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四目相對。
喬舒平靜地看著他，眼底沒有半絲的波動。
他看著喬舒，憤怒的眸光不斷流轉著。
兩個人的氣場，在宴席之間相互地交戰著，桌上擺放著的碗碟盆盤都在乒乒悉索作響。
喬家的老少相互對視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插話了。
顯然，他們都是站在喬舒這一邊的，皇甫羽的話有明顯利用喬家，貶低喬家的意味，他們聽在耳中也很不滿。再說了，現在喬家反正都已經無權無勢了，光腳的難道還怕他穿鞋的嗎？
如此想著，喬老爺子父子也隻是在旁看戲，沒有說任何的話。
未傾，皇甫羽終於率先說話了：“我收回剛才的話，是我唐突了。”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是經曆了幾番的心理周折所做出的艱難抉擇。為了他的大業，為了皇位，他可以暫時放下自己的傲氣和身段，隻求能得到喬家的支持。至於這個女人，他的確有些許的動心，但還不足以讓他為了她而放棄皇位。
他的冷靜和隱忍，讓喬舒刮目相待，或許，他真的很適合成為一國之君，隻有性格堅韌、無畏無懼、目標明確，又冷酷無情之人，才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吧？
他今日的到來，再結合他方才的一番話，那麽他的來意就逐漸明朗了。他想和喬家結盟，讓兩家練成一線，共存共榮！
他得到他的皇位，而喬家則重新坐上權臣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個交易看起來的確很誘人，因為對喬家來說，喬家幾代人都在為著東晉國而浴血奮戰，他們對東晉國、對東晉國的軍隊是有感情的。倘若讓他們就此放棄了戎馬生涯，從此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逐漸被東晉國的百姓所遺忘、被曆史所淡忘，那麽喬家從前幾代人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須臾之間，喬舒的心中千轉百回。
“除了婚約，我們之間還有其他的合作方式。”她冷眸微眯，灼灼其華，心中已有了主意。
皇甫羽抬眸，眼底忽閃了下，放出一道亮光，沉聲道：“五國之間的新秀爭霸賽即將來臨，這是喬家複出的一個好機會，隻要喬家有人能贏得此次爭霸賽，就能在百姓當中樹立起威望，父皇也會因著民間的輿論而考慮讓喬家重返朝堂。”
他瞄了眼喬舒的神色，頓了頓，繼續說道：“此次新秀爭霸賽的選拔賽原本是由將軍府負責的，現在父皇將此事交給了秦丞相負責，秦丞相向來對喬家有隙，恐怕不會輕易讓喬家的人順利入選。”
“據我所知，他們有意要請邱家和歐陽家的高手來作選拔賽的評判，喬家和他們兩家都有仇隙，想要公平勝出就更難了……”
“可是琛兒他的腿受了傷，是不可能出賽了……”喬翊皺著眉頭道，原本喬琛出賽，晉級的可能性極大，可是現在他的腿都殘廢了，還如何出賽？他們喬家本來就人丁不興旺，現在喬琛都不能出賽了，還有誰能出賽呢？
喬琛也跟著眼神一黯，心底湧動出各種的不良情緒。
皇甫羽輕輕地笑了聲，清涼的眼神飄向了喬舒：“喬將軍莫不是忘了，喬家還有喬小姐？”
“舒兒？！”
喬翊驚異之後，恍然大悟。他怎麽忘記了，女兒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她曾經一招就擊敗了睿親王，乃是真正的高手，絕對可以在此次新秀爭霸賽中脫穎而出！
“舒兒，你可願意替喬家出賽？倘若你不願意，就無須勉強，我們喬家還沒有沒落到需要一個女子來撐起整個喬家的地步，大不了維持現狀，也沒什麽不好的。”
喬舒輕輕地笑了起來，這一次笑達眼底，是真誠的。父親不想讓她為難，讓她自己做出抉擇，她又如何忍心置身事外？
“爹，放心吧！區區一場爭霸賽，還難不倒我！那些想要看著我們喬家頹敗，從此一蹶不振的人，我會讓他們大失所望的！”她的臉驀地亮了起來，仿若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堂堂皇皇，不容人的忽視。
“舒兒，你真的決定了？”喬翊心底泛起了欣喜之色，或許他的女兒真的能創造出奇跡，帶給喬家新的契機，讓喬家重振往日的雄風。
“嗯。”喬舒淡淡地一笑，給了他一個很明確的態度。
喬老爺子一直在旁默不作聲，他的心底很是矛盾，他也希望喬家能夠重新雄起，可同時，也覺得讓孫女獨自一人挑起這個大梁，有些難為她了。現在看到孫女如此篤定的神情，他大感欣慰，誰說生女就不如男呢？他們喬家的女兒就遠比堂堂的男兒要強得多，他已經開始期待她在爭霸賽上的表現了。
“要參加五國爭霸賽，首先得通過幾日後的選拔賽的選拔。現在秦丞相請了歐陽家和邱家的人來做評判，舒兒若是去參加，恐怕會遭他們暗算！”喬老爺子深思熟慮後，說出了心中的隱憂。
“本王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想請韓少代表韓家前往參與選拔賽的評判，畢竟韓家作為十大家族排行第三的大家族，對於邱家和歐陽家來說也算得上是一種威懾，倘若能由韓少出馬，想必他們兩家也不敢公然亂來！”皇甫羽轉首看向了韓雲萇，帶著詢問的眼神。
韓雲萇搖著折扇的手稍頓了下，狹長的鳳目微眯，思索了一番道：“過幾日金家也有人來到長洛城，我們韓家和金家是世交，到時候我叫上金家的人一起前去，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他心底暗暗打著小算盤，雖說韓家在十大家族之中的確威望頗盛，但要讓他公然和邱家、歐陽家的人撕破臉皮，勢必會留下不少的禍患。為了幫到表妹，他不得不拉金家的人下水，甚至到時候還可以陷害陷害他的損友，讓金家的人背黑鍋。
想著，薄唇淺淺地勾起了一抹奸險的笑，他果然聰明啊，這麽好的主意都能讓他想到，他不愧是英姿不凡、瀟灑倜儻的天下第一美男子韓雲萇！
他一番大大的自戀。
“如此，最好不過了。”喬老爺子欣慰地點頭，喬家並非真的一蹶不振，危難時刻，還是有很多貴人相助的。
這時候，一記爆竹在半空中驚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抬頭時，天空中，無數的黑點徐徐灑落，像是雨點一般。
待近了，它們又像是五彩斑斕的雪片，飄飄灑灑，浮浮沉沉。
再仔細一看，那分明是一隻隻如鶴形狀的折紙，細長的鶴引頸向天吟唱，一對鋪展的翅膀輕扇著，徐徐飛落，有的還在微風中打著轉，歡快地翱翔……
一個童音適時地唱了起來：“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他所唱的正是祝壽歌，隻不過是現代的祝壽歌，比較前衛罷了。甜美的歌喉、軟軟的童音，再配上漫天飛舞的千紙鶴，直教人深深陶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
此時此刻，所有的陰影都在瞬間消失，剩下的，隻有最為純真的美好！
喬舒看著兒子可愛的表演，也忍不住陶醉其中，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擋這世間最為純真的美好，那麽人們所追尋的最為珍貴的東西，隻可惜有些人窮其一生都無法追尋到，而她卻觸手可及，所以她珍惜，更加地珍惜！
是上天將兒子賜給了她，讓她重新擁有了一次生命，所以她必須珍惜！
“太爺爺，生辰快樂！這是沫沫為您準備的禮物，一共有一千零一隻千紙鶴，全部是沫沫和娘親一起疊的。沫沫沒疊一隻千紙鶴，就對著千紙鶴許願，祝願太爺爺能夠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沫沫，真是個好孩子！”喬老爺子一陣熱淚盈眶，屈身將喬沫沫抱在了懷中，感動不已。
喬老夫人和喬夫人也跟著抹淚，如此乖巧的孩子，誰人不心疼？
看看這些紙鶴，每一隻都折疊得很精致，當它飛翔在天空中時，仿若真的活了一般，帶著人們的願望，飛向天際。
難為這孩子如此有心了。
蕭風絕伸手，捉住了其中一隻紅色的千紙鶴，修長的指尖在上麵來回摩挲著，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濃黑的顏色更加濃鬱了。
有幾隻粉色的千紙鶴落在了覆在喬琛雙腿上的毛毯上，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輕落定，喬琛低首，拾起了其中一隻，略顯憂鬱的眼神逐漸放射出了一道奇異的光。倘若這些紙鶴真的能帶走人的願望，那麽他惟願他的妃萱能夠一生平安幸福……
一滴清淚自他的眼眶中落下，想到那個美麗的女子，他的心，碎了！
皇甫羽長長的睫毛垂下，將心底同樣的不適感也深深地埋藏，他今日的來意已經表明，目的也已達成，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他也跟著起身，向喬家人道別。
皇甫羽走之後，壽宴的氣氛又明顯高漲了許多，在喬老爺子和喬老夫人的雙雙要求下，喬沫沫唱了一首又一首的兒歌，甜美的歌喉和軟軟的童音，直教人聽得心神皆醉。
喬舒看著兒子不斷地表演和耍寶，心裏也甜甜的，很是自傲得意。
若是換作現代去，兒子一定能成為風靡老少的超級閃亮的童星，他一亮相，單憑“美色”就能傾倒一大片，再一亮歌喉，簡直就是必殺之計，瞬間秒殺無數男女老少。而她呢，她就等著在後台點算鈔票就對了！
腦海中幻想著這一幕，她的臉上也跟著浮現出癡傻的笑容。
蕭風絕挑眉看著她，不由地好奇，這女人到底想到了什麽，居然可以笑得這麽癡傻，這麽可愛？
對麵的萬俟雲軒也跟著投來了淡淡的目光，褪去了冷色的她的麵容，煥發出了鮮活生動的色澤，看起來更加美麗動人。他的心也跟著微微一蕩，看來他是真的愛上她了，一顆心跟著她的心情起伏，跟著她的喜怒哀樂而沉浮。
一場壽宴在歡樂聲中接近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