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世家之殤
喬舒沒太留意二人的對話，她的注意力再次轉移到了喬琛和歐陽蘅塢的兩人身上。
“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喬家的人！你要我這條命，我給你就是，但若是你敢動喬家其他人的一根毫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喬琛並沒有被他羞辱的話所氣到，而是義憤填膺地駁斥。
歐陽蘅塢陰惻惻地大笑了起來，嗜血的眼睛裏放著森寒的光芒：“你的命我自然是要取的！隻不過單單隻要你的命，還不足以泄我的恨！原本我們歐陽家可以跟百裏家結成姻親，十大家族之中排行第四和排行第一的兩家強強聯手，試問天下間還有誰能小看我們歐陽家？可是就是因為你，攪亂了這件好事，不但讓我們兩家無法聯姻，還讓百裏家跟我們歐陽家斷絕了往來，讓我們歐陽家在十大家族麵前顏麵盡失，成了人家茶餘飯後的笑柄。你說，你一條命，能賠得起嗎？”
他的話音還在耳邊環繞，一個突兀的擊掌聲這時候穿插了進來，緊接著還有一個戲謔的女人聲音傳入人們的耳中。
“笑柄！的確是個大笑柄！”
“自己家的女兒看不好，卻怪到別人的頭上來，你們歐陽家為什麽不去多生幾個女兒，卻反倒跑來喬家撒野？難道滅了喬家，你歐陽家就能多出一個女兒來，再嫁入百裏家去嗎？”
眾人回頭，循聲望了過去，隻見不遠處，一名白衣女子盈步走來，無邊的霞光仿佛都鍍在了她的身上，她白衣勝雪，一身清華，冰肌玉膚，傾城的絕色讓天地萬物在瞬間黯然失色。
所有的人，包括歐陽蘅塢、喬琛和喬家的人，都將視線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此時此刻，她的身影仿佛成了天地之間唯一的一道風景線，萬物生靈為之失了顏色。
隨即，人群中有人高喊出聲：“是喬舒！喬家的大小姐！”
一聽到“喬家大小姐”幾個字，原本還在一旁看戲的邱家人紛紛抽出了腰間的寶劍，持劍相向。
“喬舒，你殺害了我們邱家的家主，納命來吧！”
“殺了她，為家主報仇！”
“殺了她！”
“……”
一群人蜂擁而上，將喬舒團團圍住。
清冷的眸光直視著前方，將圍住她的邱家人視作無物，喬舒腳下沒有放慢腳步，也沒有加快步伐，按著原先的步子，一步步地往前走。然而環繞在她身周圍的陣陣寒意，卻又那般的清晰，森冷透涼，仿佛一觸就能冰凍三尺。
邱家的人當中，有人欲上前攻襲她，喬舒驀地止步，冷眸淡淡地掃了過去。她的眼神掠過那人的臉，驚得那人煞然止步，隻覺得心頭涼意森森，他想不明白，為何一個女人的身上能有如此可怕的氣勢。
收回視線，喬舒繼續往前走，阻擋在她跟前的幾個邱家人在她淡淡的目光掃視下，也惶惶地讓開了路。對方明明隻是個女人，可為何一旦對上她的目光，他們就打心底裏生出一股寒意，迫使他們不敢貿然上前呢？
喬琛趴在同伴的背上，訝異地望著自人群中遠遠走來的女子，沉靜的眸光裏幽幽地旋轉出一些複雜的情愫。
她就是喬舒？他的堂妹喬舒嗎？
她的容貌的確和他記憶中的吻合，可是那周身不容忽視的耀眼的光芒，卻讓他感覺到陌生。喬舒，他的堂妹，不該是這樣……
疑惑之色寫入了他的眼中，稍稍緩解了他心底的悲痛，在他的眼簾中，白衣女子徐步向他走來，每一步都無比的堅定，好似無論前方有怎樣的荊棘或是刀山火海，都無法阻擋她的腳步。
她的眼睛在發光，她的身體在發光，她所有的一切都被耀眼的光環籠罩著，她或許是他此生見過最為耀眼的女子！
而她，居然就是他的堂妹……
“琛哥哥，好久不見了！”
喬舒站定在了離喬琛不到三步遠處，她淺淺地勾唇一笑，霎時間，雲開霧散，仿佛所有的陽光都聚集在了她一人的身上。她的身上明明散逸著冷寒的氣息，卻讓喬琛感覺不到寒意，有的是溫暖，暖暖的溫情。
他幾乎已經忘記了，曾經有那麽一個小女孩，親切地喊他“琛哥哥”。隻是記憶中，她很膽小羞澀，就連說話也從不大聲，更別提是在眾人麵前說出如此冷嘲熱諷的話語了。
“你到底是誰？”一句話，自他的口中脫口而出。
喬舒微微一愣，旋即又輕輕地笑了起來，他果然是玲瓏的心思，雖是個鐵血的軍人，卻是喬家之中第一個質疑她身份之人。
“琛哥哥，我是喬舒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你真是喬舒？”喬琛的眼神有片刻的混沌，須臾，蒙在眸光處的迷霧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一片清明。是不是喬舒又如何呢？此時此刻，喬家危在旦夕，她不但不避而遠之，反而挺身而出，這樣的女子，卻是他的堂妹，他覺得無上榮耀。
“舒兒，你快走吧！這事是我惹出來的，自該由我一人獨自承擔。”
“本來是不關我的事的，可是偏偏有人惹到了我，說我們喬家的人連人家百裏家公子的一根腳趾頭都不如……”清亮的眸光一轉，喬舒帶著冷意的目光投向了馬上的歐陽蘅塢，冷哼了聲，“我也是喬家的一份子，他這麽說，豈不是也將我罵了進去？我喬舒從來不是逆來順受之人，有人都罵到我頭上來了，我豈能忍氣吞聲？”
歐陽蘅塢的視線從方才開始就一直落在了喬舒的身上，那眼神一旦沾上後，就再也難以挪開，原以為自家的姐姐便是天下間最美的女子了，可是親眼見到此女，那一眼的驚豔，他徹底推翻了心中的觀念，讓他久久地失神。
直至喬舒冷眸朝他方向射來，他才猛然醒了神，那是喬琛的堂妹，也是他的仇人，他怎麽能對喬琛的堂妹感興趣？
“你方才說什麽？”他居然看得出神，壓根沒有聽清她的話。
“我說，你們歐陽家打殘了我琛哥哥的腿，打算如何償還？”喬舒看著他，美眸之中閃過一絲霜華，那絲絲的霜華在暖日的映照下，很快又散了去，隻餘下一層淡淡的光暈，讓人難以琢磨。
歐陽蘅塢臉色不斷變化，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他倨傲地揚眉，冷哼道：“你沒搞錯吧？現在是你的琛哥哥玷汙了我姐姐的清白，打殘他的兩條腿算是輕的，若不是我姐姐求情，他的命早就沒了！都是我爹娘心軟，聽了我姐姐的求情，就饒了他一命，我卻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他！若不是他，我早就能和百裏泱辰稱兄道弟了，都是他毀了我的好事！”
“厲害！我終於知道這世上還有人比我更能顛倒是非了。”喬舒冷笑漣漣，這人的強盜邏輯果然比她還要更勝一籌。
“你說我琛哥哥玷汙了你姐姐的清白，所以歐陽家要打殘他的雙腿，這也是合理的。”她頓了頓，卻讓喬家的人很是意外，她怎麽能說合理呢？她到底站在誰的一邊？
歐陽蘅塢聽她如此說，得意地笑了起來：“算你識趣！看在你長得嬌滴滴的份上，殺了著實可惜，本公子就饒你一命，權且收你做我的小妾，這是本公子給你的格外恩寵。”
喬舒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輕靈悅耳，仿佛來自天外。
歐陽蘅塢以為她是開心而發笑，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一躍從馬上跳了下來，踱步到她的跟前，看著她，眸光逐漸放亮：“以你的美貌，隻要你好好地伺候本公子，本公子定然不會虧待了你。雖然以你的身世沒法成為本公子的正妻，但本公子可以向你保證，對你一定比對正妻要寵愛得多。”
發自喬舒嘴裏的笑聲也跟著越放越大，笑得她差點直不起腰來，這個男人真是不知死活，居然跟她說要納她做小妾，他也不想想他到底有沒有命納她做小妾！
還沒等喬舒緩過來，另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插了進來：“我看你是找死吧？連我的女人，你也敢打主意？”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極有穿透力，帶著森冷的意味。
歐陽蘅塢訝異地回首，剛剛瞄見遠處的一抹黑影，那黑影就在瞬間原地消失了。待他再一眨眼，眼前突然黑影一晃，洶湧的玄氣向他迎麵襲來，竟將他生生地往後彈飛而起，落在了幾十步外，摔了個十分不雅的狗爬式。
“誰，到底是誰偷襲本公子？”歐陽蘅塢漲紅著臉，氣惱地爬起了身，他好歹也是玄宗之境的高手，和對方隻是一個照麵，就被對方遠遠地震飛，這樣的人，又該是擁有怎樣的實力？
他心底大駭之餘，憤怒之火愈燒欲旺。
他是歐陽家未來的家主繼承人，天下人誰人不賣他的麵子？
可是偏偏就是有人不長眼，敢跟他過不去。
他憤怒地抬眸，兩眼牢牢地鎖定在了站在喬舒身側的墨衣男子身上，隻一眼，他就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
這男人身上好強的氣勢！
哪怕是他最為敬畏的父親，歐陽家的家主，恐怕也沒有如此強橫的氣勢。
他到底是誰？雙瞳之間，各種情緒在瞬間翻轉湧動。