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沒空!
任自怡是個獨生子,整個春節假期,跟著爸和媽在一起,卻滿腦滿心地想著尤秋雙,過得寂寥,好在能每天睡到自然醒,吃上媽做的飯,身上長了一圈肉,也算是補償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要上班的日子,正興高采烈地要走,媽追過來補了一句話:“小衛呀,要是你現在這個不行,媽給你張羅一個!”任自怡拉著行李箱回身跟媽說:“謝謝您了,咱先省著點吧。”
一回來上班,任自怡又生龍活虎了。
他也沒怎麽生尤秋雙的氣,尤秋雙年齡比自己小,自然不太著急。而且她說得也對,相處時間太短,見了家長倒麻煩,萬一再過一個月就發現不合適的地方,還得跟長輩解釋。
尤秋雙青春活力地現身在任自怡眼前,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看來,她這個年過得挺舒服。
第二天就是正月十五了,任自怡終於想起秦天,往年的正月十五,他都是跟秦天一起吃元宵,於是打了電話約秦天,先俏皮地問:“哥們,年過得好不好呀?”秦天直截了當的說:“我媽去世了。”
這句話太沉了,瞬間就把任自怡砸蒙了,秦天接著說:“明天我回家陪我姐。”任自怡“哦”了兩聲把電話掛了,摸了摸額頭,竟出了層汗。自言自語:“這小子什麽命啊?半年,才半年的時間呀……”
這時候,嚴梓蓓打來電話:“任自怡,明天上我家來吃元宵吧,把尤秋雙和秦天也叫上。”
任自怡結結巴巴地說:“姐……秦天去不了。”
嚴梓蓓反問:“他加班?”任自怡說:“不是,他回家。”嚴梓蓓“哦”了一聲,補了一句:“那明天你和尤秋雙來吧,明天不是休息日嗎,中午過來吃。”
任自怡和尤秋雙差不多中午到的,嚴梓蓓很快端著兩盤熱騰騰、白胖胖的元宵出來,幾個人圍著桌子一邊吃一邊說過年的事,說著說著,就說到了秦天。
任自怡凝重了起來,說:“嚴姐,你認識算命的嗎?”嚴梓蓓一邊笑一邊說:“你個大醫生,還算命?”任自怡搖了搖頭說:“不是我,我想給我這哥們算命。”嚴梓蓓說:“給秦天呀?”任自怡點點頭,尤秋雙和嚴梓蓓都嚴肅了起來,尤秋雙問:“秦天怎麽了?”任自怡說:“這小子,半年前老爸出了車禍突然去世,他爸葬禮上,他媽說他不是親生的,春節前,她媽又去世了。”
尤秋雙和嚴梓蓓都停了筷子,發了呆。
空氣凝固了,隻有那兩盤元宵兀自冒著熱氣。
任自怡長歎了一口氣:“姐,你得找機會跟他聊聊,上次他爸去世,在他爸葬禮上,他媽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他不是親生的,他緊跟就病了,胃出血,我師妹跟我說這還不是第一次,幾年前就有過一次,我算了算,應該就是跟居淩青分手那時候,這事我都不知道,這小子,嘴特嚴,心特重。”
嚴梓蓓緩緩地點著頭,任自怡接著說:“要是他能釋放一下就好了,哪怕是喝多了鬧騰鬧騰也行啊!可是這小子,就從來沒喝多過!姐,我怕他憋壞了,你懂得多,方法也多,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聊聊,得讓他把心裏話說出來。”
嚴梓蓓聽得都心疼了,開始盤算著如何找機會,如何談。
倒是秦天已經過了最難過的日子,提著元宵回家,看著廚房裏走來走去忙碌著的姐姐,放心了不少。
吃過飯沒一會兒,秦天又坐車趕回去,第二天還要上班。這樣在兩個城市間跑著,雖然辛苦,但心裏很踏實。
下了班,任自怡去找秦天,他是帶著愧疚的,他覺得這段時間疏忽了朋友,以至於秦天家發生了那麽大的事自己都不知道。
秦天開門的時候,任自怡特意細看他的臉色,還好。
詢問了一下秦天母親的事,才知道是病逝,用語言繞了點小圈子後,任自怡問:“你身世的事,知道了嗎?”秦天搖了搖頭。
任自怡替秦天歎了口氣。
又關心地問:“你姐還好嗎?”秦天說:“她現在好點了。”
任自怡又問:“你還好嗎?”
秦天看了一眼任自怡,臉上有了點笑容:“我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
任自怡邊說邊站起來,按著秦天的肩說:“以後,不管什麽事,有什麽我能做的,要告訴我,別都藏著悶著,要說出來,聽見了嗎哥們?”秦天反手按住了任自怡的手說:“我知道你對我的苦心,讓你為我操心了。”
任自怡聽了這話,眼圈紅了,這個瘦弱又命苦的小子,還真是讓自己操碎了心。
目光掃到了桌子上,還是股票的書,順便問了一句:“你股票弄得怎麽樣了?”秦天搖了搖頭:“不怎麽樣。”任自怡趁機說:“不怎麽樣就別弄了,花半天心思再賠好多錢,不值。”秦天說:“這段時間沒顧上弄,過了春節應該就好了。”見秦天這麽說,任自怡提醒說:“要是非得弄股票,你可以跟嚴姐聊聊,她都全職做股票了,應該能幫你。”
天漸漸暖了起來,任自怡決定組織一次春遊,苦口婆心地勸動了懶得外出的秦天,約了嚴梓蓓,帶上尤秋雙去了不算太遠的穀月寺。
寺廟在半山坡上,遠遠的就看到長長的一道紅色圍牆,走進山門,幾棵參天大樹在風裏扇動著初長的葉子。廟不是很大,香火卻很旺,人們都說在這裏許願很靈,幾乎每個進了廟門的人都買了香在大殿許願。
尤秋雙拉著任自怡各持了香也學著別人那樣鞠躬許願,嚴梓蓓雙手持香,合什閉目,停了幾秒之後,再鞠躬,虔誠地許願。
秦天好像有點累,一手支著牆,雙眼環視著這個諾大的院子,最後,眼睛定格在大殿的一角,藍天映襯著輔滿了熠熠閃光的琉璃瓦的房頂,簷下一角,掛著一隻隨風飄動的鈴鐺,有一聲沒一聲地響著,悠遠的聲音散在風裏……秦天看得發呆。
嚴梓蓓走過來,看了看秦天的姿勢,問:“累了?”秦天回過神來,笑了一下說:“沒有。”趕快收起手站直起來,嚴梓蓓問:“你不許個願?”秦天微笑著搖了搖頭。
整個春遊中,秦天跟往常沒有什麽不同,隨和、微笑、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