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夢碎
她雙目之中頓時盈滿了怒意,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神驟變,因為她看到了喬舒身後的男子……
那個男子,曾經是她的一個夢,從少女時代就一直懷揣的夢。
他優雅高貴,睿智機敏,芸芸眾生中,他永遠是鶴立雞群、最為出色的那一個。
他俊美如天神,舉手投足間,便傾倒了萬千少女的心。
從她還是個懵懂的少女時,便已仰慕他、崇拜他,希望有朝一日能站在他的身邊,成為他的女人,便是她最大的夢想。
……
然而現在,她的夢徹底破碎了。
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在心中構建了數年的那個美夢,徹底破碎了。
喬舒,是喬舒!她真的好殘忍,不但搶走了她最愛之人,還讓他看到自己最為不堪的一麵,這比用千萬把錐子錐刺她的心更為殘忍!
“啊”
瘋狂的悲鳴自她口中爆破,她的喉中噴出一口血,竟是激憤過度,昏厥了過去。
還在她身上施暴的蓋戚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嚇到了,他倉惶地退離了連敏若的身體,轉首望向撞門而入的兩人,大聲地呼喊了起來:“來人啊!有刺客!啊”
一柄軟劍刺入了他的咽喉,貫穿而過!
他狠狠地瞪大眼睛,看著眼前持劍之人,雙瞳之中映著對方俊美無儔的臉孔,他徐徐地倒下。
臨死之前,美美地飽嚐了一番夢中情人的滋味,他也算是死得不冤了。
喬舒走上前,瞄了眼吐血昏厥過去的連敏若。她全身上下吻痕密布,糜爛不堪,尤其是下身的位置,紅腫之餘,血跡斑斑。這樣的她,倒是讓她有些下不去手了。
不過,她未免昏厥得太快了,她本來還想著好好氣氣她,讓她吐血三升的。結果,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做什麽,隻是把她的心上人帶來參觀一下,她就自己承受不了,吐血昏厥了。
怎麽想都覺得不夠解氣!
連敏若的反應如此激烈,看來她對蕭風絕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哪,不知為何,喬舒隻要一想到有個女人如此覬覦著她的男人,她心裏就極度不舒服。
蕭風絕抽回了軟劍,往連敏若的身上淡掃了一眼,眉頭輕皺了下,很快別開了眼。然而就是這眉頭輕輕一皺的細微動作,讓原本就已經不爽的喬舒,心情更加不爽了。
他不忍了嗎?還是他覺得連敏若可憐,在同情她?
是了、是了,他們是師兄妹,在她還不知道蕭風絕是何方神聖的時候,他就已經和他的好師妹一起念書、一起練劍,或許還一起郊遊、暢談人生理想了呢?
在他受傷的時候,也是連敏若救了他,對他有救命之恩。他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幫她降服玄龍……他們之間的交集還真不少呢!
哼哼哼,喬舒越想越悶,心底酸溜溜的,無端端就生出了許多的悶氣。
她一把從蕭風絕的手中奪過了軟劍,刷刷刷幾下,在連敏若蒼白卻皎好的容顏上劃下了幾道血痕。連敏若陷入深度的昏迷,她如此毀她的容貌,她竟然也沒有半分反應。
此刻的連敏若,就算不死,也跟廢人沒什麽差別。
殺她,喬舒都嫌髒了自己的劍!
但是即便不殺她,喬舒也不會讓她安生地度過下半生,在沒有了可以自恃的美貌和一身的武功之後,看連敏若還能如何掀起風浪來。
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傑作後,喬舒將軟劍遞還到蕭風絕的手中,轉身,氣哼哼地離去。她心裏清楚,自己不殺連敏若,與他那眉頭輕輕一皺有關。他的不忍,讓她下不去殺手,因為她不想在他心底留下任何一絲陰影。
越是在意的人,她越是在乎,哪怕是他的一顰一笑,都無時不刻不在牽動著她的心神,攪亂她的思緒。
好吧,她承認自己反應有些過激了,可是心裏不舒服就是不舒服,隻當她更年期提前來了吧!
蕭風絕看著手中的軟劍,再看看她氣衝衝離開的背影,眉梢輕抬了下,一頭霧水,搞不懂她這是又在生哪門子氣。
轉首又往連敏若的方向投去一眼,他的眉頭再次輕皺了下,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純真可人的少女麵容來。
第一次見到連敏若,他十二歲,她十歲。
那時候的她,純真善良,會為了一隻受傷的兔子而傷心哭泣。
那時候,他並不排斥她,也因著她的善良美好,對她照顧有加。
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她整個人就變了,變得心狠手辣,為了爭名逐利,她殘殺同門,誣陷無辜,踩著無數人的屍體往上爬,直到她爬上了玄龍尊者的至高地位。
在他的麵前,她依舊溫婉恭謙,像從前一般追逐著他的身影,然而有些事變了就是變了,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純真善良的若兒,再不會為了一隻受傷的兔子而傷心啜泣,而他,也漸漸地疏遠了她。
今日的連敏若,落得如此下場,是她咎由自取。她千不該萬不該,處心積慮地想要傷害他身邊的人,尤其是他最愛之人。但凡是對他所愛之人有威脅的人,他寧妄勿縱,不能留下禍害!
他眼底殺機隱現,手中的軟劍偏轉,芒尖幽光閃爍,噗地一聲刺入了連敏若的心口。
連敏若的軀體劇烈地震動了下,失去了聲息。
喬舒氣哼哼地走出房間,並沒有走遠,想著他一定會追上來,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從窗戶紙上掩映的人影就這麽定定地站立在床前,一動不動,似在盯著什麽觀察,又似在思索追憶著什麽。
果然,他對連敏若還是有感情的,要不然的話,他何須皺眉、何須靜立緬懷?
撕咬了下唇瓣,喬舒憤然轉身,施展輕功離開了宅子。
也是在她轉身的瞬間,映在窗戶紙上的那一道人影揮劍刺出……
當蕭風絕邁步走出門外,卻已不見了喬舒的蹤影,他眉頭緊擰了下,也跟著施展輕功離開了宅子。
兩人相繼離開後,又有一抹人影來到了這個房間。
頎長的身影立在床頭,一隻戴著銀色手套的手伸向了連敏若的鼻下,男子低低地冷哼了聲:“你真是命大!倘若蕭風絕知道你的心髒與常人不同,不在左邊,卻是在右邊,他一定會後悔為何不多給你幾劍……”
“何苦呢?你愛了他這麽多年,換來的卻是他無情的一劍。”男子彎了彎唇,隱沒在黑暗中的臉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
門外,細碎的腳步聲臨近。
“你們是什麽人?”四大高手們發現了三位長老的屍首,接著聽到了這邊的巨大動靜,連忙跑來察看,卻在房間門外看到了十幾名像鬼魅一般存在的高手守衛著,他們心中暗叫不好,公子怕是已經出事了。
“尊者大人?”十幾名高手沒有率先動作,而是請示著房間裏的人。
未幾,從房間內傳出一個無情冷酷的聲音:“殺,一個不留!”
短短的五個字,決定了蓋家四大高手的命運。
戴著銀色手套的男子始終背對著門外,他的臉隱沒在黑暗處,不知在想些什麽,唯有他戴著手套的手指在一下一下地跳動著,像是在描繪著某種有節奏的音符。
房門外的打鬥聲逐漸平息。
“尊者大人,都解決了。”
男子終於徐徐轉身,昏暗的燭火下,掩映出他真正的麵容。
刀削般的五官猶如雕塑,無可挑剔,無情的冷眸似天邊的寒星,厲芒閃爍,他的眸子一轉,劃過一抹陰冷,薄唇輕啟,吐出的話更是陰冷無比:“將玄龍尊者送去花滿樓,告訴老鴇,以後但凡是本尊指名的客人,都必須由玄龍尊者來伺候。倘若玄龍尊者一個不慎死了或是逃了,那麽整座花滿樓也可以從此消失了……”
“是,尊者大人。”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屬下,他的屬下沒有任何的質疑,隻是奉命行事,不問是非。
男子轉頭看了連敏若最後一眼,低低地冷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若兒,從前本尊討好你,你不領情,一心隻喜歡蕭風絕。現在你被蕭風絕拋棄了,他不要的女人,本尊還要來做什麽?”
他轉首,再也不看她一眼,舉目望向了屋外的星空,一雙陰冷的眸子忽明忽暗:“喬舒……本尊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特別之處,竟能收服蕭風絕的心?”
溪水湍湍,仰躺在草地上,抬頭望著星空,喬舒雙手枕著後腦勺,一聲接著一聲歎息。
她到底是怎麽了?看到連敏若得到了報應,本該是喜事一件才對,可為什麽看到他輕輕的一蹙眉,她心裏會如此別扭?
他們是師兄妹,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多少有點感情。看到連敏若現在這副模樣,他心中有所感觸也是在所難免的,可是她心裏就是不舒服。
她想要的是純粹的愛情,不含任何的雜質,所以她眼裏容不下半粒沙子。
是她太苛刻了嗎?還是她在無理取鬧?
是不是陷入熱戀中的女子都容易感情波動,小題大作?
她喬舒,什麽時候也成為了那樣的小女人,會為了一點點芝麻綠豆的小事而鬱鬱寡歡?
她朝著天空高喊了聲:“喬舒,你真沒出息”
喊聲過後,是悠悠遠遠的一陣簫聲傳入了她的耳中,哀傷的曲調,惹得喬舒心裏更加煩躁。
“喂,有沒有公德心啊?大半夜的吹什麽喪曲?”
她這麽一喊,那簫聲果然停了。
細碎的腳步聲逐漸臨近。
喬舒閉上了雙目,不作搭理,怎麽著,想找她算賬嗎?有本事就來啊!
腳步聲一點點臨近,最後停在了離她不到三步遠處,隨後便沒有了任何動靜。
有一雙眼睛在靜靜地窺視著她,自高而下,充滿了興味和好奇。
喬舒雖是閉著眼,但對方打量審視的目光太過強烈,迫得她想盡量忽視都不行。
“你到底看夠了沒有?”她翻身從草地上坐起,仰頭處,男子頎長的身影恰好遮蓋住了月光,看不真切他的容顏,卻是一眼就看到了他戴在手上的銀色手套和握在手中的一支碧綠玉簫。
黑暗中,男子的唇角勾勒了下,卻依舊是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她。
喬舒的心情很煩躁,大半夜的遇上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既然他不肯走,那就隻好她走了。
剛要起身,男子卻挪步走開了。
喬舒好奇地看著他,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溪水邊,彎身脫去靴襪、卷起褲腿,然後一步步踏足邁入了溪水中。
他在幹嘛?想自殺尋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