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李翠花的算計
“閨女，你何苦這般啊，你知道今天你那話說出去後，可就再無良配可言了。”李有糧拍著大腿，苦大仇深的說道。
李氏也是哭哭啼啼，高聲哀歎道：“我這苦命的女兒啊，咋就這麽傻呢。”
李翠花視爹娘悲憤於無物，自言自語道：“如此一來，郝當家的終於算是安全了，真是謝天謝地。”
“閨女，你魔障啊。”李有糧見李翠花還不醒悟，道：“他一個土匪，用得著你護他嗎？再說了，你這哪是護他啊，你這是害你啊，你說說你這麽如花似玉的一個大姑娘，嫁個好人家可不比什麽都強，你剛才卻說出了那般……那般話，你，簡直要氣死我啊。”
李翠花裝傻說道：“我剛說了什麽？我什麽都沒說啊。”
“哎呀，還什麽都沒說，你都說他郝仁不是人了。”李氏說道。
“他的確不是人啊，我有說錯什麽嗎？”李翠花眨巴眨巴眼睛，繼續裝傻。
“你……你……氣死我了，不行，我要去和村民講清楚，可不能讓他們把這子虛烏有的事給傳出去。”
李有糧氣的是直翻白眼，當即就要返回村口與村民說個明白。可還不等他邁步呢，李翠花卻說道：“你去說吧，現在隻怕是你越描越黑。”
李有糧一想，可不就是這樣嗎？本來自家閨女也就說了個“郝仁不是人”，而自己現在這麽一解釋，那不是屎也是屎了。
“這，這可怎麽辦？”
李翠花微微一笑，也不解釋，反而整暇以待的說道：“爹、娘，你們怎麽看待郝當家的這個人。”
“還能怎麽看，那不就是一無惡不作的土匪嗎？”李有糧說道。
李氏也說道：“對，就那種人，死一萬遍都不可惜，她娘就不該把他生下來。”
“嗬嗬，照你們這麽說，郝當家的就真的是一個大惡人嘍？”李翠花輕蔑的笑道。
“沒錯。”二老齊齊回道。
“好，既然他是一個大惡人，那你們解釋一下他為什麽要教我養雞技術？”
“因為……因為他那都是假的，他在騙你。”
“好，既然他是在騙我，那你們又如何解釋這五十兩白銀。”說完，李翠花亮出了荷包裏白花花的銀錠子。
“這……這是他放貸給你的，你還要給他還呢，而且還的可不是50兩，而是51兩多。”李有糧說著說著，語句又通順起來。
不過一想到要多還那一兩多銀子，他的心髒就撲通撲通的直跳，這可是1兩銀子啊，正正770文錢，他這輩子都沒賺過這麽多的錢。
“那就是說我一年後隻用多還他1兩多銀子嘍？”李翠花仍然和二老打著啞謎。
“沒錯。”
“好，那我們接下來算一筆賬，50兩銀子都夠幹什麽的，50兩銀子夠買2000隻活雞，50畝良田，20匹棉布……”
不等李有糧夫妻反應，李翠花繼續說道：“咱們先說養雞，2000隻活雞，一天不多下，就下個500隻蛋，按兩隻蛋1文錢算，就是500文錢，一年365天，恩……就等於237兩銀子，這其中再把一年的雞食刨去，我們淨賺200多兩白銀，試問還他那51兩多銀子有何之難。”
“再說種地，50畝良田，一年最少收400斤糧食，50畝就是20000斤糧食，現在米價是一石一貫錢，也就是說100斤糧食1貫錢，那麽20000斤糧食就是200貫錢，也就是200兩白銀。”
“咱們現在再說買布做衣服，1匹布是30丈布，一丈布2件大褂，一匹布就是60件，而20匹就是1200件，一件衣服多少錢？做少要40文錢，那麽1200件就是48000文錢，折合白銀62兩。”
……
李翠花仍在喋喋不休，但李有糧夫婦已經不知道李翠花在說什麽了，他們現在滿腦子都是200兩啊200兩，一生一世花不完。
“喂，不要流口水，惡心死了。”李翠花推了一把李有糧夫婦，嫌棄的說道。
李有糧當即反應過來，趕緊抹了一下嘴巴，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流口水，也不禁笑罵道：“好你個臭妮子，居然還敢戲耍起你爹來了。”
李氏沒李有糧這麽心大，她驚醒過來後，第一句問的就是：“閨女，照你這麽說，郝當家的根本就是在說善事嘍？50兩銀子，一年就翻了兩翻，嚇死人了都。”
李翠花點點頭說道：“沒錯，郝當家的就是在做善事，他不但教我養雞技術，而且還給了我本錢，如此一來，本錢技術全都有了，何愁不能賺錢呢。”
“可……可……”李有糧還想反駁，但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李氏卻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隨即小心的問道：“閨女，你說是不是那土匪窺探你的美色，所以才用這種方法來接近你的？”
“沒錯，就是這樣。”這時，李有糧滿血複活。
李翠花眼中不由的閃過一絲失落，沒有直接回答李氏的問題，而是從另一個角度說道：“你們注意到今天黑風寨的不同之處了，他們無論哪個人，或是去哪一家，都秋毫無犯，而且在村口時，郝當家的還因為李小栓把他未滿月的孩子抱出來而大發脾氣，你們覺的他是因為窺探我的美色而這樣做嗎？不，他之所以教給我養雞技術，貸款給我，隻不過是他碰巧來了咱家而已。如果他是去的李小栓家，那這些好處可都是李小栓家的了。”
“啊，這麽說來咱們這是走了好運了？”李有糧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了。
李氏則還是有些明白，“可他這麽做是為什麽呢？這麽做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娘。”李翠花真切的說道：“我說了這麽多你還沒有明白嗎？郝當家的已經是改頭換麵從新做人了，他之所以這麽做，一方麵是在贖罪，對以往對李家村犯下的錯而贖罪，另一方麵則是他心係百姓之苦，想要踏踏實實的為百姓做點好事。”
“原來如此。”李有糧恍然大悟，但緊接著又緊皺眉頭說道：“既然他想要做個善人，為何不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呢，我覺的，這其中還有蹊蹺。”
“哎！”
李翠花重重的歎了口氣，道：“這就要從鬥米養恩，石米養仇說起了……”
接下來，李翠花將自己那套“披著惡人的外衣行善，混入惡人的隊伍做善人”的理論完完全全給二老講了一遍。
講完後，李有糧石化了，以他簡單的頭腦萬萬是沒有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麽多彎彎繞繞。
可細想下來，世間事情好像就是如此。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永遠有持無恐。
“哎，沒想到郝當家的竟是這樣一個人啊，我李有糧活了大半輩子算是白活了。”李有糧感歎道。
“不，不對！”
突然，李氏卻猛然搖起頭來，道：“即便他再怎麽是個好人，再怎麽想要隱藏，你也不用搭上你的清白去幫他啊，這，根本就犯不著，隻要我們一家咬緊口風，就沒人知道郝當家的是要以惡為善，也不會有人想到要在他還沒發達起來去借他的錢。”
“你，一定對我隱藏了什麽。”
說到這裏，李氏的眼中閃起了智慧的光芒。
李翠花的眼神卻變得躲閃起來，結巴道：“娘……娘你想什麽呢，我……我就是……”
“哦！”
李氏看著閨女的表情，哪裏還沒猜透閨女在想什麽，一聲長哦之後，打趣的說道：“原來你這丫頭是想……”
“娘，不許說出來，羞死人了都。”李翠花捂臉跺腳，臉都紅到了耳根子上。
李氏笑了笑道：“好，好，娘不說，不說就行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們的猜想是對的，那……”
“娘……”
李翠花長叫一聲，轉頭就朝屋裏跑去，麵對李氏，她有一種什麽都被看透的羞澀感。
看到閨女回屋，李有糧納悶的問道：“你們娘倆在說什麽啊。”
“你管不著，哼！”
李氏直接甩了李有糧一個白眼，徑直也朝屋內走去。
想當年老娘也是一貌美如花的大姑娘，怎麽就沒閨女這麽好的運氣碰見那等人才，反而卻嫁給了這個傻不愣登的二貨。
真是氣煞老娘了。
……
與此同時，李家村各家各戶也在討論著今日黑風寨的種種異常。
進戶不拿民一針一線，吃飯不吃民半粒春種，夜冷擔憂幼兒冷暖，這樣的土匪，還真的是土匪嗎？
怕是比好多打著善人名目的員外、巨商都要善良啊。
然而，狗改不了吃屎。
無論這些土匪裝的再怎麽善良，終還是幹了強霸民女的事情。
這等罪無可赦之事，也就這些土匪能幹的出來吧。
於是，李家村的村民雖然對黑風寨有所改觀，但仍視之為虎狼，且沒有一個敢當眾評論李翠花被強霸之事，生怕有人告密，使得自己遭禍遭殃。
不過，大家也不那麽熱衷幫李翠花說婆家了。
畢竟一個失了身的女人，還有什麽價值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