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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來吧,繼續!(第二更)

  085:來吧,繼續!(第二更)    顏言清晰地看到了聶霆煬臉上一點點消失的微笑,她甚至還感受到了他周身正一點點凝聚的冰冷,可作為一個在死亡邊緣徘徊過多次的人來說,這已經對她產生不了任何的威脅和恐懼,她不怕。 

  預期中的掐住脖子沒有降臨,他坐起身下床點了一支煙,將心中的怒火悉數發泄到了這支煙上,他咬牙切齒地一邊吸著煙,一邊胸脯起伏,像一隻困獸,在房間里來來回回的走動。 

  驀地,他停下來,瞪著那雙猩紅的眼睛,盯著床上的人,「你剛才說什麼,你想幹什麼?」 

  不怕倒是真的,可是卻不得不緊張,她咽了下唾液,「我說,這件事你一定能做到,跟我離婚。」 

  聶霆煬猛然吸了一口煙,那雙眼睛猶如兩柄利劍,直插她的心臟,「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從結婚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想過要離婚,你最好徹底的打消這個念頭,這輩子你都只能是我聶霆煬的太太,聶太太!」 

  門口,衛子姍猛然捂住了嘴巴,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來。 

  蔣文成也沒有料到會聽到和看到這樣的一幕,有些慌亂無措地看著衛子姍,「子姍……」 

  房間里正在僵持的兩個人因為門口突然響起的聲音而被牽引了注意力,同時扭臉看向門口。 

  聶霆煬的臉上除了冷漠沒有多餘的表情,顏言卻在看到門口的女人時,陡然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衛子姍嗎? 

  她怎麼還活著? 

  見鬼了? 

  她看向聶霆煬,可他的目光已經從門口轉移,轉身站在窗戶邊,悶悶地抽著煙,吐出的煙霧裊裊升起,最後在寬敞的房間里消散。 

  看來他們已經見過面了,怕是昨晚上他喝醉酒也是因為這個女人吧。 

  該死,這個女人惹他不開心了,他竟然拿她當出氣筒,賤男! 

  第一次見衛子姍,顏言就給她賜了一頂叫做踐人的帽子。 

  哭,哭什麼呢?現在她才是正室好不好,弄得好像她跟小三破壞了他們的幸福似的,踐人就是矯情! 

  她看著聶霆煬,溫柔地說:「老公,我口渴了,我想喝水。」 

  聶霆煬扭頭看她,轉身去了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放在床頭柜上,「有些燙,涼了再喝。」 

  還不錯,不管是否情願,至少還算配合,「我想要放糖的水。」她故意要求。 

  雖沒有表現出不悅,但聶霆煬的語氣已經有些生硬了,「這裡沒有糖。」 

  生氣了?生氣了才好呢,最好是覺得她跟衛子姍比簡直就是不可理喻,這樣跟她離婚也就是提上日程的事情了,「可是人家就是想要放糖的水嘛!」 

  他果真是火了,「我說了這裡沒有糖!」 

  「……」顏言嘴一撇,眼淚豆很快就出來了。 

  「你給我閉嘴!哭哭哭,我還沒死呢!」 

  「啊……」不凶還好,一凶她索性哭出聲,扯著嗓子,生怕方圓十里內的人聽不到似的,關鍵是她這哭起來,咧著一張大嘴,皺著眉頭,那模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反觀人家衛子姍,雖然也是哭著的,可人家哭得可優雅多了,一隻手捂著嘴,只見眼淚流,不聽有聲音,這才叫淑女的流淚。 

  聶霆煬煩躁無比,大步上前毫不思索的揚起了巴掌,卻在即將要落在顏言臉上的時候陡然停住,瞪著一雙駭人通紅的眼睛,怒喝,「你給我閉嘴聽到沒有!」 

  顏言立馬止住了哭聲,雙目中是高速旋轉的淚花,一臉委屈地瞅著他,「你怎麼對人家這麼兇巴巴的,剛才你不是這樣的……」 

  「收起你那副可憐兮兮的嘴臉,你這樣令我感到噁心,無比的噁心!」他以為她會跟別的女人不一樣,沒想到也是一樣的心機如此之深,看來是他看錯她了! 

  聶霆煬朝門口走去,在衛子姍和蔣文成的跟前停下,一臉的厭惡,「出去!」 

  「阿煬--」 

  「阿煬……」 

  蔣文成和衛子姍幾乎同時叫他,顯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竟然攆他(她)出去? 

  「出去!」他重複了一遍,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衛子姍的淚流得更加的厲害了,一臉委屈地看著他,突然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她轉身跑出了病房。 

  「子姍!」蔣文成追出去,走了幾步停下來,轉身生氣地看著聶霆煬,篤定,「這樣對待子姍,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聶霆煬冷冷地看他一眼,用力碰上門。 

  門板碰撞的聲音有多大,他的憤怒就有多強烈。 

  顏言不禁顫了一下,這男人有多兇殘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此時她要做的不是繼續激怒他,而是學聰明點,免得一會兒又要殃及無辜。 

  乖乖地閉上嘴巴,連同眼睛一起閉上,心裡想這樣最該安全了吧?可事實卻不是這樣。 

  關了門后,聶霆煬轉身來到床邊,「不是要喝水嗎?桌上的水,喝了。」 

  能不能不喝? 

  顏言睜開眼睛,心裡雖然相當的不情願,但還是伸出手端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可她是平躺在床上的,如何喝? 

  顫顫巍巍地端著水杯,艱難地送到嘴邊,卻如何也喝不到,看得聶霆煬都替她著急,伸手奪過水杯,找了個勺子,舀了一勺送她嘴邊,「張嘴。」 

  「我……你給我找個吸管,我自己能喝。」 

  「張嘴!」 

  顏言老老實實的張開嘴,一勺水倒進了她的嘴裡,許是喝得太猛了,她竟然被嗆住了,咳嗽起來。 

  然而,她這樣的情況,咳嗽卻是要命的,一咳嗽,胸腔腰間就像是被撕扯著一般,無比的疼痛。 

  「喝個水都能嗆著,你可真有本事!」聶霆煬譏諷地瞅著她,放下水杯,俯身將她微微抱起來,在她後背輕輕拍了拍。 

  斷斷續續咳嗽了好一會兒,顏言這才停止咳嗽,一張臉卻漲得通紅。 

  「還喝嗎?」 

  「不想喝了……」 

  「我去給你找個吸管,老老實實地躺著別動!」 

  將她放下后,聶霆煬離開休息室,說是去找吸管,可是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已經是一周了,沒有見到聶霆煬,不能說想,但心裡有個地方終歸是有些空空的,躺在這病床上,什麼都做不了,她終於有了時間來思考自己的未來。 

  等過段時間跟聶霆煬離了婚,要是他真的會給她一筆錢的話,上學的業餘時間,她就去花店找一份工作,當個學徒,等她畢業后她就開一家花店,名字她已經想好了,叫,花事未已。 

  她沒有遠大的志向和理想,也從未想過能嫁給一個有錢人抑或說嫁入豪門,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若是此生能夠遇到一個真心待她的男人,她就知足了。 

  轉眼已是4月,很快就是清明節了,在醫院裡躺了一個多月,在護士的精心照顧下,顏言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已經能夠下地走路了,她問了她的主治醫生,說再要半個月她就可以出院了。 

  半個月後也就是4月的中旬,距離放假還有差不多3個月,如果她到了學校努力補習的話期末考試應該也還能考個不錯的成績。 

  那天自從聶霆煬說出去給她找吸管離開后,就一去不復返,她曾問過照顧她的護士,這段時間他是否來醫院上班,護士說他每天都在醫院,在醫院卻從來都不來看她,一開始的時候她心裡難受過,後來漸漸就想開了,除了一張結婚證,除了她是他法律上的丈夫以外,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他憑什麼要來看她? 

  4月4號這天是清明節,雖然醫生建議她暫時不要出院,但她還是離開了醫院,四年都沒給媽媽掃過墓,今年她一定要去。 

  問護士借了一百塊錢,她在醫院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花把一百塊錢換成零錢,然後坐公交車回到聶霆煬的別墅,找到自己的銀行卡,在小區門口的銀行取了一千塊錢。 

  在超市買了紙錢和水果,抱著花束她打了一輛計程車朝唐家陵園趕去。 

  上午九點半她到達唐家陵園,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輛車子是唐震的。 

  今天是清明節,他是來給媽媽掃墓的。 

  看門的老劉看了看她,因為見過她一次,所以就沒有攔著。 

  唐力看到顏言,對唐震說:「先生,顏言來了。」 

  唐震扭頭看去,只見她懷裡抱著一束潔白如玉的瓊花,這是品品生前最愛的花。 

  顏言面無表情的一步步走來,步伐穩當堅定,可實際上她的心跳卻十分的快,就快要跳出身體,她很緊張,不是因為四年未給媽媽掃墓,而是因為這個男人,這個是她父親的男人。 

  不用懷疑,甚至連親子鑒定都不需要,她可以肯定,他就是她的父親,親生父親。 

  至於那個吳澤濤,也許是真實存在的一個人,也許只是舅舅虛構的一個人,因為她至今都沒見過那個人,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唐震靜靜地看著她,看她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然後跪在地上,將水果擺好,是火龍果,也是品品生前最愛的水果。 

  「媽媽,言言終於有機會來看你,我想你,真的很想……」 

  「媽媽你看,我帶來了你最喜歡吃的火龍果,還有你最喜歡的瓊花……」 

  「哦,對了媽媽,我結婚了,可惜他今天太忙沒能帶來讓你看看,他對我很好,你就放心吧……」 

  「媽媽,你看看我這段時間有沒有吃胖啊?你總說我個子矮又那麼瘦是因為我不好好吃飯的緣故,現在我不挑食了,我什麼都吃,每頓還能吃好多好多,比一個男人吃的都多,你說我以後還會不會長高一些啊?大家都嘲笑我個子矮,他們還說我是綠豆芽,我特別不喜歡這個綽號,所以我要吃胖胖的,再長高一些……」 

  「媽媽,以後我就能經常來看你了,過段時間我買輛自行車,這樣一沒課的時候我就能來看你了,到時候我給你唱歌好不好?我這段時間學了好幾首歌呢……」 

  「……」 

  顏言一直笑著跟媽媽說著話,對於身邊的兩個男人,她早已經將他們視作了透明的空氣。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小時,而她也在地上跪了一個小時。 

  即便現在是4月份的天,可溫度依然很低,尤其是長時間的跪著,寒氣會進入身體的。 

  唐震的嘴蠕動了老半天才終於發出聲音,「顏……起來吧,別跪著了,你媽媽如果看你這樣一直跪著,她會心疼的。」 

  顏言沒理他,依然在跟媽媽說這話,四年了,她有好好多的話想要跟媽媽說呢,估計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言言……」唐震蹲下身,「聽話不要再跪著了行嗎?」 

  顏言扭頭看他,眼神冰冷如霜,「我們很熟嗎?哦對了,還算熟悉。媽媽,你知道嗎?你出車禍死後,我為什麼一直沒來看你嗎?不是我不想來,而是我被人送進了監獄,他們說是我開車把你撞死了,還說我肇事逃逸,媽媽你知道送我進監獄的人是誰嗎?就是他。」 

  手指伸出指著唐震的時候,她明顯看到了這個男人渾身一顫,一張臉頓時煞白,可她的心裡卻突然很開心。 

  她笑了,「媽媽,他叫唐震,他說你是他的妻子,還說我是他的女兒,是不是很搞笑?女兒開車將媽媽撞死,爸爸親手把女兒送進監獄,甚至因為嫌女兒被判五年的刑期太短,他找人托關係將五年改成了七年,媽媽,七年,是七年!這就是你的丈夫嗎,我的父親嗎?他不是!永遠都不是!」 

  笑著笑著,就哭了,淚無聲的落下,是心痛,更是痛恨。 

  唐震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好久都發不出聲音,身體搖晃著蹲不牢固,癱坐在地上,渾濁的淚順著那張滄桑的臉滑下。 

  「先生……」唐力彎腰想扶起他,他卻搖了搖頭,哽咽著,身體顫抖不已。 

  顏言抹去眼淚,冷笑著看著他,「你哭了,是自責嗎?不,你沒有錯,錯的只是我,我壓根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這樣媽媽就不會死。」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對不起……」一聲「對不起」后,唐震嚎啕大哭起來。 

  唐力撇過臉,紅了眼圈,最後悄悄離開。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能抹去我這四年坐的牢嗎?一句對不起就能讓時間倒流到四年前嗎?一句對不起你就想讓我原諒你?不可能!永遠都不會!媽媽生前恨你,不原諒你,我也一樣,我恨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一聲聲的對不起能夠抹去曾經的傷害,那她接受他的道歉,可是不能! 

  顏言離開唐家陵園的時候,天飄起了小雨,她沒有打車,這個地方也根本就打不到車,她沿著高低起伏的路,一步一步的走著,那些擠壓在心裡太久的情緒發泄出來后,她忽然覺得輕鬆了很多。 

  媽媽不在了,可她還活著,她還要生活,她不會一直活在仇恨之中,仇恨是因為在乎,她不在乎,所以她不會再恨。 

  走了兩個多小時,她終於找到一個公交站牌,轉了幾趟車才到聶霆煬的別墅,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收拾好,她叫來了一輛三輪車,將東西拉到學校,臨走前她留下了鑰匙和一張字條。 

  「顏言!」王嘟嘟見到她十分的開心,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前段時間有人來給你收拾東西說你休學了,我還以為你懷孕了呢,沒懷孕吧?」 

  顏言笑笑,「你看我像是懷孕的樣子嗎?」 

  王嘟嘟圍著她轉了一圈,「不像,不過你怎麼了?為什麼休學了啊?」 

  「受了點傷。」 

  「啊?傷到哪兒了?」問完王嘟嘟便眼尖地看到了她後腦勺被剪去現在還沒長出來的頭髮,「傷到腦袋了?」 

  「嗯。」 

  「以後可要小心點。」 

  「嗯。」 

  「你在搬東西啊,我幫你。」王嘟嘟熱情地接過她手裡的東西,上了樓。 

  雖然是出院了,但是上下樓梯的時候顏言還是需要很小心的,王嘟嘟看她慢騰騰的,就讓她在一旁歇著,沒幾趟就將她的東西從樓下全部搬到了宿舍,別看這女孩胖嘟嘟的,干起活來卻一點都不含糊。 

  「嘟嘟,謝謝你。」 

  「客氣啥,對了,吃晚飯了嗎?要不我們一起去吃吧,我也沒吃呢,我請客,吃完飯我幫你收拾東西。」 

  顏言點頭,「好,不過我請你。」 

  出宿舍的時候,在門口跟蘇燦碰面。 

  「喲,顏言啊,我還以為誰呢,身體好了?我跟我姐正打算去看你呢,沒想到你竟然就出院了,聽說是傷到肋骨和腦袋了,嚴重嗎?」 

  顏言微微一笑,「謝謝關心,已經好了。」然後跟王嘟嘟一起就離開了。 

  「顏言,你以後別搭理這個蘇燦。」下樓的時候王嘟嘟說。 

  顏言微蹙眉頭,「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可不是嘛,差點都打起來,哦對了,你是不是有一個密封的牛皮紙袋,袋子里裝著一張醫院的b超圖片,好像還是懷孕的那種b超圖片。」 

  顏言一怔,似乎今天從聶霆煬那裡收拾東西的時候她沒看到那個袋子,還以為塞在別的東西里了,想著到宿舍了收拾的時候再找,如今被王嘟嘟這麼一提,她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難道是有人動了她的東西? 

  「有沒有?」王嘟嘟問。 

  「有。」 

  「我就猜到了,蘇燦那個踐人還說不知道,說什麼是她撿的。」 

  「那東西在哪兒?」 

  「應該在蘇燦那兒--」 

  王嘟嘟的話還沒說完,顏言已經轉身。 

  宿舍的門沒關,蘇燦正在給誰打電話,聲音很大,「那個女人她剛回宿舍了,我看著她就噁心,真想換宿舍,你都不知道,一想起她坐過牢,如今卻跟我住在一個宿舍,我想想就難以入睡。」 

  顏言在門口停下,深吸了一口氣。 

  王嘟嘟看了看她的臉色,擔憂地拉住她的胳膊,「你打不過她的,她練過跆拳道,我都打不過她。」 

  聽到門口的聲音,站在窗邊打電話的蘇燦猛然轉過身,她根本就沒想到兩人突然又折了回來,而且還聽到了她的話,雖然不至於說害怕顏言,但是多少還是有些尷尬難堪的。 

  她匆忙對電話里說了一句就掛了,一臉訕笑,「你,你們不是出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很驚訝?」顏言不怒反笑,走進宿舍,「怎麼不打了?繼續,我最喜歡聽別人評價我了,來吧,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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