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我告訴你,為什麼你會成為席太太
124:我告訴你,為什麼你會成為席太太 「是,我們相識,才三個月。」席靳南說,「不是你以為的,十幾年。」
涼落撇撇嘴:「你當初是這麼的目中無人,現在依舊是目中無人,脾氣照樣臭。我在財經大學四年,都把性子慢慢改了,但,你還是你。」
席靳南蹭著她的發心,沒有說話。
這樣一安靜下來,涼落卻有些不自在:「席靳南,你抱夠了沒有啊?可不可以……先鬆開我。」
席靳南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頓了頓,才點頭:「好。」
涼落渾身一松,席靳南放開了她,接著說道:「我去洗澡。等會兒在船上,我可以抱著你,慢、慢、聊。」
涼落:「……」
她鬱悶的爬到船上,拉高被子蓋住半張臉。
等待的時間顯得尤為漫長。
涼落想,席靳南應該不是說離婚的事。不然,他怎麼會這樣溫柔得不像話。
當她落進席靳南帶著沐浴后的清香的懷抱里的時候,涼落抬頭,雙手抵著他:「不行,席靳南,這樣不行。」
席靳南有些不明所以的挑眉:「什麼不行?」
「你有事就說事,別把我吊在這裡,不上不下的。」涼落有些不耐煩了,這樣下去實在是太煎熬了,「別告訴我,你想和我談談,就是談我們認識了多久?」
「當然不是。」
「那你快說。說完了……我好睡覺。」
席靳南看了她一眼:「我今天去見了雨芸,她住院了。」
「這個我知道。」
「她的身體……很不好。」
「這……這跟我沒什麼關係。」涼落回答,「祝她早日康復。」
席靳南霸道的伸手,強硬的把涼落按在他懷裡:「她當然會康復。但是涼落,你知道,我和雨芸,認識多久了嗎?」
涼落本來還想掙扎一下的,結果冷不防的聽見他這麼說,動作一下子都停了下來。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悶悶的回答:「我怎麼知道。」
「我也不知道。」席靳南說,「反正……很久了。我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和她相愛的了。」
涼落乾脆一頭扎進他的懷裡:「你就是想和我說唐雨芸?」
「……算是吧。」
涼落忍不住了:「你什麼意思?你要和我說你和她的情史,說你有多愛她,說她有多愛你,說你們之間的種種嗎?」
「我和她之間,不也牽涉到你嗎?」
涼落抑制不住的冷笑了一聲:「是啊,你和她愛得難捨難分,卻橫插進一個我,佔了唐雨芸的席太太身份。」
席靳南皺眉:「涼落!」
被他這一低吼,涼落才有些如夢初醒。
剛剛那一瞬間,她竟然被嫉妒沖昏了頭腦,說出的話尖酸刻薄,態度譏諷,十足的妒婦模樣。
她死死的咬住下唇。
原來愛情,真的會讓一個人失去理智。
「席靳南,」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重新開口,「你在我面前,提起她幹嘛?你難道不知道,我會……難過嗎?」
「知道。」
「知道你還說?」
席靳南一隻手搭在她的腰上,一隻手摟著她的後背:「涼落,有些事,我不得不說。」
涼落從他懷裡抬起頭,看著他:「那,你在唐雨芸面前,提起過我嗎?」
「沒有。」席靳南如實回答,「但是……」
涼落有些著急,忍不住問道:「但是什麼?」
「但是,她卻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涼落,她很在意,我和你結婚這件事。」
涼落秀眉輕佻,忽然笑了。
真的是好笑啊,她嫉妒唐雨芸得到了席靳南的愛,唐雨芸卻反過來,還在意她坐上了席太太的位置。
要不,她和唐雨芸換換?
讓唐雨芸也來感受感受,她雖然身為席靳南的妻子,卻不為人知,默默無聞,還要承受他有心愛的女人的事實。
這滋味,比萬箭穿心還痛。
「席靳南,你應該很為難吧?在我面前,你倒還無所謂。在她面前,你會怎麼哄她?」
涼落說完,靜靜的等著他回答。
要是唐雨芸和他鬧,他會怎麼做?哄?勸?退一步?
卧室里只點了一盞檯燈,燈光昏昏暗暗的,照在兩個人身上,有那麼一點點溫馨。
許久,她聽見席靳南說:「我不為難。」
這四個字如同炸雷一樣,在涼落耳邊在炸開。
他不為難……這樣的話,席靳南怎麼忍心說得出口?
他在唐雨芸面前可以百般遷就,對她的難過和傷心可以當做沒有看見?所以,他怎麼會為難。
涼落啊涼落,你還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你早就選擇好了,對嗎?」涼落努力把聲音放平穩,「你是在選擇好之後,才和我說,要我乖乖的在你身邊,做你的女人,對嗎?」
她很想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沒有用的,她清清楚楚的聽見了席靳南喉間的一聲低沉的「嗯」。
「席靳南,你怎麼可以這樣?」涼落顫抖著聲音問道,「她是你愛的人,你當做寶一樣捧在手心。我卻要被你閑暇無聊的時候當做消遣的女人?」
席靳南卻不看她,只是抱著她,目光放得很遠。
今天一下午他都在醫院的病房裡,等著雨芸醒來。看著雨芸沉睡的模樣,他心裡亂了。
雨芸等了他這麼多年,他怎麼還讓她獨自傷心,真是……該死。
他開口說道:「涼落,我記得,你問過我很多問題。」
她揪住他的衣袖,緊緊的,不肯鬆手。
席靳南低低在她耳邊說道:「你問過我,你的家世,你的父母,你為什麼被我收養,你為什麼成了席太太,為什麼會留在我身邊……」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每次停頓一下,涼落的心都揪緊一分。
她忍住喉間的哽咽:「你現在要告訴我么。」
「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席靳南說,「為什麼你會成為席太太。」
涼落心裡一空,連忙問道:「為……為什麼?」
她想知道,可是突然又不是那麼的想知道了。原來自己在面對真相的時候,還是會不自覺的退縮。
她怕答案太殘酷,她接受不了。
「因為雨芸。」席靳南語氣平緩,彷彿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激不起半點的波瀾,「你要替她佔穩這個位置。」
占。
席靳南用了這樣一個字。
涼落已經渾身都在輕微的發抖了:「我?替她?」
「我和尹巧如離婚,席太太的位置就自然空了出來。這不行,不能一直空著,否則爺爺會讓其他的女人,成為我的第二任妻子。」席靳南頓了頓,放緩了聲音,「所以涼落,你……明白了嗎?」
涼落咬牙說道:「於是……你選中了我。一個被你收養,然後忽略了整整十年的我。」
「我必須要找一個在我掌握之中,又讓爺爺滿意的女人,來當第二任席太太。這樣,結婚也好,離婚也罷,都由我控制。」
涼落終於明白。
她之所以能成為席太太,能靠近席靳南,還得托唐雨芸的福。
什麼狗屁席太太,她都是在給唐雨芸做嫁衣裳!
她這個位置,遲早是要讓給唐雨芸的!她現在不過是替唐雨芸坐著而已!
席靳南話里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涼落要是還不懂,那就真的太傻太天真了。
她越是難過,就越笑得開心:「為什麼是我?席靳南,你可以控制的女人,很多。」
席靳南淡淡的回答:「但是只有你,才能讓爺爺滿意。」
涼落微微眯眼,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會帶她去席家,去見席老爺子,因為她涼落的價值,就在這裡。
這又牽扯到,另外一個涼落一直不知道的問題上了。
為什麼席老爺子會滿意她當席太太呢?
涼落記得,第一次見席老爺子的時候,席靳南刻意強調了,她姓涼。
這就和她的身世有關了。
這一環緊扣一環,席靳南還真的是……費了不少心思。
也許愛到極致,就是能做到心如止水。
涼落說:「你為唐雨芸,還真的是費了不少心思。」
「我會給她堂堂正正的名分。」席靳南低頭,湊到她耳邊,「遲早的事。」
「好。」她笑了笑,「離婚的話,麻煩提前通知我。」
她以為席靳南不會回答她這個問題,結果卻聽到他應了一聲:「好。」
涼落心裡一沉,眼眶熱熱的:「等她出院,康復了,我們……就……離婚嗎?」
「也許。」席靳南說,「不會太久了。」
真的不會太久了。
涼落突然嘗到嘴裡一陣血腥的味道,她才意識到,唇瓣已經被自己咬破了。
終於要……離婚了,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真好,」她輕聲說道,極力壓抑著自己聲音里的哽咽,「席靳南,你解脫了,我也……自由了。」
唐雨芸還是毫無懸念的贏了她,她輸得一敗塗地。
雖然,他有那麼一點點在意她,卻更愛唐雨芸。
他不用再在她和唐雨芸之間來回搖擺,他不用再對不起唐雨芸,因為……他已經放下了她。
真好,席靳南,你能放下。
她這杯加了奶的黑咖啡,他喝膩了。
「是……」席靳南低聲說道,「你就快要自由了。」
他明明抱著她,她明明在他懷裡,兩個人的心卻離得很遠很遠。
「今晚過後,你就能把對我的那麼一丁點在意,從你心裡抹去了。席靳南,我也會試著,不愛你的。」
自由啊,她盼望了這麼久的自由,她很快就可以從席靳南身邊離開了。
如果離開,她絕對不回頭。
席靳南沒有說話,他的眼眸比夜色還深,比黑夜還黑。
他低頭,輕輕的,輕輕的,像是怕驚擾懷裡的她一樣,在她發心上吻了吻。
涼落慢慢的,變得很聰明了,一點就透。
他只是這麼說了一句,她就明白,今晚過後,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就讓他,最後對她溫柔一次吧。她從小到大,確實是吃了不少的苦。
「即便離婚,我也不會虧待你的。」他說。
「哦,」涼落在他懷裡點了點頭,「我能為你做到的,能被你利用的,都……完成了嗎?」
「你需要做的,就是為雨芸佔住席太太的位置而已。」
哦,對。
她現在整個人已經糊塗了,腦袋一片空白,剛剛他才告訴過她,她就忘了。
她有些迷迷糊糊的,腦海里卻突然靈光一閃,瞬間清醒:「那……席靳南,離婚之後,我想知道的事,你會不會告訴我?」
「你想知道什麼?」
涼落推開他,仰著頭,嚴肅的看著他:「我想知道,我是誰。」
席靳南對上她的眼:「你就是你,涼落。」
「我姓涼,到底和席家,有什麼淵源……」涼落一字一句的問,「我的身世,我的家庭,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席靳南卻緊緊的盯著她的唇瓣,剛剛她說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只是沉聲說道:「你流血了。」
「小傷,沒事。」
席靳南卻伸出手去,擦了擦,手心上赫然一片鮮紅。
「我去給你拿葯。」
「我說沒事!」涼落大吼道,「你可不可以回答我的問題?」
席靳南的動作一頓:「你剛剛問了什麼?」
涼落一怔,有些詫異的看著他,最後變成自嘲一笑:「不想回答,你就這麼敷衍我。」
席靳南皺起眉頭,不想過多的說些什麼。這個時候解釋,也沒有多大的作用。
他起身下船,從柜子里拿出家庭藥箱,拿著棉簽和碘酒,站在船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擦藥。」他言簡意賅的說。
涼落看了他一眼:「我要睡覺了。」
她現在心裡很難過,不想看見他。最主要的是,她不想淚流滿面的樣子,被席靳南看到。
她的脆弱,不想展示給不愛她的人。
越是回想他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就越想越心酸。
如果,她不愛席靳南,那就不會有這麼難過了。
歸根結底啊,還是因為愛上了。
其實她不想和他杠上,真的不想。但是她真的堅持不住了,再多待一秒,她被死死壓抑住的情緒,就要洶湧而出了。
她想安靜而平和的度過這個晚上。
然後第二天,重新開始生活。她可以調整自己的,沒有一個人少了誰,就會活不下去。
「不要倔。」席靳南說,「擦了葯,你就可以睡。」
涼落看著他:「那我擦了葯之後,我……可以回到自己以前的卧室嗎?」
席靳南用力的握緊了裝碘酒的藥瓶,手背青筋暴起。
他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可以。」
涼落一笑。
果然是要準備和她劃清界線了,連分房的這樣的要求,他都可以迅速答應。
涼落坐了起來,然後跪坐在船上,伸出手去:「好,你拿來,我自己去房間擦。」
她的指尖比她的臉色還要白,手不受控制的輕輕顫抖。
席靳南眉頭皺得老高:「涼落!」
「不用這麼大聲的叫我的名字,我能聽清。」
她說著,就要去拿席靳南手裡的葯和棉簽。
席靳南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微一動:「我幫你。」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可以。」
涼落用了力氣去從他手裡把東西拿過來,可是他卻越握越緊。
「涼落,」他低吼道,「你不要得寸進尺。」
涼落無奈的看著他。
她怎麼就得寸進尺了?
兩個人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麼好爭論的嗎?
他堅持要親手給她擦藥,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過是讓她更加難過,更加羨慕唐雨芸罷了。
「席靳南,得寸進尺的人到底是誰?」涼落問,「從頭到尾,被動的是我,主動的是你。我什麼時候有自己做主的權利?」
席靳南臉色鐵青,涼落卻淡然的看著他。
「惹我生氣,對你來說沒有什麼好處。」席靳南說,「過來,擦藥,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涼落直起身,一隻腳跨下船:「我的傷是我的事,和你無關。這點傷不用你操心,還死不了。」
她不是什麼溫柔體貼的女人,也不是什麼隱忍的老好人,她現在有脾氣有情緒,她已經極力在忍了,他為什麼要拿擦藥這件事糾纏不放呢?
有意義嗎?
反正他已經答應她,讓她一個人去自己的卧室了。
那麼她要快點離開這裡,不要讓眼淚流在這個男人面前。
不值得,涼落,真的不值得。
她可以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哭得昏天暗地,第二天之後,她再也不會因為這件而傷心。
再也不會。
她腳尖剛剛落地,身體忽然被一股大力往後推,肩膀一疼。
涼落根本毫無防備,站都站不穩,瞬間被席靳南壓倒在船上。
席靳南眼睛里沒有了剛剛的淡然和一點點的柔情,而是強烈的怒意,狠狠的把她看著。
涼落不知道他的怒意從何而來。
「你生什麼氣?發什麼怒?」涼落望著他,大聲叫道,「你生氣發怒就沖我來,那席靳南,我也會生氣,可是又誰來在意我的心情?」
席靳南將她壓在身下,壓得死死的,雙眼慢慢變得赤紅。
涼落看著這樣的他,忽然有了一絲熟悉感。
這,才是真正的席靳南。
冷漠,果斷,能動手絕對不廢話,不會有任何溫順的情緒在他身上出現。
涼落用力的推著他:「你起開!我要回自己的房間!我走出這裡之後,我們兩個,私底下再無瓜葛!」
「你一定要忤逆我,」他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腕,「涼落,這是你自找的!」
手腕上被席靳南握得特別疼,涼落也不吭聲,更加仰頭回應他:「我回自己房間是你答應過的!這葯我也答應擦!我自己回自己的房間,自己給自己擦!」
涼落想,是不是這段時間,他和她相處得太過平靜了,所以這一次才會吵得這樣歇斯底里。
她一口一個自己,急於想要和他撇清關係。
他既然已經選擇了唐雨芸,她還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