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太太,你就是用這種方式喜歡的先生?
081:太太,你就是用這種方式喜歡的先生? 醫生先從搶救室里走了出來,直接來到聶霆煬的跟前,他坐著沒動,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
「聶先生--」
「只用告訴我是活著,還是……」死了,這兩個字卻在到嘴邊的時候怎麼也發不出來,心口如同被一根鋒利的針刺了一下,微微作痛,不是特別的難受,但清晰的知道並不好受。
這種感覺有些糟糕,因為十分的陌生,所以他極力的剋制,可適得其反,非但沒有壓下去,反而令他變得有些焦躁。
醫生剛要張開嘴,這時候護士推著顏言出來,唐天宇的眼睛陡然發出亮光,箭步上前。
手術車上,顏言還在昏迷,手臂插著輸液針管,唐天宇上一下子拔掉了輸液針管,然後用鋒利的針管毫不猶豫的刺入了顏言的脖子。
因為唐天宇的動作太過於突然和迅速,以至於推著顏言的護士都沒有反應過來,更別說距離稍遠又被醫生遮擋視線的聶霆煬,等他發現的時候,唐天宇已經做完了這些動作,然後瘋狂的笑了起來。
護士被嚇壞了,第一反應不是去救人,而是尖聲大叫。
醫生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呆愣住。
聶霆煬上前一把扯開唐天宇,因為力量過大,硬是將唐天宇摔在了地上,他連忙拔掉顏言脖子上的針管,沖著呆愣的醫生護士吼了一聲,「都死了嗎!」
醫生和護士這才回過神,連忙圍過來,手忙腳亂的將顏言推進準備好的高級病房,給她做了檢查,確定無大礙,這才鬆了一口氣。
「以後再敢出現類似的情況,你們都給我滾蛋!」聶霆煬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微微的顫抖著,眼睛里迸射出凌厲的火光。
醫生和護士垂著頭,無人敢吭聲,心裡暗自僥倖,幸好是沒有出事,否則他們都吃不完兜著走。
這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是聶醫生的太太,院長夫人!
留了護士在病房裡守著,聶霆煬來到外面,唐天宇此時正渾身瑟瑟發抖地坐在走廊里的地上,看到他出來,她本能的抱緊自己的身體,美眸裡布滿了驚恐,繼而將頭埋藏在膝蓋上。
耳畔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渾身顫抖得更加的厲害,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處,呼吸都有些困難,她使勁的將臉埋在膝蓋上,試圖這樣就能夠抵抗這種深深地恐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身上沒有傳來疼痛,就連耳朵里也是靜悄悄的,他走了嗎?就這樣放過她了嘛?
唐天宇的頭緩緩的抬起來,一下子對上了那張陰沉如颶風掃過的臉,她尖叫著立馬又像鴕鳥一樣將臉埋了起來。
「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我今天饒過你,但是你記住,只是我饒了你,至於她是否會放過你,你就祈禱吧。」聶霆煬的聲音一如往日那般的輕緩低沉,聽似不帶任何的怨怒,但是那卻是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恐懼和警告。
周圍再次恢復了安靜,靜得能聽到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唐天宇再一次緩緩的將頭抬起來,周圍已經沒有了他,沒有任何人,她不放心的又看了看四周,確定他已經不在,這才斂下眼眸,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恐懼頓時如消散的烏雲,天際間,露出了陽光的鋒芒。
他沒有對她怎樣,他說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是不是也就是說他對她還是有一絲感情的?
想到這裡,她的一顆心頓時就雀躍起來,看來今天走的這步險棋還是有些收穫的,雖然沒有能弄死顏言,但至少讓她知道了這個男人的心思。
她就知道,以她的美貌和才智,沒有男人不會迷戀的。
凌晨五點,黃蕊來到醫院,此時聶霆煬在自己的辦公室,折騰了一夜再加上晚上喝了些酒,他的頭漲得難受,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黃蕊推門進來的時候他剛讓田榮給他煮了咖啡,正在喝,希望這樣能夠減輕一下腦袋的脹痛,上午還有手術,他必須要讓自己儘快的調整好狀態,心臟手術不同別的手術,稍有不慎便是一條人命。
「臉色怎麼這麼差?」黃蕊上前伸手撫了下他的額頭,剛剛碰到卻被他躲閃,表情和語氣都帶著冷漠和疏離,「我沒事。」
「沒事?臉色這麼難看,眼睛通紅,是沒事?今天還有手術嗎?」黃蕊扭頭問田榮。
「上午有一個,下午沒有。」
「跟病人說一下推遲或者換別的醫生,他今天這樣的狀態不適合做手術。」黃蕊乾淨利索地說。
聶霆煬淡淡地看了眼自己的母親,「我沒事,上午的手術是一早就預約好的,沒有辦法再推遲和換人。」
「阿煬,你是醫生,握著手術刀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自己這雙手所承擔的責任,推遲手術與可能發生意外相比,我想沒有人會選擇後者。」黃蕊的沒有給聶霆煬任何再開口說話的機會,直接對田榮說:「你去安排這件事,推遲或者換人,就說聶醫生兩天沒有休息,精神狀況十分糟糕,不能做手術,我想病人會理解的。」
田榮看看她,又看看聶霆煬,點頭出去。
「阿煬,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希望你能記住,作為一名醫生,你不僅要對病人負責,還要對你自己負責。如果今天因為你的失誤,導致了病人死亡,那麼你帶給的不僅僅只是一個人的傷害,是幾個家庭,一群人,你明白嗎?」黃蕊聲色俱厲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黃蕊出身書香門第,父母祖輩以及她的兄弟姐妹都是教育工作者,唯獨到她,卻選擇了經商,她大學的時候就自己開了一家公關公司,等她大學畢業,這家公關公司在a城也算小有名氣了。
22歲她遇到了聶平青,兩人可以說是一見鍾情,然後閃婚,緊跟著就生下第一個兒子聶霆煬,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嫁給聶家大少爺又生下小皇子,從此以後她便高枕無憂再也不會那麼拼自己的事業,可是所有的人都錯了,這個女人她不甘心只是做一個豪門太太。
嫁給聶平青之後,利用聶家這個絕好的資源,她在短短几年間將她的公關公司從一個小公司變成了a城最大的公關公司,也走向了世界,成功的在國外上市交易。同時她也由一開始的不被公公聶廣義認可到最後聶廣義主動將聶氏集團的3%股份轉增與她,足見她的不簡單。
她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別說員工對她畏懼,有時候就連聶平青和聶廣義在她發起火來都只能是聽著,可偏偏她卻管不住自己的長子。
聶霆煬對她的教誨和訓斥似乎壓根就沒聽進去,或者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他放下咖啡站起身,「媽,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累了,我想去休息一下。」
對他這樣的反應和態度,黃蕊十分的不滿意,以前一直縱容他,但是今天這事,她真的很生氣,幸好她是過來了及時制止了,如果沒有過來不知道,如果因為他的不小心造成了手術中出現意外病人死了,怎麼辦?
「阿煬,從小到大每次我批評你的時候你都是這樣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你什麼時候能夠態度誠懇點,端正點?我是你媽,不是外人!」
聶霆煬顯得十分的疲憊,聲音也是十分低沉的那種,「媽,我真的很累,我兩天都沒好好休息,既然不讓做手術了,我去休息行嗎?」
黃蕊看著他憔悴不堪的模樣,縱然是心裡十分的不滿意他這樣的敷衍和不耐煩,卻還是忍住了嘮叨,心疼地嘆了口氣,「去吧,好好休息,中午的時候我讓聶伯給你送點吃的過來。」
「好。」走到門口,聶霆煬又停下來,轉過身,「媽,你上午有事嗎?」
「呃?」黃蕊愣了下,沒明白他的意思,「怎麼了?」
「言言還沒醒來,我怕她醒過來看到身邊沒人心裡會難過,你要是沒事的話去陪她一下。」
多年來她看著她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可他卻遲遲不肯結婚,作為母親她不著急是不可能的,她一直都知道在他心裡始終都放不下衛子姍,可是衛子姍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他應該放下了,開始新的生活。
對於顏言,平心而論,在衛子姍死後,兒子帶回來的這些女人中,她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出身不好,長相一般,個子又太矮,關鍵是大學沒畢業又坐過牢,作為一個母親,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找一個各方面都優秀的女人做妻子,這樣一個女人能夠在他的事業上給他更大的幫助。
生在豪門,勾心鬥角無時無刻不再進行著,所以這時候商業聯姻就成為了一種手段。
她雖然不喜歡唐天宇,但是綜合了這麼多女人,唐天宇卻是最適合的一個,所以當他突然間跟唐天宇分手讓她十分惱火,因為這樣他之前的那些努力和付出就全都白費,所以她阻止,極力的反對,可誰又曾想,生活是那麼的喜歡開玩笑。
顏言她竟然是楚品然的女兒!
當她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是她的兒子原來心機如此的深,怕是顏言是楚品然女兒這件事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吧,不然四年前他本來就是要跟唐天宇結婚的,卻在婚禮前夕提出了推遲婚禮,理由令人哭笑不得,他得了病,男人那方面的病。
這幾天她一直在想,他跟顏言結婚除了利益目的外,還是有別的原因嗎?這一刻,她可以完全的肯定,除了利益外,還有一種感情摻雜在裡面。
他竟然能考慮到顏言醒來身邊無人時的感受,他能站在顏言的角度思考問題,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他已經開始在乎那個女人了,這可不是有什麼利益目的的,這是一種本能,愛的本能。
身為母親,她理應感到高興的,因為兒子終於可以從失去心愛女人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可是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卻尤為的沉重。
她不清楚他是否清楚自己已經對顏言動了情,在這場利益的角逐中,顏言註定了只是一顆棋子,達到目的的那一天就是她失去價值的時刻,他們分開是必然的。
「阿煬,你……」這麼突兀的問出來,黃蕊突然覺得不合適,想了想轉換了方式,「你對她很好。」
聶霆煬輕輕笑了下,理所當然的模樣,「她是我妻子,是你兒媳婦,我當然要對她好了。」
黃蕊笑笑,卻笑得極其的勉強和苦澀,「去休息吧,我去照顧她。」
「謝謝媽。」
離開聶霆煬的辦公室,黃蕊想先去看看唐震。
唐震從夜裡醒來后根本就沒有合眼,一直靠在床頭,濃眉深鎖,滄桑的臉上掛著濃濃的憂愁,可到底在擔憂什麼,為什麼發愁,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怎麼醒來這麼早?」黃蕊笑著問,「感覺好點了嗎?」
唐震愣了下,這才看到門口出現的人,「我好多了,你……怎麼這麼早?」
黃蕊收起臉上的笑,看他一眼,輕嘆了一聲,表現出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唐震不知道她的用意,所以著了她的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唉……」又是一聲輕嘆,她拉了把椅子在他的床旁邊坐下,「怎麼跟你說呢,一提起這事我就頭疼。」
「怎麼了?」
黃蕊看看他,似是難以開口,猶豫了一陣子這才唉聲嘆氣地說:「阿煬跟顏言領了結婚證的事我想你也聽說了吧。」
唐震沒有應聲,但是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昨天晚上,出了點事,從樓上摔下去了……」
「嗡--」
唐震只覺得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昨晚上他看到的從對面樓上掉下去的人是她!
心口又疼了起來,而且這種疼痛的感覺較之前的有些不同,之前的帶著些莫名和隱痛,可是此時卻清晰無比,就放佛沙漠里迷向的人終於找到了方向一般,不是激動,而是深深的恐懼。
黃蕊仔細觀察著他的面部表情,他看起來十分的痛苦,她是故意在他面前提起顏言的,就是想看一看他的反應,看來他是知道了一些什麼事,抑或是他知道了顏言的身世。
阿煬不是說不讓告訴他的嗎?他是怎麼知道的?查出來的還是誰告訴他的?
「唐先生,你怎麼了?你的臉色看起來十分難看,要不要我叫醫生?」
「我看到是兩個人從樓上掉下去……」那種疼痛的感覺如山洪暴發,迅猛襲來,他雖然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麼導致的這種異樣的感覺,但是他知道,一切都是因為顏言。
從那日在陵園裡看到她開始,他就有些懷疑,對她的身份有所猜測,但遲遲沒有讓人去查,這一刻他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就是查一查她的身世!
「哦,還有一個男的,當場就死了,顏言被送進了搶救室,生死還不知道呢。」女人那雙精明的眼睛一直盯著床上的男人,在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她微微扯了下嘴角,但也只需要點到為止即可,剩下的事情她想,他應該會知道怎麼做。
病房裡安靜得好像空氣凝結了一樣,毫無聲響。
終於,還是黃蕊打破了這沉默,她微微笑了下站起身,「唐先生,要不你再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顏言,好歹她現在也是阿煬的妻子。」
唐震沒應聲,等她走到門口,他卻突然開口,「好好的她怎麼會從樓上掉下去?」
雖然他恨透了這個女人,可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聽說她出事的時候他的心裡十分的難受,這種感覺跟他當年在醫院看到品品的感覺一模一樣,就好像身體的某個東西丟了,令他極度的不安。
黃蕊的嘴唇微微勾起,轉過身的時候恢復了凝重,「聽說是跟同一個病房裡的另外一個病人發生了爭執,跟家屬在打鬥的時候不小心雙雙從窗戶里跌落,男的當場死了。」
唐震許久沒有再吭聲,黃蕊也沒再打擾他,轉過身離開。
……
顏言還沒有醒來,本就消瘦的她因為這次受傷失血過多一張臉到現在還如紙片一般毫無血色,她靜靜的躺在那裡,因為瘦小的緣故,看起來那麼小那麼小。
黃蕊在床邊站了許久,目光一直盯著那張小臉,眼前漸漸地浮現出楚品然的模樣,之後又出現了唐震,兩張臉重疊在一起就變成了如今的這張臉。
她從手提包里掏出手機,看著床上昏迷的人,打了一通電話。
沒多長時間后,進來一個醫生,沖她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來到病床前,彎腰用一個針管從顏言的手臂上抽走了一些血,整個過程什麼都沒說,抽完后就離開了病房。
另一邊,唐震的病房,醫生帶著護士來給唐震的頭部傷口換藥,帶走了帶著鮮血的紗布。
「媽。」聶霆煬來到顏言的病房。
黃蕊扭頭看他,「不是讓你去休息了嗎?這裡有我,你就放心。」
「躺床上睡不著,你回去吧,我在這裡。」聶霆煬來到床邊,手伸出,卻在快要碰到顏言的鼻尖時微微停頓了一下,最後來到她的額頭上,明顯能看出來他鬆了一口氣。
其實,剛剛他躺在休息室的大床上,眼睛合上沒多久就做了一個夢,夢到她從搶救室出來后沒多久就死了,他被驚醒,出了一身冷汗,再也睡不著,所以就過來了。
黃蕊的心裡多少有些酸澀,自己養育了三十五年的兒子,輕而易舉的就被一個外人奪走了心,住了進去,她能不難受么?
「有媽在這裡你還不放心嗎?」
「你回去吧,小辰還在家裡。」聶霆煬的聲音很輕,十分疲憊,好似不想說話,然後他俯下身挨著顏言在她身邊的空位置上側著身子躺下,輕輕合上眼睛。
整個過程黃蕊瞪大了眼睛,失態地張著嘴巴,雖然她能看出來兒子對顏言是產生了感情,但是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因為擔心她,特意睡在她身邊才放心!
她從來都不知道,從來都不敢想象有一天他會擔心一個女人到如此的程度。
曾經衛子姍因為意外流產住進醫院,他那時候在國外參加一個重要的學術會,衛子姍哭著給他打電話,希望他能回來陪她,因為失去孩子他的聲音十分的低沉難過,但也只是勸說衛子姍,跟她保證等學術會結束他立馬就趕回去。
那個學術會開了三天,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衛子姍流產的第四天,衛子姍見到他哭成了淚人,他不停的安慰她,陪她吃了晚飯,晚上的時候衛子姍想讓他留下來陪她一起睡覺,他委婉的拒絕了,因為他有潔癖,即便他是醫生,但他也從里不在醫院的病房裡過夜。
可是如今,他卻就這樣真真實實的躺在無數個人睡過的病床,沒有任何的嫌棄,也沒有人懇求他,而是他主動的躺在了上面,作為一個女人,黃蕊敏感的感覺到了在這兩人之間正悄然產生的感情。
可,這是不應該產生的感情!
「阿煬,媽想跟你談談。」
聶霆煬沒應她,手臂搭在顏言的身上,握著她的手,似是睡著了。
黃蕊走過去,輕輕晃了他一下,「阿煬?」
沒有任何的反應,估計是真睡著了。
黃蕊的臉色十分的難看,她看了顏言一眼,眼中帶著濃濃的不悅,但因為兩人都在睡著,她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身出去了。
「天宇?」到了門外,她看到正要轉身離開的唐天宇。
唐天宇聽她叫她,不自然地笑了下,「阿姨。」
「有什麼事嗎?你來找阿煬的?」
「沒,沒事了。」
唐天宇匆匆離開,黃蕊看著她的背影,眼睛眯起,沒事?沒有小事吧!
阿煬跟她分手了那麼久,可她一直都這麼的安生,這有些不想她的風格,她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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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言是在臨近傍晚的時候醒來的,還沒睜開眼睛就感覺身邊有一個人,她倏然睜開眼睛,驚恐布滿了雙眼,她直直地瞪著眼睛,不敢扭頭去看身邊是誰。
她還活著,沒有死,那是不是她被人?
她不敢想也不敢再看了,閉上眼睛,一張臉白得猶如房間屋頂的天花板,緊閉的雙眼裡早已含滿了淚水,以至於瑟瑟抖動的長睫毛像是在水中浸泡了一樣。
她緊緊地咬著沒有血絲的嘴唇,咬出了一道血痕,滲出血,卻全然不知道疼痛。
淚,順著眼角,悄然落下。
胸膛里,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痛苦地劇烈地跳動著,如同死亡的掙扎。
「怎麼哭了?是不是身上疼?」耳畔陡然響起熟悉的聲音,臉龐上被一股一股的熱氣拍打著,痒痒的,她渾身一顫!
是他,聶霆煬!是他的聲音!
霎時,她放佛從地獄里一下子到了天堂,原來身邊的人是他!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聶霆煬的聲音顯得十分的急切,以至於握著她手的手心裡瞬間就布滿了冷汗。
牙齒放開出血的嘴唇,不知道是因為被咬得疼痛還是因為這種瞬間轉變的心理落差,那雙唇拼了命地蠕動著,終於發出一個細若蚊蠅般的聲音,「聶……霆……煬……」
聶霆煬點頭,再也沒有心思糾正她又一次叫錯了他,「是我,哪裡不舒服你跟我說,是腰還是頭?」
嘴唇緩緩張開,她笑了,是一種絕處逢生的激動,更是一種如釋重負的釋然。
「到底怎麼了?」聶霆煬被她這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樣子給弄得心急如焚,滿頭大汗。
顏言緩緩睜開了眼睛,對上男人一張焦急的臉,有些狼狽,她依然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他,如同情侶深情地看著自己的那一半一樣,眼底溫柔,眼中只有他一個人。
如此深情的眼神看著自己,還真是第一次,聶霆煬忽地就笑了,握著她的手的大手鬆開,抬起在她的額頭上撫了撫,還好,沒有發燒,是正常的。
「太太,你這樣的眼神,向我傳達了一個信息。」
顏言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緒,蒼白的臉因為尷尬和難為情而變得微紅起來,如同塗抹了腮紅一般,令人怦然心動。
「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浮浮沉沉的聲音還在耳畔,可唇齒間驀然被一股淡淡的香煙味填滿,她猛地睜開眼睛。
聶霆煬鬆開了她的唇,現在她的情況,他還是品嘗一下即可,不可貪心,否則一會兒受罪難受的還是他。
「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他問,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她的體溫可真是低,這剛鬆開才沒一會兒就又涼了,看來以後寒冷的冬天,他是做定了那個活體暖手寶了。
良久,顏言才開口,「那個人……死了嗎?」
「死了。」
「我殺人了……」
「不,你沒有,你們是在打鬥的時候他失足落下去,落下去前把你也拽下去了,所以他死有餘辜,你是死裡逃生。」
顏言看著他,好一陣子后又說:「我被他……玷污了……」
聶霆煬低頭又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似乎剛才那蜻蜓點水一般的品嘗太不過癮,然後他凝視著她,聲音十分的溫和,「不,他沒得逞,除了被人吃了幾下豆腐外你還是乾乾淨淨的只屬於我一個人,你是我的太太,聶太太。」
「你愛我嗎?」這個問題在這之前她不敢問,但是在身體幾乎碰到地面,距離死亡那麼近那麼近,必死無疑的時候,她的腦海里唯一閃過的一個畫面是他的樣子,在那一瞬間,她明白了一件事,他在她的心裡安營紮寨了。
她瞪著那雙澄澈的眸子,眸光里因為充滿了渴望而顯得格外的明亮,如同黑夜中的小橘燈,深深吸引著男人的眼睛。
只見,男人那雙幽邃得深不見底的瞳仁里,不動聲色的隱藏起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情愫,他輕輕地笑了,有些無奈的樣子,「這個問題可以不回答嗎?」
「既然你是問我的,那麼我的答案是不可以。」顏言說得很堅決,雖然知道有些異想天開,有些不切實際,可她還是想知道那個答案,她這一次是僥倖死裡逃生,但是下一秒,明天,未來的某一個時候她還能如此的幸運嗎?她不想去考慮未來,她只想活在當下。
聶霆煬顯得越發的無奈,輕嘆了一口氣,鬆開他的手,坐起身靠在床頭,半個身子都在床外面,狹窄的病床因為他的加入而顯得越發的狹小了,甚至還有些不堪重負,發出了「吱吱」的申銀聲。
顏言抬著眼皮有些吃力才能看到他的臉,她也想坐起來,可是頭疼不敢動,她說:「你想想啊,要是我這次死了,你要是愛我的話沒有來得及對我說,是不是很後悔?」
聶霆煬斂眸睨著她,「你倒是挺會替我著想的,謝謝你啊,太太。」
她皮笑肉不笑的「嘿嘿」兩聲,「不用客氣,你就跟我說說,你到底是不是愛我的,或者說愛這個字不太合適,那就是喜歡,你是不是喜歡我?」
「嗯……」他想了一會兒,「現在應該還稱不上喜歡,更不是愛,應該只是一種感興趣,我對你感興趣。」
「不喜歡怎麼可能感興趣啊?明明就是喜歡,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這裡又沒有外人,而且我們現在還是夫妻,雖然這個婚結得極有目的性,但領了證我們就是合法的夫妻,丈夫喜歡自己的妻子這沒什麼好丟人的啊。」
「嗯,理確實是這麼個理,不過我更好奇,我的太太,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不然怎麼會一直想要知道我是否喜歡你呢?」
顏言「嗯哼」了一聲,大方的承認,「對啊,我喜歡你。」
某人的嘴角隨即彎起成很美的弧度,笑意還未從嘴角散開,就又聽她說:「像你這樣優秀又多金,關鍵是還長得這麼高大帥氣的成熟男人,沒有女人不喜歡的。」
本來已經飛至雲端,可下一秒卻一下子跌落在泥坑裡,那的心情可想而知,估計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身體滑下,他側卧,一隻手抬起支著臉腮,一隻手伸進被子下面,「太太,你就是用這種方式喜歡的先生?嗯?」
「那你還想怎樣啊?你又不喜歡我,我為什麼要換種方式喜歡你?啊呀!」顏言尖叫一聲,黛眉緊緊蹙成一團。
聶霆煬不老實的手倏然頓住,臉色頓時被著急覆蓋,盯著她,「怎麼了?」
「頭……頭疼……」頭猛然跟抽筋了一樣,疼死她了!
「我去叫醫生!」聶霆煬迅速翻身下去。
沒多久醫生和護士匆匆趕來,他站在一旁眉頭一直深鎖。
「怎麼樣?是不是傷口裂開了?」他問。
「不是。太太,具體是哪個地方疼?」
顏言緩緩抬起手,來到自己的後腦勺,不摸還好,一摸嚇了一跳,她將手往眼前一拿,嚇得臉都白了,「我的頭是不是摔了個大洞?」
「反正不小。」聶霆煬說。
「那……會不會影響我的智力?明年我還想考研呢。」她可不能給摔成一個傻瓜了,上次就摔了一次,摔成了腦震蕩,這次估計是嚴重的腦震蕩,她不要當傻瓜,她還要上學,考研后考博。
聶霆煬一本正經,「這個還真不好說,要等你好了後去做一下智力測試才知道。」
周圍的醫生和護士表示十分的無語,將傷口重新上了葯后給她包好,就快速的離開了病房。
「頭還疼嗎?」
「要是智力測試我真的有問題了怎麼辦?」顏言十分糾結這個問題。
聶霆煬不以為然,重新在床頭靠下,不咸不淡地說:「能怎麼辦?智力這事又不像胸小了還能豐一下,有問題就有問題唄,反正我又沒說嫌棄你,女子無才便是德,你考什麼研啊,大學能畢業就很不錯了,將來生幾個孩子在家帶孩子,沒事的時候洗洗衣服打掃打掃衛生做做飯,晚上洗白白的躺在床上等著讓我吃就行了。」
顏言咬了下嘴唇,使勁地翻了翻眼睛,翻出兩個大白眼,「誰給生孩子洗衣服掃衛生做飯,我又不是你家保姆!」
「對啊,你是我妻子,這是你做妻子的本分。」
「半年後我們就離婚了,誰還是你妻子,你想的可真多!」
「半年後離婚?」聶霆煬嗤笑了一下,「你說離就離啊?你以為我這裡是婚姻中轉站,你需要的時候找個老公不需要的時候就跟我離婚,你想得可真美!天底下這麼好的男人被你吃干抹凈了你想拍拍屁股就走人你覺得可能嗎?趁早打消你那個不切實際的念頭,老老實實的給我做好聶太太!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花的,你就知足吧!這年頭,想嫁給我的男人隊伍排得能繞地球幾圈,你這是上輩子燒高香了這輩子才能嫁給我,你就偷著樂吧!離婚,離婚,再敢跟我提這倆字,看我怎麼收拾你!」
顏言,「……」
以前都沒發現這男人竟然能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只是,她這腦子估計是真被摔壞了,她竟然就記住了一句話: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花的。
嗯,就是這句話,要的就是這句話。
「老公,我想要個筆記本電腦。」
「買!」
「老公,我想要個你那樣的大手機。」
「買!」
……
顏言抿著嘴偷樂起來,嫁個有錢人果真有好處,難怪那麼多女人都想嫁個有錢人,只是……
她的眼睛忽地黯然,聶唐兩家聯姻是上一代定下的,如今他跟她結婚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思慮間,聽到門口響起黃蕊的聲音,「唐先生,你慢一點,這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