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居心叵測
65.居心叵測 清晨的陽光還未衝破山間薄霧,明慈庵的山門便發出沉重的吱嘎聲向兩旁打開。
一名戴著帷帽、身著素色衣裙的女子由一名綠衣婢女扶著邁過高高的門坎兒。
「阿彌陀佛,段施主慢走。」明慈庵的女尼站在山門口向女子合什道別。
女子轉身合什還禮,然後帶著婢女和前來相迎的人下了山。
台階盡處停著一輛青布帘子的馬車,馬車旁站著一名年輕的車夫。
看到那名車夫時,女子的腳步一頓。
「小姐?」雲珠便是到明慈庵外迎接段玉苒歸府的人,她並未進入庵內。
段玉苒看著那名車夫嚇了一跳!那不是顧衡身邊的護衛魏東嗎?
在天藍山莊頭兩天,顧衡外出不在時留下了魏東保護段玉苒。吳娘子帶著段玉苒在山莊內走動,魏東便在遠處默默跟隨。
段玉苒到了馬車近前,魏東拱手行禮。
「小人奉顧爺之命,送小姐回京。」魏東低聲地道。
顧衡這是怕她在回忠勇伯府的路上出事嗎?段玉苒在心中又給顧衡加了一分!
「有勞魏護衛。」段玉苒輕聲道謝,然後由婢女扶著上了馬車。
之前替段玉苒入庵寺祈福的女子在昨晚早就被魏東等人從後門帶走,因不好突然再把雲珠送進庵中去,所以今天才讓她假扮伯府派來接段玉苒的人,順便跟著一起回去。
而伯府那邊,三老爺和三太太早已得了消息,只讓府中車夫去城門外一里地等候段玉苒主僕換車即可。一路無事,段玉苒主僕三人順利回到了忠勇伯府。先回玉春堂東院換了衣裙,也來不及與三太太多說什麼,她又去明熙堂給太夫人請安。
進了明熙堂,四太太與八小姐段玉芳、九小姐段玉菲在裡面。
段玉苒給太夫人行了禮,然後命碧珠奉上明慈庵主持特意贈給太夫人的開過光的檀木佛珠。
拿著檀木佛珠,太夫人臉上揚起了笑容。
「快坐下吧,你也是有心了。」老姚氏對段玉苒笑道。
太夫人對段玉苒為自己祈福的事兒也有一百個不信,但人家是真的去了明慈庵,一住就是七天!她也就只當是段玉苒為博個好名聲、再尋夫家不難而故意為之罷了。
雖然心中不屑,但太夫人表面卻還是溫和長輩模樣,誇了段玉苒幾句。
段玉苒一邊聽著太夫人說著不走心的誇獎,一邊覺得奇怪!四太太一向厭惡王姨娘和段玉芳,今兒怎麼倒把這個庶女帶在身邊了?
「在那樣清苦的地方住了七天,你也是受苦了,快些回去好好歇息吧。」太夫人終於道。
看來,太夫人是與四太太她們有話要說,段玉苒識趣的起身告退,回了玉春堂。
三太太早已等著心急,見段玉苒回來趕緊上前拉住女兒的手仔細打量一番。最後才翻看那雙被磨破的玉手。
顧衡給了段玉苒兩盒藥膏,據說對癒合傷口、生肌去疤極好。
段玉苒天天早晚使用,然後再將布條纏上,這幾天手指倒真的看不太出來受過傷了。
「開那間鋪子也不曾指望著賺什麼大錢,你何苦如此賣力!」三太太語重心長地勸道,「以前是看你一心要開鋪子,替咱們這一房解除困境,我也存了私心便由了你去。可如今你爹爹和你哥哥都得了差事,咱們三房的日子也越發的好過了,你就不要再……」
「娘,您不用勸我。」段玉苒反握著姚氏的手認真地道,「現在咱們一家看似日子好過了,但細究起來還不是依仗大伯父?若是哪一日大伯父不讓爹爹和哥哥打理外面的庶務了,咱們豈不是又變得無依無靠、回到老樣子了?」
姚氏抿唇,臉上現出傷心之色,「那也不該讓你一個女兒家……」
「娘,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都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了,您讓我放手也是難了。」段玉苒拉著母親坐到榻上,堅定地道,「咱們早晚要從這個家出去,哥哥也要娶嫂子進門,我不想、也不願再過以前被各房擠兌的日子!」
姚氏眼圈發紅,連連嘆息。
母女相對沉默了良久,姚氏才妥協地道:「你從小便是個有主意的,娘也是勸不動你。只是以後這往外跑的事,還是推了吧。你畢竟是名女子,最終歸宿是嫁人生子。」
在嫁人這件事上,段玉苒不想與姚氏爭辯,因為她知道根本爭不出個結果來!
只要手裡有錢、有鋪子,自己單身一輩子也是無妨!可這話如果說給姚氏聽,恐怕琉光閣明天就得關門大吉!父母在這方面的堅持是無法撼動的!
姚氏也心疼女兒在外吃苦,聊了幾句后便讓段玉苒回東院去休息了。
**
東宮太子書房,太子顧鼎同樣在勸自己的親弟弟碩王顧衡!
「壽禮這種東西吩咐下屬去尋、去督辦就是,你何苦自己親歷親為?」顧鼎黑著臉、負手在書案後來回的走著,不時抬頭看一眼臉上有傷的碩王,心頭怒火直往上拱!「那些侍衛簡直是廢物!竟護不住你!全都打發去看城門算了!」
顧衡坐在太子書房那把專門為他備的大椅上,悠哉地喝著上好的雨前龍井。任太子為他遇襲的事跳腳,自己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阿衡啊。」太子發了半天脾氣,只見碩王死豬不怕開水燙、油鹽不進,他這獨角戲唱得也是累!「我說過多少次了,父皇萬壽節的壽禮我自有準備,你不要再為我忙碌奔波!現在被人盯上了,恐怕那壽禮不會得善終,能否呈到父皇面前都是個問題!東西不能呈上來無所謂,若是你有什麼事,我……我……唉!」
太子最愛對碩王說的一句話就是:你有事,我如何向故去的母后交待!
可說多了,碩王也是皮不癢、肉不疼,依舊我行我素!太子說得都無力了。
「太子放心,經過那一次的失手后,想必那些人暫時不會有什麼動靜了。」顧衡放下茶盅淡聲地道,「再動手,恐怕就是萬壽節獻禮之前那段日子了。」
聽到碩王雲淡風輕的說這些,太子的心都揪了起來!
「太子只管用心準備您要獻給父皇的壽禮就是,臣弟那邊也是不會停。若能因此網住幾隻作亂的老鼠,倒是有趣了!」碩王微笑地道。
顧衡鼻樑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但太醫看過後戰戰兢兢地說「怕是會留疤」。對此,顧衡並不在意!不過是一道疤而已,又不是鼻樑折了!
不過,他很快就會讓令自己負傷的人付出比留疤更大的代價!
「阿衡,你的意思是?」太子聽碩王說讓他繼續準備自己計劃中的那份壽禮,不禁有些詫異。
「那座琉璃壁畫不過是吸引居心叵測者的一個幌子罷了。」碩王撣開袍擺上的皺褶,哼笑地道,「我若不將動靜鬧得大些,又怎麼會吸引那些人的注意?」
太子沉吟,有時候碩王很多計劃連他這個一母同胞的哥哥也不欲告知!但太子知道,碩王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令他全心全意相信的人!也是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人!
「啟稟太子殿下,太子妃命人來請殿下與碩王去秋華殿用膳。」書房外傳來內侍尖細的聲音。
兄弟二人的秘密對話就此結束,書房的門被打開,一前一後從裡面走了出來。
「碩王啊,上次孤跟你提起的景國公府千金你可上了心?」出了門,太子只得又端起君臣的架子來。
碩王皺皺眉,胖臉上浮起不喜之色。
「太子殿下,臣弟的婚事不急。」
「不急?」太子又拉長臉停下腳步,回頭瞪著身材是自己兩倍的弟弟,「話說本來今年三月準備的選秀,是不是你向父皇說了什麼才取消的?」
原計劃,大榮皇帝準備在今年三月即採選一批秀女入宮甄選。這次選秀主要是皇帝準備給已成年和快成年的皇子們賜婚,也順便給臣子和臣子府上的公子們點點鴛鴦譜!這件事都已經交由內務府去準備了,可轉過年卻又無聲無息了!
各府都做足了準備,該嫁的都急匆匆的嫁了!等著送進宮的都抻長脖子等聖旨頒下來!可誰也沒想到,會被宮裡忽悠了一下!
聽太子質問自己,碩王咧嘴一笑,「臣弟哪有這樣大的本事。」
太子不信地哼了一聲,心知這其中定有碩王搞的鬼!
碩王摸了摸鼻樑上的傷疤,心中冷笑!他是沒有直接勸皇帝不要選秀,只需天官閣的天官們掐指算一算,說句「今年不宜採選」便成了!
聽聞盧家、賀家、陳家早早就請了嬤嬤入府教導族中女孩兒,還挑出幾名姿色、才情皆出色的著重培養!他豈能輕易如了這些魍魎的願!
太子準備在萬壽節時獻給皇帝一份「大禮」,而這份「大禮」恐怕會令朝中與宮中很多人不痛快和心驚!
為了保證這份「大禮」在萬壽節當日能夠安然呈獻給皇帝,必須要有掩人耳目、吸引外人注意的「假壽禮」準備著才行!所以,顧衡才又是買莊子、又是將琉璃工匠從平城調到京城,還特意親自去巡視!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刻意的舉動卻引得某些人動了歪心思!那次雨天的偷襲也有著某種試探的意味!
想到那天發生過的事,顧衡心中升起一絲愧疚。
讓段玉苒遇險,實在不是他計劃之內的事!在天藍山莊里,她認真的與工匠商量琉璃壁畫的工藝、又提出了那麼多修改意見,可見對這份「壽禮」十分用心!如果她知道那幅琉璃壁畫不會被送到皇帝面前、甚至可能在運往京城的途中就會被人惡意毀壞,會不會傷心與生氣?
想到段玉苒說「同樣的琉璃磚應多燒制兩塊備用」這句話的表情與心情時,顧衡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兒。
「阿衡,想什麼呢?」太子走了幾步,發現碩王的腳步慢下來落在後面,就停下來奇怪地看著弟弟。
「哦,沒什麼。」顧衡收回心神,大步趕上太子。
生在帝王之家,最忌諱的就是當舍不舍、決斷猶豫!
**
段玉苒不想參加東盛郡王府的賞花宴,花看得多了真沒什麼稀奇的!況且她還不是個對花草感興趣的人!
本想借著自己大歸的身份擋一擋,卻被姚氏先給她擋了回去!
姚氏下定決心要給女兒儘快尋門親事!好讓段玉苒收收心!
鄭文麒雖然好,但終究有「克妻」的名聲,姚氏多少還是有點兒介懷的!
段玉苒被姚氏訓了幾句,不得已只好同意參加東郡王府的花宴。
這邊她剛答應母親,那邊太夫人又派人請段玉苒去明熙堂。
三太太和段玉苒心中疑惑,不曉得太夫人又要作什麼幺蛾子。
到了明熙堂,段玉苒給太夫人行了禮,起身時看到八小姐段玉芳眼睛微紅的站在太夫人身旁。
奇怪了,最近似乎總能在太夫人身邊看到段玉芳這個堂妹呢!
「四姐兒啊。」太夫人擺出溫和慈祥的模樣對段玉苒道,「後天東盛郡王府的賞花宴,你也接到帖子了吧?」
這東盛郡王府的王妃很是細心,下帖子的時候給忠勇伯府的四房每房一張帖子!
東盛郡王妃這麼做,可能是怕大房壓制四房,只送一張帖子的話,大太太赴宴時不帶著四太太和四房的千金們。
因為忠勇伯府四房關係實在複雜,大房是承爵的一房,自然是要請的!四老爺是東盛郡王的同僚,四太太這邊也是要請的!大房、四房都請了,難道就扔下二房和三房不請?也不是這麼個道理啊!所以乾脆就又給二房和三房送了帖子!到於人來不來,就不關她的事了!
聽太夫人這麼問,段玉苒垂首道:「回老太太的話,是接到了。但因父親無官無職,所以母親決定不去赴宴。我便準備跟著大太太和堂妹們一起過去。」
太夫人點了點頭,「你母親的決定是對的。那種場合之中,以她的身份置身其中,的確有些尷尬。」
呵呵!為什麼尷尬?如果當初三老爺不將忠勇伯弄到的蔭封讓給四老爺,今天還指不定誰尷尬呢!
但往事不可更改,段玉苒也只在心中冷笑罷了!
「四姐兒,你做事一向穩妥,又是個孝順的孩子。如今這府里的小姐們中,你是年齡最長的,所以我對你亦是十分信任的。」太夫人說著拉過段玉芳繼續道,「八姐兒也會去東盛郡王府的賞花宴,你這做姐姐的要多照撫著她一些。別讓外人給自家妹妹氣受才是。」
段玉苒眉頭一擰,明眸看向已經泫然欲泣的段玉芳,不明白這個堂妹哭個什麼勁兒!
「八妹妹自有四太太和六妹妹、九妹妹照撫,怎麼輪得到我這個隔房的堂姐憂心呢。」段玉苒笑了笑,不客氣地回絕了太夫人的「信任」!
開玩笑!過年時四老爺鬧了那麼一出,若是太夫人有點兒智商就不該讓段玉芳去東盛郡王府!想是四太太丟不起那個臉,不肯帶這個庶女去赴宴,太夫人倒推給自己了!她要是以為這是太夫人對自己的信行,才是傻了!
果然,聽到段玉苒的拒絕,太夫人的臉就沉了下來。
「四太太要照顧六姐兒和九姐兒,怕是再無暇分心顧著八姐兒。你這個做姐姐的關心一下妹妹又如何?」太夫人沉聲地道,「什麼隔房的堂姐,現在四房是一家!你若真的孝順,就替我好好照顧八姐兒!」
喲,這是軟的不行,來硬的了!
段玉苒不想跟太夫人質氣,也不想擔上不孝的罪名!既然老人家讓她照顧八堂妹,她應下就是!到時候怎麼個照顧法,就是自己說了算了!
「老太太息怒,孫女是怕照顧不好八妹妹才不敢應承下的。」段玉苒福身道,「我終究是個和離大歸回娘家的姑娘,到了那種場合恐怕也是沒什麼人願意搭理的存在。八妹妹跟在我身邊,怕是……怕是要受委屈。」
太夫人擰著眉,心裡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可她現在能拿捏的也只有三房了!
大太太是肯定不會管四房的事,而四太太因年前四老爺做的那件嫡庶不分、偏心眼兒的事更加怨恨王姨娘和段玉芳!
段玉苒從明慈庵回來那日在明熙堂看到四太太、段玉菲和段玉芳,就是太夫人意圖說服四太太帶著段玉芳赴東盛郡王府的花宴,結果四太太又哭又鬧的死活不答應!按理說,太夫人也不會因為一個庶出孫女就不給四太太臉面,無奈四老爺求到親娘這裡了,太夫人心疼兒子就只能選擇忽視兒媳的感受!
當然,也是因為四老爺說的一些話令太夫人動了心!
「不打緊,只要讓她跟著你就行。」太夫人緩和了臉色,安慰地拍了拍段玉芳的手。「八姐兒是個懂事乖巧的。」
段玉苒心裡再次「呵呵」。
從明熙堂回去,段玉苒就將太夫人強迫自己帶段玉芳去東盛郡王府的事告訴了三太太,氣得三太太直拍桌子!
「罷了!那你乾脆也不要去了!」三太太咬牙恨聲道,「若你帶著八姐兒去赴宴,四太太必然要怨恨我們!他們四房的事,憑什麼惹得我們三房一身腥!」
段玉苒掩口笑了笑,才上前勸解道:「算了,不管帶不帶八妹妹去,四房對我們也是積怨不少!」
在段玉苒看來,段玉芳即使跟著自己去東盛郡王府,若是惹出什麼麻煩也是給四房抹黑,關不著三房的事!
**
東盛郡王雖是宗室,血脈卻與皇帝遠了些。若按尋常百姓人家來說,是出了五服的族兄弟。
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是宗室子弟,若無建樹也不會被執政的皇帝待見!不得皇恩眷顧,最後落迫的宗室也不在少數!
東盛郡王算是上進的宗室子弟,自己努力、再加上託人找關係,終於蒙皇恩受召入京,還給安排了個實在的差事!現在在京中購置了新宅,也算是在天子腳下暫時站穩了腳。
這賞花宴就是東盛郡王府正式開始在京中大展交際的訊號,過去半年多可是沒有辦過任何宴請,低調得很!
忠勇伯府的馬車到達東盛郡王府所在的街巷時,前面已經停了數輛來自各府的馬車。段玉苒等人等了近一柱香的時辰(半小時)才下得馬車。
現在這座東盛郡王府前身據說是原鎮南侯府的一處房產,後來侯府沒落,在京中混不下去了,就變賣京中產業回了祖籍。如今也不知那「鎮南侯」的爵位可還在。
這處府邸之前都是被進京的貴人或富人租下暫住,所以府中宅子、園林也一直打理得不錯。東盛郡王買下后並沒有做太多的改變,只是翻新和加固了幾個院落的房子就全家搬了進來。
段玉苒跟在大太太身後,一路微垂著頭並不四處張望。她身後是大房兩名庶女——五小姐段玉芹、七小姐段玉菱,還有四房的庶女八小姐段玉芳!
四太太帶著兩個女兒走在後面,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庶女時不時咬牙節齒一番!
段玉芳可不管嫡母恨得咬牙,她是聽太夫人的吩咐跟著四姐姐段玉苒!
東盛郡王妃聽僕婦稟報說忠勇伯夫人一行到了,便出來相迎。
「方才還與應二太太說到您。」東盛郡王妃與忠勇伯夫人執臂同行地笑道。
大太太也笑道:「你們郡王府門口熱鬧得緊,我們是擠都擠不進來!」
東盛郡王妃掩口笑,眉眼間儘是春風得意。
進了宴客的大廳子,就有相熟的女眷過來打招呼,忠勇伯夫人也主動去品級高的夫人們面前寒喧兩句。
最後,忠勇伯府的女眷與應國公府的女眷們被安排坐在一起。
「玉苒,你坐這裡。」應二太太、段玉苒的姑母段嫣突然開口,並指了指自己身後側的位置讓侄女過來坐。
兩府女眷的視線瞬間都投向了段玉苒,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是,姑母。」段玉苒走過去坐在了段嫣身後側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