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女人心,海底針
“怎麽了?在想什麽?”
屬於他的氣息突然逼近,喬舒抬眸,直直地撞上了他的眼眸,他的眸子異常黑亮,仿若將漫天的春光全部都吸納進了那深邃無垠的眸底,漾起層層疊疊的光瀾,灼灼奪目。
有一瞬間,那雙眸子竟讓她微微失神……
然而,心底那股子突生的悶氣怎麽也抹不去,喬舒避開了他的視線,側身繞過了他,繼續前行。
“舒兒?”右手被扯住,屬於他的濃濃的氣息壓了過來,“你到底怎麽了?”
“沒事,我心情不好,別理我!”喬舒掙脫了他的手,不看他,繼續往前走。
“你不能走!”蕭風絕輕盈的身姿,移步到了她的跟前,阻攔了她的去路,含笑的眸子忽然間變得肅然而無奈的慍怒,“你先告訴我,那什麽該死的招親大會,究竟是怎麽回事?難不成,你真的想讓我兒子認別的男人為爹?”
“兒子是我生的,我想讓他認誰為爹,就認誰為爹,反正你從來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他的存在,我更不知道那夜的女子是你!”
聽到他提起那一夜,心底的那股不自在湧動得更加厲害了,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居然會跟死去的喬舒吃醋。
“那我再問你一遍,你喜歡的到底是六年前的喬舒,還是現在的喬舒?”她灼灼的目光直逼向他,閃動著認真的光芒。
蕭風絕如畫的眉毛輕挑了下,很是不解,為何她總是糾結於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上,這兩者有區別嗎?
“舒兒,你究竟想問什麽?我不是說過嗎,隻要是你,我都喜歡。你究竟在猶豫什麽,還是你心裏另有顧慮?”
深吸了一口氣,心底隱隱地失落,連他自己也分不清喜歡的究竟是六年前的喬舒,還是現在的她吧?這樣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招親大會是我娘和奶奶一手操辦的,相信她們一定會為我覓來不少長洛城內的優秀男子,你若是想知道究竟誰會成為沫沫未來的爹爹,屆時歡迎光臨和觀摩。”
喬舒淺淺地勾唇,颯然轉身離去,轉身的刹那,那一抹淺笑便徹底消失了。
萌動的心,無處安放,那麽就讓天意來決定吧!
給他,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蕭風絕站在原地,遙遙地目送著她離去的背影,眉心微微蹙起。為什麽他還是看不透她?她的心明明已經向他靠近了,可為何總是患得患失,突然之間又遠遠地離去?
女人,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尤其是像她這樣特立獨行的女子,更加讓人難以理解。
招親大會嗎?很好,他倒要看看,究竟誰敢來跟他搶他的女人?
一抹銳利的精光劃過眼底,他冷冷地勾唇,有著誌在必得的決心。
那一日之後,蕭風絕便消失了,徹底離開了將軍府,再沒露過麵。
喬舒的心中更加忐忑了,同時也很氣憤,這就是他所謂的喜歡嗎?她不過是氣氣他,給他些許的考驗,他就這麽輕易地放棄了。
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能不好找嗎?
她偏要找一個比他強上十倍、百倍的男人來,氣死他,讓他慚愧而死!
“娘親,你快把盆栽的葉子給摘沒了,你跟它有仇嗎?”
兒子軟軟的聲音傳入了耳中,喬舒低頭看去,豁然發現自己正對著一盆盆栽蹂躪發泄,那上麵的綠葉幾乎都已提前退休,等著入土為安了。
喬舒輕咳了聲,絲毫沒有尷尬和困窘之色,低頭看著兒子道:“娘親是在幫它手工修剪枝葉,這叫藝術,懂嗎?”手指一撥,將盆栽挪到了一邊,她若是再繼續下去,它可真全毀了。
“哦。”喬沫沫點著頭,卻是一臉的不信。
“娘親,爹爹去哪裏了?為什麽這兩天都沒有見到他?我還想跟他學練劍呢。”
“別跟我提他!你想學練劍,娘親教你。”
喬沫沫抿了抿嘴,有些為難道:“可是,冰心劍訣,隻有爹爹才會……”發現娘親的臉色越來越黑,他的聲音慢慢地弱了下去。
糟了,娘親看起來像要發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難道像筱瑛所說的娘親是欲求不滿的表現?
娘親一定是很想得到一樣什麽寶貝,可是一直得不到,所以才會欲求不滿的!
嗯,一定是這樣的。
“娘親,你想要什麽禮物,能不能告訴沫沫?”
“禮物?”兒子的思維跳躍頗有她的風範,喬舒抬眉想了想,道,“我現在就想吃一隻純正的北京烤鴨!”
“烤鴨?”喬沫沫黑亮的眼珠子轉了轉,甜甜地一笑道,“哦,沫沫知道了。沫沫一定不會讓娘親欲求不滿的!”
“嗄?”喬舒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這麽彪悍的一個成語居然從純潔可愛的兒子嘴裏迸了出來,她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小聲嘀咕道,“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孟夫子看起來一派道貌岸然的君子風範,卻在課堂上教孩子們這麽彪悍的成語?嘖嘖,真是讓她刮目相看啊!”
孟夫子拚命掙紮著,從課堂的講桌底下爬了上來,委屈的表情申訴:“萬惡的女人,你居然如此詆毀我純潔的心靈,我恨你”
午飯的時間,所有人都到齊了,隻差沫沫一人不見了蹤影。
“怎麽還不上菜?我都快餓扁了。”牧之歌敲著碗筷,很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喬舒拋了他一個白眼,冷聲道:“沫沫去哪裏了?牧之歌,你把我兒子看哪裏去了?”
牧之歌嘴一扁:“他……他剛剛好像說要去廚房……好啦好啦,我去廚房看看。”牧之歌隻好擱下了碗筷,灰溜溜地往廚房跑。
“對了,爹,二娘跟喬曼卿的事查得怎麽樣?”趁著等候的間隙,喬舒不經意地問道。
喬翊歎息了聲,好似一下子老了十歲:“我已經拷問過相關的人等,證實那孩子的確不是我的。我又去查探了下二十年前那夜發生的荒唐事,最後發現原來那一夜是秦家有意設下的圈套,他們請我去府裏喝酒,在我酒裏下了藥,等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秦家為了對付我們喬家,無所不用其極,居然連自己的女兒都願意賠上……”
“那喬曼卿真正的父親究竟是誰?”喬舒並不覺得驚訝,隻是對父親的懦弱和屈從有些失望,被人設計了,難道他就不會查清楚真相嗎?到底有沒有做過,他會一點印象也沒有?為了給秦家一個交代,就把秦家的女兒娶進了門,不但讓母親傷心失望,還間接地害死了自己的女兒……他真的很失敗。
“我暗中抓了幾個秦家的家丁來詢問,才得知你二娘從前有一段時間跟秦家管家的兒子過往甚密,但是秦丞相嫌棄那男人身份低微卑賤,無法幫到丞相府的仕途,所以就棒打鴛鴦,拆散了他們。”
“嗯,想辦法在睿親王來迎娶喬曼卿的時候,將那男人找來。哼,賴在我喬家二十年,她們母女倆不知幹了多少惡事,不僅讓我娘受了委屈,還讓喬舒……總之,我一定不會讓這對母女好過的!她們該死,秦家的人設計喬家,更該死!”喬舒冷眯了眼,眸底閃出一抹清厲的光芒,直直地射向空中的某處。
“找人看住了她們母女,秦家剛剛出了事,她們母女就急著回到將軍府,恐怕沒安什麽好心。”
“放心吧,我已經派人盯住她們了,諒她們也掀不起什麽浪來。”喬老爺子道。
喬翊麵上一片窘色,尷尬地低下頭去,不知該說什麽了。
許久,牧之歌揪著喬沫沫的衣領回到了飯桌上,眾人見到喬沫沫一身黑不溜秋,還夾帶著焦味的模樣,不由地愣住了。
“這是怎麽回事?沫沫,你幹什麽去了,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髒亂?”喬舒訝異地問道。
牧之歌有些哭笑不得地將他放在了一邊,又將一盤燒得黑乎乎,分辨不出模樣的菜式放在了桌上,道:“這就是他在廚房辛苦了好一陣的戰績,他都差點把廚房給燒了,你們問問他,這究竟是什麽?”
“沫沫,你去廚房幹什麽了?就為了做這一盤菜?娘親怎麽不知道你開始學習廚藝了?”喬舒看著那盤分辨不清內容的菜,忍不住偷笑。
喬沫沫小手抹了抹臉,撇了撇小嘴道:“娘親想要吃烤鴨,所以我就親自動手去做了,誰知道過程那麽複雜,一點兒也不像我想象的那麽簡單……”他吐了吐舌頭,想起方才廚房裏眾人忙亂著幫他擦屁股的情景,他也覺得心裏很內疚。
“烤鴨?”喬舒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盤中之物,實在難以想象它曾是一隻烤鴨的本體,不過想到了兒子的孝心,她心中暖暖的。
摸了摸兒子的頭,道:“沫沫想給娘親做烤鴨,可以找廚房的伯伯和嬸嬸幫忙,沒有必要自己去做,萬一弄傷了,娘親豈不是要心疼?”
喬沫沫偏頭道:“可是我問了,他們都不會做北京烤鴨,我想其他的烤鴨,娘親估計也是不喜歡吃的。所以我就決定親手來做,雖然不是娘親最喜歡的北京烤鴨,可是有了沫沫的愛心,娘親一定吃得開心。”
“沫沫有這份心,娘親就已經很開心了。”取出帕子,給兒子擦了擦臉,喬舒忍不住輕笑。兒子真是可愛,居然真的為了她隨口的一句話,就親自跑廚房去了。有這樣孝順的一個兒子,她夫複何求?
喬沫沫揚起了黑乎乎的小臉,甜甜地說道:“娘親開心就好,沫沫就是不想讓娘親欲求不滿,不開心!”
喬舒舉著帕子的手忽然就頓在了那裏,再也動不了了,冷汗涔涔地往下流。
察覺到周圍的異樣,她偷瞄著回首,然後就接收到了無數道曖昧和了然的目光。
“你們想什麽呢?不是那麽回事!小孩子不懂,亂用成語,難道你們也不懂嗎?”喬舒氣得紅了臉,一個個那都是什麽表情,難道她看起來像是欲求不滿的樣子嗎?
“正所謂童言無忌,小孩子說的話,往往就是最為真實的寫照。”
“喬娘子,這種事沒什麽不好承認的,大家都了解的。”
“大嫂,你一定是在想我大哥了吧?我明白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
韓雲萇、牧之歌和蕭楓塵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惟恐天下不亂,氣得喬舒雙唇直打哆嗦。
“一會兒我們正好要去摘星閣參加聚會,今日前去參加聚會的,全部都是十大美男排行榜上的人物,你如果有需要,可以跟我們一道去,隨便找一個都能滿足你的需要。”韓雲萇笑眯著狹長的鳳目,折扇搖得無比風騷中。
“對,今天天下美男榜上排名第二的百裏泱辰也會到場,你去了,一定能大飽眼福,絕對不虛此行。那小子跟蕭楓塵的大哥相比絲毫不遜色,而且人家的家世出身好,乃是十大家族之首的百裏家的少主,名門之中的名門,正派之中的正派。哪像蕭楓塵那廝的大哥,他可是被十大家族和聖宮的人都視作眼中釘的邪派人物,人人得而誅之,乃是邪派之中的邪派。聽說過些日子,百裏泱辰就要繼任家主之位了。百裏家族所有的人都對他是絕對地服從,沒有一個人懷疑他的能力,以他這樣的年齡繼任家主之位,簡直就是開創了十大家族的先河。你不去見見他,實在是可惜了……”牧之歌也跟著唆使道。
“喂,你想吹捧百裏泱辰,也不必這麽詆毀我大哥吧?我大哥若真是邪派之中的邪派,你還有命坐在這裏說風涼話嗎?”蕭楓塵哼哼道。
喬舒朝著幾人拋白眼,不屑道:“你們省省吧,什麽天下十大美男排行榜?我看是十大變態男排行榜吧?一個個都古裏古怪的,要麽賣弄風騷,要麽天然呆,要麽自戀狂,要麽麵癱,還有一個短命鬼……我看你們十大美男差不多能把天下間最為古怪變態的男人全部給囊括進去了。”
“賣弄風騷?”韓雲萇手中的折扇停下,眼角有些抖動的跡象。
“自戀狂?”蕭楓塵和牧之歌兩人異口同聲,臉色也不怎麽好。
金光堯嘿嘿一笑,慶幸地拍了拍胸膛,幸好,這裏邊沒他什麽事。隻是,天然呆是什麽意思?他疑惑不解。
喬舒勾唇一笑,擊掌道:“恭喜你們,都會對號入座了!”
霎時間,整張桌子上都是齜牙咧嘴的聲音,這個女人要不要這麽毒舌,把他們天下十大美男究竟置於何地?
喬舒無所謂地甩了甩頭,道:“你們也不必太傷心,這不是你們的錯,畢竟這排名也不是你們想要的,而是天下人眾望所歸推選的。這說明什麽呢?沫沫,你可知道?”
喬沫沫皺了皺鼻子,疑惑道:“按娘親這麽說,那天下間豈不是再找不出不變態的男人來了嗎?沫沫長大後,一定要做不變態的那一個!”
蕭楓塵和牧之歌兩人同時臉色發黑,韓雲萇的定力稍好些,就是嘴角抽得厲害。
“噗!”喬舒在心底笑噴,果然是她的兒子,很有覺悟。摸摸兒子的頭,讚許道:“沫沫果然很有見地,也很有抱負,做人就要做個正常人,做男人更應該做個正常的男人!”
“哦,沫沫知道了。”
撲通、撲通……連續幾聲,有人從凳子上栽了下來,‘沉魚落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