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視而不見
“咦？好漂亮的妞啊。”一個在集市巡邏的衙役突然說道。
他身邊的另一個衙役聞言看去，心神也是晃了一晃，不過很快這個衙役就鎮定下來，道“那是李家村的李翠花，好多大人物都盯著呢，不是咱們可以染指的。”
“李翠花？那不是被黑風寨那群殺神看的死死的嗎？怎麽能跑出來逛集？”
“對啊，李翠花不可能跑出來，這其中一定有情況，走，快去報告大人。”
“你們兩個臭小子不好好巡邏在這嘀咕什麽呢？”正在這時，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來到了兩人身邊。
“黃大人。”兩人見是黃庭黃縣尉，立即拜道。
黃庭說道：“好好幹活，別整天偷奸耍滑，要是被土匪搶了這集市，那我們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大人，我們剛看到李翠花了。”
“李翠花？”黃庭起初還有些迷惑，李翠花是何妨神聖，值得手下專門提報？但隨後他就反應過來了，李翠花就是李家村出的那個百年難遇的大美女。
這倒不是黃庭好打探誰家有女初長成，關鍵是縣太爺那小兒子沒事就在自己耳邊念道著打倒黑風寨解救李翠花，時間一長，李翠花之名自然就記在了他的心裏。
黑風寨是一個老牌土匪幫子，近些年雖已沒落，但其內卻不乏高手，而且黑風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想要攻上黑風寨絕非易事，再個即便攻上去了，黑風寨土匪往小涼山裏一鑽，照樣也找不到人。
所以無論縣太爺的小兒子再怎麽嘮叨，黃庭也是充耳不聞，問的煩躁了，黃庭還會懟上幾句，碧如讓你爹多給我些人以及讓你爹準備百十兩銀子資助剿匪等。
“李翠花怎麽來集市了？”在想明白李翠花是誰後，黃庭腦子裏也出現了這個問題。
沉吟片刻後，黃庭說道：“你們兩個暫且在這裏看著，我去查查情況再說。”
步入人群，黃庭就開始搜尋起李翠花的身影了，不大一會的功夫，他就看到了李翠花以及……劫持她的兩位男子。
為什麽說是劫持呢？
你看這兩人看似清秀，但眼神中卻不時的流露出凶煞之色，一看就常是刀尖舔血之人。
如果隻是這也就罷了，主要是無論李翠花走到哪裏，這兩人都以一種極其巧妙的姿態將李翠花合圍在中間，非但把周圍想要占李翠花便宜的人拒之門外，而且也進一步限製了李翠花的人身自由。
黃庭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李翠花高呼救命，那這兩人必然可以在第一時間將李翠花擊暈，並迅速遠遁他所。
隻是讓黃庭奇怪的是，為何這兩人明明從黑風寨眼皮子底下劫持出了李翠花，卻要將之帶到集市呢？
還有，李翠花好像也太輕鬆了，一點不像被劫持的樣子。
恩……不對，不是劫持，而是拐騙。
李翠花定是被這兩人的花言巧語騙了出來，然後又在食物短缺之下來到了集市，你沒看到他們所停留大多都是賣雞或是賣雞蛋的攤位嗎？
也是，像這種坑蒙拐騙之徒，必然不會是饅頭和糟米就能打發的了的，沒點肉食，如何能養的一身腱子肉？
短短幾息時間，黃庭黃縣尉就根據他多年的斷案經驗得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甚至，當看到那倆男子腰上各倒掛著一隻老母雞時，他也是風輕雲淡毫不吃驚。
“怎麽感覺高個男人好生的麵熟啊。”
跟了一會，黃庭又有了新的發現，他總覺的似乎在哪裏見過那個腰上已經掛了兩隻老母雞的男人。
“身高八尺有餘，麵容白淨無須，一對劍眉宛若飛燕，邪魅卻又俊俏的臉上常帶著一絲放蕩不羈的邪笑……”
“這……這是……”
突然，黃庭想到了一個可能。緊接著就開始搜尋起擱置在腦海深處的那張畫像來，越看，就越覺得像。
再聯想到最近黑風寨種種異常，他就……越發的迷糊了。
就在這幾天，有人來報在官道上看見黑風寨的土匪開始修路了，起初他是一萬個不相信的，就那群無惡不作的殺坯，怎麽可能會修路。
要知道那條官道還是去年他們弄壞的，即使時過一年，他還清晰的記得縣令在看到那條瘡痍滿布的官道時，險些就大手一揮攻打黑風寨了。
如果不是種種原因限製，此時的黑風寨恐怕都成廢墟了。
之後縣衙還組織過勞役修補官道，但無一例外，每當清晨到來後，那條路依舊會變的坑坑窪窪。
而就這樣一群土匪，居然就在幾天前開始修路，並且進度極快，幾天時間把官道就修的差不多。
這一下子就引發了縣城的熱議，有人說黑風寨迷途知返，也有人說黑風寨修路隱藏著巨大陰謀，更有人說扶柳縣天降天神，在人間除惡揚善呢……
反正說什麽的都有，就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問上一問。
為此，縣衙還專門開了一次大會，討論半天後，得出的結論卻是不管不問，不支持，不反對，更不會派兵去偷襲。
為什麽會這樣呢，這就要從扶柳縣的財政說起了。
扶柳縣銀庫早已空虛，兵餉是絕對發不出的，修路的錢也是一文沒有，現在既然有人默默修路，先別管這人是幹什麽的，總之不能反對就是了。
這也是黑風寨能安安穩穩修路的原因所在了。
想到此間，問題就又回到了為何黑風寨大當家的不去修路，卻跑到集市上來了。
該不會是黑風寨沒錢了，想要在集市上幹上一票？
有可能，黑風寨連年修路，所用銀兩必然不少，再加上他們近一年來被虎日幫擠兌的隻能壓榨李家村村民，這就使得他們的錢袋更加捉襟見肘。
對了，他們是沒銀子了。
哈哈，我終於想到了為什麽黑風寨要修路了。
曾經那條官道每日客商來往不知凡幾，他們就隻攔路搶劫也能搶不少錢財，而路壞了之後，他們就失去了這一重要經濟來源。
再加上李家村村民逃的逃死的死，就剩下那百來口人實在是養不了他們黑風寨。
所以，他們就以修路來使得那條官道重現繁榮，繼而繼續搶劫。
而這郝仁之所以來此，必然是因為修路錢不夠了，所以想要臨時幹上一票。
黃庭覺的自己已經抓住了事情的主要脈絡，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但當他看到李翠花，且又在李翠花臉上看到那絲無憂無慮的笑容後，他的腦子又糾結了起來。
劫市，為何要帶上李翠花這個拖油瓶呢？
還有，李翠花為何看起來一點也不怕這郝仁呢？
兩個問題，讓黃庭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到底是為什麽。
至於郝仁和阮天宇腰上掛著的雞子，直接就被黃庭給忽視了，前兩個問題就已經夠燒腦的了，這要是再考慮一個土匪頭子卻跟鄉野村夫一樣掛著雞子，那還不得讓人瘋求啊。
“恩……組織人手，把這郝仁攔下來……嗎？”
很快，黃庭又糾結了起來，這路還沒有修好，就把人家大當家的抓捕歸案，那這路是修還是不修了？
萬一惹惱了黑風寨那幫殺坯，直接來個毀路殺人，豈不雞飛蛋打嗎？
“黃大人，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正在此時，一個衙役來到黃庭身邊。
黃庭沉吟片刻，道：“已經查明，李翠花身邊的人是郝仁。”
“好人？我咋看著像壞人呢？”衙役有些疑惑。
黃庭生氣的說道：“你個不長心的東西，黑風寨大當家的，郝仁。”
“黑……黑風寨的？”
衙役有些不敢相信，但瞧了半響，也算是認出了郝仁，道：“那我們現在要不要把他拿下？”
說這話時，衙役心虛的厲害，生怕黃庭就讓他召集弟兄直接開幹。
好在黃庭還有些理智，道：“此時不是動手的時候，等他們除了集市，我們再借機行事。”
“那……不是，這郝仁怎麽和李翠花走到一起了，而且看起來還頗為熟悉？”衙役這時也反應過來郝仁和李翠花之間的關係有些微妙。
黃庭搖搖頭道：“我也為此事迷惑著呢，你覺的他們這是演的哪一出。”
衙役沉吟片刻，道：“會不會這郝仁已經把李翠花給那什麽了，現在這小兩口正出來逛集呢。”
“恩？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啊。”衙役為黃庭打開了新思路，“這郝仁守李翠花守了已經有好幾年了，現在剛好是李翠花出閣的時候，這時將李翠花拿下，實屬正常操作。”
“嘖嘖，這土匪當的。”
“行了，別亂羨慕，真以為李翠花是那麽好拿的嗎？縣城多少人盯著呢，被這郝仁取了初血，有他郝仁受得了。”
“那我們要不要把這消息放出去？”
“暫時不要，你也知道馬縣令的公子是什麽德性，如果被他知道了郝仁取了李翠花初血，必然會央求馬縣令打下黑風寨，萬一馬縣令被說動，到時遭殃的還是我們。”
“大人說的在理，可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衙役還在動手與不動手之間徘徊
黃庭卻說道：“就當沒看見，先讓這廝快活快活，等這事傳開了再說。”
“是，大人。”
衙役說完，真的就像是沒看見郝仁和李翠花一樣，自顧自的走開了。
黃庭莞爾一笑，他也知道這衙役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雖然這樣做有些不恥，但這才是明哲保身的最佳辦法。
現如今的縣衙，確實已經沒什麽血氣可言了。
縣令貪腐，縣丞主薄也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即使他這個縣尉再怎麽心存正義，也難以與已經腐朽的縣衙相抗衡。
如今之計，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於黑風寨與管道、郝仁和李翠花，先觀察觀察，靜待其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