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他一直都對不起她
185：他一直都對不起她 他全心全意對待的人，到頭來是騙他最多的人。
而他從開始就利用的涼落，卻是真正愛過他的人。
可是現在，涼落已經……沒有被他傷得太深了。
他對不起她，從開始到現在，他一直都對不起她。
事到如今，他要怎麼辦？
怎麼挽回？怎麼彌補？
她一直被他冤枉，解釋過無數次，他都沒有相信她。
席靳南無力的低著頭，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做不好一件事情――
那就是挽回涼落的心意。
他做不好，做不完美。
席靳南站在落地窗前，想了無數種方法，又被自己無數次推翻。
他要怎麼低這個頭，又要怎麼求得她的原諒。
現在他只覺得心尖如刀刺一般，痛得他無法呼吸。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雨芸……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人。
只能說，雨芸不夠相信他，這麼多年的等待，讓她已經失去了當初的純凈，一心一意的為了席太太這個位置，而變得不擇手段。
而他，又是不夠相信涼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席靳南卻始終保持著這個姿勢，雙手插在口袋裡，默默無語，眉眼淡然卻緊皺。
任憑外面已經忙翻了天，他卻一動不動。
許久，他微微動了動，卻是慢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了話筒，撥通了沈峰的號碼。
沈峰一看到席總的電話打來，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
從他放走涼落的時候，他就一直都在等席總的電話。
因為換作他是涼落，他也會第一時間，去找席總。
省得夜長夢多。
「喂，席總，我是沈峰。」
席靳南沉默了一下，聲音淡然，聽不出什麼情緒：「剛剛涼落是不是來過醫院？」
「是的，席總。」
席靳南又問：「有沒有出什麼事？」
沈峰一聽，心裡一咯噔，頓時就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
席總這話問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有沒有出什麼事？
難道席總不知道嗎？難道涼落沒把錄音筆給席總嗎？
沈峰連忙穩定心神，如實回答：「席太太和唐小姐，一開始單獨在一起，後來起了點爭執……」
「知道了。」
席靳南不等沈峰說完，快速打斷了他的話，然後掛斷了電話。
聽沈峰的描述，和錄音筆里聽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席靳南從話筒上收回手，冷冷的勾起唇角。
這個沈峰，看來……也不簡單了。
當時在涼城別墅里，沈峰起碼也是唐雨芸的直接幫凶。
不過沈峰還不足以讓他去處理，交代趙旭就行了。
只是……
席靳南撫了撫額，他目前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理。
直接去找唐雨芸，和她對質，把事情一一證實，還是……去找涼落。
雨芸啊雨芸，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變得他都不認識了。
是她偽裝得太好，還是他太遲鈍，沒有發現她已經變了。
對唐雨芸，席靳南已經從最開始的生氣，震驚，變成了冷漠。
最頭疼的問題，是要如何處理。
席靳南又陷入了沉思，連趙旭什麼時候進來的，都沒有察覺到。
「席總……」趙旭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我……我有重要事情彙報。」
席靳南眉頭一皺：「誰讓你進來的。」
「席總，剛剛您答應了，我才進來的啊……」
席靳南轉身看向他：「你有什麼重要的事？」
這語氣，就好像是在說，你要是沒有足夠重要的事，現在來打擾我，那你就完了。
趙旭在席靳南身邊做了這麼多年的助理，對於輕重緩急還是很有分寸的。
現在席總是在氣頭上，誰惹誰死。
「席總，您說過，關於尹巧如席錦北那些人的事，只要有消息，立刻就來向您報告。」
席靳南微微一怔，神色凝重起來：「又查到他們的動靜了？」
「是，席總，而且是剛剛得到的。」
「說。」
趙旭這個時候又顯得有些拖拖拉拉了：「席總，這個消息，其實我不知道，要怎麼跟您說……」
席靳南斜眼看著他。
趙旭接著說道：「這次得到的消息，跟……跟跟唐小姐，有關。」
「唐雨芸？」席靳南一下子揚高了聲音，「她難道跟尹巧如還扯上了關係？」
「是……是的，席總……」
趙旭不明白席總一下子怎麼變得這麼激動，說起唐小姐的事情，席總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態度。
平常的話，席總都是一臉的淡漠，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
得到趙旭的肯定回答，席靳南瞬間又加重了聲音：「把話說清楚，快點！」
趙旭趕緊一五一十的開始彙報：「席總，席錦北已經回來，完全在我們的掌控中，所以這些天我們都把重點放在了尹巧如身上。然後我們發現……發現她……唐和唐小姐，有過密切來往。」
「密切來往？」席靳南聲音一厲，猛地一拍桌子，「大概在什麼時候？」
趙旭小聲的說了個日期，席靳南聽了之後，沉默不語。
可是他的心裡，卻迅速把時間做了個對比。
然後他發現，唐雨芸和尹巧如來往的最密切的時候，就是唐雨芸從涼城別墅摔下去的前幾天！
這個發現，讓席靳南原本就陰沉難看的臉色，瞬間更加烏雲密布。
趙旭更加小心的問道：「席總，您說現在……要怎麼辦？」
「原來是這樣……」席靳南低沉著聲音，自言自語，「唐雨芸啊，你真的是好，太好了！」
那場戲，苦肉計，不僅僅是唐雨芸一意孤行，陷害涼落的，看來，尹巧如和錦北，還有許溫江那伙人，都做了她的同謀啊！
她倒和這幫人扯上了關係。
席靳南心裡頓時升起了滔天的怒火，恨不得現在就衝到醫院去，好好的和唐雨芸算一算這筆帳。
可是僅存的那撕理智又告訴他，就算和唐雨芸清算了，那又怎麼樣呢？
他的槍可以指著席錦北，他可以打穿尹巧如的手掌心，他甚至還可以在商界孤立許溫江，打壓許氏集團。
但是對唐雨芸，這個他曾經深愛過女人，他要怎麼樣去對她？
這件事她已經做了，已經和尹巧如站在一邊了，錯已經犯了。
他最多，不過是和唐雨芸劃清界線，再不來往。
而……涼落呢？
他和唐雨芸斷得一乾二淨徹徹底底之後，涼落就會回心轉意嗎？
不會。
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了，一旦下定決心，誰也改變不了她的想法。
那麼餘生……他要怎麼辦。
趙旭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不敢多話。
席靳南瞥見那支錄音筆，再次拿了起來，放在指尖把玩。
趙旭正準備說沒事的話他就先出去了，冷不防卻聽見席總說：「你知道嗎，涼落今天來，是特意給我送它來的。」
趙旭問道：「太太……給您送錄音筆做什麼？」
「是啊，你說，她給我送錄音筆幹什麼。」席靳南的指尖在開關那裡，不停的摩挲，「趙旭，你想不想聽聽？」
趙旭連忙擺手搖頭：「不用了，太太給席總的，我聽不合適，不合適……」
「不聽也好，省得心煩。你大概永遠也想不到，這裡面錄的是什麼。」
席靳南說完，用力的握緊，手背青筋暴起。
趙旭看得清清楚楚，心裡很明白，這錄音筆裡面，一定是秘密。
趙旭正在猜測中，席靳南又問道：「你還記得，唐雨芸從台階上摔下來的那件事嗎？」
「記得。」
「你說，如果你是涼落，你會原諒我嗎？」
趙旭「呃」了半天，最後說道：「席總，外面還有點事……」
席靳南重重的把錄音筆摔在桌面上：「根本不是涼落把她推下去的，是她自己故意摔下去的，然後算好了一切，然後栽贓在涼落身上的！一切都是唐雨芸早就策劃好的！」
趙旭張大了嘴，半天不能回過神來。
這個消息……太勁爆了。
「還有那個沈峰！反過來還幫著唐雨芸！他到底是替誰做事替誰賣命？啊？趙旭，你推薦的好手下！」
「席總，這……這……」
席靳南眼神凌厲的看著他：「還有一件事，你給我馬上去私下找沈峰，給我問清楚，那兩封恐嚇信，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又是他們搞的好把戲！」
如果是的話，那麼唐雨芸戲還做得真全，撇得真乾淨，不僅給涼落寄去了一封，還給自己也留了一封。
趙旭支支吾吾的問道：「那……那還需要通知唐小姐一聲嗎？」
席靳南一下子怔住，突然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了。
唐雨芸現在是個尷尬。
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處置她。
席靳南沉默了好久好久，才回答道：「她……暫時不要驚動。我到時候，親自去找她。」
趙旭看了一眼他的臉色，想了想，還是說道：「席總，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想您現在，還是回家，好好去哄哄太太吧……太太是個心善的人，說不定，說不定就原諒了，這事就算過去了。」
席靳南聽完，只是搖了搖頭。
哪有這麼簡單。
他做的錯事太多，傷她太深，原諒……不會是這麼輕而易舉的。
她留下錄音筆，離開的時候，現在想起來，背影都是那麼的決絕。
她不會再愛了。
席靳南低聲說道：「你出去吧，還有，恐嚇信的事，不要找沈峰，找楊瑩比較可靠。沈峰……一定會告訴唐雨芸的。」
「是，席總。」
「這件事，只有我知道，涼落知道，還有……你知道。」
趙旭點點頭：「我明白，席總。」
「一定千萬要記得，不要去驚動唐雨芸和沈峰。打草驚蛇就不好了，我還想看看，他們這夥人，要耍出什麼花樣來。」
席靳南又陷入一個人的沉思里。
他坐在辦公桌前柔軟寬大的轉椅上，支著下巴，眉頭緊皺。
唐雨芸的事，他不願再去多想，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席靳南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欺騙。
唐雨芸犯了他的大忌。
處置她是遲早的事，但是不急。
現在最急的是……涼落。
是，趙旭說的對，他該去找她，馬上去找她，告訴她，是他錯了，錯得徹底，也錯得離譜。
可是他不敢。
因為他知道，就算他放下了身段，和她平等的，面對面的認錯，她也不會原諒，連鬆口都不會松。
不是道個歉，服個軟，就能解決的。
而且，他和她的脾氣，都有點犯沖。
他怕他最後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說出點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又或者是……再次傷害了她。
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沒等席靳南出聲，門已經被人推開了。
喬慕宸大步走了進來，把門甩得「砰砰」直響。
席靳南本來就心煩，見他這樣，更加煩了：「你幹什麼？」
「氣死我了，剛剛去見一個客戶，居然看見了高奕源，看他那春風得意的樣子，我就恨不得上去再和他打一架。」
「上次那架，還沒打夠？」
「打不夠！」喬慕宸手一揮，「想想郁晚安和他……我就恨不得把他摁在地上揍兩拳。晚安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席靳南瞥了他一眼：「特意跑我這裡來發牢騷？」
「不是，有事。」喬慕宸懶懶的靠在椅子上，「那個客戶你去搞定，我不想去了。」
「為什麼？」
「因為次次都能看見高奕源！」
席靳南的指尖在桌面上點了點：「你要是這麼沉不住氣，見不得郁晚安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不如……改改你的計劃。只要你和郁晚柔分手，跟郁晚安講清楚，她會回到你身邊來的。」
喬慕宸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走得太遠了，我已經回不了頭。」
從開始，他就沒想過回頭。
要是想回頭，也不用等現在了。
「那你就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哪來的這麼多牢騷？」
喬慕宸又沉默了一下，拿鞋尖踢了踢桌腳，笑了笑：「我在想，要是到了最後，郁晚安卻嫁給了高奕源，我要怎麼活。」
「活該。」
喬慕宸的表情閃過一絲落寞，很快又消失不見。
「沒事，」喬慕宸又自顧自的說，「結婚了，還可以離。」
席靳南沒搭理他，正襟危坐，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你來得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喬慕宸看著他，往前傾身過來：「什麼事？和唐雨芸有關？還是和涼落有關。」
席靳南回答：「和兩個人都有關。」
「喲，」喬慕宸笑道，「你一次招惹倆啊？」
席靳南低垂著眼，淡聲說道：「還記得上次我和你說的，唐雨芸被涼落從台階上，推下去的事情嗎？」
喬慕宸點點頭：「記得。說起這件事來，席靳南，我要好好說你了。涼落怎麼會是那樣的人呢？我不相信，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當時氣頭上，不聽任何人的勸。現在過去這麼些日子了，又這麼了？」
「可是當時，我是親眼看見的。」
喬慕宸攤了攤手，無話可說。
「可是我沒有想到，親眼看見的，也會有假……」
喬慕宸頓時來了精神：「假？怎麼就有假了？」
席靳南把事情過程大致的說了一遍，喬慕宸摸著下巴，聽得認真。
最後，喬慕宸嘖嘖了兩聲：「唐雨芸還真的是……好手段啊！」
席靳南低聲問道：「你說，這件事要怎麼處理，才是最好？」
「按你所說，涼落那邊是最棘手的，對吧？」
「嗯。」他點點頭，「她很倔，比誰都倔。」
「我要是涼落，我都恨死你了，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啃你的骨頭，好好的一個女孩子，被你弄成了今天這個模樣。」
席靳南眉尾一挑：「我告訴你這些，是讓你來說風涼話的嗎？」
喬慕宸笑了笑：「這麼大火氣幹什麼，事情是你自己攪合出來的，你怨誰？你說你要是對涼落沒有感情，你會這麼糾結嗎？」
喬慕宸的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席靳南不能正視自己的感情，也正視不了自己的感情。
他從沒說過，他喜歡涼落，他愛涼落，更沒有對涼落，做過任何有關愛的舉動。
他和涼落，說是夫妻，倒更像是有血海深仇的對手。
面對喬慕宸這個問題，席靳南足足停頓了一分鐘，他才緩緩的開口：「可是，我一開始愛的那個人，是唐雨芸，不是涼落。愛情，不管怎樣，也得分個先來後到……」
「好，先來後到，那現在唐雨芸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能摸著良心說，你還愛唐雨芸，你更愛唐雨芸，你對涼落，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席靳南支著額頭，回答不上來了。
喬慕宸也嘆了口氣，懶懶的說道：「愛情啊，就是這樣，我們呢，總會遇到別的人，開始一段感情。可是對的人，只有一個。你不要錯過了。」
席靳南抬眼看著他。
「就像我，比較幸運了。一開始遇到的人是晚安，對的人，也是晚安。席靳南，你就要好好想想了，你先遇到的是唐雨芸，可是現在，對的人，你覺得還是唐雨芸嗎？」
喬慕宸果然是男人，也的確會說話，句句話都直戳要害。
席靳南被他問的無言以對。
喬慕宸又說道：「其實，怎麼處理，還是看你自己，我只是個旁觀者。就像你剛剛勸我回頭，你覺得我可以回頭，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回不了了。」
「那我……還回得去嗎？」
「只要走對了路，選對了人，完全是可以的。」
席靳南慢慢的皺起了眉頭。
誰是對的人？涼落嗎？
是吧，迄今為止，除了當年真心實意愛過的唐雨芸，他再也沒有對一個女人，這樣的上心過。
此刻的席靳南，無助得像個孩子。
他雙手撐著額角，深深的低著頭，眉頭緊皺，腦子裡亂得像一團麻，牽扯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