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中殘魂
第02章:花中殘魂
Y:不起眼的小東西,也或許能承載生命之重。
“老東西,段家給了你什麽好處?你竟然連死了都還要繼續為他們賣命守著這個小丫頭,我念你跟我一樣是死人,放你一條生路,你若再阻攔,我定要你不得超生!”
身後又傳來了那個女人的聲音,語調淒厲冰冷。劉半仙沒有回應,隻是口中呢喃:“十年……隻要十年就好了……我的任務快完成了……驚鴻,丫頭,快走,你要活著,不然這十年我就白搭了……”
現在我什麽也顧不上了,體能發揮到極限在雨裏奔跑。
突然,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前方不遠處的雨幕中,我看不清對方麵貌,心生畏懼,便停了下來。
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個子瘦高,一身黑色中長的衣服裹身,顯得如鬼魅一般,好像還戴著一頂卷簷帽子。
那個男人在朝我靠近!
我下意識的後退,但是一想到身後也沒退路,硬是咬牙止住了腳步:“你……你是誰?你要殺我嗎……?”
“你是我段家人,為何要殺你?那劉半仙雖死,猶記得跟段家的十年誓約,本來也就是交換的,沒什麽起眼的,可我沒想到他會為了你害得自己不能轉世投胎,你若不介意,就將他殘魂供在身邊吧,也好讓他有所依,不受孤魂野鬼所侵擾。”
我腿腳一軟跪坐在了地上,這個男人說的話對我的衝擊力無比大,我徹底相信了眼前所見的一切,這世上真的有《三清經》裏寫的那些東西,光怪陸離,超乎尋常,劉半仙也是真的死了……而且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我曾經竟然跟一個死人一起生活過……
投眼看去我才發現,之前跟劉半仙打鬥的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不,應該是女鬼才對。劉半仙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雨滴落在他身上濺起了層層水花,他的身形更加消瘦了,仿佛隨時會消失在泥濘中一樣。
黑衣男人蹲下身從路邊捧起了一捧土,土裏長著一株兩指長的小花兒,純白色,大拇指指甲蓋那麽大,看起來不太起眼,但是卻抗住了今夜的風吹雨打。
“拿著它,我要將劉半仙的殘魂放進去。”
我不敢不聽,這家夥已經自報家門,是段家人,我從現在起就得小心翼翼。
我小心護著那捧土,用身子遮住小花兒,他伸手在劉半仙腦門兒摸索了一陣,然後手呈緊握狀,像是捏著什麽東西一樣,反正我是什麽也沒看見。最後他攤開手掌摸了摸小花兒,原本盛開的小花兒竟然跟有生命似的自動合上了花瓣,變回了花苞的模樣!也不似之前那樣蔫噠噠的了!
之前段家人給我的印象隻有敬而遠之,現在卻令我刮目相看,這特麽簡直是神仙啊!我急忙說道:“你這麽厲害為什麽不直接讓劉半仙活過來啊?”
他語氣冷了下來:“世人生死自有定數,豈是你我可以褻玩的?無知,愚蠢!咳咳咳……”
話沒說完他就捂著胸口一陣猛咳,借著閃電的光我看見他咳出了不少血來,正要詢問他是不是得了咯血病什麽的,聽說那玩意兒傳染,結果他留下一句話就倒下了,都不帶給我反應時間的。
“帶我回段家……十裏當鋪!”
……
我佩服我自己能很快的冷靜下來,將劉半仙那已經臭了的屍體和那段家男人都拖了回去。為了得到心理慰藉,我學著劉半仙的樣子點燃了香爐裏的香,突然覺得屋子裏好安靜,安靜得隻能聽見外麵的風雨聲,我胸口也跟著開始沉悶起來。
我花了一陣兒功夫把劉半仙的屍體放進了他早就為自己準備好的棺材裏,還把那株花安頓在了一個小破盆子裏,可接下來我犯了難,我要依照那段家男人的話將他送回段家的那個什麽十裏當鋪嗎?如果不送,他可能會死,不,是基本上活不了了,可如果送,我那就是自投虎口!
我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好人,八歲以前我是流浪在街頭的孤兒,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都做過,如果有陰曹地府,我死了也該是會下地獄的。
那段家男人留著八字胡,看上去也就四十來歲的樣子,現在臉色白如紙,我看著瘮得慌。燭光下,手腕上的血玉鐲晃了我的眼,我突然良心發現,決定帶他去找段家,就當贖罪好了,誰讓我頂著人家段家的姓和身份活了這麽多年呢?如此一來,兩不相欠!
我連夜偷了村頭二狗家的驢車帶著段家男人上了路,還有那盆小花兒。在門上貼了字條,請村裏人幫著把劉半仙的棺材下葬。
本來以為可能根本找不到地方,沒曾想那朵小花兒真的‘活’了,該往哪邊走它都會為我指路。
驚奇之下我又有些覺得瘮得慌:“你是劉半仙嗎?你的魂兒真的在花裏?”
那小花兒點了頭,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得多久才能習慣身邊有這麽個東西?要不是相處了十年,我現在就丟了它去!
上了國道大路之後那蠢X驢子是死活不動了,我一想這驢子是二狗一家的命根子,就任由驢子留在了原處,希望二狗能順著泥地裏的腳印找到這裏來,我也算對得起他了。
接下來我就是玩命了,大概從小沒把自己當女人吧,硬是背著那段家男人還捧著個破花盆走了不知道多少裏地,要不是途中遇到一個開小貨車的好心司機,我可能會猝死在路上。
十年沒離開彭橋村,外麵的世界變得更繁華了,我心裏沒有半點激動之情,可能是因為我和這個世界都沒打算互相擁抱彼此吧。
臨下車時司機師傅歎了一聲:“要不是看你有個得了重病的老爹,我就讓你做我女婿了,我這麽多年還沒見過你這麽俊俏的小哥……誰也不是有錢人,扛不住這麽整啊……唉……”
我……
我幹笑兩聲道了謝急忙去找那什麽十裏當鋪,這裏是條翻新的古街,司機師傅說過就在這條街,我心一點點懸了起來,天亮了,雨也小了許多,街上還沒什麽人,我挨家挨戶的找過去,找了大概十幾家鋪子吧,終於看見了所謂的十裏當鋪,門匾上鎏金的四個大字,紅木雙開門,這派頭夠大的啊。
我把那段家男人丟在了大門口,沒敢敲門,躲在暗處仔細觀察。誰知道過了好久都不見有人出來,我硬著頭皮去敲了敲門,裏麵沒人回應,我身後卻響起了一個冷冽的聲音:“你是誰?!”
我嚇得心肝兒一顫,反手就是一拳錘在了對方胸口:“你要嚇死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