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條件(第二更)
107:條件(第二更) 說完那句話的時候,顏言看似一臉的平靜,可心裡卻猶如萬丈巨浪翻滾。
她清楚地看到這個男人眼中一點點聚攏的怒氣,他恨不得下一秒就將她給撕成粉碎的肉末!
「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就算是顏言這會兒想說,可也不敢說了,她還沒有活夠呢。
生存的本能告訴她此時要遠離這個男人,才能有可能避免即將要到來的危險,可她根本就離不開,身體被他牢牢地禁錮,她一點都動不了。
她有一瞬懷疑,他身上是不是沾著膠水,把她給粘住了。
「聶,聶霆煬……」
「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聶霆煬聲音已經冷得猶如裹著一層千年寒冰,凍得顏言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看來今天在劫難逃了,她還是低估了這個男人的危險。
是她太大意了,怎麼辦?
「聶--」
「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顏言此時已經明顯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他這該是多憤怒?
他的手緊緊地按著她的後腦勺,她分明感覺腦骨正在一點點的被壓碎,骨頭的碎渣進入腦髓里,扎得她不敢再動半分。
「我、我……」顏言一時舌頭打結,平日里那麼能說的她,此時竟然連第二字都說不出來。
她承認,她害怕了,心裡發顫,就連渾身的汗毛都在微微的顫抖。
聶霆煬瞪著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睛,盯著她的頭頂,雖然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卻可以想象,他的眉毛一定是一根根豎起來了,臉上暴起了一道道的青筋,像是一隻兇殘的怪獸盯著挑釁他的獵物一般。
沒有等到她的回答,聶霆煬直接攔腰將她抱起,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夾在腋下,邁著大步朝不遠處自己停在那裡的車子走去,嘴裡發出低沉慍怒的聲音,「想離婚?看來是最近我只顧處理手頭的事,冷落了太太,所以太太這是在鬧彆扭對嗎?不如今晚我們在外面開一間房,我們結婚到現在還沒在外面親熱過,今晚在外面開一間房,正好促進一下夫妻感情,太太意下如何?」
「聶霆煬,你放開我!」顏言扭著身體,可縱然是她再有力氣,卻依然無法跟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抗爭。
「太太,我們多日不見,你應該叫親熱一些,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怎麼總是記不住?」聶霆煬掏出車鑰匙,打開車門,將她從駕駛座的位置拋到副駕駛座上,然後他順勢就坐了進去,中控鎖直接落下。
「聶霆煬,你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功男士,你欺負我一個弱小女子,你不怕傳出去丟人嗎?」顏言被他嚇壞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不怕。」聶霆煬毫無羞愧之色,發動車子,「系好安全帶,除非你覺得自己的腦袋還能經得住撞擊。」
逃跑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識時務者為俊傑,更何況,顏言是真的不想腦袋再次跟這些堅硬的東西碰撞。
她乖乖地系好了安全帶,可心裡卻把這個男人從頭到腳罵了一遍。
一路上,聶霆煬沒有說話,車內狹小的空間,空氣越來越稀薄,顏言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由一開始的鼻孔呼吸到現在嘴巴張著,大口地呼吸,她感覺自己快要缺氧窒息了。
「聶霆煬……」車窗鎖著,她想透氣,她快要昏過去了。
「不要讓我總是糾正你改叫我什麼。」聶霆煬目不斜視。
「我,我……」眼睛一翻,她一頭栽了下去。
「吱--」
刺耳的剎車聲陡然響起,車內的兩人全都朝前栽了一下,顏言的腦袋垂著,所以額頭再一次撞在了車上,可她卻毫無任何的反應。
「顏言,顏言你怎麼了?顏言?」
聶霆煬扶起突然昏過去的女人,一時亂了方寸,好好的怎麼會昏過去呢?
剛才聽到她的呼吸粗重,他還以為她是緊張,不至於緊張得昏過去了吧?
「顏言,你醒醒,醒醒!」
忽然意識到什麼,他連忙按下車窗。
車外的新鮮空氣吹進來,顏言感覺空氣里的氧氣漸漸又濃稠起來,她好像又能呼吸了,慢慢地她睜開了眼睛。
自己剛剛是怎麼了?好像突然失去了意識,可好像又不是,到底是怎麼了?
四目相對,她從那黝黑的瞳仁里看到的是驚慌失措,他是在為她擔心嗎?
等她去確定的時候,那驚慌失措已經消失,是他一貫的深沉內斂。
一定是她看錯了,他怎麼可能會為她擔心。
「看來你很緊張啊,太太。」聶霆煬直起身,一顆心還在不正常地跳動著,幸好他沒有心臟病,否則他這會兒估計就在醫院了。
額頭上傳來一陣鈍痛,顏言抬手抹了下額頭,倒吸一口冷氣,「聶霆煬,你是不是又急剎車了!」
聶霆煬睨她一眼,同時扣好安全帶,不緊不慢地來了句,「是你自己沒有系好安全帶。」
顏言低頭一看,自己果真沒有系安全帶,難怪會磕到。
不對呀,她明明記得她系了呀!
扭頭去看身邊的男人,他正要啟動車子,從那張跟誰欠了他多少錢似的臭臉上也看不出什麼,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手拉著安全帶系好,她咧著嘴揉著頭上的包,真是倒霉,以後再也不坐他的車!
聶霆煬偷偷用餘光看她一眼,挺老實地靠在車座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晚上吃飯了嗎?」他問,一直這麼沉默著真是壓抑,作為男人,他還是先開口吧。
這次,顏言倒是給了他面子,雖然語氣十分生硬,「沒有。」
「想吃什麼?」
「想吃什麼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聶霆煬今天並不想跟她吵架,所以咽了咽氣,努力的剋制了一下情緒,「我請你吃飯,這樣總行吧?」
可某人並不領情,「不需要,我自己有錢。」
「身為丈夫,請妻子吃飯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是嗎?」顏言冷笑,「真是難得有你這個心,可是不需要,我們都是要離婚的人了,不用裝出一副好丈夫的樣子,知道嗎?這樣真讓人噁心。」
聶霆煬抿了下嘴唇,「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
「那就停車,放我下去。」
聶霆煬沒搭理她,好一陣子才開口,「我以後不強迫你,你不願意我們就不做,這是我最大的讓步,我只有一個要求,以後不許再提離婚這回事。」
顏言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這男人這麼厚臉皮呢?
為了達到目的,犧牲婚姻,真的很有意思嗎?
深吸一口氣,她也不想吵架,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跟他把這件事聊清楚了,「說吧,要怎樣你才肯跟我離婚?」
「我說了,能不提離婚嗎?」
「不能,我不管你現在懷揣著怎樣的心思,這個婚我早晚要離。」
聶霆煬的情緒徹底失控,「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你非要離婚?我承認,這段時間我是冷落了你,但是這段時間不是情況特殊嘛!衛子姍死了!因為我死了!跳樓自殺!」
車子猛然晃了一下,嚇得顏言的心差點就到嗓子眼的位置,因為差一點點車子就撞到了旁邊行駛的大貨車上!
她今天是來跟他談離婚的,不是來跟他同歸於盡的。
「聶霆煬,你把車停在路邊,或者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停下。」
似乎她的話提醒了聶霆煬,本來他還在為剛才的不小心自責,可緊跟著他卻故意不小心起來,嚇得她握著把手連連大叫。
「聶霆煬你停車!停車聽到沒有!」
「沒有,反正死我一個不如死我們一對。」聶霆煬在車速飛快的路上玩起了漂移,左一下右一下,玩得不亦樂乎,周圍刺耳的剎車聲和謾罵聲不斷。
顏言實在是受不了了,她快要崩潰了!
「你停車!」
「還敢提離婚嗎?」
「……不提了,你停車!」
「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拉你跟我一起陪葬。」
車子正常的行駛,最後停在了一個公園入口的停車場。
顏言被弄得一陣噁心,下車蹲在垃圾桶旁邊直吐。
聶霆煬體貼地站在她身後,一張紙巾一張紙巾地遞給她。
本來中午就沒吃多少,顏言幾乎把黃疸都給吐出來了,吐完后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異常的慘白。
「想不到你竟然這麼膽小,我還以為你膽子挺大。」走進公園,顏言幾乎是被聶霆煬抱著肩膀抱進去的,因為吐完后,她實在是沒一點力氣了。
臉靠在他的身上,她無力地吐出一句,「你就是個瘋子……」
「你早就應該知道,你男人我本來就是個瘋子,所以你最好還是別激怒我,否則我要是發瘋起來可是真的不要命。」
「bt……」
「應該是這樣。」聶霆煬大言不慚,扶著她在一長凳上坐下,把她抱起來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用不用給你買點吃的補充一嚇體力?」
「謝謝你的假仁假義。」
「瞧你說的,我是你男人,我要是假仁假義還有人對你真心實意嗎?」
顏言休息了幾分鐘,感覺好多了,從他懷裡下來,坐在長凳上。
他卻伸出有力的手臂,輕鬆地再次將她抱坐在懷裡,「鐵凳子太涼,你們女人坐久了對身體不好,尤其是子宮不能受寒,否則對以後懷孕生小孩有影響。」
「謝謝你的好意。」顏言回他一個溫柔的笑,可轉眼卻面若結霜,「但不需要!」
她又要下去,卻被他牢牢抱著,低聲呵斥,「鬧兩下就夠了,還真當回事了。」
「……」顏言的嘴巴氣得直抖。
他以為她這是在耍孩子脾氣嗎?她有那麼的無聊嗎?
「……」嘴巴張開,一個聲音還沒發出來,就聽他「噓」了一聲,一臉神秘,「你最好還是別說出讓自己後悔的話,想清楚了。」
顏言一下子就愣住了,什麼讓自己後悔的話?
見她瞪著那雙大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聶霆煬笑了,笑起來眼睛眯在一起,像兩個彎月牙,帶著些孩子氣,竟有些,可愛。
「前陣子你讓我幫你查你兒子的下落--」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顏言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抓住他的手,激動不已,「你找到我兒子了?他現在在哪兒?他叫什麼名字?你快帶我去見他!」
聶霆煬饒有興趣地看著如此激動的小女人,等她終於不拉著他的手搖晃了,他分明看到她的臉上閃過濃濃的尷尬和不安。
原來也有讓她尷尬和不安的事情,還真是稀奇,看來那個代孕兒子在她的心裡佔據著很重要的位置,不過他猜想,她想要找的應該不是她兒子,而是那個奪走了她的初次,一次又一次在她的身上馳騁播種的男人吧。
不過,他這小妻子這麼激動,他如果是告訴她,他一無所獲,她會不會殺了他?
「聶霆煬,我兒子他現在在哪兒?他的爸爸媽媽對他好不好?」
終歸還是不忍心傷害一個「母親」,他一向都是這麼的善良,「他很好,吃得白白胖胖的,很健康。」
「真的嗎?」顏言笑了,那是屬於母親真摯的笑,笑起來很迷人,令人心動。
「聶霆煬,你能帶我去看看我兒子嗎?」似是怕他不同意,她連忙又補充,「我就遠遠的看一眼就行,好不好?」
「……」聶霆煬很想說,好,可他只能說:「不好。」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帶我去看他一眼好不好?就一眼,我保證不上前,就遠遠的看一眼。」
「那也不好。」
「就一眼,就看一眼,我求求你,就讓我看他一眼好不好?他一出生就被抱走了,我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我唯一的一張照片是他八個月大的時候去醫院裡我偷偷藏起來的一張彩超圖片……」
她哭了,聲音沙啞顫抖,懷胎十個月,即便那個孩子的到來並不是她期待的,可畢竟在她肚子里呆了十個月,是她身上掉下來的是塊肉,身上流著她的血液,是她的兒子。
每到天氣不好的時候,剖腹后留下的那道傷疤就很疼很疼,每每那個時候,她就會想起那個寒冷的冬天,那個她未曾見面的孩子,耳畔總是會響起他的啼哭聲,是那樣的響亮,放佛在喊著,媽媽不要離開我……
「聶霆煬,你就帶我去看他一眼好不好?」
她眨著帶淚的眼睛,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隨著眼睛一張一合的眨動散發著刺眼的光芒,令人疼惜。
聶霆煬不敢再跟她對視了,他忽然覺得他欺騙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母親。
可……當年關於她的一切全都是空白,她能提供給他的信息也少之甚少,她說她當年居住的地方叫濱河花園,是一套別墅,在半山腰上,可是a城根本就沒有叫濱河花園的別墅,倒是在半山腰上的別墅群有三個。
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查,還有她說的孩子出生的醫院,叫什麼「瑪麗醫院」,可a城根本就沒有瑪麗醫院,唯一一個帶「瑪」字的醫院是「聖瑪醫院」,他讓人查了,2008年1月1日那個醫院出生的孩子有23個,9個女孩,14個男孩。14個男孩中,夭折了2個,因為時間太久了有4個男孩沒有查到,其餘的幾個都跟她做了dna比對,跟她沒有親子關係。
如果聖瑪醫院就是她說的瑪麗醫院的話,她的孩子可能是夭折中的一個,也有可能是沒有查到的4個,這都有可能,也或許,都不是。
「聶霆煬……」顏言哀求地拉著他的胳膊,做了一個決定,「你帶我去看我兒子一眼,我答應你以後不提離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