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節：正文一百一十四
隨著年三十夜晚那沒有停息過的煙花爆竹聲，隨著普門禪寺那口古老的大鐵鐘在子時敲響了新一年的吉祥鐘聲后，大年初一清早下起了鵝毛大雪，不一會兒功夫，地面上、房屋上，樹枝上都已經煞白一片。
「真是好兆頭，新春頭一天，瑞雪兆豐年啊！」德宏大師也迎來了他九十高壽的第一天，老師父早早穿上大小僧褂，披著棉綢斗篷由行光扶著站在寶祥閣院子，看著寺院的雪景說道。
「師叔，給您拜年啦！法體安康！」
「祝首座大長老，法體安康！新年吉祥！」方丈本惠帶著全寺僧眾來到寶祥閣，給德宏大師拜年來了。
大師笑眯眯的看著他們齊聲祝福著，就合十禮拜三下回道。「法師們吉祥如意！」說完，行光如往年一樣托著漆紅大木盤，木盤上放著紅包。這是老師父給寺院僧眾新年紅包，雖然不多也就圖個習俗和喜氣討個吉利。
給首座長老拜完年後，師父們都回了，留下方丈大師與老師父敘舊。寺院不像世俗，還要挨家串戶走親戚什麼的。在寺院中，只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大齋后，師傅們念經的念經，敲木魚的木魚，掃地的掃地，各自其位。
佛法僧在家皈依弟子們，上午給佛菩薩拜好年，留在寺院吃過大齋飯後，就紛紛找自己的出家師父們拜年去了。德宏大師的會客廳擠滿了老老少少的居士弟子們，有的老居士使勁的給師父磕頭著，有的居士夫妻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或者是帶著已經能走路說話的小孩子來看老師父。師父一一都見，也個個給紅包，給禮物，還給小孩子們灌頂洗禮，居士們帶著法師的祝福滿意而歸。
顧曉水在自己佛堂間整整坐了大半天，連新春第一頓中飯都沒吃。她把手機關掉，師兄們打、春蕾打都是無濟於事。如今的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得呆著，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到她。整理一下自己思緒，悟一下自己的心思。說到底終究穿的參不透的都是一個人、一件事。
「怎麼還關機！」顧春蕾著急的撥打著電話說道。
「春蕾！媽去你大娘家幫忙啦！你一會來的時候記得把門鎖上啊！」阿鳳在樓下大聲的叫著春蕾。
「知道啦！」春蕾開門站在樓道口，回著母親說道。
「喂！葉超，你在海州還是上海？」顧春蕾找葉超去看曉水明顯已經成了常事，她打不通曉水的電話，就隨手打了葉超問道。
「在上海，我明天回海州！」葉超吃著葉媽媽做的家鄉蟹黃小籠包說道。
顧春蕾聽了，就「哦」了一聲給掛了，想想也是大家大年三十一早就回上海陪父母過年去了。過了年還要趕來給海峰當伴郎呢，自己問的真是多此一舉。
葉超也沒多想，他雖然一早給顧曉水打過電話，也是關機，但他明白大年初一，寺院肯定是忙的要死，這個丫頭才沒空開手機呢，也許是正在老師父那裡搜刮各種好吃的水果也不一定。
行明等了半天不見顧曉水來普門寺，他不由的擔心起來，想想這十七年，一次都沒缺席過，這次是怎麼回事，難道搬出去后，就連給師父拜年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嗎？
「還是關機嗎？」行空，行亮 ，行忍，行證，行誠都聚集在客堂內等待著顧曉水。每年德宏大師八位出家弟子和一位女弟子都會下午給他去拜年，然後師父留他們吃個團圓飯。如今都大了，除了老七行華不在國內，其餘不管在哪裡任職求學都會在年三十那天趕到。他們從小不是師父拾來，就是孤兒院領來，不是因為體弱多病被扔了，就是太淘氣讓父母送來的。在顧曉水送來的那一年，她屬於最後一個，所以排行老九。前面七位都是男孩，所以師父都給剃度做了出家人。
「關機！」行明見大師兄行空問他，他回答道。
「大師兄，要不我跟五師弟一起去看看吧！」四徒弟行證說道。行忍看了一眼行明說道。「可能她已經在師父那裡也不一定，要不我們先上去看看？」
「老四，你還是別去了，她從小見你這臉就怕，囔著說你是閻王爺呢，呵呵，別再嚇著人家！」老五行誠看著老四那張大黑臉說道。
「哈哈哈哈，是啊！老四！」師兄弟們聽著他們幾個中唯一練武在北方寺院的老五齊聲笑著說道。
「嘿嘿！那…就…不…不…」最老實憨厚有點結巴的老四看著他們幾個這般說，就摸摸光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好了，別等了，我們都上去吧！一會行光又打電話來催了！」行忍說著，就拍了下大師兄的肩膀。做大師兄就這點好，除了師父外，大師兄的命令是誰也不能違抗的。
「二師弟，就帶著大家都上去吧！」行空起步抬腳首先出了客堂的門。
「他催個啥，他就是想讓我們幾個早點上去，幫他收拾去的！」老八行亮說著跟了上去。一幫徒弟就你跟我，我跟你的，一起上了寶祥樓。
「法師們好…」
「法師們也來了！」
「怎麼不見行靜啊」居士們看見齊刷刷的他們問著好，王居士是普門寺的老居士，也是德宏大師的在家皈依弟子。她沒見曉水與他們一同上來，就問道。
「曉水不在嗎？」行忍一下感覺到奇怪的問道。
「是啊不在嗎？這傢伙是不是睡過頭啦？」往年她都是比他們幾個要積極，今年是怎麼回事呢？行亮也好奇的想著問道。行光正在忙裡忙外的接待著來往居士和師父的弟子們，他時不時的還給行亮擠眼，意思是讓他進來一起幫幫忙。行亮故意當做沒看見，氣的行光心裡直罵他。
顧曉水從佛堂輕聲走出，打開柜子拿出居士服穿上，脖子上帶了覺智送於她的佛珠。她照著鏡子看著自己微笑了下，就抱起丟丟，關上了門朝普門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