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你說什麽！
說到了任自怡的興奮點，他語速都加快了：“挺好的，比當醫生爽多了！當醫生真是不易，門診值班沒時間喝水，沒時間上廁所，到了中午，最後一個號看完才能去吃飯，出於職業道德，還不能為了準點下班就草率看病人，作手術的時候，連續八個小時至二十個小時，一秒都不能含糊，當醫生，多難啊！”
任自怡越說越興奮：“在這個單位幹，雖說沒有當醫生那麽被尊敬，但是，自在啊，喝個水，上個廁所，打打電話，網上搜搜信息，工資還比原來還高，再賺到提成，還能小賺一筆，太爽了，後悔啊，後悔沒早點辭職！”
秦天很高興任自怡能走出與尤秋雙分手的陰影，又不由得感慨，“得到”總是與“失去”相接續，似乎是一種宿命，誰都無法超越。
任自怡吃了口菜，問：“你春節過得怎麽樣啊？”
秦天真不想打擊任自怡這一臉的喜氣，喝了口酒，用帶著憂傷的眼睛看著任自怡，好讓他有個思想準備。
幾秒鍾之後，任自怡的臉上已經漸漸退去喜氣，替換為擔憂，兩隻眼睛寫著問號。
秦天低下眼，用手摩挲著酒杯，輕輕地說：“初六那天，居淩青自殺了。”
任自怡的臉色從擔憂，秒變成了驚詫，不可置信地問：“什麽？！死啦？！”
秦天搖了搖頭：“沒有，發現得及時。”
任自怡失措了，他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沒事吧？你還……還行嗎？”
秦天沒有直接回答，補了一句：“西陽說她要分手，她媽不讓。”
任自怡說：“為這個就要自殺？不至於吧，不過，上次她來的時候，確實覺得狀態不太好，話特別少，那天我說你不在，她還是非要去找你，還說要是你不在，也要看看你住的地方。
我覺得她還愛著你，而且後悔跟你分手。
她跟你分手多半是她媽的主意，後來跟那個高幹結婚，應該也是她媽的主意，估計呀，她難過就難過在這裏了，那個是她媽，她能怎麽辦？
就跟當初尤秋雙跟我分手一樣，沒辦法，老人給你來個‘道德綁架’，孩子是一丁點兒辦法都沒有。”
秦天不說話，隻是用手摩挲著酒杯的杯沿。
任自怡接著說：“說真的，秦天，如果居淩青離了婚，你會跟她複合嗎？”
秦天繼續摩挲酒杯的杯沿，一言不發。
“秦天，你最好提前想想這個問題，如果你真的還喜歡她，她分手對於你來說就是機會，與其在後悔中痛苦，不如在勇敢中抓住。”
秦天緩緩地點頭。
任自怡吃了一口菜，接著說：“自殺可不是小事，思想問題如果不解決，還有隱患。”
“我得跟她見麵聊聊，不管她離不分手，都不能讓她再有自殺的念頭。”秦天的語氣很堅定。
任自怡點頭表示支持。
秦天看著麵帶愁思的任自怡，忽然覺得自己特別對不起這個朋友，有多少次，任自怡一臉喜氣的來找他，卻又因為自己瞬間由快樂變擔憂。
回到家，黃昏未盡，秦天靠在床上想著居淩青。
如果居淩青分手，自己一定要抓住她！經過這幾年，自己在工作上已經有了點進展，工資和提成加起來比原來的收入多了不少，再兼著做股票，一年下來還是有收獲的，這樣一算，他覺得自己有顏麵跟居淩青提出複合了。
如果居淩青對自己還是不滿意，就再努力兩三年，買了房子和車子，到時候再娶她，隻要她肯等。
越是想，心裏越是激動，恨不得馬上就打電話讓西陽約上居淩青見一麵，看了看表，不行，太晚了，明天吧。
興奮讓秦天無法入眠，他起身站到窗前，美好的夜空上嵌著一輪清亮的月亮，沒有一顆星星。
第二天是周六，秦天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穿窗而入。
夜晚那個令他激動的想法，似乎安靜下來，秦天覺得與居淩青見麵還是要安排周全才行，必竟她還在婚姻中，不能因為見麵給她添了麻煩。
吃過早飯，他去了街心公園，一邊散步，一邊計劃著見居淩青的事，任自怡說得對，自殺不是小事，思想問題如果不解決，還有隱患，不管她離不分手，都要讓她放棄自殺的念頭。
他快步走回家，要給西陽打電話讓他把居淩青約出來。
西陽的電話一直沒有接通，秦天想：可能是他沒聽到吧。
耐著性子等了十幾分鍾，又拔過去，終於，電話接通了：“小陽，我是秦天。”
對方卻遲遲沒有說話，隻能聽到嘈雜的背景聲，不知道西陽這是在哪裏。
秦天拿著電話耐心的等著西陽說話，好一會兒，電話那端傳來了沙啞顫抖的聲音：“……哥……我姐……走了……”
秦天覺得自己沒有聽清，聲音顫抖地問：“什麽？！你說什麽？！”
“……我沒看住我姐……她……還是走了……”
秦天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
手機從他的手中滑落，整個人攤坐到了床上，他無法置信，發生了什麽？這是在做夢嗎？
午後的陽光透過小窗照進屋裏，多麽安祥美好，這樣的時刻，怎麽會有這樣令人窒息的消息？
待他的意識正常起來，回想著剛才西陽所說的每一個字，他的聲音的沙啞，他所在背景的嘈雜，這些，都讓秦天無法再存僥幸的確認了一個事實：居淩青已經離開了。
心疼得無法呼吸，所有的顧及和理智都飛出身外，他要馬上回去，要看到居淩青，要親眼確認這個事實才能接受，可是當他走到門口，右手觸到了冰涼的門把手時。
像是有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你必竟跟居淩青已經沒有了關係，既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她的親朋，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彼此越離越遠。
到底有多遠？不可觸及，整個世界都觸及不到的距離，比天涯還要遠……
他把頭沉沉的頂在門上，無奈地漸漸滑了下去，淚流滿麵……
任他有多少力量多少愛，於居淩青，已是沒有用處了。
不知就這樣過了多久，他才緩緩地站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