧蘭自信的說道。
李鴻咳嗽兩聲,道:“好了,你和你娘趕緊回去吧,郝當家的還讓你回去養胎呢。”
“可……地裏的活怎麽辦?”田巧蘭有些擔憂。
李鴻指了指已在勞作的郝仁,幽幽的說道:“就郝當家的這速度,今天就能把活幹完,以後雖然還要育苗插秧,但我和你娘也能幹得了,再說,現在不還是有邦兒的嗎,每天一個時辰教書,剩下的三四個時辰正好在地裏幹活。”
“可是相公他身子骨弱……”
“咳咳,那啥,今天隻是意外,再說以後幹的多了,自然就會強壯起來。”李邦有些尷尬,三月天中暑,實在是讓人汗顏啊
李鴻驚訝的看了李邦一眼,沒想到這小子竟然真還轉性了,以前死活吆喝不到地裏來的人,如今卻也對幹農活不排斥了。
隻能說,郝當家的教導有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