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父子反目,兄弟相殘
皇甫定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很失敗,臣不臣、子不子,居然沒有一個人可以相信。他仰天長歎,莫非他真的錯了?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幾十年,把身邊所有值得信任和珍惜的東西,統統給拋棄了?
長劍帶著鈍鈍的摩擦聲插入了地麵,皇甫定整個身體的重量全部支撐在了上邊,傾斜的身子顯露出了佝僂態,他的雙目有些呆滯,茫然地望著地麵的某處,陷入了沉思中。耳邊那聲聲刀戈撞擊宮門的聲音和撕破長空的喊殺聲,逐漸在他的耳中消失……
“皇上、皇上……”身旁的太監和侍衛們不住地喊他,他都充耳不聞。
宮門的撞擊聲聲,那道堪稱銅牆鐵壁一般的宮門,最終還是難抵封侯拜相帶給人的衝擊力和誘惑力,在叛軍的不懈努力下所攻破。
“殺”第一個衝進宮門的士兵,滿臉的激動之色,他是第一個衝進宮門的人,前方正有封侯拜相的賞賜正等候著他!
他的雙目迸射著狂熱的光芒,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抵擋得住權力的誘惑!
然而,他絕不會想到,等待他的並非什麽豐爵厚祿,而是一支支無情的飛箭。
“啊”無數的飛箭穿透了他的身體,將他整個人射成了刺蝟,到死的那一刻,他的心中還在為他美好的前途而狂熱沸騰著。
衝在他身後的人也紛紛中箭倒下,使得隨後即將衝入宮門的大軍暫緩了步伐,正是這一稍緩的功夫,侍衛們護送著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皇甫定往別處逃離。
“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逃了”
“什麽?”皇甫煜一身黑色的鎧甲,紅色的盔櫻,手持長劍,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手下的將士,聽到這個消息,他的雙目之中迸射出了兩道銳利的寒光。
“傳令下去,宮內任何膽敢反抗之人,統統殺無赦!包括,皇上”
侍衛微怔了下,隻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透涼,隨即領命道:“是,太子殿下。”
“等等!”皇甫煜忽然想到了什麽,喊住他道,“去把睿親王給本太子帶上來。”
“是,太子殿下。”
待侍衛匆匆離去,皇甫煜舉目看著前方激烈的戰況,嘴角扯出了一絲陰狠的笑,隻要他除去了他的父皇和他的弟弟,那麽這世上便沒有人再與他爭奪皇位,他便是東晉國順理成章的新皇!
至於喬家,他有的是辦法來對付他們,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他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他就不信,沒有人願意幫他除去喬家所有的人!
前方皇宮的禦林軍還在做頑死的抵抗,皇甫煜在親兵的護衛下,就守在了宮門旁,不耐煩地來回踱步。他沒有太多的時間,遲則生變,他怕繼續拖延下去,不知會發生怎樣的變故。
不多時,押送睿親王的一隊士兵終於到來。
“太子殿下,睿親王帶到。”
皇甫煜駐足回首,一雙深沉的眸子在對上皇甫羽的瞬間,他唇邊扯出了一抹弧度,然後那笑聲便越放越大。
“皇甫羽,你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皇甫煜走近了皇甫羽的跟前,厲目打量著他,他的雙手被縛於身後,一身傾盡天下的銀袍卻依舊鮮亮,尤其是那一張從容不迫的冷峻臉龐,讓他越看越嫉恨。
從皇甫羽出生開始,他的出色和才華,便將他的光華全部掩蓋了下去。人人都在稱頌著睿親王的好,睿親王的出色,還贈給了他一個“一襲白袍傾天下”的美名,而他呢?他什麽也沒有,在人們提及東晉國皇家子弟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皇甫羽,卻從來沒有他皇甫煜。若不是他的生母是皇後,他有秦家在背後為他撐腰,他的太子之位恐怕早已不保,所以他嫉恨皇甫羽,甚至想要除之而後快!
皇甫羽輕哼了聲,舉目遙望向宮門內激戰的場麵,冷聲道:“父皇呢?你究竟把父皇怎麽樣了?”
“父皇?”皇甫煜殘酷地冷笑,“你現在應該先關心的是你自己的生死吧?你以為,我還會留著你,讓你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嗎?”
“我的生死不要緊,我隻關心父皇的生死!大哥,你莫非為了皇位,將自己的人性也泯滅了?那可是生我們養我們的父皇,和你有著血脈相連的父皇……”
皇甫煜冷笑道:“那又如何?他雖然立了我為太子,可他每日裏嘴裏念叨的人卻是你,你才是他心目中最為看重的太子人選!所以,為了能夠穩穩地坐上皇位,我別無選擇……”
“所以,你是非要置父皇於死地了?你簡直沒有人性……”皇甫羽義憤填膺的口吻斥責著他,誰也沒有發現,在他眸光流轉的瞬間,有一抹興奮的暗芒在他眼底深處閃耀而過。
“人性算什麽?隻要我奪得了皇位,整個東晉國都是我的,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什麽都有了,還要不值錢的人性做什麽?”皇甫煜張狂地放聲大笑了起來,好似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時候,宮門內的打鬥聲逐漸弱了下去,堅守宮門的禦林軍最終被擊潰,宮門失守。皇甫煜幾步快走,邁入了宮門,他舉目仰望著諾大的宮闕,和周圍林立的樓台亭閣,滿目的喜悅之色,所有的這一切,很快便將都是他的了。
“哈哈哈……”他狀似瘋狂般地大笑著,他的笑聲在宮闕的上空久久地回蕩,將所有的刀劍相擊聲全部給壓了下去。
皇甫羽看著他,眸子微眯,唇邊是一抹陰冷的笑。他未免開心得太早了,也把事情想象得太過簡單了,人人向往的皇位,豈是那麽好奪的?到底誰能笑到最後還未可知……
“太子殿下,我們抓到皇上了!”
“真的?”皇甫煜止了笑聲,深沉的眸子裏此刻盛滿了激動和緊張的情緒,“快,快將他給本太子帶上來!”
“是,太子殿下!”
皇甫煜回身,得意的眼神看向了皇甫羽,道:“你看到了嗎?就連父皇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更別提你了。既然你這麽孝順父皇,我就成全了你,一會兒就送你和父皇同時上路,你們在前往西天的路上,也好有個伴,哈哈哈……”
“那我還得多謝皇兄你了!”皇甫羽狠狠地咬牙道。
不遠處,皇甫定在一隊士兵的看押下,往這邊走來,他的形容有些狼狽,頭上的皇冠已經不翼而飛,長發散亂地落在肩頭,身上的龍袍有幾處破洞,是方才與士兵們交戰中留下的痕跡。他憤怒的臉孔漲紅漲紅的,抬頭間,看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他頓時氣惱地咆哮:“皇甫煜,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謀反叛亂,你該當何罪?”
“羽兒,你怎麽也被他抓了起來?”在看到皇甫羽的時候,他憤怒的臉孔上露出了些許關切之色。
他如此區別的對待,落在了皇甫煜的眼中,赫然成了一根刺,深深地紮痛著他的心。同為皇子,他卻獨獨偏愛他的皇弟,每每在大臣們跟前讚許他的弟弟,這讓他情何以堪?
皇甫煜麵部的肌肉逐漸呈現出了扭曲狀,長劍帶著冽冽的寒光,自劍鞘而出,徐徐指向了皇甫定的心髒處:“你怎麽不問問我,我為何要謀反?我乃是一國的太子,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可我為何要冒天下之不違而反你?父皇,難道你就真的沒有想過嗎?”
皇甫定向前衝上一步,隔著侍衛的人牆,衝著皇甫煜咒罵道:“逆子!你犯上作亂、眼裏無君無父,像你這樣秉性之人,居然還想繼承皇位,你簡直妄想!朕告訴你,朕早就想傳皇位給你羽兒,隻有他才擔得起一國之君的重任,而你?你無才無德,處事魯莽荒唐,朕怎麽可能將東晉國的大好江山雙手相送於你?”
皇甫煜突然之間靜默無聲,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寒寂之中,唯有他的前胸在不斷地起伏著,詔示著他此刻的盛怒和失望。
果然,在父皇的眼底,他一無是處,連皇甫羽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比不上啊……
他不甘心!他付出了這麽多的努力,苦苦地守著太子之位,怎麽可能拱手相讓於人?
低低的冷笑聲從他嘴裏逸出,他不怒反笑,昂首道:“很好!既然你打定了主意,不會將皇位傳給我,那麽我也不必再顧念父子之情了……”
他陰冷地笑著,一步步走向了他,那神情宛若來自地獄的修羅。他手中的長劍拖曳著,在地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印痕,火光閃爍著,發出嗞嗞聲。
“你、你想幹什麽?你真想殺君弑父?”皇甫定看著兒子可怕的神情,心底莫名地慌亂起來,他在心中想象過無數的可能性,唯一沒有想過的就是兒子會真的親手弑父!
“是又如何?”皇甫煜的臉色驀地一沉,長劍刺透了皇甫定的心髒,這一劍幹脆利落,毫不留情!
“父皇”皇甫羽驚喊了聲,臉上的神色很是複雜,有掙紮,有痛苦,有迷茫,也有狠厲的決心……
“你”皇甫定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麵部一陣痛苦的猙獰後,他的雙目終於徐徐地閉上。
周圍的士兵們全部屏息,就連呼吸聲都變得極為微弱。
長劍又唰地從皇甫定的體內拔出,劍器摩擦骨骼的沉悶聲音顯得格外清晰,鮮血飛濺,染紅了皇甫煜胸前的衣襟,還有幾滴血噴灑在了他的唇上,他舌尖一舔,嚐到了他父皇血液的味道。
腥而甜,還帶著些許的溫度。
他慢慢愛上了這種嗜血的味道。
不顧皇甫定向後傾倒的身影,皇甫煜轉身,浴血的身姿好似鬼魅一般迎向了皇甫羽。隻要再殺了他,東晉國上下,便沒有人再與他爭奪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