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夜歸

  141.夜歸    從凈房回到待客的院門口,就碰到兩位衣著鮮麗的妙齡少女,其中一個還對段玉苒表現出嗤之以鼻的輕蔑模樣! 

  「碩王妃。」穿著亮粉衣裙的少女福了福身,向段玉苒施禮,同時還拉了一下身旁穿著枚紅衣裙的同伴。 

  枚紅衣裙的少女不情願的福了一下身,又快速的站起來,雙眼還是斜著看向別處!一副多一眼都不願看碩王妃的模樣。 

  對枚紅衣裙少女的無禮,段玉苒只是淡然一笑,「兩位小姐不必多禮。」 

  亮粉衣裙的少女起身後,雙眼晶亮的打量著段玉苒,臉上的笑容也充滿了好奇。 

  「月珍,你不是急著去凈房嗎?還磨蹭什麼?」枚紅衣裙的少女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側的粉衣少女,大聲地道。 

  叫月珍的少女臉上一紅,氣惱地回瞪枚紅衣裙的少女,「月華姐姐!」 

  段玉苒沒心情看這兩個小姑娘吵架鬥嘴,她還不清楚自己衣裙上被黃氏灑了什麼粉末,想著快點離開!所以,她側身打算繞過兩名少女進院向盛博侯夫人告辭。 

  盧月華正氣惱堂妹盧月珍不分敵我地討好碩王妃,想拉著她快些離開,因此沒注意段玉苒已經挪動了身形,她扭身邁步一下子和段玉苒撞個滿懷! 

  「呀!」盧月珍和雲珠同時發出驚呼,上前去扶向後栽倒的段玉苒和盧月華! 

  肢體接觸、衣裙擦蹭間,段玉苒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但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聞到過、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味道! 

  「火……著火啦!」雲珠扶住險些向後摔倒的段玉苒時,眼角餘光瞥到主子的裙擺上竄起火星子,而且還是成片的! 

  不但段玉苒的衣裙下擺著了火,和她撞到一起的盧月華身上那條裙子也沾了火星,只是比段玉苒的要少! 

  這下子嚇壞了四個人,盧月珍尖叫著跳開,將沒站穩的盧月華又給摔到了地上! 

  段玉苒則是猛的後退幾步,推開彎下身子想去拂滅火苗的雲珠! 

  「別用手拍!是磷粉!」段玉苒對雲珠吼道! 

  如果磷粉沾到雲珠的皮膚或帕子上,火苗根本不會熄滅,反而會灼傷雲珠! 

  段玉苒快速的扯開下擺起火的外衫脫下扔到地上! 

  白磷粉燃點低,正值盛夏、自己穿著的又是薄織錦緞外衫,從凈房往回走的路上就少不得因摩擦起了溫度,方才又與枚紅衣裙的少女相撞、衣料摩擦,磷粉就起了火! 

  幸而這先燃起來的是磷粉,燒著段玉苒身上的薄織錦緞衣料還需要些時候,所以她才能及時解開衣衫扔掉!但盧月華穿的是花羅紗衣,蹭到她身上的磷火一起火就將紗羅燒壞了! 

  「快在地上打滾兒滅火!」段玉苒朝坐在地上只會尖叫的盧月華喊道! 

  盧月華早嚇得六神無主,聽到有人讓她打滾兒滅火,也不多想就在地上左三圈、右三圈的不停滾動起來! 

  場面實在是驚險,趕過來的賓客和盛博侯夫人都被嚇住了,一個個手足無措地看著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在地上滾來滾去!不遠處有一件女子的衣衫上閃著火光! 

  被段玉苒扔在地上的外衫上磷粉燒光后,只將衣料燒得焦黑了一片,並沒有將衣物全部引燃,火也已經熄滅了! 

  待盧月華累得氣喘的停下來時,她身上已經慘不忍睹!倒不是火將衣裙燒沒了,而是在地上滾得全是塵土\凌亂不說,少女的髮髻也散了、臉上的妝也花了……看上去像個乞丐似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盛博侯夫人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抬眼看著只穿襦裙、面色冷凝的碩王妃,再看看坐在地上哭的盧安伯府五小姐盧月華!「這……這好端端的怎麼……怎麼人身上還起了火?」 

  段玉苒看向盛博侯夫人時,無意中瞥到咬著嘴唇、用力扭絞手帕、雙眼盯著自己扔在地上那件外衫的明蘭縣主!心中不禁一動!莫非…… 

  「月華!」一名婦人推開看熱鬧的女客們擠了進來,看到坐在地上哭泣的少女時驚呼一聲撲上去抱住,「月華!月華!你這是怎麼了?誰對你……」 

  說到這,婦人抬頭怒視段玉苒,可看清面前的人是碩王妃時,又嚇了一跳的垂下頭。 

  溫氏和黃氏也從凈房回來了,正巧看到大家都圍在這裡,上前一看皆是面色大驚! 

  段玉苒轉身看向黃氏,眼神陰沉又嘲弄。 

  黃氏迎上段玉苒的眼神,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還是心虛的低下頭。 

  溫氏在旁將碩王妃和自家弟妹的表情看在眼裡,心底不禁升起不祥的預感! 

  盧月華已經被人扶起,靠在母親——盧安伯府四奶奶任氏的懷裡哭。 

  「月華莫怕!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任氏扶著女兒氣惱地大聲喊道,「若是有人刻意欺辱你,娘便與太太進宮求貴妃娘娘給你作主!」 

  盧月華又驚又嚇,魂兒都快沒了,哪裡還有說出個一二! 

  段玉苒不理任氏話裡有話,走到盛博侯夫人面前冷聲道:「擾了侯爺夫人的壽宴,實在抱歉。我就此告辭了!」 

  此時的段玉苒雖然只穿著紅色的襦裙,但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上位者的高壓與冷傲!特別是她掃過明蘭縣主的視線,包含了嘲諷與陰冷! 

  「王妃,這……這到底……」盛博侯夫人還一頭霧水,見碩王妃也沒有要說明的意思,不禁有些焦灼。 

  盛博侯夫人自然沒忽略段玉苒看向自己女兒的視線,不由得也看向明蘭縣主。 

  明蘭縣主強撐傲氣的揚起下巴,不服氣地迎視著段玉苒。 

  「哼。」段玉苒冷冷地哼笑一聲,眼角不屑地從明蘭縣主臉上滑過。 

  范大奶奶和范六奶奶也擠了過來,范六奶奶拉著段玉苒的手詢問她可受了傷。忠勇伯夫人也湊上了前,臉上掛著不知真假的擔憂之色。 

  段玉苒朝范六奶奶道了聲「無事」,然後對忠勇伯夫人道:「大伯母,我讓雲珠跟你們一起回伯府,今日在盛博侯府發生的事,就由那丫頭向你們說明吧。」 

  忠勇伯夫人微怔,不明白段玉苒為何讓一個丫頭跟自己回伯府!難道是想讓忠勇伯府為她撐腰? 

  哼!這個時候倒知道忠勇伯府是娘家了! 

  忠勇伯夫人氣惱歸氣惱,但在外人面前她們還是一家人!必須互利互惠才能在京中站得更穩! 

  「王妃請放心。」忠勇伯夫人道,「待問明了前因後果,我會斟酌怎麼辦的。」 

  「呵,有勞大伯母費心了。」段玉苒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聲,然後不理在場所有人的迷惑,轉身朝外走。 

  雲珠向忠勇伯夫人福了福身,道:「太太,奴婢先送王妃上馬車,然後在外面候著。」 

  說完,雲珠拾起那件被扔到地上的外衫匆匆跟上段玉苒。 

  碩王妃一離開,在場的人就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到地上有件著火的衣衫,和盧安伯府的一位小姐在地上打滾!碩王妃既不質問、也不解釋,扔下莫名其妙的幾句話就離開,這是發生什麼事了?越是猜不著,越是令人好奇得心癢! 

  盛博侯夫人見任氏還抱著盧月華站在一旁,就走上前去問道:「盧小姐,你先別哭了。發生什麼事了?」 

  「對!月華,別怕!」任氏抹了一下眼睛恨恨地道,「是不是碩王妃欺辱你?你只管說出來,娘進宮向貴妃娘娘替你討個公道去!」 

  任氏一副認定是碩王妃欺負自己女兒、要找靠山報仇的樣子,看得周圍幾名貴婦撇嘴冷笑! 

  「盧四奶奶這是說得什麼話?碩王妃欺辱盧小姐?你怎麼不說也許是盧小姐衝撞了王妃呢?」范六奶奶在旁冷言冷語地諷刺道,「查明真相前最好別胡說八道,免得惹禍上身、治你個誣衊宗室女眷的罪!到時候被宮裡的嬤嬤用板子抽嘴可不好了!」 

  「你!誰誣衊宗室女眷了?」任氏被范六奶奶的話嚇唬住,卻又不甘心地嚷道,「大家都看到了,碩王妃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站在一旁,我家月華在地上打滾哀叫!這以後還讓孩子怎麼見人啊!」 

  說到此處,任氏就抱著女兒嚎啕大哭起來! 

  「一個訂了親的姑娘不在家裡安心綉嫁妝,還跑出來參加別人府上的壽宴,本就是不守規矩了。這個時候倒說起什麼怎麼見人了!可笑!」范六奶奶可不是個嘴巴饒人的!這件事雖然她也不知道前因後果,但見段玉苒的神情,猜想應該是有人暗施算計! 

  「盧四奶奶,別哭了。」溫氏上前柔聲地勸道,「今天可是盛博侯夫人過壽的好日子,有什麼事待事後查清就是,您這樣嚎哭未免……不太好。」 

  溫氏的聲音柔和、語氣誠懇又合情理,一番話說得像是任氏在無理取鬧,破壞了盛博侯夫人的壽宴! 

  盛博侯夫人也正氣惱發生了這種事,本想問問盧月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結果任氏就在這裡無理取鬧! 

  人家碩王妃身份地位高,不說什麼甩手走就走了,你們留下來的鬼哭狼嚎的作什麼啊? 

  「王妃……王妃沒有欺負姐姐。」一直站在旁邊被嚇傻的盧月珍怯生生地開口道,「是我們在門口碰到了王妃,施過禮后月華姐姐就著急要走,一下子撞到了碩王妃的身上!突……突然她們兩個的身上就著了火!」 

  盧月珍說完就嚶嚶地哭起來。 

  突然著火?人身上怎麼可能突然著火? 

  「碩王妃脫了身上的衣服扔掉,又讓月華姐姐在地上打滾。」盧月珍邊哭邊道,「我聽碩王妃喊打滾滅火……」 

  雖然盧月珍說得還是含糊,但有腦子的人也都把事情經過猜出八|九不離十了!至於是什麼原因兩個衣裙著了火不說,可以確定的就是碩王妃並不像任氏說的那樣欺負她們盧安伯府的小姐! 

  任氏聽了侄女所說的話,尷尬得臉色通紅,但還嘴硬地道:「那……那滅火的法子多著呢,怎麼就讓月華在地上滾?無緣無故怎麼會起火,這……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行了!」盛博侯夫人的耐性徹底消失,拉長臉道,「來人,送盧安伯府的四奶奶和小姐們凈面更衣!」 

  說完,盛博侯夫人甩袖往回走,扔下任氏和哭泣的兩位小姐! 

  說有問題,是誰有問題?在盛博侯府發生了事,就是侯府有問題! 

  ** 

  也許是料到參加盛博侯府的壽宴會出事,所以有了精神準備的段玉苒倒沒有感到多大意外,只是有些氣惱黃氏竟然參與其中! 

  最恨的就是這種吃裡扒外的蠢貨!甚至都不明白黃氏這樣作的理由是什麼!難道自己受傷或出醜,黃氏能得到什麼好處不成? 

  碧珠並沒有跟進侯府,雲珠出來后將事情簡單的跟碧珠說了一遍,就去尋忠勇伯府的馬車和僕役了。 

  回到王府後,碧珠見段玉苒臉色不好,便聽雲珠的話沒有再提侯府發生的事,只是默默的服侍主子更衣。 

  段玉苒有些累,更完衣后就小睡去了。 

  劉嬤嬤聽說王妃回來了,便來請安,碧珠剛服侍段玉苒躺下,就攔了劉嬤嬤到外面說話。 

  對於這位劉嬤嬤,雲珠和碧珠一開始還是比較堤防的!不明白身為王府女主人的段玉苒為什麼事事都參考許德令和劉嬤嬤的意見!常將這兩個人叫到跟前誠心請教,還不疑有他的採納他們的意見。 

  碧珠有一次忍不住就問了段玉苒:王妃這樣做,不怕許總管和劉嬤嬤將來奴大欺主嗎? 

  段玉苒笑著答道:這二人是王爺挑選出來留給我、扶持我的,對宮中、高門內宅的權術謀略上經驗也比我要多!我一人再聰明也是不可能事事想得周全,有人在旁出謀劃策自然是好的!至於將來他們會不會奴大欺主,那便是王爺要處置的事了,我只需把持住自己的底線就是。你們平日也要對這位多些尊敬,不可因為是我的人就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當然也不必低三下四、刻意討好。 

  雲、碧二婢聽完後點頭應是,見到許德令和劉嬤嬤后也就帶了敬重的模樣。 

  劉嬤嬤來探望從盛博侯府回來的王妃,碧珠說王妃歇下了,然後低聲將在侯府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又說雲珠已經去忠勇伯府對質了。 

  劉嬤嬤聽了之後有些訝然,她想到了明蘭縣主會小折騰一番,卻沒想到牽扯上了忠勇伯府的三奶奶!而且磷粉這東西很是危險,若是王妃受了傷……劉嬤嬤暗惱自己的大意,叮嚀碧珠好好照顧王妃后,自己就去找許德令了。 

  傍晚時,段玉苒也沒有什麼胃口,喝了點粥、吃了些小菜,詢問雲珠可回來了。 

  碧珠答忠勇伯府那邊派人過來說,將雲珠暫且留下了,待忠勇伯回來后還有話要問。 

  段玉苒沒說什麼,看了一會兒話本子就早早就寢了。 

  是夜,碩王府牡丹閣里亮起了燈,有幾個人影悄無聲息地進了閣內。 

  「小人(奴婢)見過王爺。」在牡丹閣里等候許久的許德令和劉嬤嬤見到進來的高大身影,連忙上前行禮。 

  一身黑衣、面色微寒的顧衡不發一言的走到桌旁坐下,注視了兩位忠僕后才淡聲地道:「起來吧。」 

  許德令和劉嬤嬤卻沒敢起來! 

  「小人(奴婢)保護王妃不周,請王爺責罰!」二人又向顧衡請罪。 

  臉頰明顯消瘦許多、面龐隱隱有了稜角的顧衡眉頭皺了皺。 

  「起來吧。」他再次道。 

  許、劉二人不敢不起,起身後也是垂著頭一副愧疚的樣子。 

  「奴婢應該跟著王妃一起去盛博侯府的。」劉嬤嬤自責地道。 

  「那你為什麼沒跟著去?」顧衡眼角一挑冷聲質問。 

  劉嬤嬤的冷汗冒了出來,輕聲地道:「奴婢是怕引起王妃的反感。之前諸事,奴婢出了主意,王妃都一一照做了。奴婢是怕如果也跟著去會引起王妃的不快,所以……」 

  「劉嬤嬤,看來本王開府離開宮中以後,你在宮裡過得低調小心了許多啊!」顧衡嘲諷地道,「本王接你到王府,可不是為了當個只負責動動嘴皮子給王妃出主意的嬤嬤!下次再發生這種事,嬤嬤便收拾收拾去莊子上養老吧!」 

  「是……是!奴婢知道了!」劉嬤嬤福下身去。 

  顧衡的視線又轉向許德令,眸光就犀利了許多。 

  「許德令,最近你辦事很是不力,是不是對王妃有什麼不滿?」顧衡沉聲問道。 

  許德令膝蓋一軟跪了下來,額頭觸地顫聲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對王妃有任何不滿!」驚懼之下,他竟用起了在宮中時使用的卑稱。 

  「沒有不滿?那為何王妃女扮男裝去兵營的事你不阻止?為何王妃外出赴宴不安排侍衛護送?」顧衡哼聲道。 

  許德令心中一陣叫冤! 

  王爺臨去西大營前命令自己不準違抗王妃的任何命令,必須作到有求必應!可自己聽了王妃的命令,卻被王爺訓斥不阻止王妃喬裝去兵營!吸取上次沒及時告知王爺的教訓,這次他可是馬上就派人去西大營送信了!至於派侍衛護送……王妃參加的宴請都是女眷聚集之地,侍衛跟去了也不能進入內宅啊! 

  王爺這是赤果果的遷怒啊!許德令只能認錯,不敢辨解。 

  沉默了一會兒,顧衡可能也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分青紅皂白的錯訓了許德令,便緩和語氣地道:「先找兩個力氣大的粗使丫頭在王妃出門赴宴時跟隨保護,儘快招兩名會拳腳的女武師入府!但人招到后先交給劉嬤嬤調|教一番再送去服侍王妃!」 

  「是,小人記下了。」許德令垂首應道。 

  「王爺,明蘭縣主和忠勇伯府那邊……」劉嬤嬤見顧衡臉色和說話的語氣皆有緩和,便小心的問起今日算計王妃的那兩個禍首! 

  顧衡冷笑了一聲,「明蘭也不小了,萬壽節時趁父皇高興,不如就給她安排一門婚事好了!至於忠勇伯府那邊,由他們自己解決吧。若是解決得不好,本王再幫幫他們!」 

  許德令和劉嬤嬤對視一眼,心中不禁為明蘭縣主和忠勇伯府那位三奶奶點了兩根蠟!他們王爺可是出了名的有仇必報! 

  說完了段玉苒今日遇險的事,顧衡又問了許德令和劉嬤嬤一些府里府外其他的事,也提到了已經移交給於家的寶瓏齋。 

  因碩王的人還在鋪子里認真交接與幫忙,所以目前寶瓏齋的生意看不出來有什麼起伏。只是於家的人急於攬權,對吳掌柜和吳娘子等人多有防備,很多事已經不允許碩王的人插手去管了。 

  「隨他們折騰去吧。」顧衡揉了揉額角,對於太子妃的這種做法說不煩是假的!「稍後看一看,將御珍味和天針樓都交給於家人去打理吧!」 

  御珍味是京中有名的點心鋪子,據傳點心師傅曾在宮中御膳房當過差,后因受傷腿腳不便才出了宮自開鋪子!御珍味有幾樣點心是限量售賣的,很多人想買都要早早站排搶購! 

  天針樓是京中專為王公貴族府上裁製衣衫的裁縫鋪子。裡面的綉娘會多種刺繡之法,手工也是精緻得令人讚歎!因其要價十分之高,普通人可是在他家裁不起衣服!坊間曾有笑言:想知道京中哪家高門已破敗,就看哪家今年在沒在天針樓裁過衣衫! 

  御珍味和天針樓在京中已經盛名五六年之久,也是顧衡最早支立起來的生意。三年前見生意穩定、名聲已盛,顧衡就給過到了太子妃的名下,充作她的嫁妝。這麼做都是為了給東宮增加些進項,免得堂堂太子和太子妃還要因宮中用度的限制而捉襟見肘!盧貴妃把持著後宮,肯定也不會給東宮好日子過! 

  最近兩年多,太子妃的小動作不斷,顧衡都看在眼裡卻沒有與太子提過半句!婦人嘛,心眼兒小、愛計較利益得失也情有可緣!但現在太子妃直接大動作,顧衡不免厭煩!乾脆都撒手給了她就是! 

  ** 

  段玉苒睡得不是很安穩,她夢到了天慈庵那場大火!夢見自己身陷火海,想跳窗逃出去,卻發現找不到窗子! 

  不斷有火苗朝她身上撲來,跳躍的火焰令人恐懼! 

  就在她急得團團轉,大喊救命卻發不出聲音時,突然一陣清涼撲面而來!那股清涼劈開了面前的火焰,將她朝一個方向引導…… 

  「玉苒?玉苒?」低沉的、熟悉的聲音在那個方向呼喚著她,令她拋開猶豫朝那處跑去! 

  「啊!」撲到盡頭,段玉苒感覺自己腳下一空掉進了黑暗中! 

  睡夢中的人腿猛的一抽,睜開了雙眼! 

  睜開雙眼后,段玉苒很快就感覺到身側有人!迅速的爬向床內側,她瞪大眼睛看過去! 

  高大的身影背著燭光而立,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段玉苒並沒有感到害怕,因為她覺得這個身影有些眼熟,只是不太確定是不是他! 

  「王……王爺?」段玉苒試探地喚了一聲。 

  她不會是還沒醒,從一個夢掉進另一個夢裡了吧? 

  床邊的身影緩緩坐下,留在桌上照明的紗燈光亮照在了他的側臉上,可不正是碩王顧衡嗎! 

  段玉苒在被子里偷偷掐了自己的腿一下,疼得直吸氣! 

  不是做夢?是真的!顧衡回來了?! 

  顧衡剛想跟段玉苒說說話,卻發現她皺眉皺臉難受的樣子,不禁擔心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拖到懷裡,「不舒服?」 

  怔怔地靠進熟悉的懷抱,段玉苒的身子一下子就放鬆地軟下來。 

  「沒有,掐了自己一下,以為是做夢。」段玉苒不好意思地說實話道。 

  顧衡失笑,扶起她笑道:「怎地如此傻氣?」 

  段玉苒心裡既激動又高興,可看到顧衡一身黑衣時,笑容不禁有些僵住。 

  「王爺這是可以回府了,還是……」如果可以回王府了,怎麼穿著黑色短襟的衣服? 

  「聽說你今天在盛博侯府發生了一些事,就回來看看。」顧衡撫過她垂到臉頰處的髮絲,輕描淡寫地道。 

  失望的神情迅速地浮上段玉苒的俏臉,她以為他終於回來了。 

  剛睡醒、儀容不整的段玉苒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顯得荏弱,令人生出濃濃的保護欲! 

  顧衡抵制不住感情,低下頭捧著妻子的臉吻了下去! 

  長久的思念與柔情似洪水般湧出,兩個人吻得難捨難分,翻滾在了床上! 

  渴念與欲|望令肌膚滾燙,顧衡和段玉苒互相拉扯著彼此的衣服…… 

  「不行……不行……」顧衡突然跳起來,推開懷中的嬌軟妻子,腳步不穩的走到桌旁提起簍中的茶壺對嘴灌了幾口! 

  喝完水,顧衡再扭頭看向床上臉頰掛著紅暈、雙眼迷離、一臉困惑、香肩微露的段玉苒,下腹又是一緊! 

  「我……我走了!」扔下茶壺,像有鬼在後面追似的,顧衡就逃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