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防人之心不可無
吃飯的間隙，韓雲萇忽然開口道：“離新秀榜爭霸賽也沒有幾日了，表妹你到底有幾分勝算？我聽說此次參加爭霸賽的選手當中，除了中雲國，其他各國都有玄帝以上的高手參賽，本屆的爭霸賽選手的普遍武力都提升了不少，怕是不容易對付。”
“哦，對了！我師兄讓我提醒你，此次西明國和南秦國參賽的選手當中各有一名玄帝四品的高手，師兄讓你提前做好心理準備。這兩人往屆都沒有參加爭霸賽，這一屆卻突然莫名地冒了出來，顯然是有備而來，怕是不好應付。”牧之歌提醒道。
喬翊鎖著眉頭，深思道：“怎麽會突然之間冒出這麽多的高手來？往屆的比賽中，玄神之境的高手就算是很了不得了，這一屆要不不冒出高手來，一冒出來就是玄帝四品的高手，這樣的實力，讓人驚歎！”
眾人紛紛陷入了沉思中。
這時候，一個指關節敲打桌麵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
喬舒抬頭，看向了用指關節敲打桌麵的手的主人，這時候，他也正舉目朝她的方向望來，那一潭深不見底的幽潭之中劃過一抹憂慮。
“這些高手怕是聖宮暗中培養和扶植之人，想要借西明國和南秦國的實力來打壓其他三國，從而達到他們更好地控製和平衡五國之間勢力的目的。”
蕭風絕清雅的聲音，恰似一語驚醒夢中人，想不到這其中還有這麽一層深意蘊藏著。果然，人心難測啊！
這個聖宮，怕也不是什麽真正聖潔的信仰所在，要不然從聖宮出來的人何以會如此囂張跋扈？正如秦丞相的兒子，正如那日在大街上撞上的那四名聖宮弟子，哪一個是良善之輩？
“聖宮之人近年來的行為越來越猖狂了，尤其是地龍尊者和黃龍尊者，他們的手下在雲天大陸到處為患，不知禍害了多少無辜之人。這一次五國爭霸賽，他們的人不可能袖手旁觀，明裏請我們十大家族的人來做評判，實則怕是聖宮的人在暗地裏操控。聖宮想要我們十大家族歸順於它久矣，可惜每每不能得逞，這還多虧了百裏泱辰的強硬手段和態度，十大家族之人以他馬首是瞻，也是意料中事。”韓雲萇的臉上少有的凝重之色，將事情看得透徹。
牧之歌沉吟道：“百裏泱辰的確是個人物！我與他雖隻有一麵之緣，卻不得不佩服他。”
“百裏泱辰的確不簡單，論武功、論謀略，天下間稍有，恐怕也隻有我哥能和他相媲美了……”蕭楓塵剛說到一半，就接收到了一記冷凝的視線投在了他的側臉上，他鎮定無比，巧妙地將語調一轉，道，“……那是不可能的！百裏泱辰跟我哥相比，那是遠遠不如的！”
他的話剛說完，飯桌上，好幾道鄙視的目光投射了過來，讓蕭楓塵一陣麵紅耳赤。幹嘛嗎？說真話也不對，說假話也不對，做人怎麽就這麽難？
喬舒低低嗤笑了聲，揚聲道：“聽你們把百裏泱辰吹捧得這麽厲害，我倒是越來越好奇了。有機會，我一定要見見這個百裏泱辰，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比某人厲害……”
轉目間，迎上了來自蕭風絕的一記無奈的冷瞪，她輕輕地挑了挑眉梢，心情反而莫名地愉悅。
韓雲萇注意著兩人之間的眉目交流，淺淺地勾唇道：“你放心，很快就會有機會了。三日後，百裏泱辰邀請了十大美男排行榜上的所有人，在摘星閣裏相聚。你若是想去，到時候我捎你過去就是了。”
“嗯……到時候再說吧。”喬舒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因為她已經察覺到某人的眼神越來越冷了，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一頓飯吃得零零碎碎。
飯後，喬舒幫著兒子準備出遊需要的物品，她實在搞不懂，父子倆出遊需要帶那麽多東西嗎？什麽零食啊，水袋啊，傘具啊，還有方布……全部準備完畢，就已經滿滿地塞了一個包袱。
“沫沫，你確定要帶這麽多東西？”
“以前我跟娘親去郊遊的時候，帶的東西比現在還多呢。”
對於兒子的話，喬舒無以反駁，那的確是事實，可問題是，現在就他們父子倆去郊遊，用得著這麽隆重其事嗎？想想她就氣憤，為什麽都沒有人再來問她一下，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呢？
其實，她還是蠻想去的……
喬舒試探地問道：“沫沫，這麽多東西，你背不動的。要不然，娘親幫你背？”
喬沫沫從她手裏接過了包袱，認真地搖頭道：“沒關係的，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這是娘親你教我的。沫沫一個人可以的！”
喬舒撇了撇嘴，有些喪氣，關鍵時候，兒子就是靠不住啊！
“沫沫，準備好了嗎？”蕭風絕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房門外，他頎長的身形斜靠在門邊，細長的眸子微挑著，帶著慵懶的風情，深邃的眼眸之中有著疑似戲謔的笑意。
“準備好了。”喬沫沫將包袱背在了自己小小的身軀上，好似扛了一座小山。他邁步走向了蕭風絕，父子倆一高一低，卻有著相似的五官和輪廓，看過去很和諧。
喬舒忿忿地咬唇，無情的兒子，就這麽撇下娘親不管了嗎？她怎麽會生出這麽無情的兒子？
無情、無情、太無情了……
喬沫沫好似感應到了她心底的碎碎念，背後涼颼颼的，突然回頭問了句：“娘親，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玩嗎？”
“呃……”臭小子，你就不能換種問法嗎？
你可以說：‘娘親，跟我們一起去玩吧，沫沫想跟你一起玩。’
抑或是，‘娘親，沫沫想跟你一起去玩，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求你了……’
無論以上哪種問法，娘親都會答應的，可是你偏偏這麽問，讓娘親情何以堪？
“娘親有事要忙，就不跟你一塊兒去了。”丟裏子也不能丟麵子，她還是決定死撐。
“哦，那好吧，那我們先走了。”喬沫沫牽上了蕭風絕的手，作勢就要走人。
喬舒撕咬著唇瓣，恨恨地瞪著兒子無情離去的背影，真想逮著他，好好地教育一番，奈何邊上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人在，她也隻好暫且忍了。
蕭風絕的餘光一直都在注視著她的神情變化，眼底皆是濃濃的笑意，真是個又固執又可愛的女人。難道在他的麵前，讓她放下那些許的自尊，就這麽難嗎？
他無聲地輕歎，既然她不肯放下自尊，就隻好他放下自尊了。
“舒兒，跟我們一道去吧。聽說西山的風景不錯，我們一家三口還可以在山上看日落，倘若少了一個人，似乎是種缺憾，你覺得呢？”
喬舒輕咳了聲，臉色微醉，他那一句“一家三口”落入她的耳中，讓她有些飄飄然。若是換作先前，她對他充滿戒心之時，那一句“一家三口”絕對是禁語。然而現在情況卻不同了，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究竟是從何時開始變得不同的，總之那一句“一家三口”讓她覺得無比溫馨。
“呃……可是我要準備爭霸賽的事呢……不過呢，今天天氣不錯，不去爬山逛寺廟有點可惜……”某女得了便宜還賣乖，在這裏繼續跟人蘑菇。
蕭風絕灼灼的目光一直鎖定著她的臉，看得喬舒無比心虛，跺了跺腳，氣哼哼道：“好啦好啦，我想跟你們一起去，還不成嗎？真是的，真有誠意相邀，就該多問我幾次嘛！多問幾次，我不就去了嗎？”
喬舒向上翻著白眼，不再去看他唇邊逐漸放大的笑容，上前揪起了喬沫沫的耳垂，輕輕的沒敢用力：“臭小子，今天的事，我記下了，以後休想我帶你出去玩！”
喬沫沫很是無辜地扁扁嘴，仰頭弱弱地問道：“怎麽了嘛？沫沫犯錯了嗎？”
喬舒衝他哼哼了聲，便鬆了手，輕輕地揉了揉兒子的耳朵，還是不夠心狠啊，下不了手。
一匹馬上，坐了三人，馬的兩側還馱了大小兩個包袱，可憐了馬兒，一下子馱這麽多的重量。
三人一馬的組合，在鬧市上招搖過市，引來無數驚奇的目光和議論聲。
“那不是喬家大小姐嗎？在她身後的男人是誰？莫非就是那個野男人？”
“八成是了，要不然怎麽像一家三口似地上街出遊呢？”
“他們看起來好相配，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神仙眷侶，讓人羨慕啊。”
“應該不是吧？要不然喬老夫人怎麽還到處給喬小姐找媒婆說親呢？”
“誰知道呢，反正喬小姐嫁入睿王府是不可能了，跟了這麽一個出色的男人也不錯……”
直至出了城門，耳邊的各種議論聲才逐漸消失，喬舒已經見怪不怪了，她的耳朵可以自動過濾或屏蔽無數的流言蜚語，甚至覺得聽到別人說他們像“一家三口”，心裏還有些甜甜的。
好吧，他們這一行的確是太過招搖了些，可誰讓她不會騎馬呢，而且某人還不懷好意地預謀，沒有準備馬車，隻準備了一匹馬？於是乎，三人隻好同騎出行。
喬舒從前邊時不時地回首，總能看到身後蕭風絕的唇邊掛著一抹得逞的笑意，像是長了鉤子一般，那弧度怎麽也抹不平。
更為過分的是，他的一隻手控製著韁繩，另一隻手卻很不安份地攬在了她的腰間，身體也緊緊地挨著她，那曖昧的姿態指教喬舒一陣麵紅耳赤。奈何兒子就坐在她的前邊，她想逃也沒處逃。
“你鬆開，別靠那麽近！”
“不鬆，你再動，我就咬你耳朵。”
“你你怎麽能這麽無賴？”
“無賴？什麽叫無賴？我不懂。”
“無恥”
兩人小聲地咬著耳朵，終於還是讓前邊的兒子給聽到了。
喬沫沫狐疑地回首，左右看看兩人，語出驚人：“娘親、爹爹，我聽筱瑛說，她的爹爹和娘親就是抱在一起，滾啊滾，然後就有了她。你們現在抱在一起，是不是也會有沫沫的弟弟妹妹出來呢？”
喬舒看著兒子純真可愛的漂亮臉蛋，滿頭的黑線不住地往下掉。
“沫沫，咱們要講科學，不要隨便聽信他人的謠言。”
“那什麽才是科學？”
“科學就是……”喬舒朝著後邊拋了個眼色，道，“你問他，讓他來給你解釋。”
蕭風絕也極為迷茫地搖了搖頭：“什麽是科學？我也不懂！”
喬舒極為鄙視地瞪了他一眼，暗中伸手在他腿上狠擰了下，讓你裝傻！
悶哼了聲，蕭風絕無辜地看著她，他的確不懂什麽是科學啊！這女人怎麽能這麽不講理？
喬沫沫一頭霧水，很是困擾地撓了撓頭，道：“好吧，那我還是去書院問問孟夫子吧，他博采多學，一定會知道答案的。”
“別！”喬舒連忙打消了他這個念頭，家醜不可外揚，這事若是問到孟夫子那裏去了，還不得把孟夫子這等古板的學究嚇暈過去不可。沫沫啊，可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娘親這麽能抗雷的。
“沫沫，虛心好學是好的，可是不是什麽問題都需要問夫子的。等回去，娘親去給你找本書來，你自己自學，就能找到答案了。”
喬舒開始在心裏琢磨，應該給兒子找什麽書呢？金瓶梅？黃帝心經？還是……
她苦惱地摸著下巴，好像這個問題難度更大了。
蕭風絕含笑看著母子二人，俊顏上散逸著溫和而璀璨的光芒，整個人的輪廓也更加軟化了。
馬兒離開了城門，繼續往前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