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涼城,她終於回來了
092:涼城,她終於回來了 涼落挽了挽耳邊被風吹亂的髮絲,沒有再和許溫江過多糾纏。她轉頭看向付甜甜:「付小姐您好,聊了這麼久,我想,你就是許總的未婚妻吧?」
付甜甜面前微微露出驚訝的神情:「你怎麼知道?哦……對了,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你和溫江哥哥是同學。」
涼落微微一笑,看了許溫江一眼,發現他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從看到許溫江和付甜甜牽手的時候,涼落心裡就有了猜測。
看來,她沒有猜錯。
席靳南在許溫江來找她的那天早上,說起了這個未婚妻。
不過她記得,許溫江當時反駁了。
付甜甜接著說道:「不過……涼落,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溫江哥哥畢業之後,你就沒和他怎麼聯繫吧?我和他的婚約,兩年以前解除了。」
「是嗎?」涼落笑笑,「我好像聽說過,但沒有得到證實。所以還以為你們……」
「沒關係,別人怎麼說的我都不在意。」付甜甜揚起下巴,志在必得的說道,「解除婚約,只是因為我不想用婚約來綁住溫江哥哥。我要用感情和時間來證明,我和溫江哥哥,最後還是會在一起的!」
涼落看著付甜甜,忽然有些感慨。
這樣的愛著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和自信,又多少次需要面對許溫江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可是付甜甜,陽光向上,聰明可愛,一點也沒有沾上任何的嫉妒惡毒之心。
能夠這樣單純的愛一個人,也好。
「對,」涼落點點頭,由衷的說,「你們會在一起的,愛情能經得起考驗。許總能有你這樣開朗積極的女孩子陪在身邊,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付甜甜看上去很是開心:「謝謝。」
許溫江覺得,他看不懂涼落了。
「這些話,是真心的嗎?」許溫江問,「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涼落。」
涼落回答得很迅速乾脆:「當然。」
許溫江忽然一笑:「我懂了。」
付甜甜飛快的看了涼落一眼,雙手又纏上了許溫江的手臂:「溫江哥哥,我有點餓了,你帶我去吃東西吧。我看,爸爸和席靳南還要一段時間,我們先走吧?」
許溫江點點頭:「好。」
付甜甜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訝,很快就隱去。
平日里,許溫江不會答應得這麼爽快的。
付甜甜又看了涼落一眼,發現涼落也在看著自己,於是笑著朝她揮了揮手:「涼落,再見,今天你在上班,下次機會,我一定請你吃飯。」
「好。」涼落應下,「再見。」
許溫江大步離開,付甜甜挽著他的手臂,不時的側頭說說笑笑。
涼落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會心一笑。
她看得出來,許溫江很想撇清他和付甜甜的關係,而付甜甜又很想證明她和許溫江的關係。
付甜甜對許溫江是愛情,許溫江對付甜甜,卻是友情和親情的結合。
不然,許溫江也不會一邊想撇開付甜甜,又不得不一邊照顧她,還和她牽手走在一起。
難怪那天,席靳南會用「死心塌地,無怨無悔」這八個字,來形容許溫江的這位未婚妻。
不,現在已經不是未婚妻了,涼落忍俊不禁的笑笑,付甜甜這姑娘的做法,還真是大膽又無畏。
「人都走遠了,還看什麼看?」
席靳南取下墨鏡,看了她一眼,接過水喝了一口。
涼落回過頭來,也不多說,把手裡的文件遞了出去:「席總,您要的文件。」
「放在那裡。」
涼落默默的把文件放在一邊的桌上。
席靳南慢悠悠的坐下,微微一挑眉:「不高興?」
「沒有啊,」涼落回答,「我沒有什麼不高興的。我只是在想,付甜甜還真有趣。」
「難道你不應該覺得傷心難過嗎?」席靳南淡淡的看著她,「許溫江身邊有付甜甜,以後你想去許溫江身邊,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涼落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去許溫江身邊?」
席靳南冷哼了一聲:「不去最好,死了這條心。」
涼落站了這麼久,腿也酸了,看了看周圍也沒有其他人,她大大咧咧的在席靳南身邊的位置坐下,捶了兩下大腿:「席總,不要把你那些彎彎心思,強安在我身上。我才沒有你那麼無聊,算計這算計那的,也不嫌累的慌。」
席靳南餘光掃了她一眼。
涼落繼續說道:「我倒覺得,許溫江身邊,有付甜甜在挺好的。既門當戶對,而且又郎才女貌,完全配得上許溫江。而且,付甜甜還這麼情有獨鐘的喜歡他,多好。」
席靳南拿起文件放在腿上,一邊隨意的翻著,一邊聽著涼落說話。
他修長的指尖落在白色的紙面上:「你是這麼想的?」
「不然呢?」涼落看了他一眼,見他在看文件,又放低了聲音,「反正我是覺得挺好的,許溫江是個不錯的人,他的心思本來就不該放在我身上……」
席靳南輕輕的「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仔細的看起文件來。
一時間,兩個人之間只有翻動文件的聲音,涼落東看看西看看,心不在焉的。
趙特助遠遠的站在一邊,根本沒有靠近。
五分鐘后,席靳南把文件合了起來。
涼落一看,立刻來了精神:「可以了?」
「可以了。」席靳南把文件遞給涼落,「拿回公司。」
涼落接過,聽到他這麼一說,頓時一愣:「我說的可以了,是說你看完了,可以進行下一步。而你說的可以了……」
「我說的可以了,就是你可以拿回公司了。」席靳南重新把墨鏡戴上,雙手抱臂,「為什麼我和你說話,總是要重複兩遍?」
「可是……可是……」涼落急了,有些結巴,「你特意讓總裁辦的人指定我來送文件,我大老遠的從公司給你送來了,你就這麼看了一遍,就讓我拿回去?」
「不然呢?」
「席靳南!你是不是在耍我啊!這破文件你回公司之後不知道再看啊,需要指派我特意給你送來?你知道給我造成了多少困擾多少麻煩嗎?」
席靳南氣定神閑的回答:「你是我的員工,這是你的職責。」
「我還是你太太呢!」
涼落氣沖沖的說完,拿起文件猛地起身,就要往外沖。
她還以為席靳南在這高爾夫球場跟人談生意談合作,談著談著成了,所以需要她送文件來。
沒想到……他根本就是在耍她!拿她尋開心!
結果她繞到席靳南身邊的時候,他長臂一伸,把她拉到了懷裡。
涼落毫無防備,一下子撲到他懷裡,鼻子碰到他硬硬的肌肉,疼得她呲牙咧嘴。
她直起身來,坐在席靳南的腿上,二話不說就捶了他一拳:「席靳南!我鼻子都要被你撞歪了!」
「這麼大火氣幹什麼?」
涼落白了他一眼,揉了揉鼻子。
席靳南見她這樣,眉頭微皺,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就著她的手碰了破她的鼻子:「真撞著了?」
「廢話!」
涼落現在是在氣頭上,說什麼話都是脫口而出,也沒有經過思考。
不過……席靳南卻沒有生氣。
他湊上前來,和她四目相對:「我看看。」
涼落推開他:「不用,還好是真的,不是做的鼻子。」
她說著,又要起身,席靳南卻拉著她不放。
「喂……幹什麼啊……讓人看見,我看你解釋得清么……」涼落掰著他的手指,「放開,我要回去上班了!」
席靳南懶洋洋的看著她掙扎,像一隻被按得吱吱亂叫的老鼠一樣,有趣極了。
他是玩得興起,涼落被他困得動彈不得。
「喂,席靳南,你想幹嘛?」涼落最後放棄了,如果席靳南不鬆開她,她怎麼也掙不開,「這樣有意思嗎?」
席靳南輕輕的點點頭:「有。」
涼落氣得無言以對。
席靳南微微直起身子,一手握住她的腰,調整了坐姿,支著額頭淡淡的看著她:「這麼急著離開做什麼。」
「回去上班啊!」涼落沒好氣的回答,「留在這裡幹嘛,被你呼來喝去啊!」
「呼來喝去……」席靳南略微想了想,「這倒也是你作為席太太的職責。」
涼落已經放棄了,直接坐在他腿上:「你想幹嘛,你就直說。說完了我走人,有什麼回家再說,好嗎?」
「你這麼怕被人看見?」
「我……」涼落百口莫辯,「我還真是有嘴說不清了,席靳南,隱婚是你自己說的啊,我在這履行得挺好的,你倒反過來說我?難道……」
涼落停了下來,有些疑惑的看著席靳南。
難道,席靳南想把這段婚姻公開?把她的身份也公開?
「難道什麼?」席靳南反問道,「說完整。」
涼落搖了搖頭:「沒什麼……」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扣住她的後腦勺,涼落還沒反應過來,席靳南已經欺身吻了上來。
她坐在他的腿上,有些僵硬。
這光天化日大庭廣眾的,席靳南就這麼吻她?
他真的不怕被人發現?
唇瓣一疼,席靳南輕聲說道:「和我接吻的時候,認真點,這難道還要我教嗎?」
涼落把頭搖得向撥浪鼓一樣:「不用不用……」
席靳南的指尖輕輕的蹭過她被撞疼的鼻尖,挑起她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
有些事,想做就做了,沒有為什麼。
涼落低著頭,拿文件夾擋著半邊臉,匆匆忙忙的打車離開。
這個席靳南,真的是……幼稚!幼稚到極點!
席靳南懶洋洋的坐在位置上,看著下了球場的付民彰:「和付總打球才叫打球啊。」
付民彰隨意的揮手笑笑:「誰不知道這涼城,席總的時間是最寶貴,這面是最難見的。沒有想到,今天倒是和我一起,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在這高爾夫球場。」
「付總說的哪裡話。」
付民彰悠閑的坐下:「席總這次,就只是和我打球?」
席靳南勾了勾唇:「只是打球。」
他摸著唇角,該做的已經做了,目的達成,還有額外收穫,想想也還不錯。
付民彰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咦,甜甜呢?這丫頭,跑哪裡去了?」
席靳南微微一挑眉,淡淡的回答:「和許總走了,說是……餓了。」
「我這女兒啊……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其他的人看不上眼,就偏偏對許溫江纏著不放,」付民彰說著,嘆了口氣,「我也是被她折騰得夠煩。」
「許總和甜甜的事情,我也聽說過。」
「唉,別說了,一說起啊,我這頭就疼得厲害。」
席靳南揚唇笑道:「甜甜還年輕,鬧騰一點也是正常的。何況……許總對甜甜,也並不是絕情狠心啊?」
就好像他家裡的那位,不過是比甜甜大兩歲的年紀,也是鬧騰得很。天不怕地不怕的,老虎頭上也敢拔毛。
想起涼落,席靳南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席總,你是不知道啊……明眼人都看得出,許溫江對甜甜的好,完全就像是一個哥哥對妹妹那樣的好,哪裡是什麼男女之情!」
席靳南但笑不語。
付民彰一說起這件事來,就有些滔滔不絕:「甜甜自己也知道,可就是放不下。愛得要死要活的,還說什麼放許溫江自由……我拿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許總現在是對甜甜沒有什麼男女之情,但是付總……以後,就說不定了。」席靳南微微抬起下巴,看著外面正午的熾熱陽光,眉眼慵懶。
「以後?還說什麼以後,甜甜都纏了兩年了,許溫江給過一句準話嗎?」
席靳南輕笑了兩聲:「既然甜甜都堅持了兩年,再讓她繼續堅持也沒關係。或許……就這麼成了呢?」
「席總你是說得輕巧啊……」付民彰大笑,「不說甜甜這件糟心事了,席總的時間寶貴,還是說說正經事。」
席靳南一掃之前的慵懶姿態,正了正神色:「好。」
下午。
涼落下班回家,走出公司的時候,恰巧看見郁晚安打開車門,然後彎腰上了……喬慕宸的車。
她眼看著喬慕宸的車絕塵而去。
郁晚安坐在車的後座上,眼睛看著窗外:「今天又是什麼聚會?郁家和喬家?還是你又想出了什麼新點子,去給晚柔驚喜。」
喬慕宸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不是,你猜錯了。」
「那是什麼?」郁晚安有些詫異的回過頭來,視線在後視鏡和他交會,又很快移開,「讓我陪你,去給晚柔挑選禮物?」
喬慕宸還是搖了搖頭:「不對,晚安。」
郁晚安疑惑了:「那這是要去哪?」
「去一個只有我們兩個的地方。」喬慕宸說,「就我和你。」
外面嘈雜的聲音彷彿一下子被隔開,靜得只有喬慕宸的聲音,郁晚安怔了怔:「你在說什麼?」
喬慕宸笑了笑,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想和你吃一頓晚飯。」
郁晚安眉頭一皺:「就……我們兩個?」
「就我們兩個。」
郁晚安臉色頓時就變了:「我要下車。」
「晚安,」喬慕宸急忙說道,「就只是吃飯而已,沒有任何其他的事情。我……想和你獨處,哪怕只有一頓飯的時間。」
「我不明白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郁晚安冷下了臉,「我不想被晚柔懷疑些什麼。不要忘記了你的身份和你的選擇,姐夫。」
「我沒忘。」
「那正好。前面路口停車,我要下去。」
「我不會停車。」
郁晚安提高了聲音:「難道你想我跳車?」
「郁晚安!」喬慕宸也低吼道,「你一定要這樣嗎?」
「從你和我分手開始,從你和我姐姐晚柔在一起開始,我們兩個就只能是這樣!」
喬慕宸開車上了高架,加大了油門,也強硬了態度:「我說不準下車,就是不準下車。」
郁晚安重重的往車座上一靠,紅唇微抿,不再說話。
車在飯店門口停下,郁晚安立刻打開車門下去,再重重的甩上車門,扭頭就走,動作一氣呵成。
喬慕宸的動作也不拖沓,隨即下了車,一把拉住郁晚安:「你要去哪兒?」
郁晚安頭也不回的說道:「回家。」
「晚安,你連和我吃飯都不願意?」
郁晚安微微一頓,轉過身來:「喬慕宸,不是我不願意和你吃飯。而是我們兩個不能單獨待在一起,我的意思難道你不明白嗎?」
「晚柔不會知道!」
「我在乎的不是郁晚柔!」郁晚安吼道,「可是我自己會知道!我心裡會清楚!」
喬慕宸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鬆開了拉住她的手:「好,你走。」
郁晚安也回看著他,眸光微閃。
她突然跺了跺腳,腳尖一轉,往飯店裡面走去,腳步生風:「我只給你半個小時。」
喬慕宸看著她的背影,笑了。
包間雅座里,郁晚安看著面前精緻的菜色,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她拿起筷子,隨意的翻動了一下碗里的米飯,又重新放下。
「怎麼不吃?」喬慕宸抬頭看著她,「不合你的胃口嗎?可是我明明記得,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郁晚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出口成刺:「人是會變的,以前喜歡吃的,現在看著就反胃,就好比有些人一樣。」
喬慕宸毫不在意:「那就換掉,讓服務員再重新坐一桌。」
「不用麻煩了,我只有半個小時。」
喬慕宸也放下了筷子,抬頭看著她,神情毫無波瀾,郁晚安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來。
郁晚安輕輕咬了咬唇,再次開口:「你……真的沒有什麼事?」
喬慕宸笑了笑,既不回答也不點頭搖頭,就這麼看著她,指尖在桌面輕輕的點著。
好像,他把郁晚安載到這裡來,真的只是為了單純的吃一頓飯。
好久,他才輕聲的說道:「沒有。」
「莫名其妙。」郁晚安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你就當我是莫名其妙好了。」
郁晚安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時間。
在喬慕宸面前,她總是綳得很緊,一觸即發,從來不會輕易的鬆懈。
也是,被人這樣狠狠傷過一次,需要多久多長多少的時間,才能夠慢慢的平復。
喬慕宸是她的命,她認了,但是她不會再讓命運羈絆住她。
留不住的男人,那就別留好了,這向來是郁晚安的風格。
喬慕宸手肘撐在桌面上,支著額頭,歪頭看向她:「晚安,我知道,你現在有多苦……」
郁晚安有些戒備的看著他。
喬慕宸笑了笑:「不用這麼怕我。我不會……我不會傷害你。不對,以後……我還是會傷了你的心……」
「喬慕……」
他卻抬手打斷了她的話。
「不管怎麼樣,晚安,你一定要等到我。就算郁晚柔母女再怎麼挑釁為難你,郁伯父再怎麼偏袒她們……」
郁晚安聽得一驚。
她在郁家的處境,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甚至都沒有提起過,怎麼喬慕宸會知道?
而且……還知道得這麼清楚。
郁晚柔和劉玫,母女倆的確常常都有在言語間諷刺她,排擠她,在郁宏平面前又裝作一副對晚安關懷備至的模樣,這樣的情形,郁晚安早就習慣。
爸爸已經慢慢老去,精力和心思都大不如以前,她也沒必要因為劉玫,而擾亂了這個家,也破壞了家裡的關係。
那麼,只有她受點委屈,吃點虧了。
「喬慕宸,」郁晚安拚命的忍住自己顫抖的聲音,「你在說什麼?」
「你聽得懂我在說什麼的,晚安,你這麼聰明。」
郁晚安越來越心驚。
心底的情緒彷彿要噴發一樣,在叫囂在怒吼,可是她不得不壓下來,只有眼睛透露了她的驚慌無助。
喬慕宸伸出手去,蓋住了她的眼睛,郁晚安眼前,頓時只有一片漆黑。
她正要去揮開他的手,卻聽見喬慕宸的聲音響起:「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晚安。」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這副模樣。
讓他情不自禁控制不住的,想把她緊緊的抱住,圈在懷裡,勒進骨血里。
他和她之間,早已經不是最初的模樣了。
郁晚安渾身都在輕顫,可是很快,她突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喬慕宸。
「你知道,我最討厭的,是什麼嗎?」郁晚安的手慢慢的攥緊,指尖深深的陷進,「喬慕宸,我最討厭的,就是你現在這樣!」
他看著她,目光里毫無波瀾。
郁晚安仍舊說了下去:「明明我們兩個,從分手的那一天起,就沒有任何的私人關係了。可是你!和晚柔在一起之後,對我忽遠忽近,喬慕宸,你到底想幹什麼!」
忽遠忽近。
喬慕宸輕笑:「晚安……」
晚安,你的用詞,還真是準確無誤。
他剋制不住的想要接近她,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席靳南都說他何必。可是,他又不得不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不要把她牽扯,不要再讓她受到過多的傷害。
「不要再用這樣的語氣叫我的名字!」她有些激動的說道,「喬慕宸,分手就分手,乾脆一點,不要讓我瞧不起你!」
喬慕宸定定的看著她,忽然神色一變,慢慢緩和下來:「你太過激了,晚安。我……只是想要問問你過得怎麼樣,在郁家,還好不好。」
「我在家裡過得好不好,你每次來看晚柔的時候,難道沒有看到嗎?還是說,你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我身上,而是晚柔。郁晚柔是你的未婚妻,劉玫是你的准岳母,我爸是你的岳父,我呢?前女友?踏腳石?」
「你是……郁晚安。」喬慕宸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郁、晚、安。」
郁晚安,在他心裡,無可替代。
「難為姐夫還記得。」郁晚安冷冷的笑了笑,「我在郁家過得怎麼樣,不勞你費心。郁晚柔和劉阿姨對我怎麼樣,也不用你關心。」
喬慕宸往後一靠,低下頭,又慢慢的抬起來:「是,郁晚安,你說的對,你的事,的確與我無關。我今天想和你吃這頓飯,不過是突然心有愧疚罷了,你不用想太多,也不要自作多情。我和晚柔,是你無法比擬的。」
郁晚安的身形晃了晃,但是很快穩住。
「最好是這樣,喬慕宸。那我希望,你以後再也不要突然有這種愧疚之心,我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我把話放在這,不要再突然對我好,又突然的惡語相向戳我痛處,也不要用姐夫的身份來壓我。我郁晚安,是年輕的時候瞎了眼,才會愛上你!」
她拿起包包就走,頭高高抬起,腳步飛快。
喬慕宸嘴角噙著一抹笑,慢慢的,眼裡糅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
郁晚安,還是那個郁晚安,脾氣性格一點也沒有變。
在別人面前永遠趾高氣揚,容不得讓人看低,一碰她的痛處,會迅速的反擊,毫不留情。
喬慕宸慢慢的起身,看著沒動過的滿桌菜肴,眼睛一眯。
「哐當……嘩啦……」一陣翻天覆地的聲音響起,餐桌上的盤子,全部被喬慕宸掃了下去,桌子也被他踢翻,他順手拿起水杯,狠狠的往牆上摔去。
郁晚安冷著臉走出餐廳,站在路邊打車。
她不經意的旁邊一看,涼落就站在她十米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她。
咖啡廳里。
郁晚安拿勺子輕輕的攪拌著咖啡,低著頭,神色落寞。她現在這樣,這哪裡是在喬慕宸面前冷若冰霜的模樣。
涼落喝了一口咖啡,輕輕的放下杯子,看了她一眼:「晚安,你和喬慕宸……又吵了?」
「嗯。」郁晚安低低的應了一聲。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啊,只要單獨待在一起,就必定會吵架。」
郁晚安放下勺子,看著杯子里的咖啡輕輕的搖晃著,目光定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回答涼落的話:「我也不想和他吵,涼落。可是……」
說著,她皺了皺眉,往沙發上一靠。
「可是什麼?」涼落問道,「既然不想吵,那怎麼一次比一次吵得凶。」
「這得問他。」
涼落不解:「啊?」
郁晚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涼落,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喬慕宸他……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
「說來話長。」郁晚安抬眼看著她,「我和喬慕宸,分手的時候痛痛快快,是他提出來的,我沒有異議。就在分手的第三天,他就和晚柔牽著手,出現在我家門前。後來……後來,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了。」
「三天?」涼落驚叫,「這麼快?」
雖然斷斷續續的有知道一些喬慕宸和郁晚安的事,但是不知道這些細節。
郁晚安點點頭:「就是三天的時間。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也不在意了。可是喬慕宸,總讓我覺得,他很不對勁,而是,他似乎有事瞞著我。」
「他哪裡不對勁了?」
郁晚安有些煩躁:「我就是說不上他哪裡不對勁。他對我,時好時壞,忽遠忽近的。在我覺得我和他已經越走越遠的時候,他總能做出一些事,提醒著我,他的存在。可是在我覺得他還……他還喜歡我的時候,他又總是一伸手就把我推遠。」
她能記得比較清楚的,就是席靳南住院的那一次,在電梯里,喬慕宸強吻了她。
他和她,就永遠處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中。
涼落一拍桌子,瞪著眼睛憤憤不平的說道:「我靠!喬慕宸這就是典型的渣男啊!」
咖啡都被灑了出來,咖啡廳里的其他人,聽見聲響,都紛紛往涼落這邊看來。
直到越來越多的視線往這邊聚集,涼落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麼,連忙擺擺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郁晚安本來心情不好的,被涼落這一鬧,反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涼落啊,你啊你,真有你的。」
郁晚安是笑了,涼落可笑不出來,她忍住再想拍案而起的衝動,壓低了聲音:「晚安,我跟你說,你千萬,千萬不要被喬慕宸動搖。他是你姐夫,和你姐姐就要結婚了,他現在就是在作妖,出幺蛾子,你別理會他。吃著碗里的,還想著鍋里的,他也不怕撐死?」
「我不會動搖。」郁晚安說,「從分手的時候,我就很清楚了。」
郁晚安的性格,涼落也是清楚一點的,寧折不彎,有時候犟起來,比涼落還要拉不回來。
涼落倒還能屈能伸,郁晚安是一個勁的往牛角尖鑽。
所以喬慕宸,在郁晚安的世界里,是絕對不會輕易被原諒的。
「這就對了。他忽遠忽近,分明是想把你當備胎養啊……你姐姐郁晚柔和你,他喬慕宸還想娥皇女英左擁右抱啊?」
郁晚安垂下眼:「我只希望,他既然選擇和晚柔在一起,那就好好在一起。我不想節外生枝,也不想無事生非。」
「別理會他就對了。」涼落安慰她,「他要是想和你近一步,你就退十步。他要是想退十步,你就直接躲起來讓他連人都找不著。」
郁晚安笑了笑,心裡慢慢的舒坦了,看向涼落,反問道:「既然按你說的,那麼你和席靳南……是怎麼相處的呢?據我對席靳南的了解,他是那種想近就近,想退就退,還必須讓你原地不動的人。」
「他就是一變.態。」
涼落打車回到家,哈欠連天,渾身疲憊。
一看客廳沒人,涼落就猜得到,席靳南是沒有這個閑時間坐在客廳里的,他不是書房就是在外面應酬。涼落悠閑自在的盤腿坐在沙發上,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才起身上樓。
她打著哈欠推開房門,洗了澡,很快就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中,她能感覺到有人輕輕的走了過來,目光淡淡的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身邊微微一沉,有人上了船。
涼落很清楚的知道,是席靳南。
但是眼睛睜不開,她也迷迷糊糊的,也就沒任何反應。
就在她快要繼續進入睡眠的時候,身子一輕,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她動了動,卻被摟得更緊。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沐浴香味,涼落意識清醒了一些,卻又聽到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睡吧。」
是他的聲音。
涼落慢慢的安穩了下來,呼吸聲也逐漸均勻。
席靳南看著她的睡臉,大手放在她的後背上,輕輕的拍了拍。
他看上去毫無睡意,雙眼清亮,額前的碎發散了下來,遮住了他的額頭,英挺的眉毛被遮了大半。
懷裡的人已經完全安靜了下來,睡得香甜。
席靳南伸出手去,撥了撥她的頭髮,低下頭去,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
涼落,涼落。
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他不應該,讓她進入他的生活的。
事到如今,似乎有些……不可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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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城是四季如春的城市,天氣向來都十分晴朗,可偏偏這幾天陰雨綿綿,烏雲密布,讓人心煩。
涼城機場。
一名妙齡女子戴著墨鏡,遮去了大半張臉,腳步不停,高跟鞋敲打在地磚上,發出獨有的聲音,在她身後,跟著一位男子,推著行李,亦步亦趨。
機場外面,站在紛紛避雨的旅客,人多,傘多,計程車根本擠不上。
「唐小姐,」沈峰抬頭看了看雨,根本沒有一點要停下的跡象,「要不……還是找人開車來接吧。」
「不行。」唐雨芸想也沒想就拒絕。
「可是這麼乾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無論我找誰,很快他都會得到消息,我回來了。」
「您回來,不就是為了席總嗎?」
「這你就不懂了。」唐雨芸微微一笑,「什麼叫做驚喜,你明白嗎?」
沈峰嘆氣,也沒有再說什麼。
「都說……第一反應騙不了人。我想,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我出現在他面前,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唐雨芸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到底,他是希望我回來,還是希望我,永遠不要出現,讓他兩難。」
「怎麼會呢,席總這麼喜歡您,席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唐小姐。」
「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
正巧一輛計程車停在唐雨芸面前,她飛快的衝進雨幕里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率先搶到了這輛計程車。
沈峰看得一愣,目瞪口呆:「唐小姐……」
唐雨芸把車窗降下:「你拿著行李先回唐家,我見完他,再去找你,就這樣。」
話一說完,計程車就調頭轉彎,揚長而去,消失在雨幕里。
唐雨芸紅唇揚起,手放在腿上,指尖卻微微彎曲,泄露了她的緊張。
涼城,她唐雨芸終於回來了。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退縮,沒有達到目的,她不罷休。
席氏集團。
涼落難得的清閑了一下,把郵件發給林深杭之後,今天上午她的工作就完成了。
外面陰雨綿綿,敲打在寫字樓外面的玻璃上,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水珠,很快又滑落下去。
涼落這幾天睡得安穩極了,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過的安穩。
一覺醒來就是天亮,而且沒有做夢,起來的時候都是神清氣爽……當然,除了看見身旁的席靳南之外。
其實說起來,席靳南睡熟的樣子,真的是引人犯罪啊……
涼落打了個冷顫,拉回了思緒,她想什麼啊,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嘆了口氣,盯著屏幕發了會兒呆,然後起身去茶水間。
涼落剛剛站起來,就看見市場部的門口站了一位美女,戴著大大的黑超墨鏡,紅唇瀲灧,發尾微微的卷翹,柔魅的披在身後。
她能感覺到美女的視線在空中,和自己交匯了一下,然後又移開。
涼落皺了皺眉。
然後,她聽見美女敲了敲市場部的門:「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哪位是涼落?」
離門口近一些的同事,都轉頭往涼落這邊看來。
涼落舉了舉手:「……我是。」
隔著墨鏡,涼落看不清這位美女的表情,但是她清楚的看見,美女笑了一下,紅唇揚起的弧度,剛剛好。
「打擾了。」
說完這句話,美女頭也不回的走了,徑直走進了電梯,來去無蹤。
涼落懵了。
這是誰啊……來這裡,就是特意來看她一眼的嗎?
真是莫名其妙,跟了席靳南,真的是什麼事什麼人都遇得到。
涼落也一下子忘記了自己要去茶水間,疑惑的準備重新坐下。
就在快要坐下的時候,涼落突然想到,那位美女進的,是總裁專用電梯!
她猛地坐下,靠在椅子上,眼珠轉個不停。
敢情……那美女跟席靳南有關係?
可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啊,雖然說和席靳南有來往的人很多,她根本不可能全都認識。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和席靳南正常來往的人,是絕對不知道她涼落的存在。
知道她是席太太的人,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
所以……事情肯定不簡單!
涼落又「蹭」的站起來,快步往市場部外面走去。
唐雨芸看著電梯的數字逐步上升,臉上的笑意也就越大。
當電梯門打開,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辦公室門。
門口有兩位常理秘書,正在低頭工作,聽見電梯開門的聲音,都抬頭看了過來。
唐雨芸徑直走了過去,不等秘書開口,直接問道:「席總……在辦公室里嗎?」
「席總在裡面。但是這位小姐……」
唐雨芸擅自坐了總裁專屬電梯就上來了,而且十分面生,秘書擋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唐雨芸也不著急,她取下墨鏡:「既然他在裡面,那就好辦。」
「這位小姐……」
唐雨芸餘光一瞥,立刻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秘書手裡的電話:「不用告訴他,我自己進去。」
「可是這位小姐,沒有預約,是不能見席總的,我……」
「出了任何事,我擔著。」唐雨芸看了她一眼,「你們繼續工作。」
她不再過多的糾纏,踩著高跟鞋,推開辦公室的門。
沒有人看到,唐雨芸握著門把的時候,手都在抖。
席靳南低頭在看文件,不時的拿筆在上面做批註。聽見門開的聲音,他眉頭一皺:「不敲門就進來的壞習慣,也要我重複第二遍才肯……」
他握著筆,眉眼俊朗,一如既往。
「靳南。」
唐雨芸輕輕的喊道,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顫抖。
一瞬間,連空氣都安靜得可怕。
席靳南緩緩的抬起頭來,對上唐雨芸殷切的目光,眉眼微動,眼眸里情緒萬變,最後薄唇一抿。
他以為是『她』,沒有想到,卻是……她。
他根本意想不到的她——唐雨芸。
放眼整個席氏,常常不敲門就進來,還屢教不改的,只有涼落。
誰能想到,應該遠在巴黎的唐雨芸,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靳南,是我……」唐雨芸慢慢的走近,「我回來了。」
席靳南放下手中的筆,站了起來,單手撐在桌面上:「你怎麼回來了?誰允許的?」
「你不願意我回來嗎?我天天給你打電話,說我想你,可是……」唐雨芸一下子委屈了起來,「可是你的態度,很冷淡。」
「沒有這回事。」
「有!」唐雨芸叫道,「你對我,從來都沒有這麼冷淡過。」
席靳南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軟了語氣:「誰讓你回來的?嗯?」
「是我自己要回來的,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巴黎了,靳南,我待夠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身邊。」
「你在說什麼?」席靳南眉頭高高皺起,「這樣的話,不要再讓我聽到。」
他看了唐雨芸一眼,直起身體,繞過辦公桌,大步朝她走過去。
唐雨芸見他走過來,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再也綳不住,朝他跑了過去,撲進他懷裡,雙手纏著他的脖子。
席靳南幾乎是下意識的抱住了她。
唐雨芸靠在他懷裡,耳畔貼著他的心臟的位置,聽著他堅實而有力的心跳聲:「靳南,我愛你。」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句。
唐雨芸眼裡的神色微微變了變,她抬起頭來,對上他的眼睛:「那你呢,靳南,你愛不愛我?」
席靳南從來不會說情話,從來,不會。
「你說呢?」他反問,低下頭來,小心翼翼的把她再次抱緊,「難道你不清楚?你懷疑自己?」
席靳南把問題又重新拋給了她。
唐雨芸了解他,她忽然一笑,拉低他的脖子,稍微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
放在她腰間的手一緊,慢慢上移,牢牢的扣住她的後腦勺。
唐雨芸幾乎是傾盡所有的熱情和力氣,回吻著他。
「席靳南,我跟你說件事,剛才在市場……」
涼落的聲音乍然響起,又突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