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萬更)唐雨芸絕對不能成為我孩子的繼
267:(萬更)唐雨芸絕對不能成為我孩子的繼母 席靳南的手,一下子再也使不出力氣來把她拉開。
涼落卻是要將所有的憤恨都給說出來:「席靳南,我恨你!你把愛情當做了什麼?你又把我當成了什麼?你想愛就愛,不想愛就把我踹掉嗎?你之前對我說的那些話,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還是說,根本就沒有過真話?」
他的大手握著她的肩頭,最終卻控制不住的改成攬著她的肩膀,任憑她對自己拳打腳踢,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你認為是真,那就是真。你要認為是假的,那麼涼落,它就是假的。」
這個時候的涼落,哪裡還聽得進這句話?
別說理智了,她現在連痛是什麼感覺都不知道了。
只有麻木,被無數次尖銳的傷過之後,留下的麻木。
這種熟悉,又讓她煎熬的痛苦,她已經有太多太多次了,已經痛到麻木。
「是你自己跑到小別墅來,跟我說那些話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是,你說的沒錯,我這麼笨。笨到你一句隨口的我愛你,我卻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你卻只是把我當成了一種消遣!」
「我已經向你妥協認錯,你卻一直端著架子,你說我還要怎麼做?」席靳南沉聲說道,「唐雨芸,她比你溫順一百倍!她和我七年!她已經認錯,態度比你好,我為什麼要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你身上?」
「那你就不應該再來找我啊!」
兩個人糾纏不清,拉拉扯扯,兩個人都痛到極致。
涼落的痛還能表現出來,發泄出來,席靳南卻只能一邊痛著,一邊又做出讓自己痛苦的事情。
涼落的痛苦,到他身上的時候,就要翻一倍。
他不僅僅要承受自己的難處,還要背負著涼落的那一份痛。
唐雨芸想要上前拉開涼落,不讓她繼續糾纏席靳南。
卻有人更快她一步,及時的拉住了她。
唐雨芸回頭一看,是趙旭。
趙旭是席靳南身邊的人,每天跟著席靳南,她不能得罪,於是勉強平和的問道:「趙特助……有什麼事嗎?」
「這個時候,唐小姐還是不要上前打擾了,席總會處理。您要不就上車等著吧,外面真的很冷。」
「我不……」
趙旭這個時候態度卻顯得很堅決:「唐小姐,請上車吧。」
唐雨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席靳南的背影一眼,正要掙脫趙旭的手,卻聽見他說:「這個時候,您如果上前了,也許會惹得席總厭煩。」
她停頓了一下。
趙旭已經快速的走到車旁,親自替她拉開了車門:「唐小姐,請。」
涼落質問的聲音不時的傳到唐雨芸耳里,她不想走,她想從涼落的話里,得到更多訊息。
可是唐雨芸最後還是上了車。
剛剛席靳南也說了,讓她上車。
趙旭微微一笑:「唐小姐,您這麼識大體,席總會很欣慰的。」
唐雨芸也笑了笑,等車門一關,臉立刻就拉了下來。
駕駛位上坐著司機,而且趙旭就在車外,她就是想回頭去看看情況,也不好意思轉身了。
唐雨芸只好端端正正的坐在車裡,暖氣哄哄的,比起外面,的確是舒服很多。
她記得上車的時候,眼角餘光瞥到的最後一幕,是席靳南的手,緊緊的抱著涼落,五指扣在她的後背上,堅實有力。
希望,不會出什麼意外。
席靳南雖然在應對著涼落,但是餘光也看到了趙旭把唐雨芸「帶」上了車。
現在,這裡,就只剩下他和涼落了。
涼落的情緒依然很過激,他能想象到她的難過。
「不要給我希望,又讓我跌進絕望,席靳南,你知不知道,這比你一直讓我絕望,更加殘忍!」
他也回答著她:「你要是聽話一點,我或許還會留你身邊。」
這句話顯然更加刺激了涼落,她狠狠的咬唇:「我不要你這樣的施捨!就算在你心裡,我比不上唐雨芸,可是,陪我去醫院產檢,為的是誰?是你的孩子,你的骨肉啊!就連這個孩子,都要排在唐雨芸的後面么?」
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
她提出這個要求,不是為了自己啊。
「孩子會是我的,誰前誰后,我自然會有安排。」席靳南低聲說道,字字句句卻無比的無情,「何況,他出生之後,就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涼落抬眼看著他,雙手抵著他的心口,用力的一戳:「怎麼會沒有關係,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啊……」
「你懷這個孩子,不就是為了跟我順利離婚嗎?離婚之後,除了血緣,再無相關。而且……」
席靳南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他會叫別人媽媽,不會叫你。」
涼落眼睛驀然瞪大,臉上一瞬間慘白的沒有了血色:「你……你……」
她有些明白,席靳南的話,還有他今天的做法了。
「還有什麼想問的?我可以一一回答你。」席靳南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應該是足夠了。」
涼落整個人都顯得蒼白而無力:「如果……席靳南,你今天讓唐雨芸搬進涼城別墅,是為了以後,讓她成為我孩子的繼母,我……不會同意的。」
「你不同意?你為什麼不同意?」
「我說過,誰都可以,唐雨芸不行!她不會善待我的孩子的!」
「注意一下,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不過是負責生下來而已。」席靳南說,「雨芸是不喜歡你,但是我的孩子,她一定會好好對待。」
「你這樣說……這樣說的話,席靳南,你是真的已經決定在和我離婚之後,要讓唐雨芸成為席太太嗎?!」
涼落在意的不是席太太這個身份,而是唐雨芸成為席太太之後,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她孩子的繼母!
她無法接受!
唐雨芸只怕表面上不會怎麼樣,私下裡,還指不定會對她的孩子做些什麼!
席靳南語氣寡淡:「和你無關,我會安排。我席靳南的孩子,必定會是天之驕子,沒有誰敢讓他受氣。」
涼落怔怔的看著他,眼眶瞬間就紅了,眼睛里蒙了一層水霧。
「所以在你眼裡,我只不過是一個生育孩子的工具。因為唐雨芸懷不了孩子,你又因為她做的那些事情,和她在生氣。」涼落慢慢的說著,艱難而苦澀,「於是你哄我,安慰我,說你愛我,只是為了,讓我心甘情願的,好好的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一滴眼淚順著她的臉頰落下來,滴在席靳南的手背上,激得他渾身一震。
他卻點點頭回答:「差不多是這樣,你說的……沒錯。」
「你要的是這個孩子,一直都是。我卻天真的認為……認為……」
涼落渾身都在發抖,唇色發白,眼睛無神,無力的靠在席靳南懷裡,只要他一鬆手,她就會跌倒在地。
認為什麼?
認為,席靳南真的是愛她。
他的情話太動人,他的眼神太深邃,他讓她不得不相信。
但是涼落忘記了,他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不要這個孩子,我還能要什麼?你連碰都不願意讓我碰你……」
涼落站直了身體,猛地推開了他。
席靳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反而是涼落因為沒有力氣站穩,往後退了兩步。
席靳南下意識的想要伸出手去,又意識到什麼,收回了手。
涼落望著他,眼睛里滿是憎恨,失望,難過……
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哭了。
想哭都已經沒有眼淚了。
涼落捂著自己的肚子,手指一下一下的拂過。
她最後先開了口:「唐雨芸絕對不能成為我孩子的繼母,絕對不能。」
「這不是你可以決定的事情。」
涼落輕聲回答:「那麼,席靳安,我想我可以做,我能決定的事情。」
席靳南看著她,瞬間明白了什麼,往前跨了一大步,臉色一沉:「涼落,你敢!」
「我什麼都沒說,你就明白我要做什麼了是嗎?」涼落笑,「還真的是有默契呢。」
「如果你敢打孩子的主意,涼落,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席靳南低吼道,「這個孩子,你必須健健康康的給我生下來!」
「這是我可以決定的事情!」
席靳南當即否決:「你不能決定!你沒有權利決定這個孩子的去留!你只能生下來!」
「那如果讓唐雨芸當他的繼母,我寧願他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上!他不能好好長大的!」
「你在意的是唐雨芸?不,我說過了,她不會!」
「你怎麼能保證?你又不是她,你不懂她為了留住你的心,可以做出多麼惡毒的事情來。這樣的女人,我不會讓她成為我孩子的監護人!」
席靳南牢牢的握住她的肩膀:「你冷靜點,聽我說。這個孩子,他一定會順利健康的成長,我用我的生命發誓。」
涼落只是不停搖頭:「不,不可能的,我無法相信她,更加無法相信你……」
「可是你答應過我,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你還答應過我那麼多事情,卻沒有一件做到過!」
也許是涼落眼睛里的決絕刺痛了他,席靳南忽然害怕了。
涼落如果真的把這個孩子流了……
他簡直不敢往下想。
涼落如果想不要這個孩子,她真的可以有很多辦法。
畢竟孩子在她肚子里,她要是下了決心的話……
席靳南抬眼望著遠處站著的紀時衍,靜默了好一會兒。
有些事,不想做,也不得不做。
席靳南倒是明白了,什麼是身不由己。
他收回目光,忽然開口:「涼落,孩子生下,我會和你離婚。到時候你自由了,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你和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涼落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紀時衍的身影映入眼中,她心裡的沉痛又多了一分,「你什麼意思,席靳南?」
「你猜到了,不是嗎?他叫紀時衍,你現在的鄰居,最近和你來往很密切,對么?」
涼落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你竟然認為我和他……」
「難道不是嗎?」席靳南淡淡的說道,「我們離婚之後,你或許可以跟他在一起。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席靳南……」涼落已經有氣無力了,心已經疼到抽搐了,「原來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女人。以前是許溫江,現在你又認為我和紀時衍……」
她和許溫江也好,紀時衍也罷,都沒有任何的實際關係,他卻總是懷疑她。
不,不是懷疑,他總是這樣肯定的語氣,好像洞察一切。
「他剛剛找你的時候,語氣很關心,眼睛也不停的往你身上看。我是男人,當然知道男人的眼神和動作,分別代表了什麼。」
涼落麻木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他一直都是這麼獨裁的人。
涼落垂下眼,揮開席靳南握著她肩膀的手。
明白了,現在一切都已經明白了。
席靳南卻轉而捏緊了她的下巴,逼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副很委屈,好像被誤會的樣子,嗯?」
她卻笑了:「對你,我再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席靳南。」
他捏著她下巴的手又緊了緊:「走了許溫江,來了一個紀時衍。你身邊的桃花,好像一直都沒斷過呢。」
頓了頓,席靳南又說道:「涼落,你這麼想和我離婚,是因為又找到了紀時衍這座靠山吧?他會對你好嗎?」
她閉了閉眼,把所有眼淚都收了回去:「我想和你離婚,是因為這個婚,我們當初就不應該結。」
「是嗎?」他勾唇一笑,湊了過來,低聲說道,「涼落,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她不解的皺了一下眉。
「小別墅停水又停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裡?你又是怎麼回來的?你這些天,上了他的車多少次?你心裡有數嗎?」
他每問一句,她的心裡就刺痛一分。
「我有數。」她回答,「你認為是什麼,那就是什麼。席靳南,我無話可說。如果到時候,我和他要是真的在一起了,說不定還會發你一張請帖。」
氣人的話誰不會說?
涼落會,只是一開始的時候,她不想把事情弄得這麼僵。
可以現在事情已經是這樣了,她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再僵一點又能怎麼樣呢?
他有唐雨芸,她……哦,按他的說法,她也有紀時衍了。
可笑。
她和紀時衍,就是見面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他總是這樣誤會她,不分青紅皂白。
席靳南顯然也被她這句話氣到了:「請帖就不用了,我只要你把這個孩子順利生下來!」
不過,他氣的不是涼落,而是自己。
他親手在把她推遠,推進另外一個男人的懷裡。
紀時衍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走了過來,席靳南冷冷的哼了一聲,鬆開了涼落。
他站在涼落身後,看了席靳南一眼。
席靳南已經往他那邊看了好幾次了,他看懂了他的眼神,是希望他快點過來,把涼落帶走吧。
她不能再這樣直面傷害了。
所以紀時衍還是過來了。
涼落往後退,剛剛退了兩步,撞到了一個人。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看,紀時衍已經喊出了她的名字:「涼落。」
她頓了頓,忽然飛快的轉身,撲進他的懷裡,肩膀控制不住的微顫:「紀時衍,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紀時衍低頭看著她的發頂,點了點頭:「你說。」
他說完,抬起頭來,看著席靳南。
這麼近距離的再次對視,紀時衍微微一笑,很快又抿平了嘴角。
席靳南只是看著涼落的背影,眸光太過複雜,複雜的讓紀時衍這個知情人,也看不懂他了。
紀時衍剛剛的笑,不過是笑現在的荒唐。
真是荒唐。
涼落悶聲的說道:「你的車,能再載我一次嗎?」
「當然可以。」
「那……就拜託了。」
她更深的低下頭去,看著地面,看著自己的腳尖,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身後就是席靳南,身前是她才認識幾天,勉強稱得上熟悉的紀時衍。
她這也是沒有辦法了。
「嗯。」紀時衍應了一句,「我很樂意。」
席靳南的聲音也適時的響起:「涼落,你現在還能否認我剛才說的話嗎?」
涼落一頓,慢慢的轉過身去。
她的眼眶還是紅的,從和席靳南說話的時候,就一直紅到現在,她一直在強撐著沒有哭。
「我否認和承認,對你來說,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你認定了的事情,不會因為我的一句話而改變。」
席靳南淡淡的說道:「我可以相信你的話,只要你現在馬上離開他,讓趙旭送你去醫院,乖乖做完產檢,然後回家。」
涼落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只想對你說,祝你和唐雨芸,白頭……偕老。」
他神色依然是淡淡的,沒有回答。
涼落轉過身去:「我要是現在手裡有一把刀,席靳南,我真的想把你的心給挖出來,好好的看一看……」
她說著,身影已經越走越遠。
這個時候,席靳南唇邊卻噙著一抹淡笑,聲音低的不能再低的對紀時衍說道:「這是第一步……滿意了?」
「我沒有想到,你狠心起來,可以做的這麼絕。」
「不過是為了讓她少受點苦罷了。現在狠一點,她以後的時間裡才可以輕鬆一點。」席靳南說,「畢竟長痛……不如短痛。」
還是快刀斬亂麻吧,再拖下去,對涼落來說是一種煎熬,對他來說,也是如此。
涼落越是恨他,就能越快的從他身上收回心思,就可以在往後的日子裡,不再因為他的任何做法,而感到難過。
他不想她繼續難過,繼續受苦,她應該早點給紀時衍走的。
紀時衍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看了席靳南一眼,最終還是轉身追上涼落,越走越遠了。
席靳南站在原地,看著她和紀時衍的背影,也看見了紀時衍拿出紙巾,遞給了涼落,她接過了。
她哭了,他又把她給惹哭了。
只是涼落的這個毛病,是永遠都改不了了。
席靳南想,她永遠都是這樣,不會輕易的在他面前哭,總是死死的忍住,下唇咬破也好,手心掐出紅印也好,想盡一切辦法克制情緒。
在他面前哭,她就覺得輸了,丟面子?
席靳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她剛剛滴落在這裡的那顆眼淚,似乎還隱隱發燙,灼得他疼。
為什麼,她轉身就能在別的男人面前,哭的肆無忌憚,而一直吝嗇在他面前流眼淚。
趙旭輕輕的叫了一聲:「席總。」
他這才回過神來,微微點點頭,大步的走過來,低頭上了車。
唐雨芸見到他,有些欣喜的喊了一句:「靳南。」
他面無表情的靠在後座上,瞥了一眼她手上的花,唇角微勾:「花真漂亮。走吧,回家。」
唐雨芸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花,的確是很漂亮,花瓣還沾著露水,嬌艷欲滴。
「你送我的,當然漂亮。」
「嗯。」
「不過……」唐雨芸想了想,依然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涼落她……走了?」
「是。」
就這麼走了?唐雨芸心裡有很多的疑問,但是這個時候,她不能顯露出來。
想了想,她輕言細語說道:「我沒有想到,你還和涼落約了時間。靳南,如果你早點告訴我的話,我不會讓你來接我出院的……」
「就這樣吧。」席靳南打斷了她的話,「不要再說了。」
唐雨芸伸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很聽話的應道:「好的。」
席靳南毫無反應,徑直閉上了眼睛,揉了揉眉心。
他根本不知道涼落會來這裡,也根本不知道紀時衍會安排這一切,他一點都不知情,毫無防備。
可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面對了突髮狀況,而且事情和想象的一樣順利。
順利的,傷了她,也傷了自己。
正想著,忽然鼻尖聞到一股極其陌生的香氣。
唐雨芸伸手過來,柔嫩的手指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的按著,力道適中,讓人十分放鬆。
席靳南一動不動,任由她輕輕的按著。
唐雨芸見他沒有抗拒,心裡一喜,更加賣力起來。
不管怎麼樣,眼前最需要做的,就是討好這個男人。
涼落不懂得這個道理,唐雨芸必須要懂。
或許現在席靳南的心裡還有那麼一點點留戀涼落,所以縱容了她,而涼落似乎也不貪戀席太太的位置,所以這麼的膽大妄為。但是她想,所以她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
她能胡來的時候,是七年前,她和席靳南剛剛在一起的時候。
現在,時過境遷了。
不過再怎麼樣,她也沒有今天的涼落這麼囂張。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公路上,往涼城別墅的方向前進著。
而醫院門前的路邊,涼落坐在副駕駛上,哭的快要斷過氣去了。
她把全部的委屈,難過和情緒,都一股腦的哭出來了。
紀時衍看著她,一句話沒有說,只是不斷的給她遞紙。
這個時候,安慰的話還是不說了,讓她先哭個夠吧。他看她在席靳南面,裝得那麼堅強,他看著都心疼。
紀時衍想,在他看不見的那些歲月時光里,涼落到底又經歷了什麼?
那個時候,她哭的時候,是一個人默默的在房間里流淚,把枕頭都給哭濕了?還是,有一個人能像他一樣,陪在她身邊,幫忙遞紙巾也好。
要是她一個人躲起來哭,那更加難過了。
涼落的腳下,一堆的紙巾。
她不斷的擤著鼻涕,哭的一抽一抽的,肩膀也一聳一聳的,側對著紀時衍,不想讓他完完全全的看到自己這個模樣。
這大概是涼落這輩子,哭的最傷心的一次了。
也是她在別人面前哭的最失態的一次。
其實涼落不想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紀時衍,她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心底真實的情緒也不受控制的表達出來了。
就算是在郁晚安面前,她都沒哭的這麼凶。
最後涼落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完全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對不起,我有點失態了。」
「沒事,」紀時衍說,「哭吧。」
涼落垂下眼,又是一行眼淚從眼睛里滑落。
「我也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可是眼淚就好像是自己要跑出來一樣。」涼落低聲說,「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紀時衍搖搖頭,又想到她看不到,輕聲說道:「沒有,相反,我還在想,我有點慶幸我能為你遞紙巾。」
涼落往後一伸手,從他手裡拿過紙巾:「我真的很難過啊,紀時衍,真的很難過……」
難過的,就像是快要死了一樣。
席靳南的一舉一動,一字一句,都給了她最沉重的打擊。
「如果你願意訴說的話,我願意當你的聽眾。」紀時衍輕聲的開始安慰她,「壞情緒就像垃圾,你就把我當作垃圾桶,使勁往我這裡扔就好了。」
涼落一頓,緩緩的轉過身來,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只是這一眼,紀時衍心裡狠狠的一抽。
她的眼睛腫脹起來了,又紅又可怖,還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這一次,席靳南做的太狠太絕了,可以說是一次到位。
果然,席靳南開始磨磨蹭蹭的不願意開始動手,但是他一旦有了決心,比誰都狠。
這也是席靳南為什麼能站在涼城的金字塔尖,這麼久,這麼風光的原因。
必須足夠狠,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哭吧,哭了,心裡就好過了。」紀時衍又主動的打破了沉默,「這車裡就我們兩個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很心疼你。」
涼落把紙巾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又重新抽出新的紙巾。
她毫無形象的用力的擤著鼻涕,然後擦了一把眼淚。
紀時衍看著她的舉動,微微笑了。
她肯在他面前這樣的不顧形象,也是打算敞開心扉了。
「我真的很麻煩你,抱歉。」涼落低聲說,「今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覺得……我做錯什麼了嗎?」
他搖搖頭。
「他明明答應和我去醫院做產檢,明明說好的,他卻推脫了,說沒時間。」涼落喃喃的說道,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現在卻又在這裡出現,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你之前,都和我說過這些了。」
「這些……對我來說,已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我難過的是,他前幾天還抱著我信誓旦旦的說,他愛我。」
紀時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時候,那天晚上席靳南從咖啡廳走後,就去了涼落那裡。
應該就是那天晚上的事情,沒有想到,席靳南居然在最後的時刻,對涼落說了這樣的話。
這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涼落還想說什麼,可是喉間像是卡了一根很粗的魚刺,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何況是說話。
她又低頭默默的流淚,覺得自己都快要哭瞎了。
為什麼一個人會有這麼多的眼淚,怎麼流都流不完。
她忽然不停的搖頭,慢慢的彎下身去,不再說話。
「……紀時衍,我……我不想再回憶剛才的事情了。」她抽噎著說,「你開車……送我去醫院吧,再怎麼樣……產檢,還是要做的。」
涼落想,席靳南是不是算準了,她不會拿這個孩子怎麼樣。
因為她捨不得了。
真的捨不得啊,她肚子里,有一個小小的生命正在茁壯成長著,和她連在一起,相依為命。
這種感覺很奇妙,她想,這就是親情吧。
涼落是一個孤兒,孤兒院長大,不知道什麼是親情,沒有體會過。
可是現在,她有了。
她的孩子,和她血脈相連。
所以,正是因為這一點,席靳南有恃無恐。他知道,不管怎麼樣,涼落捨不得拿掉這個孩子。
而這個孩子只要一生下來,席靳南有絕對的把握,擁有撫養權。
涼落什麼都沒有了,只有這個孩子。
於是,他去找唐雨芸了,不願意因為這個孩子,而留在涼落身邊,花費不必要的心思了。
紀時衍摸了摸她的頭,轉身發動了車子。
涼落低著頭,眼淚已經慢慢的收住,沒有剛才哭的那麼凶了。
忽然聽見紀時衍說:「後面有輛車,一直跟著我們。我想,應該是……」
「隨便吧。」涼落淡淡的說,「無所謂了,愛跟就跟吧,我還能跑到哪裡去呢?」
涼落想,她太心軟,而席靳南卻太狠了。
她剛才威脅他說,這個孩子的去留,她能決定。
可實際上,她能嗎?
不能啊,她狠不下這個心,一個做母親的心。
既然這個孩子,她不會拿掉了,於是席靳南也就能放心的讓唐雨芸登堂入室,住進涼城別墅了。
她一個人去了醫院,紀時衍執意要陪她去,說是她情緒不穩定,他不放心。而且已經幫到這一步了,索性就幫到底。
醫生早就在等候了,過程十分的順利。
只是醫生看見她那哭腫的雙眼,忍不住囑咐道:「席太太,孕婦的情緒很重要的,這對胎兒的發育有影響的。」
涼落心裡明白,點了點頭:「我知道,不會再有下次了,絕對不會了。」
涼落走了之後,醫生迅速的把產檢的結果,發傳真到涼城別墅去了。
這是席家那邊特意囑咐過的事情。
涼落回到小別墅之後,低聲的和紀時衍說了謝謝,就轉身走了。
紀時衍知道,她需要獨處,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周叔看到她回來,一眼就看到了她哭腫的眼睛:「太太,您……這……」
「我要休息了。」涼落坦然的看著周叔,「休息休息就好了,周叔,你說是不是?」
周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點頭應道:「是……」
涼落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然後上樓,回到房間了。
她回房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漱間,打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
冰冷的水珠才讓她瞬間清醒了一點,涼落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睛無神,十分的難看。
她慢慢的跌坐在地上,自言自語:「寶寶,媽媽不會不要你的,你不要害怕。媽媽也不會害怕,媽媽會保護你的……」
她望著雪白的牆壁,頓了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媽媽也不會讓你受欺負的,唐雨芸是壞女人,她會害你的。你是席家唯一的繼承人,你的身份位置誰也搶不走,就算……萬一她真的做了你的繼母,媽媽也會讓你健康長大,不受一點委屈。」
涼落低頭,看著自己微凸的小腹:「你要相信媽媽。很多事,媽媽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但一定會保全你,一定。」
涼落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完了這番話,心裡暗暗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